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35章 孤獨
深月坐在醫務室的椅子上,向著那給自己獻茶的牧浦說出了自己在超市那段時間里發生過的事情。
和弟弟一起逃進超市遭遇困守的事情。
斷糧時雄介出現在自己眼前並幫助了自己一行人的事情。
作為代價而被對方索取身體這件事自己卻瞞了下來沒說。
跟著就是鎮上開始大規模停電,還有在准備逃出超市前被那個男人給襲擊的事情。
還有優被殺掉的事情。
雄介趕來拯救正被襲擊的深月的事情。
明明深月一副想要殺了那個已經被拘束起來的男人最後卻又沒下得了手的事情。
最終雄介替過自己將對方殺了的事情。
然而把那男人作為吸引喪屍們的犧牲品這點深月卻是模糊地混了過去。
即便深月覺得那是那男人應有的報應,可自己卻不知道牧浦是不是也是這麼想了。
對方可是位懸壺救世的醫生啊。
自己一個也就算了,深月可不想因此讓醫生對雄介抱有不快感。
在牧浦的引導下,深月把事情都大致說了一遍。
說完一番話後,深月瞄到牧浦臉上浮現復雜的表情,心中開始有些不安。
“那個,武村先生他,都是為了我們才做出那些事的。也就請別責怪他“
“······誒誒,我原本也就沒有要怪責他的打算。我也··········”
牧浦止住了話。
緊緊地盯著自己落在膝蓋上的指尖,沉默不語。
這突如其來的寂靜讓深月有些不知所以然,而隔了一會後牧浦也就頂著一副沒什麼事的臉抬起了頭。
柔和地笑著道,
“話說回來,從你剛剛的話當中我就能感受到武村先生他真的挺靠得住的呢“
“啊,對啊。武村先生真的很厲害的。每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他總能提出各種各樣的指示。然後我照著他的指示辦的話,事情全都會順利地進行下去。要是沒發生那樣的事情的話······我想,我們應該能一直在一起生活下去的。”
“這樣啊·······”
牧浦低語道。
“要是武村先生能屈就下協助我們就好了·········“
深月疑惑地歪了歪頭,牧浦見此臉上浮現出個苦笑。
“新來到這里避難的各位都是在如今這種情況下拼盡全力存活下來的呢。要是他們都能成為我們其中的一份力量的話,那就真的是省心多了。······只是,正因我們事情處理得不夠恰當,才導致讓這個機會給溜走了。接下我們不得不為了能取得他們的信賴而努力呢”
“······是因為救援來遲的緣故嗎?“
“誒誒·········在救援之前就把大家統合起來,這比一片混亂要更·······”
說到這里,牧浦一臉安心地微笑了起來。
“自衛隊的同志們好像也為了救援而飛往各地了。這邊的話肯定也會馬上就到了,也請你不用過分擔心。“
“好的··········”
這之後兩人的談話到此為止。
那朴素的墓就落在公園的一角那。
四周沒有一絲人煙,遠處也就只有那些警備人員的身影。
(·········)
深月蹲在優的墓前,深深地低著頭。
本來這就該是深月負責的事情才對的。
然而復仇與埋葬,不管哪件自己都推給了雄介去處理。
要是那個高瘦的 男人還活著的話。
又或者優的屍身給落在那家超市里頭的話。
深月的內心又就不可能還會像如今這麼平靜了吧。
本應是會悔恨終生,盲目地過著每一天才對的。
(作為如此沒用的姐姐真是對不起了呢······)
如今自己還是沒能完全接受現實。
失去弟弟所造成的喪失感依舊強烈。
可是,在優長眠的土地前,深月多少從傷感當中取回了理智。
現今,自己最應該守護好隆司。
