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欽還想說些什麼,突然聽見密室外隱隱傳來雪鷹鳴嘯之聲,看來是李熾在早朝後歸來途中了。
陸許國也聽見那雪鷹鳴嘯,笑了一笑:“前些天我在夢中也聽見了雪鷹的嘯聲,夢中恍然以為身在明月州,以為這密室里的一切、還有父親……只是一場噩夢。”
陸許國說得清清淡淡的,可岱欽聽著,卻是格外淒涼。
“臘月那日,百官要進紫禁城大朝會,李熾會帶我去夜市。”
岱欽點點頭,又問道:“我是恒陽人,你就不怕我?”
陸許國淡淡說道:“我最不怕的就是恒陽人。”
啊……也是,這不就是從上至下的睥睨嗎?
“恒陽人多數心思單純。”
就是傻唄!
岱欽越聽越覺得丟人,忙道:“那夜我會備好車馬,我一定帶你離開!”
“有勞了 。”
陸許國輕輕抱拳,鐵鏈聲格外煞風景,可就算是被囚禁,被折磨,岱欽依然覺得他的風骨清然,如仙人臨月,從未染這俗世汙濁。
岱欽屏息凝神地離了密室,輕車熟路地抹去痕跡,從後窗躍入院中,翻牆去與王八蛋會和了。
李熾的轎輦到了國公府,他依舊微笑著,手里提著一個食盒,只是食盒上落了幾滴血跡,他下了轎輦才發現,一邊小心地擦去,一邊進了書房密室。
一到密室,他就聞見了淡淡的血腥,慌張地跑到陸許國床畔,他靜靜地躺在床上,胸口一片鮮紅的血跡。
陸許國見他來,輕輕地眨了眨眼睛,並不說話。
“這是怎麼了?”李熾忙擱下食盒,伸手就去探他的脈。
“睡著總是做噩夢。”陸許國看著幽暗的上方,沒有一絲情緒地說著。
李熾心疼道:“你早些聽話,我也不必將你關在此處,上次我帶你去高家巷喝粥,如此信任你,你又做了什麼?”
陸許國詫異地看向他,李熾取過那個食盒打開,從里面小心地端出一碗臘八粥喂他,一邊說道:“今日我下了早朝,想著去高家巷給你買一碗臘八粥,你猜那個掌櫃說什麼……”
陸許國的心緩緩沉了下去,茫然地搖搖頭。
李熾笑著將粥送到他嘴邊:“那個掌櫃說,國公爺小的想起來了,那日同你一道來喝粥的……好像是勇威將軍。”
李熾低頭笑了笑:“只有勇威將軍你有隨身攜帶花蜜的喜好,那個掌櫃是不是在威脅我?”
陸許國偏了偏頭,不碰那粥一口,李熾的手停在半空,繼續道,“我生平最恨人威脅我,以後我們不去高家巷喝粥了。”
“你做了什麼?”
“我做什麼,取決於你做了什麼,”李熾將粥碗擱在一旁,“你記住,我是為你殺的人。”
寂靜的密室之外,岱欽坐在屋檐上,瞧著東市高家巷那處火光衝天,離得太遠,什麼都聽不見。
雪鷹在愁雲密布的京城上空久久盤旋,哀哀地鳴嘯著。
紫禁城干清宮的寢殿內,畢靈淵坐在床畔,臉色有些發白,陸晗蕊低頭跪坐在他腳旁,悻悻地垂著腦袋。
畢靈淵嘶地吸一口冷氣,她就抬起頭看他一眼,然後被畢靈淵狠狠瞪一眼,又馬上垂下頭去。
如此反復來回,畢靈淵終於開口,有些氣急:“你說怎麼辦?朕以後怎麼辦?”
陸晗蕊抿抿嘴唇,往他紅腫的,還有一道淺淺牙印的陽物上瞥了一眼,抽抽鼻子,囁嚅道:“請太醫來看看?”
畢靈淵看著她,干巴巴笑了兩聲:“太醫好意思來,朕都不好意思給他看……怎麼說……你把朕的龍根當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