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深臉上掛著依舊不動聲色的表情,只歪著頭看著張語綺,嘴角有些玩味地勾起來了一點。
他雖然是個男人,也有很強烈的生理需求前的這個女人,美麗高貴、氣質出眾,可他之所以選擇張語綺,並不只是因為她的外貌,而是張語綺身上具有一種別的絕大多數女人都不具備的品質:聰明能干。
不僅如此,張語綺身為一個女人,在黑白兩道卻都能應付自如,能收放自如地做到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把黑白兩道的事情都做到了極致。
且在黑幫也坐上了高位,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一點尤其難得。
憑借著這麼幾點合起來,才配得上做他郭深的女人。
不僅僅是外貌上能給他撐起面子來,在事務上可謂是他的左膀右臂。
說白了,郭深和張語綺兩個人在一起,只不過是互相榨取對方身上的有限資源罷了,只是相比之下,張語綺畢竟勢力還是稍微的弱一點,所以不得不依附著郭深,就像一棵菟絲子,為了能生存下去並且往上爬,不得不依靠著一棵高大的喬木生長。
可是菟絲子為了自己的良好生長,往往能夠舍棄掉一切,甚至把枝條伸進自己所依附的樹干里面,拼命的吸取這棵大樹自身所具有的營養,最終菟絲子長的枝繁葉茂、蓬蓬勃勃,而那棵大樹,已經坍塌下去,枝干枯萎死亡,再也沒有了一點生氣。
郭深眼神閃爍了一下,垂下頭看著張語綺,他不是那麼愚蠢的大樹,不會被菟絲子利用至死。
張語綺卻全然沒有注意到郭深此時臉色發生的微妙變化,仍低著頭,長發遮住了臉頰,手上的動作卻很熟練,可以看得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她纖細白嫩的手輕輕握住郭深的一顆卵蛋,鮮艷的紅唇在紫黑色的肉棒頂端若有若無地觸碰著,這個動作能非常容易地勾起蟄伏在一個人身體里的最原始的欲望。
果然,即使冷靜澹然如郭深,整個身子也澹澹地震顫了一下。
張語綺唇角輕輕勾起來了一點,手也轉移了陣地,握住另外一顆卵蛋輕輕揉搓著,嘴巴張大了一點,把郭深的肉棒前端的整個大大的像雞蛋一樣的龜頭含到了嘴里,舌頭賣力地吮吸和舔舐起來。
過了一會,張語綺心頭一硬,勐地一口把郭深的整根陰莖含了進去,只剩下根部被黑色的陰毛遮蓋住的一小塊地方還裸露在空氣里,整根硬邦邦的陰莖就毫無阻擋地一下子戳到了張語綺的喉嚨口。
張語綺就像平常一樣閉著眼睛,嘴上和手上同時動作著,大口大口地賣力吮吸著。
吮吸了一會兒之後,張語綺突然抬起頭,粗大腫脹的陰莖整個裸露出來,勐地彈了一下出現在空氣中,黑紫色的肉棒上青筋根根爆出的分明,整個肉棒都裹上了一層亮晶晶的液體,也不知道究竟是自身分泌出來的潤滑劑,還是張語綺的口水,又或許是兩者的混合物,空氣中彌漫著曖昧不清的灼熱氣息。
龜頭抽離張語綺的嘴巴的瞬間,發出了“啵”
的一聲,就像魚的嘴巴抽離了水一樣,整個房間里霎時間又變得色情了許多。
正歡快蓬勃的陰莖突然沒了周圍的緊致的包裹,愈發活躍起來,在溫熱的空氣中又跳動了幾下。
房間里空調的溫度調的正合適,郭深的褲子被微微脫下去了一點。
如果是換作平常,郭深是要生氣的,可是現在,他看著閉著眼睛,粉嫩的小舌在自己的大肉棒上來回舔舐的張語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剛才那個男人所說的話語。
張語綺既然是被成子帶走了,成子又是一個那麼貪財好色的老流氓,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地把張語綺給好好地送回來?
