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躺到床上,覺得今天好累。
陳總他們說的那一堆東西我聽不懂,感覺和胡霜兒沒有半點關系。我反而回想起了下午在倉庫里聽到李老師說的話。
她好像說,胡霜兒很純潔,純得就像水一樣。
那會不會……會不會她和王濤之間,並沒有什麼……?
“你這是什麼邏輯?”為什麼人家純潔就一定要喜歡你呢?
“姚錦梓,你敢說句真話嗎?”
你比不上王濤,事實上,你就是個偷人家內褲來聞的性變態,正是因為胡霜兒純得像水一樣,她才不會喜歡你這種人啊。
胸口又開始發痛,整個人好像都在收縮,關上燈,看著月光從窗戶透入,聽著遠處飄來的火車汽笛聲,我盡力將自己放空,盡力什麼都不去想。
但眼淚還是自己流出來,我有些後悔,後悔當初認識胡霜兒,因為她讓我看清了自己。
我不脫衣服躺在床上就睡,奇怪的夢境在我頭腦中激蕩,每一個夢里都有胡霜兒,每當看到她,我就知道自己在夢里。
於是我從一個夢境中跳出來,又進入下一個夢里,接著再次看到她,便又跳進下一個更荒唐的夢中。
我有時醒來,聽著忽忽的江風,又再次睡著,繼續在連綿的破碎夢境中漂流,然後我就看到了奚沾雨。
看不清她的樣子也無法理解她在做什麼,但我的夢終於穩固了下來。
她有時咄咄逼人,有時惡作劇想耍我,有的時候又有些楚楚可憐,但我覺得她需要我,不會突然離開我,我可以一直都在她身邊。
然後我平靜地陷入黑暗,所有的夢都消失了。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腦袋昏沉沉,夏季的晨光照進房間,有些耀眼。
我脫光衣服去洗澡,出來看到奶奶做了早飯,她的樣子就像個普通老太太。
我喝著牛奶,腦袋好像突然清醒了。
有了!
我有了一個讓陳總無暇去騷擾胡霜兒的辦法!
我想起昨晚聽到的那些對話,似乎陳總所管理的企業正在經歷一件大事,而這件大事是需要奶奶支持他的,如果我現在給他添些亂,讓他忙得脫不了身,那胡霜兒不就暫時安全了嗎?
“對!”我自語道。
“什麼?”奶奶不解地問。
“呃,沒什麼。”
“哼哼,吃飯還想事情想得入迷呢?”
“嗯嗯。”
我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在腦中快速組織語言,想著怎麼給奶奶說才好。
“不用組織語言了。”奶奶突然說。
“啊?!”
“我看你有什麼話想說,又在組織語言對吧?”
“啊……嗯!”
“不用麻煩了,直接說吧,說清楚就行。”
“喔。”
“說啊。”
“喔,這個……奶奶,昨晚來的客人里面,有一個人,禿頂,帶眼鏡,帶著的助理是個穿職業裝的女人,對吧?”
“那個人是陳國興。”
“喔……”
“他有什麼事?”
“他是什麼人?”
“你直接告訴我,他有什麼事。”奶奶的語氣突然冷下來,我抬頭看她,發現她的神情像個黑手黨。
“他……”
“什麼都不要保留,把你知道的告訴奶奶,奶奶知道怎麼處理合適。”
我心口一涼——我直接被看穿了嗎?
“我,那個,昨天下午去了兵工廠,去了工人俱樂部。”
“嗯,陳國興也去了那里嗎?”
“是。”
“繼續。”
“我……”我想起我在那里遇到好多事情,但重點,重點是什麼?“我在一個體育用品倉庫里面看到了他。”
“繼續。”
“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麼在體育用品倉庫里面嗎?”
“不,我們沒有談你,我們談的是陳國興。”
“好吧……,我看到……怎麼說呢?……”
“有女人嗎?”
“有,有女人。”
“說出來,不用組織語言,看到什麼就告訴奶奶,奶奶知道分寸。”
“好。”我點點頭,發現自己心里涌出想傾訴的衝動:“我看見那個陳總,在和女人發生……不正當關系。”
奶奶點點頭,表情平靜得就像在聊盆栽。
“那個女人是誰你知道嗎?”
“知道,但是有兩個。”
“嗯,說吧。”
“一個是在那里編排舞蹈的老師,名字叫李蘭若,她編排的是舞劇,叫做《山中桔梗》。還有一個是一個未成年人,一個女學生,叫做奚沾雨。”
“喔,李蘭若和奚沾雨。”奶奶埋頭思考了幾秒,又抬頭看我說:“她們都是自願的嗎?”
“那個李蘭若看起來是自願的,不,不算,那個奚沾雨不是自願的,但是……又,算。”
“她們是被脅迫的,但是她們有把柄在對方手上,所以算是半推半就?”
“對對對對對,就是這麼回事!”
“她們最後收錢了嗎?”
“奚沾雨收了,收了兩萬,而李蘭若應該長期從陳總那里收到錢。”
“喔,聽懂了。”
說出來了,總算說出來了,心里懸著的一塊石頭落地了,我覺得好輕松。
我看奶奶不說話,卻繼續吃起早飯來,我也趕緊吃了點東西。
她吃完了,放下筷子,轉頭問我:“這些事情,你還給其他人說過嗎?”
“沒有。”我搖頭。
“好,你做得很好。”
“那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什麼都別做。”
“什麼?”
“什麼都別做。”
“不報警什麼的嗎?”
奶奶搖搖頭:“這件事情奶奶知道怎麼處理,你什麼都別做,也別告訴任何人。聽清了嗎?”
我有些懵逼,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她站起來開始收拾碗筷,就像個普通老奶奶。
“錦梓。”
“嗯!”
“我說的什麼?”
“什麼都別做,也別告訴任何人。”
“好,自己去玩吧,記得我的話,這件事情奶奶知道處理。”
“喔。”
我懵懵懂懂走回屋里,關上門,心想:這下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