自己已經不再處於雄介的庇護之下了。
即便受到了作為青梅竹馬的敦史的種種幫助,可自己還是能清楚地知道那個敦史也是在勉強著自己。
就算以往無自覺地接受著別人的好意也罷,可如今還這麼理所當然地接受實在是讓自己心里十分難受。
感覺就像是單方面地利用著對方一樣。
兩人之間雖然有相互作為鄰居的青梅竹馬這層關系,盡管也還沒到說能感受到那份明確的愛戀,可也還是能感受到對方傳達而來的那份模模糊糊的好意。
自己也曾想過將來兩人說不定還會共結連理。
不過,這些都離我已經很是遙遠了。
眼皮底下這份冰冷不斷提醒著我這才是現實。
(·······)
深月站在墓前,雙手合十。
在與牧浦談話的兩天後。
那一天從一大早就亂糟糟的。
隆司老是鬧肚子痛,還嘔吐過一會。
給隆司腹部觸診的牧浦一臉險峻,這讓深月更加不安。
一上午,整個市政府都喧鬧了起來。
都因有聯絡說直升飛機要來了。
牧浦也正按照自己先前制作的那份傷員病人等需要優先救助的人員名單來作移動的准備。
因為隆司也在這份名單當中,所以深月也都自己抱起了弟弟。
直升飛機的轟隆聲在比預定時間早許多的那時候就傳入到大家耳中了。
天空中的那陣聲響也正在這連路上車龍的喧囂都失去了的無人都市里不停回蕩。
當塗上土黃色跟綠色的迷彩的機體從天空另一頭出現時,全場都響起一片歡呼。
在集中起來的難民們的注視中,直升飛機沒有立馬降落,而是不知道是否確認安全般,在下降高度的過程中不斷環視著市政府周邊的環境。
不久後,直升飛機也就緩緩地降下了高度。
隨著飛機的迫近,它那威容也隨之變得更加清晰。
跟車子比起來實在是大得多了。
直升飛機降落的地點是公園邊上一個小停車場。
旋翼卷起的風壓在地上揚起一大陣灰塵,更讓四周的樹木隨風晃了起來。
深月他們都也在稍遠的公園內待機了,可那兒的轟隆聲跟風壓依舊強烈。
直升飛機一次也就能收容十個人左右的程度,沒辦法讓避難民全員都登上去,可這周圍依舊圍起了為數不少的人。
旋翼的轉速漸漸慢了下來。
跟著副駕駛那邊的門被打開,一位身穿迷彩外套一件飛行夾克的自衛官從飛機上下了來。
他頭戴頭盔,遮陽鏡跟耳機也都沒除下,除了嘴巴其他部分全都蓋得嚴嚴實實的。
右手則是手持從座椅上取下來的通體黑色的突擊步槍。
自衛官警戒著四周,跟著拉動直升飛機背後的滑門。
能看到機艙里滿是瓦楞紙箱堆起的小山。
對方用手示意了下里頭的瓦楞紙箱後,跟著開始向附近圍起來的那些人招手給招呼了過去。
還有一位駕駛員卻依舊呆在駕駛室里頭。
旋翼依舊回旋著,響起那獨特低沉的劃破空氣的聲音。
像是能隨即起飛般待機著。
“支援物資··········?“
牧浦驚奇地說道。
男人們連忙跑到直升飛機那兒。
自衛官不停地催促著男人們將直升飛機上的物資給運到不遠處。
被男人們搬出來的箱子上都被噴漆噴上食物啊醫藥品,淨水器一類字樣。
自衛官一邊側目確認著物資的搬運情況,一邊提著那把安著刺刀的步槍提防著四周。
當水橋會長跟牧浦靠近後,自衛官往上拉開遮陽鏡跟他倆聊了起來。
期間偶爾能看到那名自衛官搖了搖頭,十分抱歉地回應著二人的詢問。
眺望著這副光景,深月心中覺得更加不安了。
(帶來了支援物資的話·········也就是說今天大家都不會得到救助了?)
深月這料想還真成現實了。
對方說因為燃料太緊張了,所以今天直升飛機也就只能飛一個往返了。
“怎麼這樣··········”
聽到走回來的水橋這般說明,不知誰無意中說出了這麼一句。
“真的十分抱歉,今天就優先運送傷病人員吧“
這句話,讓人群當中響起一聲質疑。
“直升飛機還會來嗎?”