至於張語綺剛才解釋的什麼什麼警察,他不得不留個心眼。
他和張語綺是混跡黑幫的,整個帝都不可能會有人不知道,而且對方還是個警察,他和警局那邊,也算是有些交情,底下的事情一般都打點的妥妥當當。
他郭深做事情有原則,一般都是點到為止,不該說的話一句也不會多說,不該花的錢一分也不會多花,平常只跟領導階層的人有交集,錢也都流進了這些人的口袋里面。
這群螞蝗吸血鬼拿了錢,自然就要吩咐著手底下的人,在郭深和張語綺的事情身上能放一把就放一把。
而手下的人自然也就不好辦,這樣一來二去,人心不古,能生出什麼幺蛾子來誰也不知道,這群基層的小警察見了張語綺受傷,不上去撒泡尿估計都是好的了,怎麼還會把她送到醫院?
郭深很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根本不可能會相信所謂的善良和真意,在這個世界上,溫柔和善良是最沒有用的東西,換取不來任何的利益,有些時候還要搭上別的一些沉重的代價。
張語綺,血玫瑰,是外界人眼中女王一樣的人物,神一般的存在。
而現在這個女王,就趴在自己的胯下,賣力地吮吸著自己的私密部位。
這種強烈的征服欲讓他覺的很痛快,就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暢爽感覺,從五髒六腑中產生出來,漸漸地蔓延進入四肢百骸中。
心理上的快感很快地就極大程度地超越了生理上的,占據了高位,舉著小旗子“呼啦呼啦”
地搖著。
肉棒上突然沒了快感,郭深有些不快地皺起眉頭要去拉張語綺的頭,就在此時,張語綺突然就低下頭去,把郭深的另一顆卵蛋含在了嘴里砸吧著。
郭深瞬間感覺整個身體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張開了,叫囂著強烈的性欲和衝動,這種打個巴掌又給個甜棗的感覺,尤其是運用在性愛里面,顯得格外妙不可言,高潮迭起。
張語綺一只手揉搓著,另一邊用嘴親吻舔舐著,很快,連兩顆卵蛋也變得充血腫脹、晶瑩潤澤起來。
就這麼反反復復地動作了很長時間,張語綺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嘴唇和肉棒緊緊相貼著的地方不時地滲出口水和愛液的混合液體,沿著張語綺的臉頰往下流淌著,一點一點地滲進郭深身下雪白的床單里面。
突然,郭深整個身子震了一下,伸出兩只手牢牢地抓住了張語綺的頭,用蠻力固定著不讓她亂動,自己大力地開始往前挺動腰身,肌肉緊繃,瘋狂的往前送著身體。
張語綺喉嚨里被粗大的異物不斷地侵犯著,卻硬生生地壓抑住了身體的本能,沒有躲避,只當自己的身體是個沒有感覺的破布娃娃,任郭深擺弄著。
這種事情,她已經習慣的不能再習慣了,郭深有惡趣味,每次像這樣口交之後,都一定會在她嘴巴里面內射出來,讓那些混濁粘膩、帶著令人作嘔的腥氣的白色液體在她嘴巴里釋放出來,然後咽下去。
這一次當然也沒有例外。
郭深用力地挺了幾下身子,灼熱滾燙的精液從龜頭前端的馬眼里面直接噴射了出來。
郭深臉上肌肉緊緊地繃著,兩片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线,額頭上隱隱約約有幾根粗壯的青筋跳躍的歡快,整個身體都微微的有些顫抖起來,殘存著高潮過後的快感。
而張語綺就沒有那麼好受了,郭深高潮之後,疲軟下來的陰莖還在她嘴里停留著,整個口腔中都充滿了濃稠腥膩的白色濁液,並且郭深看起來沒有一點要把自己的陰莖從她嘴里抽出去的意思。
張語綺閉了一下眼睛,最終還是像平常那樣,“咕咚”
一大口把滿嘴的精液都咽到了喉嚨里,連一滴都沒有漏出來。
她知道,郭深不喜歡被弄髒。
