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陷入了一場巨大的噩夢,童年時期,那些沒有父愛和母愛陪伴的日子,那些被侮辱詆毀的日子,竟象是在我的腦海中重演了一遍。
我好不容易千辛萬苦熬過的日子,居然又要讓我重新走一遍嗎?
我怎麼能夠,我怎麼敢?
床上,陳海凌細小微弱的喃喃聲傳來。張語綺猛然驚醒,只看見陳海凌渾身顫抖,額頭上的汗珠如同豆粒般大小,口中顫顫巍巍的說個不停。
張語綺將耳朵俯在他的嘴邊,只聽到他在低語。
“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爸爸……”
“媽媽…媽…我想你……”
那一瞬間,張語綺淚如雨下。
平日里的陳海凌一直是一個陽光可愛的大男孩形象,現如今卻狼狽的躺在床上喊媽媽。
兩廂對比,張語綺心疼的無法呼吸。
孩子,媽媽就在這里,可是媽媽卻不能和你相認。
原諒媽媽,媽媽不是故意錯過你的成長的,媽媽真的非常非常愛你!
張語綺心里仿佛有一只狂獅在怒吼,嘴里卻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怕隔牆有耳,更怕陳海凌聽見。
現如今她身負重任,已經背負了這麼多年,她不能允許出一點小差錯,這是她身為一個警察的職業素養。
張語綺擦擦眼淚,深呼吸了幾下,又恢復了那個冷艷無情的血玫瑰的模樣。
她攥緊陳海凌的手,無聲的給著他力量,這是她身為一個母親為陳海凌應做的。
許是張語綺的陪伴真的給了我力量,半晌,我終於從噩夢的束縛中逃脫,緩緩睜開了眼。
入目的,是女人冷艷美麗的顏容。
她面色有些不好,許是在這守了很久了,眼底有些黑青。
原本刺人的棱角都平和了不少,眼底泛著媽媽般祥和的目光。
見我醒來,她大喜。“你沒事了吧?”
“你一直在守著我嗎?”我撐著手肘,想要坐起,腦瓜子嗡嗡的疼,渾身使不上力氣。
張語綺見狀,將我扶起,又倒了杯溫水交到我手上。
“沒有,我剛過來而已。”她隨意的答著,但是眼里的關心卻是騙不了人的,“怎麼樣,好些了嗎?”
我笑笑,溫聲道,“還好。”隨即又想起昏迷之前的打斗,“我們出來了嗎?損失大不大?”
“你呀!就別想這些了!”
張語綺見我如此關心她,心中不由得涌上了幾絲感動和心酸。
這個孩子,真是,剛醒便想著這些,也不知道關心自己。
張語綺想起陳海凌剛才那軟弱無助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下什麼決心一樣。
接著,她開口問道,“你,剛才做噩夢了嗎?夢到什麼了?”
“啊…”我呆愣愣的應了一聲,剛才的那些,確實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我不願去回想,只好隨意的回答,“沒什麼,夢到小時候的事了。”
張語綺看著眼前的這個男孩。
他如同一株含羞草一樣。
平日里享受陽光,肆意的開放。
但只要有人觸碰到他內心,最嬌弱,最柔軟的地方,他就會立即將花瓣收縮,將任何東西都阻擋在外面。
張語綺心疼,更多的是愧疚。她決定要替陳海凌解開心結,她不想再看見那個懦弱無助的陳海凌了。
“你剛才,喊媽媽了,怎麼,夢到你母親了嗎?”
陳海凌聞言,低垂著頭,默不作聲,眼神暗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張語綺也不去管他,只接著說道,“你的事,我也了解一些。我不敢去私自揣測,你的媽媽去怎麼想的。我只想給你講個故事。”
說完,她悄悄瞥了一眼陳海凌,只見他縮在被子下的指尖顫動了一下。
張語綺了然,知道他在聽了。
“你大概知道我以前是個警察了。我之前有個女同事,她孩子剛剛兩歲,但是為了出任務,她只能放棄了家庭。那次任務時間很久,也很重要。為了任務的保密性,她誰都沒有告訴,更沒有聯系家人。她家里人都以為她失?了,不要孩子了,其實她就在城市的某個角落,密切的關注著她的家庭。她不是不想見孩子,只是不能。當警察就是這麼艱難,為了完成任務,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包括丟棄自己的家庭。”
張語綺面上平靜無波,心髒卻好似被一只大手緊緊的攥住,不上不下。
她將自己的事情改編說出來,一是為了寬慰陳海凌,撫平他內心的傷痛。
二是因為她迫切的想知道,陳海凌知道這一切後會怎麼去對待她。
張語綺的內心都在顫抖,她幾乎都不敢講下去了,我聽著,逐漸的入了迷,卻見張語綺停了下來。
我情不自禁的催促她,“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
“後來那個同事終於完成了任務回去了,但是她的孩子卻因為她多年的缺席,不再認她了。”
聽到這兒,我忍不住斥責,“這孩子怎麼能這樣,他的媽媽也是為了大義啊!何況他的媽媽都已經回來了,還不知道珍惜,鬧什麼別扭呢!”
張語綺聞言,體內那只被捏的死死的心髒終於得以釋放,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她忐忑不安的內心,因為陳海凌的一句話終於安定了下來。
未來的陳海凌,知道事情的真相後,會不會按他現在所說的話去對待自己,張語綺不敢保證。
但起碼現在,她滿足了。
“或許你的媽媽也是這樣,迫不得已才和你分開的。”張語綺語氣淡淡的說著,分明是十分普通的一句話,卻無可避免的將我感染。
張語綺看著眼前的男孩,他的眼里好像瞬間亮了起來,閃爍著光彩,“真的嗎?!我的媽媽也是迫不得已才離開我的嗎?總有一天,她會回來的是不是?”
