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才自萬壽園出來,一路興衝衝地往紫禁城趕 沒想到到了干清宮卻被皇上拒之門外,全才走到吳用身旁:“皇上這是怎麼了?”
吳用豎起食指噓了一聲:“往後啊可別再提起陸晗蕊三個字了。”
全才撓撓腦袋,從懷中摸出那封信:“可這不是皇上寫給太後的家書麼?回信的也是太後,和晗蕊姑娘沒什麼干系啊……”
此言甚是。
在殿內豎著耳朵的畢靈淵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從榻上翻身而起,坐好,拈了拈鬢間的垂發,衝外面喊道:“吳用!把太後回朕的家書送進來!”
還特意著重了“太後”“家書”這些個字眼。
吳用看看殿門,眨巴眨巴眼睛,又看著全才輕輕搖頭,嘀咕道:“我可是越來越不懂皇上了。”
全才笑著將信遞給吳用,進了殿,便畢恭畢敬地呈了過去,畢靈淵正襟危坐,坦然地接過,打開一看。
這哪里是太後的字跡?
字跡清逸娟秀,柔中帶著骨寧折不彎的韌勁兒,都說字如其人,果真,眼前就浮起了那張臉,
想起她巴巴望著自己的委屈,
想起她在風雪中昂頭與他對視的倔強……
他不由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突然有些煩躁,尤其是看到落款處那朵不起眼的墨色石榴花,狠狠地在他心頭上扎了了一扎,登時疼得厲害。
他決定了,他要討厭石榴花,討厭與石榴有關的一切。
這麼想著,竟將信紙緩緩撕碎,然後隨意扔在地上。
吳用再次皺眉,皇上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見皇上冷若冰霜,吳用也不敢在他眼前晃悠,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晚膳皇上用得更少了,喝了兩口粥,就不再樂意動筷子了,夜里吳用伺候著皇上茶水和筆墨,卻不經意瞧見案幾上的書本下,是一張張撕碎的信紙……
皇上用了晚膳後就回了書房,還讓他去取了些米糊糊來,然後就一直悶著頭不知做什麼。
吳用忍不住又湊近看了看,撕碎的信紙被一小塊一小塊地拼好,信紙上還有一朵小花。
吳用這才認定是皇上撕碎的那張,看這花,定是晗蕊姑娘代太後的筆回的信。
“看什麼看?”畢靈淵突然回頭瞪了他一眼,隨手拿過一本書將那信紙蓋住。
吳用忙移開眼:“奴才什麼都沒看見……”
“讓全才把這封信給太後送去。”
畢靈淵抽出一封信丟給吳用,輕飄飄地說了這麼一句,然後起身伸了個懶腰,信步出了書房,回寢殿去了。
吳用捧著這封信,站在原地好半天,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不懂就不懂罷,信還是要送的。
萬壽園普寧宮後院廂房內,陸晗蕊正裹在被里,晚些時候用了姜粥,
日間御醫來看過,還給她開了藥方,只是她一介宮女,身旁又沒有伺候的,只能強撐著與醫師一道去取了藥材。
路上來回吹了寒風,回到自己房中便起不來了,四肢無力,氣海虛浮,哪還有運內力的功夫,只能虛弱地將自己裹在被里。
再醒來不知是什麼時候了,嗓子干得要裂開,她掙扎著爬起,要下床去倒杯水喝,才走了兩步,身子一歪,就軟趴趴地癱在地上。
廂房外正有人經過,驀然聽見動靜,不由停住,然後敲了敲她的房門:“里面有人嗎?”
陸晗蕊頹然地喘了兩口氣,真怕自己就這麼在冰冷的地上躺一夜,啞著嗓子道:“有……咳咳咳!咳咳咳咳!”
門被推開,一個眉眼纖細的小宮女探進了半個身子,垂眼瞧見陸晗蕊躺在地上,忙上前來將她扶起。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