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溫回家沈誠和溫火就在,他們從不來他這里的。
溫火站在會客廳,看她的位置就知道她一直沿著全景窗、邊幾踱步。
沈誠坐在沙發上,左手拄著沙發幫,右手拿著一杯酒,只有杯底一點。
沈聽溫看一眼桌上的瓶子,馬爹利的XO。
溫火看他那臉,心疼,但更生氣,就沒問他傷哪兒來的,“你們學校打電話說你談戀愛,讓我去一趟,聊聊這個問題。”
沈聽溫不解釋:“嗯。”
溫火接著說:“我現在不問你,你跟我坦白,我們好好說。”
沈聽溫不算很叛逆,因為沈誠和溫火給了他太多自由,幾乎沒有限制過他什麼,他從有意識以來就是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手上也從沒缺過錢。
男人有錢就會變壞這種說法是不成立的,有錢的太多了,真正壞的就那麼幾個。能讓一個人變壞的只能是他的經歷,跟錢本身沒關系。
沈聽溫不說話,沈誠衝溫火伸了下手,溫火把手遞過去,被他拉到旁邊坐下,但心落不下。
她想聽沈聽溫親口說:“你不說那就我來問你,你跟司聞什麼關系?”
溫火會這麼問,就說明他們已經知道了。沈聽溫說:“他是我老師。”
溫火不自覺攥緊了沈誠的手:“你從小就出國去玩兒,其實大部分的時間都跟他在一起對嗎?”
沈聽溫沒說話,默認了。
溫火的語速變慢了,說出來的話與其說是質問,更像是在講一個故事,“你小時候要學泰拳,要學散打,還要練空手道、柔道,學近身技擊。你讓我給你找語言私教,學各種外國語,買國家安全和輕重武器的書看,還要纏著你太爺爺講他參與過的軍事活動。這兩年更是要考飛行、潛水的執照。”
溫火越說越覺得自己太不負責任了:“我以為你是遺傳,你爸以前也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最近我才知道,你是從小就照著亡命徒的劇本訓練自己,你要跟著司聞去禁毒。”
沈聽溫搖頭,否認這一點:“除了生來就被賦予某種使命的人外,更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麼,我也不知道。我不是就想跟老師去禁毒,是我陰差陽錯參與了這項事業,這項事業讓我感覺到滿足,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存在感。而且,因為跟老師禁毒,我才能隨時看到周水絨。這是我的初心。”
溫火看著他:“那我呢?你媽就該死?就得放手讓你去冒險?”
沈聽溫慢慢走向她,蹲下來,緩緩地說:“媽,你告訴過我,男人要頂天立地,我天天在家陪著你,我怎麼頂天立地?”
“我說的都是廢話!我不要頂天立地的兒子,我就要在我身邊的兒子!”溫火很明確。
沈聽溫也沒辦法:“虎父無犬子,這扇京城大院兒的門關不住我,全因為我爸是沈誠,我媽是溫火。什麼鳥下什麼蛋,你要覺得我不聽話,那不看看我是誰的種。”
溫火要打人了,沈誠趁機把他轟出去了:“給我滾蛋!”
沈聽溫正好想一個人待會兒,就又出了家門。
他人一走,溫火推開攬著她的沈誠:“你養的好兒子!”
沈誠有在保護他:“我怎麼能讓他出事?”
“所以你自始至終都知道,就瞞著我一個人。”溫火坐開一些,瞪著他:“我就說你之前為什麼跟我說關不住他。”
溫火懷疑了:“我還以為我可以永遠相信你。”
沈誠解釋:“我就是因為我爸媽錯誤的決定患上躁郁症,我不想讓我兒子也經歷一遍,所以我給他絕對的自由。既然我放了手,那就沒有再管束他的道理,他想禁毒也好,他喜歡周水絨也好,他自己決定。司聞是不是十惡不赦的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兒子並沒有在他身上學到不好。”
溫火知道這些,但沒有學壞又怎麼樣?
她失去他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嗎?
她不想看沈城了,沈誠的眼睛總是會讓他心軟,她不能總這麼心軟,別的也就算了,她想要她兒子。
沈誠知道她舍不得,也知道她其實想的通,就是免不了難受。
他站起來,走到溫火面前,雙腿高低式下蹲,握住她一雙手,摩挲她掌心:“我記得當年你媽也不讓你跟我在一起,你當時說……”
溫火沒讓他說完,瞥他:“你少跟我說這個,我溫火就這麼雙標,我可以,我兒子不行。”
沈誠笑:“嗯,那你管得了他嗎?”
溫火慫了,知道自己實力有限,反握住沈誠的手:“沈老師,你不心疼你兒子嗎?”
沈誠心疼,但他總要離開他們:“那我問你,兒子和我,你選誰?”
溫火不說話了,她選沈誠,兒子再重要,她也選沈誠,那她跟沈誠再討論也就沒意義了。
沈誠知道她的答案,改摟住她的腰,把她往懷里拉了拉:“火火,記得我們當時要一個孩子的初衷,我們只是想要共同孕育一個生命,而不是要一個陪伴,一個證明我們愛過的工具。”
溫火被沈誠這麼一說,覺得自己任性了,沉默了很久。
沈誠抱著她,慢慢吻她眼睛和耳朵,平息她的委屈和憤懣。
溫火吸了吸鼻子:“我差點忘了,我當初是不以任何目的生的他。”
“你應該相信他有自己的判斷,更該相信他不會有錯誤的選擇,因為你不會有,我也不會有。”
溫火知道了,勾住他脖子,聲音軟綿綿的:“那你跟學校說先讓他們高考吧?還有兩個星期,沒必要這時候叫家長節外生枝,就說孩子們的前途問題我們家長能負責。”
“我已經跟他們學校說了。”
果然,沈誠什麼都做好了。她趴在他肩膀,嗚嗚噥噥地說:“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