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湖邊救子
三天後的中午,西湖之畔,楊柳垂垂中,李仕林獨自一個人坐在一張石椅上發呆。
那天回金山寺後,法海就嚴囑李仕林先不要把經歷的事情告訴其他任何人,並向李仕林保證,他一定會盡力去想辦法把李碧蓮給救回來,讓李仕林先耐心等待消息。
李仕林當然是一口就答應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雖然他對李碧蓮的遭遇滿腦子的疑惑不解和擔憂,但也只能指望法海了。
之後李仕林就告辭了法海,自己走回了家里。
他回到家時,發現許嬌容正六神無主地坐在前廳中。
見到李仕林回來了,許嬌容便撲入了他的懷中,帶著哭腔把早上的時候王員外家派家丁過來找到她、跟她說發現王小姐和李碧蓮雙雙莫名失蹤的事情告訴了他。
李仕林當然早就知道了李碧蓮失蹤的事情,但因法海叮囑過,他也就忍著沒有把他知道的事情跟許嬌容說,而是假裝剛知道消息的驚訝樣子。
當他得知王員外已經報官了之後,也就不再做什麼了,只是一味的安撫許嬌容,讓她暫時寬心點等官府的消息。
好不容易,他才把許嬌容哄得平靜了點下來,並一直陪著她。
在草草吃過了晚飯後,許嬌容因為受了驚怕,心力有點交瘁,早早地就回房休息去了。
李仕林放心不下她,想去陪她睡,但被她婉言拒絕了,說要自己靜一靜。
李仕林很無奈,只得自己回房修煉,可惜心神老是靜不下來,修煉的效果奇差。
第二天一大早,許嬌容起床吃點東西後就叫了輛馬車,去了城外的尼姑庵,說是要去燒香祈福幾天,祈禱李碧蓮能早日平安歸來,暫時先不回來了。
李仕林自己一個人,在家中就關門修煉了起來,想讓自己的境界提升得快點,結果心浮氣燥之下越是著急越進不了狀態,連續兩天都是如此,讓他感到很沮喪。
今天早上,他又修煉了一陣,卻感覺有點心神不寧,於是干脆就步行到了西湖邊散心。
此時,他呆坐在湖邊的石椅上,腦子里老是轉著幾天前發生的種種。
他覺得很迷茫和無奈,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小棋子,被命運之手任意擺弄著,卻根本沒有能力做什麼。
想到那個仙女般女子,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只癩蛤蟆,是那麼的無能那麼的可笑,想得到她?
自己又拿什麼去得到她?
連對方的影子都找不到。
而想到李碧蓮,他的心則一片揪痛,那種眼睜睜看著她遇難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就像是一把刀一樣在不停地切割著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自尊心,混到這個地步自己還算是個男人嗎?
李仕林在發呆亂想著,但是卻不知道身後不遠處有一個人正在隱身定定地看著他。
如果有人能看穿那隱身的法術,一定會看到那是一個女人,一個美貌端莊、散發著成熟韻味的女人。
那女人一身雪白的衣裙包裹著婀娜的身資,配上她那聖潔出塵的氣質,就像是個下凡的仙女。
她正是白素貞。
白素貞一路從昆侖山趕來,在剛剛不久前才趕到杭州。
她擔心被法海發現,所以到了杭州地界後一直都非常小心謹慎,並沒有貿然現身,而是隱身悄悄地去到了李公甫家。
倒不是她怕了法海,十八年前法海的實力也就比她稍強一點而已,要不是靠那紫金缽,法海也一時奈何她不得。
這十八年來,她在塔中靜心修煉,進境比一般人快得多了,她相信自己此時的實力肯定比俗務纏身的法海強了不少,再次遇見他的話,即使他使用紫金缽估計也奈何不了自己了,不過,她想殺了法海估計也難做到就是了。
她之所以這麼小心謹慎,是因為她另有顧慮。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而連累到李公甫一家,畢竟自己不能老是呆在李家,誰敢肯定法海在拿自己沒辦法後會不會拿李家來出氣?
