孫貴妃自顧自生氣,也沒留意寧妃,正氣著,就聽外頭宮人進來,說是皇上和皇後的儀仗往這邊來了。
眾人這才規規矩矩地坐好,整了整朝服,微微垂下眼去,太後正襟危坐,殿內一時寂靜,唯有香爐薄霧裊娜,悠悠蕩蕩往日光里飄去。
糾結纏繞,最終無聲湮滅,如此往復,渺渺不絕。
隨著司禮監悠長的唱聲,帝後總算是踏進了殿內,妃嬪們起身恭敬跪下相迎,唯有孫貴妃我見猶憐地由宮女攙扶起身,艱難地福了福身子。
畢靈淵抬抬手,說道:“貴妃不必拘禮。”
孫貴妃甜甜地衝他笑了笑,只是皇上很快就往前走去,這個笑臉恰好就落在皇後眼里,她冷冷地笑了笑,眼皮一翻,微微揚著下巴從她身旁走過,跟著皇上一道向太後行禮。
太後溫和地笑了笑,照例說了些吉利的話,便讓皇上與皇後坐下,待他們入座,妃嬪才起身。
太後環視眾人,目光最後落在文墨身上,衝她點了點頭,隨即說道:
“紀氏性子溫柔謙和,又伴皇上多年,伺候哀家亦是盡心竭力,哀家念其孝心,便做主冊封她……貴人,不知皇上與皇後可有異議?”
早就是板上釘釘的事,還能有什麼異議,皇後笑了笑:“太後順心便是後宮之福,兒臣沒什麼異議。”
太後微微點頭,頗感意外:“皇後……最近心性也收斂了不少,看來確實是能經事了。”
“是太後教導有方。”
見皇後應答得體,畢靈淵也不由地頷首,多看了她兩眼,接著說道:“也是巧了,朕欲冊封陸氏……”
陸氏……沒想到皇上連避都不避了,當著眾人的面直接稱呼那個卑賤的宮奴為“陸氏”?
殿內格外的寂靜,太後轉著手中的佛珠,若有所思,好一會兒也沒發話。
“皇上要冊封陸氏答應還是常在?”
過了半晌,太後才緩緩開口,輕聲問道。
畢靈淵早就知道今日太後不會讓他好過,但他也不放在心上,往後的日子陸晗蕊是伴著他,太後怎麼打算,都是算不得數的。
這麼想著,他也格外坦然,笑了笑,嗓音不高不低,如常地說著:“朕欲冊封她為嬪,擬了一個‘槿’字賜與她,槿嬪。”
太後失笑:“皇上考慮得還挺周全。”
畢靈淵點點頭,端過手旁的茶,輕輕吹了吹,啜了兩三口,滋味回甘,
不知怎麼的,這話說出口心頭的石頭也放下了,想起她晨間惺忪著睡眼蹭在他懷里,畢靈淵不由勾起嘴角笑了笑。
“皇帝,這怕是不合規矩。”太後見眾妃嬪敢怒不敢言,便張口說道。
畢靈淵將茶盞不輕不重地擱在桌上,聲音慵懶而篤定:“朕說的就是規矩。”
話畢,便起身徑自往外走去,眾人注視著他挺拔修長的背影很快消失,這才急切起來,不約而同地望向座上的太後和皇後。
皇後亦是強忍著心中的千萬般憤懣,誰能想到數月前那個卑賤的宮奴竟被皇上封了嬪位,憑的就是一身下賤的媚骨!
“太後娘娘!您可要為後宮諸位做主啊!”
孫貴妃先起身,掏出帕子急得抹淚,太後摁了摁太陽穴,閉著眼睛卻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