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之後,柳成風因衙門里還有事先行告退了,他把我交給寒柏全權負責。
這寒柏別看剛開始跟我鬧的挺凶,但馬上就成了我的酒肉朋友。
特別是我對此行獨特的見解,讓他佩服不已。
所以,酒席過後,他一定要拉著我回他家繼續深入探討編寫色情‘巨著’的具體方案。
雖然我對他前倨後恭的態度頗為不滿,但是面子上的問題,總是要照顧的。
再說了,象他們這一行當,其實混的也挺難的。
生長在采花之城,要是說書不說色情故事,又哪能有聽眾呢?
所以,打著‘扶貧’的幌子,我一臉正氣的允諾了。
寒柏當然不知道我的想法,一路上,他興尤未盡的向我請教著具體的方法。
隨著我提出一個又一個新的點子,寒柏的臉越發顯得崇拜了。
於是,他決定先帶我去見一個人
來到目的地,寒柏興衝衝的大聲向里面吆喝。
“東山老弟,快出來,有客人到了!”
“老寒頭,別咋咋呼呼的了,什麼稀客讓你這麼激動啊?”
屋子里跑出一個衣衫不整,滿臉胡渣的中年人。
只見他左手拿著張宣紙,右手拎著根細致的毛筆,正好眼好奇的看著我。
大概他也沒想到寒柏嘴里的稀客居然只是一個弱冠少年,所以頓時愣在了那里。
“來來來!”
寒柏熱情的拉住我的手,道:“東山,你可別瞧不起柳老弟年紀小,他可是我們這行的翹楚啊!”
說完,他又轉頭對我笑了笑。
“柳老弟,我給你介紹介紹,這位東山先生,可是我們蘇州城第一筆杆子!他不單是衙門里的筆判,更是遠近聞名的頌師,我們的編著是缺他不可啊!”
“哦,久仰久仰!”我客氣的握緊了他的手。
“哪里哪里!”
東山從來沒有見過寒柏如此的推崇一個人,自然沒有因為我年紀尚淺而怠慢我,使我對他的第一印象不錯。
三人分賓主落座之後,我定睛打量著這個屋內的環境。
一扇屏風,幾張桌椅,陳舊的木隔板上還掛著幾幅字畫,然後再無其他物件。
屋內的桌椅茶具都十分的寒酸,顯然,這位東山先生混的實在不怎麼景氣。
泡上新鮮花茶之後,寒柏先開口了。
“柳老弟久經風月,對風月之書更有獨到的見解。老夫這次打算與柳老弟合作編寫新的風月著作,不知東山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
“這…個……”
東山一愣,他雖然想到寒柏此行是要自己幫忙抄寫,但是卻沒有想到寒柏居然要編書,而還邀請自己加入,這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沉吟了許久,東山突然擡頭向我發問。
“不知柳兄弟對編書有個獨到之處,能使得寒兄如此的熱忱?”
我微微一笑,早料到他會這麼問了。
“東山兄難道不覺得世面上的風月之著過於古老了嗎?”
我反問道;“東山兄平時都讀過那些風月之作?”
“呃……”東山遲疑了片刻,便陸續列出:“肉蒲團、如意君傳、春閨秘史、燈草和尚、昭陽趣史、金瓶梅、繡榻野史、妖狐艷史……這些愚兄都有些見獵。”
“那東山兄可曾知道這些書最接近我們時代的是哪一本呢?”我繼續追問。
“應該是孽海僧尼吧。”
東山自信的看著我,顯然,我考他的這些內容相對他來說都十分簡單。
“那這本書又著於何年呢?”
“這個……,大概是70年前吧。”
東山有些不大確定。
“對啊,這些書籍最新的也已經離我們70多年了,大家也都耳熟能詳,如果我們編寫一本新書又會怎樣呢?”
“那自然是飽受歡迎啊!”
東山興奮的看著我,隨即,他又有些頹喪。
“這些年來不是沒有人試過,但是寫出來的書效果都不怎麼好,傳播的范圍也很有限,所以就沒多少人知道了。我們……”
他猶豫的看了看我,又把頭轉向了寒柏。
寒柏神秘的一笑,把手指了指我。
“這就要靠我們柳老弟了,呆會你聽了柳老弟的意見,自然就不會再有遲疑了。”
見東山仍舊支支吾吾,寒柏不禁有些氣憤。
“你還不相信我說的嗎?再說了,平時你替人寫文,又曾得到什麼大的好處?與其在這里窮窩囊一輩子,還不如聽老夫之言,跟我們大干一場。等我們的名字刻在書上,那可是流芳百年的好事啊!”
大概是窮字刺激了他吧,東山開始動搖了,當聽到流芳百年的時候,他終於一咬牙下了決定。
“就聽兩位的吧,你看我現在混的這樣,沒事整天到處討活計,卻還是收入微薄,這次就聽二位的了,我跟你們一起好好的拼搏一番。”
“好!”
寒柏聞言大喜,他舉起桌上的茶杯,大聲的囔囔道:“既然大家都沒意見了,那我們就以茶代酒,慶祝我們的事業一帆風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