白素貞剛去到李家附近,就剛好看到李仕林出門。
她從李仕林那和許仙有六七分相像的外貌和那心中微妙的血緣感應中,判斷出了李仕林肯定就是自己十八年沒見的兒子。
白素貞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心里既有激動欣慰,又有愧疚。
她都忍不住想馬上現身出來和他想見,但是考慮到並不清楚李公甫他們有沒有把他的身世告訴他,怕萬一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話,自己貿然去和他相認,他可能不但不相信,反倒可能會以為自己有什麼不軌圖謀。
而且,此時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人多眼雜的也不好相見。
所以,她還是忍住了自己的衝動,打算等具體問過李公甫和許嬌容,弄清楚後再現身出來相認。
白素貞就這樣靜靜地隱身在街角看著李仕林,腦子里也不斷地回想著當初被迫和他分開時的情形,心中涌起了陣陣酸楚和愧疚,眼中的慈祥憐愛之意也越來越濃。
李仕林出門後就直接步行到了西湖邊,白素貞就隱身在後面默默地一路上跟著。
李仕林在湖邊石椅上坐下後,她就這樣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不遠處看著他,仿佛永遠也看不夠一樣。
就這樣,兩人一坐一站地靜靜保持著這樣的狀態。
白素貞靜看著李仕林,回想著過去的種種和考慮著以後的安排打算。
片刻之後,突然,她發現李仕林的身上竟散發出了陣陣法力波動,那法力波動居然還很混亂的樣子,而且在不斷的增強中。
頓時,她的心震驚了起來。
她之所以感覺震驚,原因有二。
一是她想不到李仕林居然也是修真者。
一般來說,修真者之間都能感應到對方的法力波動,但如果對方法力境界太低微而又沒有運轉法力,在沒有放出神識刻意針對探查的情況下,也很有可能不會輕易覺察得到,李仕林現在的情形就是這樣的。
二是她感應到了那法力波動中混亂崩潰的氣息。
“走火入魔、法力反噬!”
白素貞腦子里頓時閃出了這個判斷念頭。
同時,她也感覺到了那法力波動中蘊涵著一絲絲似曾相識的屬性味道。
不過她已經無暇細想了,只見她身形急速地一個飄閃,就來到了李仕林的身前位置。
她一眼就看到李仕林正雙手合什、神色痛苦地閉著眼睛,俊秀的臉上一片煞白,豆大的汗珠正一顆顆地滾落而下,似乎在承受著非常大的痛苦和煎熬。
看到這一幕,白素貞心里可謂是急得五內俱焚。
走火入魔的下場是什麼,她比誰都清楚,當年她自己修行的時候,因為缺乏指導,有兩次差點因為走火入魔而死。
那種死不是一般的死,是徹底的神魂俱滅,死後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有了。
這或許就是老天對修真者逆天而行的一種懲罰吧。
白素貞也顧不上施展遁法之外的法術會讓隱身失效這一點了。
只見她雙手平伸,掌心向下地把雙手按在了李仕林的頭頂。
如果有其他修真者在場,定會感應到她此時身上的法力波動無比的強大,尤其是在她雙手那里,更是凝聚了大量的法力,仿佛全身的法力都在向那里匯集。
她此時是在冒險施展一種秘術,將自己法力強行地由李仕林的頭頂侵入他的體內,先護住他的腦域,然後再向下一路鎮壓他體內的法力混亂。
施展這個秘術的時候,容不得受到一點外部干擾,否則自己也有走火入魔、受法力反噬而死的危險。
一般情況下沒有幾個修真者會選擇這麼做。
當然,如果她的法力達到了相當元嬰期的境界,那危險性會相對地減少很多,可惜她此時還不是。
白素貞的法力屬性是木屬性的,原本應該充滿自然柔和的氣息,但此時,在她的刻意催動下,那法力在柔和中混雜了一股剛強的味道,毫不退縮地壓制向李仕林體內混亂的法力。
此時,如果有旁人看來,定會看到這奇怪詭異的一幕。
一個絕色女子站在一個雙手合什坐著的俊秀書生面前,伸出雙手按在他的頭上,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維持著這種奇怪姿態,仿佛都已經石化了一樣。
其實,兩人的情況從外面來看是靜到了極點,但其中卻正在發生著無比激烈危險的交鋒。
雖說李仕林的法力境界很低微,法力並不強,如果白素貞是想滅了他的話只需不到百分之一的法力就可以輕松做到,但是要把他那無比混亂狂暴的法力安全地壓制理順,就沒那麼簡單了。
就像一個人想一棍敲死一條泥鰍很容易,但是想在不傷害泥鰍的情況下讓那泥鰍按照自己的意圖活動,那就無比的困難了。
白素貞此時的情形就是如此。
她不但要用法力護住李仕林的腦域和心脈、丹田,而且還要小心翼翼地克制著李仕林體內法力對她法力的排斥,謹慎地地壓制牽引著他混亂的法力回歸正途,讓其重新在他的丹田里凝聚並穩定下來。
好在過程雖然困難無比,但一切都還算順利。
李仕林體內混亂的法力一點一點地被控制牽引著慢慢回歸丹田,相信只要保持這樣的局面,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此時李仕林根本不知道這一切。
他剛才腦子思緒交雜亂想之下,下意識地運轉體內的法力想壓制平復心境,結果雜念叢生、控制不精的情況下竟然走火入魔了,體內的法力混亂狂暴起來,衝出丹田在他體內肆虐了起來。
他大驚之下忙聚集心神企圖平復法力的混亂,結果不得其法之下,不但沒平復下來,反而加重了混亂。