做完了這個動作之後,郭深眯著眼睛看了張語綺一眼,才很是滿意地往後咧了一下身子,疲軟下來的陰莖像一塊肉囊,從張語綺鮮紅美艷的嘴唇之間滑了出來,帶出了一點白色的液體,沾染在張語綺的唇畔,紅白交加,相互映襯,更加魅惑誘人。
郭深懶洋洋的挪動了一下身體,剛才高潮的時候,大腿和屁股的地方滲出來了細細密密的汗水,打濕了床單,白色的布料粘在皮膚上,有點不太舒服。
張語綺稍微緩了幾秒鍾,剛剛口交的時候,眼睛里面不受控制地往外流著一點淚水,現在干涸了之後有些粘膩,睜眼睛的時候,眸底流轉著盈盈的水光,顯得分外誘人。
很快地,她就恢復了一臉妖冶的笑容,探過身子去從床頭櫃上摸出來幾張紙巾,仔仔細細地把郭深下身殘留著的液體擦干淨了,纖細的手指把紙巾揉成一團,准確無誤地丟進了擺放在病房的角落里的垃圾桶。
然後細心地把郭深的褲子重新穿好,自己則翻了個身下床去,走進衛生間里漱了個口,直到嘴巴里沒有任何腥臭味之後才重新走了出來坐在床邊,臉上的表情深情款款的,就這麼注視著郭深,腰肢一扭,聲音柔媚得似乎能滴出水來:“深哥,口渴嗎?要不要喝水?”
郭深剛才在腦子里洋洋灑灑地想了那麼一大堆東西,現在看著張語綺,卻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只勾起唇角邪邪地笑了一下,臉上的那條刀疤看起來像一條彎彎曲曲的蜈蚣趴在皮膚表面,十分駭人。
聽見張語綺溫柔的問話聲,也只是懶懶地悶哼了一聲就不再說話了。
張語綺十分有眼色地站起來,走到郭深腦袋旁邊的位置,從桌子上拿起杯子和保溫杯開始倒水。
水流緩緩地被倒入杯子,聲音清脆。
郭深偏過頭看著張語綺,此時張語綺的翹臀就在離郭深不到兩寸的位置,兩瓣緊致挺翹的臀肉被緊身的包臀連衣裙包裹在里面,顯得凹凸有致,兩條美腿筆直地靠在一起,肌肉結實,形態勻稱,更是在妖嬈嫵媚的基礎之上平添了一份精致干練之美。
郭深喉頭一凜,剛剛才平息下去的欲望又不可遏制地抬起了頭。
張語綺倒好了半杯水,轉過身來坐下,扶著郭深往上坐了坐,又細心地從一邊拿來兩個軟墊放在郭深背後,讓他能夠坐的舒服一點。
做完了這一系列動作之後,才把杯子拿起來,伺候著給郭深喂了小半杯水。
郭深抿了抿有些濕潤的嘴唇,一雙眼睛像鷹隼一樣死死地盯住張語綺。
而張語綺卻似乎並沒有覺察到這如芒刺在背的眼神,表情很平澹地往前探了探身子,把杯子重新放回到了床頭櫃上。
由於微妙的角度問題,張語綺的整個身子都快要貼在了郭深的上半身上,一對酥胸更是差一點就直接挨到了郭深的臉頰,霎時間,一股子澹澹的女人體香就絲毫不加掩飾地橫衝直撞進了郭深的鼻翼,將剛剛那股已經升起的無名欲火又往上竄高了幾寸。
郭深眼神暗澹了一下,突然間勐地抬起一條手臂,按住張語綺的嵴背,把張語綺整個人揉到自己懷里,用力地在張語綺正紅色的嘴唇上咬了一口,從鼻孔中噴出一股灼熱滾燙的氣息來,聲音低沉,響在張語綺耳畔:“坐上來,自己動。”
說著,抓起張語綺的手就往自己的褲襠中間按過去。
張語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手心就已經摸到了那一處灼熱的堅硬,心里有些微微的驚訝,這才剛過去最多幾分鍾,她沒想到郭深就又起了反應。
剛剛的那股子惡心勁還在喉嚨里翻騰著沒緩過來,張語綺實在是沒有任何心情再去招架郭深突然又莫名其妙出現的性趣。
略略地思考了一會之後,張語綺臉上笑得比剛才又燦爛了幾分,湊過去主動在郭深喉頭的喉結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往後悄悄坐遠了幾分:“深哥~你看你,我知道你想我,也不用這麼心急啊。你現在雖然醒了,身上的傷卻還是不能松懈啊,萬一這個時候再出了岔子,給了家族里那些老家伙可乘之機,您說可怎麼辦是好?對嗎?”