“那個的話,會的。為了確保燃料自衛隊明天就會進軍市區,所以最快大後天就能繼續救援活動了“
“這樣啊······這樣的話·······”
發出疑問的男人勉強地點了點頭。
確認到現場都安靜了下來後,牧浦開始下達人員搬送的指令。
拿出名單從最上方開始一個個地喊著名字。
其他人則是負責把物資搬回到市政府里面去,又或者回到警戒的崗位上。
可即便如此現場還是滯留著一大半的人。
被搬送的一大部分都是些病情惡化的老人。
本該就得服用高血壓啊糖尿病一類的專門的藥物的,可因這一兩個月以來勉強的生活環境的緣故,病情都隨之惡化得十分嚴重。
因營養不足而導致身子垮了的人也在名單當中。
即使隆司在清單當中也是排在挺靠前的,可由於人數的限制,也就沒辦法再添個人一起走了。
況且只是狀況不好的人員就已經塞滿收容人數的最大限度了。
牧浦一臉難做的表情看著還在猶豫不能讓隆司一個人被送走的深月說道。
“盡管沒法准確診斷隆司的病症·······可給我感覺說不定就是闌尾炎。我猜是因為雜菌趁著體力跟不上的時候潛到體內引發炎症了。本來這種程度也就做個簡單的小手術再吃點藥就行了,可這里的話·········。也別去期望自然治愈了,要是隨之並發腹膜炎的話那就有生命危險了。反過來說,只要在設備齊全的地方的話這完全不是問題。盡管讓你有些擔心,可交給他們反而更加安全的“
“······好的。抱歉。那就拜托了。”
深月心中依舊糾結,可還是點了點頭。
牧浦她往被搬送的人的手上系上一根帶子。
上頭都寫著這人的姓名年齡跟血型。
跟著把自己親手整理的一捆病歷交到自衛隊隊員手中,深深地低下頭。
而那名自衛隊隊員也向她敬禮以示回應。
自直升飛機飛走後幾天。
醫務室旁邊的房間也因人員都被搬送了所以也變得沒什麼人了,深月也因此移動到跟敦史同一間房間里去了。
那是三樓其中一間房間,里頭生活著七個家庭。
房間門口那張貼著張人員名單,上面追加了深月的名字。
由於敦史要執行警備班的工作,所以就留下深月一個人在房間里。
房間內除開深月當然還有好幾個人在,都是蜷著身子縮在毛毯里各顧各地過著日子。
房間里的氣氛不怎麼好。
都因事到如今都沒救助前來的消息。
就連食物的配給也都少了許多。
雖然大家都沒明說,其實都感受到了像是被圍困住般的不安了。
尤其是對著深月這樣的新加入的人,大家投來的都不是些什麼好奇的視线,而全是些飽含負面情感的視线。
就從辦公廳里聽到的對話里,也都能感受到大家對新加入的避難者們的情感都不怎麼好。
那些在合流時候為新來的避難者安全到達而感覺由衷的歡喜的人們也隨著食物的配給的漸漸減少而開始反過來逐漸責難他們了。
連敦史也都不時抱怨道說新來的老是那麼多意見。
深月她多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聽到有救援了,大家都舍棄各自原本的據點而趕往這里。
可跟著就被當作麻煩人員來對待,這可是一點都不好玩。
(明明這里都有這麼多人了······)
明明比起超市那時少人數的困守相比,這里理應是顯得更加安全才對的。
(可為什麼就是感到如此不安與寂寞呢········)
自己能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孤獨感。