而他的心神也在這法力混亂衝突中受到了衝擊傷害,此時已經有點迷糊了起來,根本不可能體察得到有人對他做了什麼。
白素貞小心謹慎地一點一點牽引著李仕林的混亂法力。
在這過程中,她也深刻地感受到了李仕林法力屬性的詭異氣息。
她不由地想到了當年昆侖山下遇到的那伙密宗和尚,他們的法力屬性氣息和李仕林此時的法力屬性氣息竟是非常的相似,但相似中又有一點不同的感覺。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法力、神識在和李仕林的法力接觸多了之後,竟然有點輕微的心神飄忽之感。
這種感覺讓她心下大凜。
不過她此時也無暇仔細考慮法力屬性的問題了,只能全神貫注地幫李仕林壓制整理好他混亂的法力,其他的問題和疑惑也只能等度過危機後再解決了。
好在她法力境界比李仕林的深很多,所以雖然感覺有點不太舒服,但還是沒有受到太大的實質性影響,心神依然能保持著無比的清明。
不過,她還是太低估了迷情訣的威力,如果她以後就此不再和李仕林有過多的接觸,那肯定是一點影響都沒有,否則,情況就難說了。
一顆種子,再小也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只要種到了泥土里,如果條件合適,它還是有可能發芽長成一課參天大樹的。
白素貞繼續努力著,幸運的是,這段時間內,竟然都沒有人走過這段湖岸,所以她也沒有受到什麼干擾。
半刻鍾之後,白素貞終於成功地將李仕林體內最後一絲混亂的法力壓制理順了,李仕林又恢復了之前與常人無異的狀態。
她剛松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想好下一步該怎麼辦,就突然感應到有一股強大的法力波動從遠處傳來,隱約感覺到有一股神識掃過這邊,接著,那法力波動和神識就又馬上消失不見了。
白素貞判斷了一下,剛才那法力波動傳來的方位正好是金山寺那里。
“法海?”
她心中震驚地閃起了一個名字。
“難道他已經這麼快就晉級到了元嬰期?如果不是他,那又會是誰呢?”
白素貞的腦海里頓時跳出了這個問題。
不過,不管那是不是法海,她都已經打算先走為妙了。
此時她根本不想和任何的高階的修真者照面,否則,如果是友還好,如果是敵人或是陌生人,可能又會生出無窮事端出來,這與她想回來與兒子團聚的初衷不符。
而且,從那法力波動她也大概可以判斷得出,那人的法力境界至少是元嬰初期的,而且肯定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存在,因為自己剛才的法力波動實在是太明顯了。
此時她的法力境界雖然已經無限接近元嬰期的境界水准,但面對元嬰期的修真者,她還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白素貞看了一眼還沒有清醒過來的李仕林,心中萬分的擔憂和為難。
如果那人真的追來,她自己一個人遁走的話,還有點把握走得了,要是帶上李仕林,肯定會大大影響到遁法速度,那樣根本走不了多遠就會被追上。
當然,如果那人還會有什麼以速度見長的特殊遁法神通,那估計連自己一個人走都走不了。
情急之下,白素貞心中快速思量了一下,終於有所決定。
她決定還是不帶上李仕林而自己一個人遁走。
這倒不是她想舍棄了李仕林,不顧他的安危,而是另有一番計較的。
首先,她覺得,那人如果是法海的話,估計不會敢把李仕林怎麼樣。
李仕林是文曲星轉世之身,受到上天庇護,這點法海是知道的,他肯定不敢貿然傷害到李仕林的性命,否則當年他早就這麼做了。
其次,她覺得,那人即使不是法海而是另有他人,從他身處金山寺的情況來看,估計應該不會是什麼邪魔外道之人,如此說來的話,李仕林應該也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畢竟他和對方無緣無故的,對方不可能對一個無辜的人下手。
當然了,如果那人剛巧就是一個到金山寺去別有圖謀的邪魔外道,那就另說了。
但那概率太小了,相對於李仕林跟著自己會百分百被自己連累的情形來說,冒點那麼小概率的危險還是值得的,甚至可以說唯一的最佳選擇。
決定好了之後,白素貞也不再多做停留了。
她對李仕林施了一個醒神的法術,見李仕林睜開了眼睛清醒過來後,還沒有等他有什麼反應,她就急急地對他說道:“這位公子,此地恐怕將會發生什麼危險,不宜久留,你還是快快馬上離去吧。”
說完她也無暇等李仕林的回應,就轉身施展起遁法化做一道白虹消失在了原地。
原來就在剛才的思量間,她又再次感覺到了那道神識的探查,而且這次那道神識並沒有再消失,似乎鎖定了自己。
白素貞匆匆離開後,李仕林驚若木雞地愣在了原地。
他剛才剛一恢復神志,睜眼就見到一個絕色女子在催自己快點離開。
讓他驚呆的不是這點,而是這女子的容貌。
那張絕世脫俗的臉,他已經深深地刻在了心中,這輩子都不會忘得了的。
“她怎麼會在這里?又怎麼匆匆就走了?為什麼要跟我說那樣的話?碧蓮她們呢?好像她並不認藏書吧得我就是那個在山洞里輕薄她的人,否則是不會這麼對待我的……”
他的腦子里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就又被無數的疑問給填滿了,同時心中也涌起了陣陣激動。
一時間,他就這樣呆呆地坐在了原地,根本就忘了走。
半天後,李仕林仍是呆呆地坐在原來的石椅上,似乎都沒有動過。
期間,沒有任何人來找他。
“唉!”