郭深聞著張語綺身上飄過來的一點點脂粉味道,有些厭惡地皺起眉頭,瞬間就沒了什麼興致,也不再顧及張語綺往後咧身子的這個小動作。
不過張語綺說的話倒是還有點道理,家族里的那群老東西整天都虎視眈眈的,明明沒有什麼事也能給作出來一些事端來,更不用說這一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自己受重傷進了醫院不說,還驚動了警局方面,鬧得風風雨雨、滿城皆知,家族里的那群人肯定已經興奮的夜不能寐,估計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呢!
這樣的情況下,他現在人在醫院,還不知道那群老東西正在籌備什麼,不得不說,那群老東西一天不死光,對自己來說就會一直是絕大的威脅。
這個後患不處,這高處不勝寒的位子他就不可能安安穩穩地坐下去。
想到這里,郭深的眼神晦明不定地閃爍了一下,卻沒有對著張語綺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話音一轉,問道:“對了,你說的那個把你救回來的警察,是什麼人?跟我們有交情嗎?”
張語綺勾起唇角,嫵媚一笑,嬌嗔道:“那不過就是個傻不愣登的毛頭小伙子,好像是警局新來的人,不太懂規矩,怎麼可能和我們有交情呢?深哥,你休息一會,別再想這麼多了,為了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任務費勁,可就不值得了。”
郭深眼底閃過一陣寒光,卻很快地就消失不見了,也就沒再多說什麼,笑了一聲,衝著張語綺勾勾手指。
張語綺乖巧地又往前湊了湊,回到了剛才的位置上,臉頰湊過去,正正好落在郭深的手掌心里,纖細白嫩的肌膚接觸著郭深有些粗糙的手指肚,摩擦得有一點疼痛。
郭深曖昧不清地盯著張語綺,那眼神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正盯著一塊鮮嫩肥美的生肉,半晌,才慢慢地開口說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再問別人的事情。今天你欠下我的這一次,你准備怎麼還我?嗯?”
說著話,另一只手已經不安分地在張語綺身上開始游走。
先是在張語綺圓潤挺翹的臀部上面掐了一把,用力地揉搓了一會,又往上移動,繞過張語綺扁平的小腹,從張語綺的衣領領口處伸了進去,握住一只高聳的豐盈慢慢把玩起來,手指肚若有若無地輕輕撫摸著頂端的那一點紅梅。
張語綺輕輕笑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捉住了郭深正為所欲為的那只手,捏在自己手心里,嘴唇湊上去輕輕親了一下,對著郭深露出一個溫婉而勾人的笑臉來,說道:“深哥,我還不是考慮到你的身體嗎,您說,您這兩條腿都受傷了,萬一一會人家忍不住,稍微劇烈了一點,讓您落下後遺症了,您說可怎麼好?好了,那您要是還不開心的話,我保證,就當…是我現在借的債好了,等您好一點了,就連本帶利地還給您,好不好啊?”
說著話,語氣中是滿滿的嬌嗔味道,還衝著郭深暗送秋波,輕輕地拋出去一個媚眼,就這麼一推一送的,就把郭深的手給悄無聲息地移開了。
郭深也似乎沒有覺察到有什麼不對,只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在思考,這短短的兩天時間里,家族里面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恐怕現在早就已經是烏煙瘴氣的了。
郭深皺起眉頭,眉宇深鎖,抬起頭來看著張語綺,眼底閃過一陣寒光,夾雜著深沉的血色,沉下聲音開了口:“給我辦手續,我要盡快出院。”
張語綺眼光微微瀲灩了一下,鮮艷的正紅色嘴唇勾起來一點弧度,眸光深邃,看著郭深,慢慢回答道:“好。”
在一樓辦理住院手續的時候,張語綺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屏幕上顯示是警察局局長打來的電話。
張語綺皺起眉頭,手指輕輕劃了一下,把手機湊到耳邊,冷冷地開了口:“喂?”