在超市那時,也只有雄介跟深月,隆司和優四個人。
可那時候自己卻沒因喪屍或是飢餓而感到畏懼過。
就像是大家都參與進來齊來構建新生活那樣的感覺。
其中有著在山上生活的希望,更有著對未來的展望。
然而現在卻是空身一人,像這樣抱著膝蓋縮在一邊,跟不認識的人圍在一塊兒,餓著肚子期待著食物的配給。
(到頭來自己這一路還是在依賴著武村先生嗎······)
深月臉上浮現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敦史對自己說的話又一次從耳畔響起。
說什麼這之後不要再給那人添麻煩了。
敦史正是聽完自己為何困守在超市又是怎麼被雄介施以援手的來龍去脈後對自己說了這麼一句話。
確實原本大家都是陌路人,想這樣合流到大團體的如今,也都沒了再繼續一塊行動的理由也說不定。
即便如此,自己還是覺得雄介不管怎樣都會領著深月他們一起行動。
原本自己也就是跟著雄介的指示而行動的,這麼想也無可厚非。
沒錯,也就是深月一方面這麼認為罷了。
於是對於雄介那唐突的離別的話語,深月才會無法對此說出些什麼。
“呼呼·········“
深月自嘲地笑著。
(這不是當然的麼········)
閉上眼睛,在腦海當中浮現回憶。
那時候,就是因為自己的思考都被麻痹住了才沒有察覺到。
當知道優去世了那時,雄介臉上的那副表情。
分明就不是什麼都沒觸動到他的。
可自己卻說出了那些話。
(說什麼你沒能好好守護住,我真是憑什麼才能說出這番話了······)
即使自己立馬就道歉了,可雄介也就是輕輕地搖搖了頭,什麼都不說。
現在想回來,這正是那個從不客氣顧慮什麼的雄介唯一一次壓抑著自我的瞬間。
接著,就是那審判的瞬間。
男人的腹部跟雙腳都被射中,隨後往地面上摔了下去的那副景象。
還有在樓上俯視著那躺在血泊當中男人的雄介的側臉。
他那目光映在曙光之中像是要燃燒了起來一般,
十分銳利,冰冷,而又十分漂亮。
(嗚·······)
深月不得不捂住自己那不斷變得痛苦起來的胸口。
深月的身子里那股憎惡,都被那陣冷澈所淨化。
而代替掉這份憎惡而充盈於全身的,卻是這個了。
(武村先生······)
自己終於對自己的那份感情有所自覺了。
連帶起這份感情無法結果這種事實也都有所自覺了。
終究自己也就是個累贅。
一邊苦惱而又試圖將這種想法拋之於腦後時,深月察覺到了門口有人。
揚起頭便看到了站在那兒的牧浦。
對方一副抱歉的樣子向著自己低下頭,
“抱歉。我是來有求於藤野小姐你的”
”·······求,我嗎?“
“是的”
帶著一肚子疑問,深月被催促著走到了走廊上。
以這一副成熟的態度與自己變得親密起來的牧浦可算是自己除了敦史以外值得信賴的對象了。
沿著窗邊兩人移動到沒什麼人煙的地方後,牧浦發出了話。
“能把停在地下的車上的食物分給我們嗎?“
“誒·········”
“真是對不起。儲備糧剩不多了········。說起來有些羞人,現在也只能到處轉著求大家幫幫忙了”
“啊,不。這倒是沒什麼,可那是武村先生的東西所以··········”
牧浦一臉苦笑。
“我已經求過武村先生了。他說要是答應他提出的條件的話就能給我們一半的物資。”
“條件······嗎?”
