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墨得意地瞟了一眼陸晗蕊,她全程都規規矩矩地伺候著太後用膳,太後和安寧夫人想是許久不見,聊得格外開懷,還說:“你我不用行宮里的規矩,就如家人一般。”
安寧夫人笑呵呵地喝了一口渾酒,皺了皺眉頭,對太後說道:“這渾酒啊刮嗓子,哪是太後能用的,來!”
說著讓文墨將特意帶來的菊花釀取出來,起身親自給太後斟了一盞,還暗暗地踩了陸晗蕊一腳。
陸晗蕊原以為是這位安寧夫人不小心的,便想要悄悄往後移兩步,沒想到她卻愈發踩得狠了,還碾了碾,
陸晗蕊面色發白,咬住下唇,微微抬起頭,看了看安寧夫人。
她依舊對著太後笑得殷勤,光從面上真看不出是底下會使絆子的人。
陸晗蕊忍了忍,安寧夫人斟完酒,便坐回座上,邀太後一道嘗嘗。
太後抿了一口,點點頭:“不錯,清爽可口,可用這熱乎乎的湯鍋還得是配著渾酒,這菊花釀得搭點心。”
“這是重陽節的時候文墨特意釀的,今日來萬壽園拜訪,文墨便說要帶著這壺菊花釀過來,是孩子對您的孝心呀。”
孝心……
太後想起重陽節前夕皇帝命人搜羅來了全天下最好看的碧水秋波菊,特特堆了一座菊花塔送至慈寧宮,
這品種的菊花珍貴,又漂亮非常,天高氣爽,望之生喜,文墨偷偷私藏了一盆帶走,叫一道過來的小宮女瞧見了,那小宮女怕事,讓她放回去,
文墨卻得意地說道:“太後待我極好,一盆菊花罷了,不礙事。”
那小宮女想必是干清宮新來的,認死理,對她說道:“若是如此,你便進去找太後賜你呀!”
文墨不理會她,抱著菊花便走了,若不是被飛星看見了再來告訴她,她可真不知文墨竟有這樣的心眼,
那之後干清宮再不見那位小宮女了,而太後也日漸看文墨不慣。
想到此事,太後又舉起酒盞輕輕嗅了嗅,那碧水秋波不僅花色清雅,連香氣也與一般菊花格外不同,她尤其喜歡,如今細細一嗅,還真是那味道。
太後放下酒盞,笑著看向文墨:“哀家聞著竟似碧水秋波呢。”
文墨臉上的笑微微一凝,接著搖搖頭,當下否認:“不是碧水秋波……就一般的菊花而已。”
“哦……”太後恍然地點點頭,“那是哀家老糊塗了。”
太後這話一出,好似自嘲,可眾人都暗暗地覺出了不一般的東西,話里有話。
安寧夫人在桌下拽了拽文墨的衣袖,今夜是來求太後的,自然要處處討太後歡心。
文墨不敢再作聲,太後放下菊花釀,又叫陸晗蕊斟了一杯渾酒,笑呵呵地自在品了起來。
安寧夫人見太後喜歡這粗糙的渾酒,心里掛著女兒的婚事,便不再拘謹,也與太後一道喝起渾酒來,酒過三巡,眾人身子也熱了,又說說笑笑起來。
見太後正高興,安寧夫人垂下眼,看著有些憂愁,太後問她:“你可有什麼心事?”
“承蒙太後和皇上的恩情,老身衣食無憂,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女兒……”
太後了然:“若是看上哪家的兒子,只要那戶人家也願意,哀家定會為文墨置辦嫁妝,風光大嫁!”
可眼下讓人心焦的就是……皇上他不願意。
要是願意,文墨何至於做了這麼多年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