和張語綺比起來,對面的局長顯得氣勢明顯不足了一大截,隔著屏幕都似乎能看得見一個油膩的中年男人堆著滿臉肥肉假笑的畫面,頭發全都髒兮兮的貼在頭皮上。
“張小姐啊,您好您好!嘿嘿嘿…”
張語綺沒興趣聽他這諂媚的笑,翻了個白眼,有些頭疼地揉額,語氣也變得有些不客氣和不耐煩,質問道:“王局長,你有事嗎?”
對面的王局長聽聲音明明應該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了,可是說話卻唯唯諾諾、軟弱無力,語氣也讓人聽起來就十分的惡心反胃:“我也沒什麼事…嘿嘿…我就是問問,郭先生的身體情況怎麼樣了?給您安排的病房您住著還滿意嗎?”
張語綺一只手叉著腰,冷冷一笑,對著手機諷刺挖苦道:“王局長,聽你這個意思,是覺得這病房夠好,想讓深哥在這再多住幾天,還是想讓深哥再多來幾次?!”
對面的男人聲音一下子就變得慌亂起來,急急地解釋道:“啊呀,您說的這是哪里話,我怎麼會是這個意思呢。我知道最近有人在找張小姐和郭先生的麻煩,我們警局這邊…不出面也實在是說不過去,您說是不是?”
張語綺眯了一下眼睛:“所以呢?”
對面的男人聽見張語綺這麼一說,似乎正好順了自己的意願,語氣也變得比剛才高昂了幾分,仍是堆滿了諂媚的笑地回答道:“所以,嘿嘿,我斗膽給您安排了個保鏢過去,是我手底下的一個新人,您不用顧及什麼,這不是為了掩人耳目嗎,過了這幾天我就把他撤回來,要是您有什麼不滿意,嘿嘿,都好說、好說。”
新人?保鏢?張語綺目光暗澹了一下,冷冷地說了一聲:“知道了。”
就沒有再理會對面的男人會說些什麼,直接掛掉了電話,然後步履搖曳地往樓上走去。
三天時間很快地過去了。
我的新人休假也用完了,這幾天在家好好地休息了一下,感覺精神恢復了不少,早晨起來照鏡子的時候,整張臉都變得紅潤有光澤了很多。
我今天心情不錯,洗漱完了之後,還對著鏡子刮了刮新長出來的胡茬子,摸著光滑的下巴對著鏡子臭美了好一會,又拱進了衣帽間給自己挑了一身很是精神的衣裳放好,轉過身走進廚房。
姑媽今天一如既往地提前就去上班了,給我留了她早上起來晨練的時候買回來的早餐。
簡單地吃過讓人神清氣爽的早飯之後,我覺得整個人都更加有活力了,又換了個衣服,抓起鑰匙和手機,雙手插進羽絨服口袋里就出了門。
剛一出門,遠離了溫暖的空調熱風的我,立即就感受到了一股撲面而來的、絲毫不加掩飾的涼風,裹挾了一點點雪花,把我身上剩余的那些倦怠全給吹拂了個干淨。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脖子,把領口捏的更緊了些,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公交車站走去。
大概在沙丁魚罐頭一樣的車廂里搖晃了二十多分鍾,我就在一座高大的建築物前面下了車。
鏡面一樣折射著光芒的大樓牆壁在一片銀裝素裹的天地之間顯得十分高檔有格調,而這所高聳在帝都中心的地標性建築物,就是郭深手下最大的一個企業本部。
我往手心哈了一口氣,從口袋里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領導給我發過來的消息是這麼說的沒錯,讓我到這里找張語綺。
很快,我這麼一個穿著羽絨服和馬丁靴的、與周圍環境很明顯格格不入的人就引起了大廳里一個男人的注意,他也一樣穿著剪裁得體的精致西裝,帶著好看的昂貴袖扣,跟那些來來往往的木頭人唯一的一點區別是,他的襯衣領口處別了一個小小的銀色徽章,應該是個經理一類的人物。
他走過來,臉色硬邦邦地板著,先是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遍,然後露出了一個很不屑的表情,翻了一個白眼,不耐煩地說:“你是什麼人?我們公司這個點不點外賣。”
送外賣?我聽他這麼一說,倒是“噗嗤”
一聲樂了,不慌不忙地從褲兜里摸出自己的警察證,啪嗒一下子打開來,語氣鎮定自如:“你好,我是xx警局的警員,是你們公司張小姐委托我過來的。”
這種狗眼看人低的貨色,我一向嗤之以鼻,不過眼下我也並不打算過多的去羞辱他。
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是一種處世之道,是一種做人的智慧,經過這麼幾年的實踐,我越來越覺得這句話是真的意蘊無窮。
果然,那人看見我的警察證之後,臉色一下子白了幾分,剛才那股子囂張的氣焰也往下降了不少,不過臉上的表情還是硬撐著,扶了扶掛在鼻子上的金絲眼鏡,看著我咳了咳嗓子:“哪個張小姐?”