“是的。他要求能被允許閱讀市政辦公室里的所有的資料,以及與之附帶的允許進入各個房間。而且還要我對此親筆簽名證明並給他保存起來。還有要以脫離運營委員會獨立行動為條件“
”·············“
”我也有些吃驚啊。特別是第二點,雖然讓人有些懊悔,可那食物的量也真是。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分個輕重緩急了”“·········真如武村先生的風格呢”
深月低語道。
牧浦繼續說著。
“他說剩下的一半是藤野小姐的份,讓我自己來問藤野小姐的意向如何”
“我的············”
那是自己從沒預想過的一句話。
從那之後也就沒跟雄介接觸過了,還想著他都已經將自己的事情給全都忘個干淨了。
“雖然我也知道這是厚顏無恥的請求了,可要是可以的話懇請你能否把食物提供給我們嗎。要是跟武村先生那樣有什麼要求的話,我也會盡最大限度來滿足你的”
“不···············“
深月輕輕地搖了搖頭。
要是只供應一個人的話,貨車上的食物就能夠撐一個月甚至兩個月。
然而,在糧食短缺的這里,也就不可能一個人采取這種行動了吧。
要是真只供應自己的話那不用說肯定會惹來糾紛,而且再怎麼也都會比雄介放出食物而來的危險。
要是如今成了食物比什麼都來的重要的狀況的話,那麼雄介肯定就會拒絕提供食物的要求。
而他沒采取這樣的舉動的話,也就是說雄介認為如今向這團體提供食物對於他來說是最優的選項。
那接下來,就在自己低著頭縮在一邊的時候他又打算干些什麼呢。
深月腦子里不斷思索著這些,跟著張開了嘴。
“那個······救援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
牧浦沉默了會兒,可這關系到食物,她也就不作隱瞞直接地說了。
“老實說了·········這里眼看挺安定的,可說不定會在哪個陰溝里就翻船了。雖然對方沒明說,可還是能察覺到對方旨在優先救助其他更加要緊的地區了”
“這樣啊········”
“又或者說對方還沒能解決燃料的問題。跟他們的通信也都中斷了。我們試著跟對方傳達我們這邊的食糧快見底了,可也不見有什麼反應·········。我這些話也請你別到處說出去了。”
深月點了點頭,隨後思索了會兒說道。
“我明白了。食物的話沒所謂就給你吧。可作為交換,能給我份工作嗎?“
深月如今隸屬於衛生班。
因為自衛隊的傷病員搬送導致市政府內傷病患者的數量劇減,救護班的人數也隨之減少。
取而代之的則是衛生班開始增員。
衛生班是負責房間還有廁所的清掃,水的搬運,垃圾的處理,還有清洗從各班那清理出來的髒掉的衣物跟一些物品的清潔等等,負責的范疇那麼廣,人手有多少都還是顯得不夠用。
跟衛生班里負責隊長一職的那位中年女性打過照面,一開始深月就被分配上輔助水的搬運的工作。
跟自己一同負責搬運水的是一名約為大學生年紀的,戴著眼鏡,頂著一頭黑發,看著就有些懦弱的男生。
不知是否性格有些消極,視线總是不會對上自己的眼睛。
生活用水都是從河里汲取的,於是兩人也就把水桶放到平板車上往後院那走去。
這工作流程就是沿著那圍著公園的路走到盡頭,跟著隔著欄杆把那個用繩子系著的水桶拋到河里去,就能把裝滿水的水桶給提上來了。
之後將其中的水灌入平板車上的水桶當中,當所有水桶都盛滿以後,就運回到市政府辦公大樓二層的雜物房中。
不知是否由於沒有了從家庭或是工廠對河川的廢水排放,如今河流里的水顯得十分干淨。
盡管這還是不適宜用來飲用,然而用於衝廁所或是洗衣服來說卻是顯得足夠了。
男生無言地把水桶扔到河里,跟著再把水桶拉上來。
看到對方的手漸漸酸軟了起來,深月說道。
“那個,我換過你吧”
“不,不用,沒事的“
男生慌張地回答道。也不曾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從剛剛開始自己也就沒幫上什麼忙,感覺無聊的深月轉頭眺望起眼前這條河川。