“她要是回來,我一定不會和她鬧別扭的,我肯定會好好珍惜她。”
眼前的陳海凌,就象是得了生日禮物的孩子,幼稚的可愛。
明知道這只是一個故事,卻還是深信不疑。
就好像是深海中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塊木板,得以苟延殘喘,不管前路怎樣,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去航行。
前路漫漫,歸途無時,張語綺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去。
但在此刻,為了面前的人,她還是給了自己一個遙遠而美好的希冀。
“會的,她一定會回來的。”
此刻的我,因為張語綺的一個故事而歡欣不已,內心又充滿了希望。
可是這時的我哪會想到,哪有什麼同事,哪有這麼多故事,不過是張語綺在訴說她自己的人生罷了。
張語綺親眼看著陳海凌在她的指導下走出了陰霾,仿佛再次見證了兒子的成長,填補了她對於兒子空白的童年,這讓她欣喜不已。
而另一邊,幫派內那些不滿張語綺掌權的老油條,又在蠢蠢欲動了。
“媽的,這個小婊子,上次沒抓到她真是氣人!”
這人身材瘦削,穿著一身彬彬有禮的西裝,卻依然掩蓋不了他的流氓氣質,正是上次在酒宴上調戲張語綺的那個男人。
“這女人越來越不拿我們當回事了,上次搞她,居然敢明面上就和我們打起來!”
“對啊對啊!這血玫瑰美是美,不過可真是扎人!”
“砰”的一聲,那個調戲張語綺的男人猛拍了一下桌子,眾人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怕什麼?!這個臭婊子,我非得搞死她!”男人氣勢洶洶的撂了句狠話,隨即掏出手機來,撥了個號碼。
“阿彪,我微信給你發了張照片,你看看。”
“沒錯,事成以後,錢會打給你的。”
男人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你做什麼了?”有人問道。
那男人陰惻惻的笑了笑,“當然是多找幾個人,好好伺候伺候我們的血玫瑰啊!”
眾人聞言,都不約而同的笑開了,猥瑣又下流。
那個叫阿彪的男人打開了微信,是一個漂亮女人的照片。
她五官精致,唇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冷艷又危險。
一頭亞麻色的微卷長發,讓她看起來知性優雅。
但那深不見底的雙眸中迸發出來的寒意卻又讓人不敢靠近。
女人身材高挑,緊身收腰的長裙將她的身材完美的勾勒出來。
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分明沒怎麼露,卻依然讓人感覺性感魅惑,引的無數男人三魂都丟了七魄。
贅肉分明的大長腿在絲質長裙下若隱若現,讓人忍不住暗自猜測裙下的風光是多麼美好。
兩團酥胸在長裙的包裹下,呈現出一個完美的水滴形,仿佛那誘人可口的蜜桃,任誰看了都想咬一口。
阿彪心里美滋滋的,這次居然是這麼個驚艷的貨色。不僅有錢拿,還有這種絕色女人可以睡,這買賣簡直穩賺不賠啊!
阿彪一邊意淫著張語綺在他身下柔媚嬌喘的模樣,一邊思索著這次的行動計劃。
而此刻的張語綺,還依舊沉浸在幫陳海凌走出陰霾的喜悅中,渾然不知,危險正悄悄來臨……
因為上次的槍傷還沒有完全的痊愈,這次腦袋又掛了彩,醫生就建議我在醫院多修養幾天。
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只是腦袋被酒瓶砸了一下,哪至於這麼嬌怪。
但是被張語綺那雙勾人的眼眸一瞪,又被她看似冷漠實則溫柔的訓斥了一番,我便暈頭暈腦的不知在哪了,迷迷糊糊的答應了在醫院修養的要求。
卻不曾想到,我不在張語綺的身邊,她會遇到那樣的事。
如果早知道,我一定會寸步不離的守著她的。
事情發生在下午。我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修養,突然一個電話打來了。電話那頭語氣非常焦急,是張語綺的小弟。
“陳先生!玫瑰姐出事了!您能來救她嗎?”
“什麼?!”
我驚的差點從床上蹦起來,病房里的人都一臉神經病的目光看著我,我吞咽了下口水,按捺住內心的惶恐和不安,冷靜的說道,“你們現在先來醫院接我,以最快的速度!”
對方說了句“好”便掛了電話。
我猛的拔掉輸液的針頭,跑下床,在廁所利索的換了身便服,便跑出了醫院。
張語綺的幾個手下很快就來了,其中有個鼻青臉腫,嘴角還不停的流著血,一看就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斗。
看著他的這幅慘樣,我原本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心又開始暗自慌張,我深呼了幾口氣,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那個受傷的小弟向我講述了事情的原委。
張語綺今天本來是要去公司的,但是有個電話打來,說讓她過去一下。
據那小弟說,好像是郭深派人打的。
張語綺接到電話後,就調轉車頭去了那個人說的地點。
結果到了之後,卻被一群人圍堵了起來,張語綺見勢不妙,想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於是雙方便打起來了。
但張語綺並沒有帶太多的人手,是以處於弱勢一方。
眼看著弟兄們全要交代在這里了,張語綺只好一個人拖住那些人,讓剩余的兄弟們去搬救兵。
聽到這里,我心里奇怪,郭深有事找張語綺為什麼不自己打電話呢?
偏要找別人,張語綺又是因為什麼才會絲毫不疑的按那人說的去做呢?
還有,幕後黑手又是誰呢?
是因為什麼才會絲毫不疑的按那人說的去做呢?
還有,幕後黑手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