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欺騙。
畢靈淵握緊手,將石榴糖緊緊攥在掌心中,不停地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許生氣,早該料到的不是嗎?
“那你就從現在開始,慢慢地喜歡。”畢靈淵湊過去,手指拈住石榴糖,放在她唇上。
陸晗蕊眨眨眼睛,不張口,也不看他。
也是奇怪,事情鬧到今天這般地步,他反而出奇的平靜,陸晗蕊終於丟掉了她以往的偽裝,不再騙他了。
原來真實的她,一絲逢迎他的意思也無。
明明都是這個冬天的事,還沒過去多久,她去湖里撿他賞的靴子,給他繡香囊,如今還好生生地佩著,老話說物是人非,可這物還新鮮著呢,人就面目全非了。
陸晗蕊可算是他生平遇到的人里,最大的異數。
畢靈淵不逼她,自顧自將石榴糖放入口中含著,然後起身在殿內走來走去,
陸晗蕊抱著膝蓋,頹然地坐在床上,墨發垂落,她也不伸手撩一把,動也不動。
後宮妃嬪們在長明宮吃了閉門羹,便去往太後的普寧宮,除了有孕在身的孫貴妃,眾人都來了。
太後在寢殿內聽著外頭的動靜,長長地嘆氣,對飛星說道:“原本來萬壽園就是為了清淨,這才清淨沒幾日,耳邊又要嘰嘰喳喳。”
飛星笑了笑,她與太後相伴多年,昨夜那些個,不過都是陳年往事,也沒誰真的就因此生了嫌隙。
“太後是愛子心切。”
太後擺擺手,下床起身,嘆道:“哀家是為了皇室的臉面。”
說著,便由飛星扶著去往前殿,殿內的妃嬪們規規矩矩地福身相迎,太後緩緩坐下,假意咳嗽了幾聲,皇後先開口道:“太後,兒臣一早來到萬壽園,著人特意燉了銀耳百合飲,定咳潤肺。”
說著,立在她身後的芳雅便打開食盒,將一盅銀耳百合飲恭恭敬敬地奉上。
太後笑著點點頭:“妍妍懂事了。”
皇後聽太後這麼說,垂下頭去,眼眶紅了紅,想起皇上推拒了她的侍寢,孫貴妃故意跌坐在地上,皇上卻抱著她離開……
她似乎離畢靈淵越來越遠。
以前的她什麼都不怕,前朝有兄長,後宮有皇上,莫不是順著她,護著她。
太後這一句“妍妍懂事了”叫她覺得格外委屈,但又顧及這里還有其他妃嬪,便悄悄抹去淚,對太後說道:“以前是兒臣年紀小,不懂事,太後娘娘多擔待了。”
“都不是什麼大事。”太後緩緩地點頭,笑著說道,“多擔待的是寧妃,以後哀家若不在紫禁城,你心里沒主意多去問問她。”
寧妃一直靜靜地聆聽,也不說什麼,神態謙恭謹慎,
皇後對寧妃原本就有成見,她心里是看不起她的,家世低微,父親貪墨瀆職不說,還是孫氏的部下。
要在後宮出頭,這輩子是沒什麼指望的,封了寧妃頂天了。
她堂堂的皇後,竟與這樣的人一道協理六宮,真是髒了她的眼。
太後端起那盅銀耳百合飲,捏住羹匙輕輕攪了攪,喝了兩口,然後放在一旁,不再動了。
這個皇後啊,性子還是太急躁了些,
她不過隨口提了提寧妃,皇後就臉不是臉,嘴不是嘴,當眾就下臉子。
還有這個銀耳百合飲,銀耳過分稀碎,百合也有些微微泛黃,入口嘗了嘗,大約是昨個夜里不知哪個鍋里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