水位也在相當高的位置,河面也顯得挺寬的。
河岸更是在遠處。
當第二個水桶也都被盛滿了之後,男生放下了水桶緩了下呼吸。
跟著把手叉在腰間伸了下身子。
深月乘機從一旁拿過水桶,對其說道。
“請你休息一下吧”
“啊······嗯。抱歉”
由於繩子一端系在了欄杆上,所以即便手滑也不怕水桶會漂走了。
唯一要求的就是臂力了。
盡管從水面上把水桶拉上來是個苦工作,可深月還是頂著滿頭大汗動著手拉扯著。
男生正在一旁呆然地看著深月這麼一副樣子。
當深月第三次提上水桶後,從兩人後方傳來一把聲音。
“喂,別就讓女孩子干事情自己就在一邊偷懶啊“
回過頭去,發覺那站這個負責警備的男性。
“呃,不是,那個”
眼鏡男一臉焦急嘴上卻又吞吞吐吐的。
深月連忙說,
“那個,你搞錯了。現在只是輪到他休息而已。就到剛才還是他一個人一直把水提上來的。“
“啊,這樣啊······”
男人往深月手上的水桶拿上看了看後,
“嘛算了。把這個交給我”
那男性從深月手上拿過水桶,什麼都沒說,就往河里扔去。
跟著就接連用力扯起繩子,往水桶里灌進水。
他那身動作十分迅速,顯得十分有精力。
深月站在對方身後注視著那男性這一連串動作。
就在高中的時候,經常會有男生因深月有什麼苦工作而從旁插入說要來幫自己完成這類情景。
盡管以往自己不曾對此有過什麼疑問,也都只覺得真是幫大忙了。
可如今,不能再抱有如此輕率的心情了。
自己之前也經常被雄介使喚來使喚去。
然而,當自己被他褒獎的時候卻又會感到十分愉悅。
這褒獎並非諂媚,單純是因能力與成果而給予相應的稱贊罷了。
(所以,自己才會那麼高興······)
在世界崩壞之前,能屬於自己的地方到處都是。
可如今不是了。
屬於自己的一塊地方不由自己來創造不行。
而在跟雄介一塊的生活當中,深月深知正因自己幫上忙起了作用了才有繼續呆在這里的自負。
與之相比,那種連對方真性情都摸不清單靠對方向自己投來的那份好意就呆著的那種地方,實在是過於虛渺而又一點都靠不住。
提完水,男人揮過手離開後,深月有些不融洽地向著那依舊呆站著的男生說道,
“那個···········抱歉。都怪我“
“不,沒事···········”
短暫的沉默。
“沒事。我都習慣了“
“習慣······了?”
“啊,抱,抱歉。別在意“
“哈·····”
就這種不干不脆的態度也沒法再過多聊點什麼了,兩人一言不發地,拉著平板車踏上回去的路。
把水卸到雜物房後,將平板車送回原本放置的地方的途中,兩人遭遇到了一場騷動。
市政府辦公大樓一樓作為喪屍侵入時候的緩衝地帶,基本就不怎麼會被使用,避難民也因此都在二樓往上的地方居住。
而在這二樓的中央大廳那,警備班的值班室外頭卻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到處響起憤怒的聲音。
“都說了把武器還給我們!那原本就是我們的東西吧!”
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響起。
在那喧鬧的地方里頭,警備班的幾個男人正繃著臉站著。
跟著還有六七個人像是要圍住他們似的站在那兒。
憤怒地喊了起來的是這其中的一人,這人留著一把長長的金色的牛郎頭,還把頭發往後梳扎了個馬尾辮,看著大約二十來歲。
體型顯得較為纖細,身高約一米七。
那副端正的五官再加上他套在身上的連帽衣,要是沒聽到聲音的話說不定還會把對方看錯成了女生了。
這嘶聲力竭的男人旁有位男性走了出來當和事老。
“冷靜點。別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
那牛郎頭男賭氣般轉過身去。
跟著那名約為四十歲上下的體格如體力勞動者般結識的男性替過他站了出來。
“這家伙真是失禮了。對不起啊“
男性以看著就跟他不搭調般平靜的語調說著。
“只不過,就跟我們剛剛說的那樣,赤手空拳出去外頭找食物實在是過於困難了。我們只不過要求把我們放在你們那的道具給拿回來而已,這有什麼問題嗎?”