突然,他發出了一聲充滿失落和惆悵的嘆息,動了動那坐得有點僵硬的身體。
他看了看那已經漸漸昏暗起來的天色,喃喃地失望自語道:“看來她是不會再回來了,唉,不知道今生今世我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如果真的可以得到她做我的女人,哪怕就只有一天的時間就讓我去死我也願意。唉……”
惆悵嘆息中,李仕林緩緩地站了起來,邁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地向家里走里回去。
臨到街角轉彎處時,他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見那湖邊依舊是空空如也,不禁又是一聲嘆息,接著才有點不舍地繼續走回去。
回到家中,剛進門就見到許嬌容靜坐在前廳那里。
李仕林看到許嬌容,心中微微一愣。
他想不到她這麼快就回來了,原本還以為她會在尼姑庵里呆多幾天的。
許嬌容看見了李仕林的身影,便站了起來,快步向他走來。
在李仕林剛關好大門的時候,她就走到了他的身邊,投入了他的懷中。
李仕林忙抱住了她。
“仕林,我真的好想你。”
她在李仕林的懷中有點激動地說道。
“我原本想呆在庵里為碧蓮多祈禱幾天的,但是,但是我心里老是有你的影子,根本靜不下來,所以就回來了。仕林,我是不是太下賤了,碧蓮都那樣了我還老是想著你,我是不是根本不配做她的娘?”
許嬌容接著說道,說著說著聲音中已經帶著點哽咽。
李仕林聞言心中一震,心神從剛才的惆悵失落中轉了出來:“我老是想著那飄渺無蹤的女子,但是卻忘了還有這麼一個深愛著自己、需要自己去憐惜呵護的女人,真是太不應該了。我怎麼能辜負了她呢?”
他心中想著,愧疚之意頓時涌上了心頭。
“娘,你不要那麼想,我知道你是非常擔心碧蓮的,知道你真的很在乎她,怎麼會不配做她的娘呢?再說了,你想我跟下賤不下賤的有什麼關系?我們兩情相悅又有什麼錯?其實我也很想你。”
他抱緊了許嬌容,安慰地說道。
同時,他也開始考慮著要不要把今天看見這女子行蹤的事告訴法海,好讓他依著线索快點找到李碧蓮。
當然,他也期望著法海不要和那女子發生什麼衝突,不然哪方出了事他都不願意看到。
許嬌容在聽了李仕林的話後,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安靜了下來。
李仕林心中思緒轉了一遍後,突然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口呼了出來。
他的眼中,又恢復了以往的神采,似乎,心中的某個枷鎖已經暫時被解開了。
他一把橫抱起許嬌容,在她的一聲驚呼中,大步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許嬌容大約知道李仕林想要對自己做什麼,她在李仕林的懷抱中象征性地掙扎了幾下就安靜了下來,任由他抱去房里。
李仕林進了房間後,順腳把門踢掩上了。
隨後,房內便傳出了男女高低斷續的柔言蜜語。
再接著,衣服脫落的悉嗦聲和喘息嬌吟聲也傳了出來,最後,更是什麼聲音都有了,床榻的搖晃震動聲、肉體相碰撞的脆響聲、男子的激蕩粗喘聲、女子的消魂呻吟呼喚聲,等等,交雜在了一起。
纏綿旖旎的氣息,在房間內外濃濃地彌漫開來,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