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66章 她和她的夢
文子只有一個,雅子只有一個,曼曼也只有一個。那麼蘇蘇,你呢?——金風
此時此刻聽著蘇蘇淡淡的傾訴,我的心正在慢慢地下沉。
當夜我從兩人中間橫穿而過的時候,我考慮了很多,為她們想了很多,但唯獨忽略了的是我和蘇蘇之間的朋友關系。
腦中無數畫面翻涌而出。那些我酒醉的夜里,蘇蘇的問候,那些遲到的早晨蘇蘇輕嗔的面容。縱然她對於男生的關愛是出於自己的完美主義,但是我那個時候並不了解這一切。我只了解她是一個當我像個孩子一樣做錯事情或者跌倒的一刻出現的女人。
在我孤身一人奔赴扶桑之後,她並沒有停止對我的噓寒問暖,當她看到我電腦中的圖像時,她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可是現在呢?
我伸出手摸了摸額頭。回憶,可能是唯一能夠擊敗男人的東西。
“我們兩個現在做得是同一個夢了……金風,你能猜到那是什麼嗎?”
蘇蘇重復了第二遍。
“我……我不知道。”摸摸著左邊的側臉,輕輕地搖頭,表情也許就像是絞刑架上等死的囚犯。而今天的判決,是關於我和蘇蘇之間一個叫做“朋友”的概念。
但是令我想象不到的是,蘇蘇問完話之後漸漸地把她那吹彈可破,帶著老上海迷人情韻的俏臉漸漸朝我抬了起來,微蹙的眉一分一分地舒展,而她的臉頰,也越來越紅。
“蘇蘇,你怎麼了?”
望著她像是快要漫出液體來的眼眶,我還以為她哪里不舒服了,誰知道就在這時候蘇蘇給我撂出了一句令我天旋地轉的話來。
她的嘴角以一種密不可聞的速度上翹著,到了最後,檀口中忽地“嚶”了一聲,清亮的容顏如花般綻放:“那個夢就是一個臭男人,笨蛋!”
………………
蘇蘇罵人了?四年沒吐過一個髒字,甚至連厭惡別人的表情都很少出現的蘇蘇,今天竟然罵人了!
她罵的是不是我?是我麼?
“蘇蘇……你……”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那天夜里我真的用那種最原始野蠻的方式,征服了這個自戀了二十年的女子的心?
蘇蘇笑過之後,早已經掩藏不住的淚水就從眸間狂涌了出來,劃過精致的嘴角和秀雅的下顎,如同艷陽天的太陽雨。
我聽得痴了,看得痴了。整個人如同一根木樁一樣直愣愣地杵在沙發上。
“豬頭,還不過來安慰一下姐姐!”曼曼摟住蘇蘇的肩,朝著我呼喝道。
“哦,噢!”
一語驚醒白日夢中人,聽了曼曼的提醒,我鐵打了十多年的泡妞神經一瞬間繃緊,“噌”的一聲從沙發上竄了起來,一個瞬身擠到了蘇蘇的身邊。兩女一男就這麼擠在了一張雙人沙發里。
我的拿鐵咖啡正巧端了上來。服務生看到我們這一桌詭異的狀況,嚇得不敢過來。我忙抬臉強行擰出一個建次式的溫馨笑容,示意咱們這兒沒有神經病,服務生才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可還是不知道要把咖啡端到我的面前還是我原來坐的地方。
我只好伸出本來抱住蘇蘇的一只手來示意了一下。服務生不好意思看我,端下咖啡便扭轉身子跑掉了。而當我把注意力再次轉到蘇蘇身上的時候,她已經在我的懷里哭的不成樣子了,嘴里還不斷地呢喃著一些類似於自責和懺悔的話:
“我不是個好女人……嗚嗚……我害了我妹妹這麼多年……嗚嗚……金風……金風啊……”
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我那驚世駭俗的一炮,果然將蘇蘇十多年來築起的自戀之城給轟塌了。
我不知道蘇蘇和曼曼是怎樣和解的,也許昨夜,她們曾像在母親的胎盤里那樣緊緊地抱在一起。
“姐姐,我們……不是說好不提了嗎?你哭的我胸口也好難受……”曼曼伸出手來不住撫摸著蘇蘇的背脊,我和她對望了一眼,曼曼根本沒有什麼生活經驗,對於蘇蘇強忍著的背上瞬間崩潰拿不出一點辦法來。
“曼曼,你忍著點吧。等哭完了,就好了。”我知道蘇蘇和曼曼倆人之間的奇妙聯系,但是現在除了讓蘇蘇宣泄,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切,都是你這個死男人……”曼曼雖然嘴硬,但是也默許了我的話,一邊摸著胸口,一邊撫著蘇蘇的背,胸腹間還不斷微微抽搐著,顯然是受到了蘇蘇的影響。
我抱著她,這個生命中從來只是獨往獨來欣賞著自己優秀的女人,在接受了我從她妹妹那里極度另類的攻勢之後,終於像一個男人敞開了懷抱。
想到這里,我恍然大驚:“蘇蘇先前說我們兩人之間的朋友關系就此決斷,又說她和曼曼的夢境已經變成了一個,難道說,難道說……”
我驀地從蘇蘇的發間抬起頭來。蘇蘇似乎感受到了我心底的訝異,在我支起身板的一刻也伸出兩只春蔥柔荑攀住了我的肩膀。那張永遠跟我保持著一定距離的,江南娟麗水墨風格的俏臉,一下子探到了我的頸邊!
她的淚在我襯衫上留下了一串透明的印記,從胸口一直爬上了衣領。再然後,蘇蘇帶著抽噎的聲音在我耳邊斷斷續續地響起:“金……金風,我要補償妹妹,我什麼都願意做……你知道麼……青……青曼她喜歡……喜歡了你……你給她個機會,好不好……好不好……”
這是一句令我無比抽搐,無比糾結的話。如果曼曼和文子姐姐一樣不在意我的戀情,我自然能夠給予她足夠的開心和快樂。可是,曼曼不是文子姐姐那種已經沉淀下來的知性女子,曼曼是那樣的脆弱。
文子只有一個,雅子只有一個,曼曼也只有一個。
那麼蘇蘇,你呢,你為了補償舊時光里做下的那些不成熟的事情,甘願放棄自己的一切,做曼曼的影子了麼?
抑或是你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里愛上了一個像痞子一樣撕裂你心扉的男人?
我正在抽搐糾結,蘇蘇接下來說出的話語,讓我差點融化在了這張沙發里。
“金……金風,只要你……願意……我們兩個……一起……”
這句話我依稀還記得。
那個冷風鼓蕩的北京夜,在郊外的老屋荒草中,我曾應用同樣的話“調戲”著這雙一個被壓在身下,一個在電話那頭的姐妹。
“一起……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