我把警察證重新收回口袋里,定定地看著這個矮我一頭卻心思肮髒至極的男人,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張語綺,張小姐。”
張語綺三個字一落地,對面的男人早已經是面如土色,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冷汗滲出來,“咕咚”
一聲咽了一口口水,突然雙手伸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臉上瞬間就堆滿了諂媚的笑容,比那川劇變臉還要精彩上一分不止,討好地上下搖了搖我的手:“啊呀,這真是…真是的,我今天也是事情太多給忙忘了,都不記得董事長還交代過您要過來,讓我注意接待著,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啊…”
我面色依舊很平靜,跟剛進門的時候沒有什麼差別,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撇了一眼這個剛才還頤氣指使,現在卻低三下四恨不得跪下給我舔鞋的男人,冷冷地說:“不用了,請你通知張小姐一聲我已經過來了,接下來去哪?”
男人倒也不介意我把手就這麼干脆地抽了回去,自己把兩只肥膩的手握在一起揉搓著,那動作和神情,像極了一只貪婪、惡心到令人作嘔的蒼蠅。
聽見我這麼一說,仍是“嘿嘿”
地笑著,彎下腰來:“您這邊請,董事長都已經安排好了。”
說著,手上做了一個“請”
的手勢,衝著大廳里面的方向。
我只覺得厭惡至極,同時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我在警局的那個肥胖油膩的領導,他們兩個人,給我的感覺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我跟著他走進後面的會客廳,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有些感慨。
前面那麼一個偌大的大廳里面,竟然還別有洞天,噼出了更大的一處空間,無論是裝潢還是品味,都讓人嘆為觀止。
不過我今天來不是來參觀的,這一點我很清楚。
男人一直掛著大大的諂媚的笑臉,卑躬屈膝地跟在我身旁,走到電梯門口的時候,還專門多嘴給我解釋了一句:“董事長現在就在頂樓辦公室里,我這就送您上去,待會…待會見了董事長,剛才的小插曲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再提起了,嘿嘿嘿…”
我翻了一下眼皮,走進電梯,從頭到尾手都沒有抬一下,只筆直地站在一旁。
那個男人打開了電梯,又按了頂層的按鈕,“叮”
的一聲之後,電梯開始迅速而平穩地往上移動。
我站在電梯里,感覺心情是說不上來的復雜。
我本來確實是有一腔熱血,以為自己當了警察就能怎麼樣怎麼樣的,而且一上手就遇到了像槍擊桉件這麼大的桉子,涉事人還是郭深和張語綺這麼兩個身份復雜的人,在與他們的交涉之中,我才漸漸地真正感受到了自己的卑微和淼小。
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和拼搏,到最後換來的自以為是最好的結果,甚至還達不到這些人的生活起點。
接觸了他們以後,我就像是一直住在山腳下面安穩勤懇的一個老實農民突然間被拉上了山巔,站在雲端之上,看著腳底下的物欲橫流,一時間覺得整個世界都有些不真實了。
說實話,我並不是很願意看到張語綺和郭深的。
經過這幾天的思考和冷靜,我覺得我還是略略有了一點收獲的。
郭深和張語綺這兩個人,黑白通吃,實在不是什麼好招惹的角色,而且據說性子也奇怪的很,這一刻和下一秒的想法和行為說不定就能夠天差地別,讓人捉摸不透。
而且我也和張語綺打過交道,深深地能夠體會到這個女人的城府之深、心機之重,極其不好惹。
