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麼時候覺察到的?
太後慢慢地轉動起佛珠,閉上眼,叫畢靈淵看不見她眼中突然驚起的波瀾,
如果不是因為今夜的事,她還真沒料到皇帝早有察覺。
眼下還不是和他說這事的時候,已是深夜,她突然覺得身心俱疲,轉動著佛珠就起身往外去。
畢靈淵也不攔她盤問到底,依舊穩穩地坐著,隨心說道:“兒子恭送太後。”
天剛蒙蒙亮,長明宮外就熱鬧了起來,
吳用安置好了馬車,氣喘吁吁地跑進了寢殿,萬壽園是靖朝皇帝的行宮,冬夏兩季來得多一些,里面的宮人自然沒有紫禁城里的那般活絡。
見是皇上身邊的吳用公公,只是笑著作揖,竟未攔著他進去通報。
於是吳用衝進寢殿時就瞧見皇上正將一個女子抱在懷里,一邊輕聲哄著,一只手便探進寢衣里游走起來。
吳用當即愣住,畢靈淵聽見動靜,不滿地轉過頭瞪了他一眼,隨即一把扯下帳幔,牢牢地將那女子擋住。
“你怎麼過來了?”畢靈淵站起身,神色自若地問道。
吳用忙跪下:“今早天還未亮萬壽園的宮人就來稟報了 ,太後夜里生了病,皇上您自個兒打馬前來探望,侍母至孝若此,真乃是我靖朝萬民之福祉啊!”
畢靈淵哦了一聲,原來是太後那邊先去紫禁城替他圓了,她大可不必如此。
吳用原本真以為皇上是來侍奉太後,那他這個做奴才沒跟著皇上,可真是罪該萬死,
可龍床上的女子又是怎麼一回事?
“就你來了?”畢靈淵看看殿外,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吳用嘿嘿笑笑:“聽聞太後生病,後宮貴人以上的妃嬪都來了,說是要給太後侍疾。”
一聽這個,畢靈淵揉了揉眼角,衝他揮揮手:“你先下去,叫人在宮門外守著,說朕昨夜侍疾徹夜未眠,要好好休息。”
“奴才知道了!”吳用忙應下,不敢再瞧一眼垂下的帳幔,慢慢退出了寢殿,再將門給小心合上。
畢靈淵轉身回到床前,掀開帳幔,陸晗蕊已經坐起了身,正捧著藥碗,碗中的湯藥只剩下一口,她掀起眼簾瞅著她,認真地喝完了。
放下湯碗,自己拿起帕子擦了擦唇上的藥汁。
見畢靈淵一直盯著自己的嘴,她難堪地將臉撇向一旁,今早起來逼著她用早膳和這湯藥,她若是不從,他便親口來給她喂。
她內力全無,根本推不開,他又趁著喂藥的當口,將她的唇吮得微微紅腫,多虧吳用衝撞進來,她便拿起藥碗,咕咚咕咚就喝了。
畢靈淵坐在床畔,看著那個空空如也的藥碗,意猶未盡地磨了磨牙,然後從袖中摸出糖,往她身前湊了湊。
他一動,陸晗蕊就跟老鼠見到貓一般,炸毛地往後退了退。
他心中一陣酸澀,舔了舔唇,將糖遞過去:“藥太苦了,吃塊糖過過嘴。”
陸晗蕊看也沒看他掌中的石榴糖,睫毛垂下,聲音又輕又冷……又陌生:
“我從來不愛吃石榴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