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個安寧夫人心中就窩火,文墨是什麼人,怎麼能一直做宮女呢?皇帝那時年輕不懂事,太後也不懂事麼?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太後親自提拔入後宮的宮女也不是沒有,寧妃不就是麼?
但依女兒所言,太後這次多半要提拔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晚玉了,真不知這太後是不是故意如此來膈應她的。
畢竟皇上格外敬重她這個乳母,登基後還賜了她宅邸和錢銀,足夠她頤養天年了,這在以前可從未有過。
再者,太後也不敢說什麼。
安寧夫人笑了笑,她一直都謹守本分,從未仗著皇帝乳母的身份討過什麼,因為皇家待她不薄,可眼下太後若是執意不願意晉封文墨,她也有她的殺手鐧。
她撐著腦袋,好似醉了一般,緩緩道:“老身大約是上了年紀,人一老,就總是想起許多往事……往事紛紛亂,有時候也不知是真是假。”
太後靜靜地聽著,鍋子里的濃湯噗嚕噗嚕地冒著泡,肉片都煮散了,卻沒人再動筷子,
陸晗蕊一邊聽著安寧夫人說話,一邊悄悄地瞟那湯鍋,
此時需要一碗白米飯,舀一勺湯拌著吃,最好那米飯是涼的,手捧著碗,感受掌心慢慢變燙,再用勺子小心地拌開,佐以酸菜,
就算是寒酸,也有寒酸的妙處。
太後聽著安寧夫人旁敲側擊的言語,心中冷笑,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平平安安活到現在?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脅。
“你想起什麼,同哀家說說。”
安寧夫人皺著眉頭想了想,又笑道:“一時想不起了,不過許多事情不能在人前說,太後您懂的。”
說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太後也笑了起來,又聽安寧夫人說道:“老身最放心不下這女兒,她自小生長於宮廷,再叫她嫁到宮外去終究是不習慣,不如……親上加親,太後封她一個貴人得了!”
壓在心頭許多年的話終於說出口了,她還是用開玩笑的口氣說的,說完自己笑了起來。
熱鬧的紫薇閣里突然寂靜了下來,因為太後沒笑,反襯得安寧夫人的笑格外大聲和刺耳。
文墨終於站起身,又給太後跪下,額頭貼地,她也顧不上什麼了,激動說道:“太後娘娘!奴才自小伴著皇上長大,傾心愛慕,未有一日轉移,請太後娘娘看在奴才娘親的面上,許了奴才的心願。”
陸晗蕊有些震驚,她是知道文墨對皇上的情意,只是沒想到已經到了這般田地,想到這里,又不免為皇上感到可憐,這若是在民間,不就是逼婚麼?
震驚……可憐……卻還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縈繞在心間,是什麼呢?
陸晗蕊思索著,又看了看冒著酸氣的湯鍋……
是了,是一股酸酸的情緒。
不僅讓她心酸、鼻酸、眼酸,連嘴巴也忍不住酸了,竟不由地張口輕聲道:“郎情妾意,皇上若是喜歡文墨姐姐,你又為何來找太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