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晗蕊收起令牌,轉身又回了殿內,太後和安寧夫人又結束了一場牌局,太後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安寧夫人卻垮著臉。
文墨在一旁小聲地勸著她,跟哄小孩子似的。
這可真稀奇。
太後身為後宮之主,什麼金銀財寶沒見過,如何會貪圖安寧夫人那一碟碎銀?
不過是逢年過節,討些彩頭應應景罷了。
稍稍懂點事的,要是能和太後打牌,都會順著她的心意喜好故意放牌給她,討她歡心。
安寧夫人倒較了真。
但看太後與飛星毫不在意的神態,便知這個安寧夫人素來都是這般小心眼,見怪不怪了,
還一唱一和地要將這些碎銀封紅包,過年的時候分給宮女太監,倒像故意激她似的。
見陸晗蕊低眉順眼地走進來,太後笑著衝她招招手:“好孩子,過來。”
陸晗蕊上前,順勢輕輕蹲下,她只是覺得太後抬手要摸她的腦袋,便這般行了。
以前受了委屈,一回家,家里還有娘親,見她紅著眼睛便會叫她過去,她便像只受傷的小野獸似的,趴在娘親膝頭上抹淚。
現在,她也好想娘親。
太後沒想到陸晗蕊會蹲在自己身前,一股奇異的情愫驀然上了心頭,叫她一時也愣住了,
陸晗蕊將腦袋輕輕靠在她膝頭上,太後心一顫,又酸了酸,手緩緩落在她發上,輕輕地安撫幾下,
然後抓了一把碎銀塞她手里,看看安寧夫人,再對她說道:“昨夜你被潑了酒,今日一看就病懨懨的,這些給你,別和安寧夫人這個老太太一般見識。”
陸晗蕊輕輕嗯了一聲,將碎銀塞進袖里,起身後還特意向安寧夫人福了福身子:“奴才謝過夫人。”
安寧夫人可是被氣得不輕,太後真真會氣人,還拿她的碎銀去做人情,
這也就罷了,還張口閉口“老太太”……她與太後分明差不多的年紀。
但一想到此次前來萬壽園是為了替文墨說項,便忍了忍,只當這個陸晗蕊不存在。
“太後,您看您今天也高興,昨夜老身和您說的事情……不是糊塗話。”
太後嗯了一聲,抬起杏仁酪乳喝了一小口,點點頭。
“老身母女一道伺候御前也二十余年了,眼見文墨年紀漸長,老身放心不下。”
太後放下手中的玉碗,輕聲嘆氣:“你要說的哀家都明白,可這事得皇上親自應允了,你知道的,哀家當年不是沒和皇上提過,但是皇上說他自小就將文墨當作姐姐一般,這里面有個倫理綱常在,不可逾越。”
文墨聽著,臉色白了白,很是受傷,臉色有些恍惚,不經意間碰上了陸晗蕊的眼睛,
雖然陸晗蕊很快就避開,文墨卻像被針狠狠刺了一下,指著她,似笑非笑地說道:
“太後娘娘,請恕奴才膽大妄為,但這個陸晗蕊……她又憑什麼?她是朝廷重犯之女,本該殺頭流放!皇上卻將她帶回干清宮,太後您還赦免了她宮奴的身份!奴才和娘親伺候皇上那麼多年,還比不上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