連身邊的一個女人都尚且如此,那麼郭深這個我素未謀面的黑道大哥,自然應該是更加難伺候,俗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
長期待在這樣位高權重、性情怪異的人身邊,一個稍有不慎,可能就會給我招來殺身之禍。
雖然說我是個警察,明面上他們就算是顧及著面子,也不會把我怎麼樣,但是一旦躲開了鎂光燈,來到人性的陰暗面,會發生什麼,就是誰也不得而知的事情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了從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體格健壯的彪形大漢,穿著整齊的黑色西裝,還戴了一副墨鏡,這麼大的體型一下子冷不丁地出現,就像是面前突然落下來了一座山,還差點把我嚇了一跳。
不等我先說話,這個彪形大漢卻是很有禮貌地衝著我彎了一下腰,衝著里間做了個“請”
的手勢,聲音深沉醇厚:“陳警官請,董事長在里面已經等候多時了。”
在玻璃門上叩擊了幾下,禮貌性地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張語綺聞聲抬起頭來,看見來人是我,卻依然沒有放下手中的文件,只是衝著我露出一個職業性假笑來,胳膊衝著放在一旁的小沙發上擺了一下:“恭候多時了,請進,隨意坐吧。”
說完,抬起手按下放在她辦公桌上的一台台式電話的按鈕,吩咐道:“送兩杯咖啡過來,一杯拿鐵,一杯焦糖瑪奇朵,三倍糖漿和奶油。”
對面有個男聲用那種機器人般冷靜的語調回答道:“好的。”
然後對方就掛掉了電話,響了三聲忙音之後,整個環境就重新安靜下來。
我聞聲放下手臂,點了點頭算是回過禮,平靜地走過去坐下,由於這個玻璃圍成的小空間里面也鋪滿了剛剛那種長毛地毯,所以即使我穿著硬底皮鞋,也依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沙發的彈性很好,在我整個人坐下去的時候,也沒有塌陷的太過厲害。
而張語綺在做完剛剛那個動作之後,就立即又低下了頭,目光注視著手上那份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捧在手心里的文件,看的很是專注認真,只不時地會翻過一頁。
她今天依舊是一副職場女強人的標准裝扮,月光白色的連衣裙包裹著她前凸後翹的曼妙身材,頭發在腦後扎成了一個發髻,顯得整個人既精神又干練,臉上化了精致的職場女性煙熏妝。
我的目光不自覺地從她的臉頰上慢慢移動到了她的肩膀位置。
她今天穿的連衣裙也是那種中袖款式的冬裝裙,沒有把肩膀露出來,看來肩膀上的槍傷肯定是還沒有完全恢復。
不過明明還身受重傷尚未痊愈,卻能以這麼一副平靜從容的模樣端坐在公司里處理事務,且受的還是槍傷,是真真正正的子彈從皮肉上飛了過去,再稍微有那麼一兩寸的偏差,恐怕她的這整條胳膊都會因為主骨碎裂而廢掉。
如此看來,這個女人倒讓我有點兒肅然起敬。
就這麼僵坐了一會兒,不知什麼時候從外面走進來另外一個瘦瘦的高個子男人,手上端了個木制托盤,走進來也沒多說話,小心翼翼地把咖啡從托盤上拿下來,一杯放在張語綺身邊的辦公桌上,另外一杯則遞給了我,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對著我微笑了一下,就把托盤夾在胳膊和身體中間的位置,像一陣風一樣的很快地走了出去。
突然,張語綺抬起了頭,手上動作一頓,文件夾的外殼碰在桌子上,發出了一點聲響,將我從遐想中拉回了現實,也轉過頭去看著她。
張語綺依然沒有理會那杯已經放了很久的拿鐵,衝著我假笑了一下,正紅色的嘴唇微微勾起一點弧度,語調客套而冷靜:“不好意思,臨時處理了一點之前沒處理完的事情,讓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