“·········不過,沒經許可的事”
“那就去取得許可啊”
年輕男人在一旁嘟囔著,年長的男人見此用手撞了撞他瞪了他一眼。
“給我適可而止點。·········這樣的話,挺抱歉的能麻煩您快點把我們的意見傳達上去嗎。我們想今天就出發呢“
“············”
那名警備班的男性無言地離開了。
聽聞有騷動,人都漸漸聚集到這大廳里了。
手持武器的警備人員也都星星點點地開始遠遠把這邊圍了起來警戒著。
然而,男人們依舊一臉平靜地無視掉四周投來的視线。
而那似乎是領導者的男人旁邊站著的那位三十歲後半的男人卻是一直保持著沉默。
而那牛郎頭的男性就在這身旁,正焦躁地瞪著四周。
神月在大廳一處角落一邊注視著事態的發展,一邊覺得這小集團很是有既視感。
印象自己在哪兒見過。
突然深月想起來了。
(啊,對了。就是最初那房間里的那些人啊·······)
當初到市政府里避難時,被領到的那位於西棟其中一間房間里的那群避難者集團。
當時他們還圍在房間中央開著燈談笑風生。
與四周那些疲憊的避難者相比真是十分顯眼。
跟著大廳里沉默了會兒,不久牧浦的身影出現了。
由人領著,揚著那件白衣走了過來。
側眼偷瞄著確認了下堆在這大廳里的人後,牧浦站在那看著就是這集團的領袖身前。
開口就是。
“聽說你們要去獵取食物。不知是真是假?“
“誒誒。所以說,我們就想把放到你們那兒的道具給拿回來”
“太危險了“
聽到這話,男人搔了搔頭。
“食物剩不多了吧。在還能動的時候就得去確保物資,到了動都沒法動的那時就糟了”
“可是··········“
“不會給您添麻煩的。就我們這群人干就好。失敗的話也就當少幾張口爭飯吃了”
“······首先我是覺得給你們帶來不便十分抱歉。然而我們更應該尋求如何能讓全體人員都活下來的方法。食物的話也還有點,說不定救援明天就到了”
“嗯······你是個好人。可是繼續等情況也只會變得越來越壞罷了。也別過於依賴救援了啊”
“···········“
牧浦無言地沉默著。
兩人像是相互瞪著般對峙著。
而這時,一把意外的聲音響起。
“我也去”
看到從人群當中冒出的身影,那還遠遠望著的深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
那是雄介。
男人一臉驚訝地,
“你也?“
“人多好辦事吧。而且我也是新來這兒的”
男人向著縮了縮肩的雄介揚起嘴角笑道。
“那還真是幫大忙了。喂,還有別的想跟我們一起去的人麼?“
男人環視四周,可對上視线的人都立馬移開自己雙眼。
站在深月旁邊那眼鏡男更是繃起身子低著頭。
也沒聽見有別的回應,男人的視线繞過一周之後。
“嘛,也就這樣了·········。沒所謂吧?醫生”
“·········“
牧浦咬著唇,像是在糾結著些什麼。
不知道她在苦惱著什麼就這麼過了一會兒後,
“·······把這方案提交到委員會再訂立一個合適的計劃吧。就我一個人的意見實在是······”
“反正最後也就只是被含糊帶過而已吧。第一,我們也只是要求要回我們自己放在你們那兒的東西罷了。雖然我們很感謝你們提供給我們住的地方還有食物,可我們並不是隸屬於你們組織的集團。你們理應沒有任何理由限制我們的行動才對。“
男人的話讓牧浦再度沉默。
跟著她緩緩地一個個地向著男人們投過視线,隨後視线轉向雄介身上。
雖然兩者的視线在這麼一瞬間交匯到了一起,可跟著雄介感覺無趣般移開了視线。
過了會兒,
“·······我明白了”
牧浦渾身無力地說道。
5.4 譯注: 這話告訴我,失戀的女人是得多多愁善感 又多麼感嘆人生。
然而看到如此慨嘆的深月,想起她這條女主角的命我又想起那位心里有苦不能說 有淚不能流 千依百順 居家溫順好玩具的時子小姐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