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沒想到,姓程的還挺在乎你的啊。這倒奇怪了,既然這麼在乎你,願意拿他自己的命換你的命,怎麼會讓你跟我這麼久?”朱老五雖然不明白程子介敢於轉過身去的原因,但是這是他朝思暮想的機會,如今的情況已經讓他無法仔細思考判斷,而是舉起了手槍,對准了程子介的後背。
“不要!——不要——”陸小艷尖叫著掙扎起來,朱老五大怒,擡起腳狠狠地踩在陸小艷被打傷的那只腳背上,陸小艷頓時疼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程子介雖然心疼,但是知道陸小艷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馬上把注意力集中起來,隨時准備反身突襲朱老五。
朱老五則盯著程子介的後背,咬牙切齒地喊道:“姓程的,我看你到底有什麼本事!”說著就扣動了扳機。
“砰!”,槍響的同時,一直聚精會神的程子介已經縱身而起,漂亮的來了個後空翻,但雙腳剛離地,他就發現了情況不對。
因為槍聲不是一聲,而是連續三聲,也不是手槍的槍聲,而是自動步槍的點射聲。
怎麼回事?
半空中的程子介目光掃過朱老五,卻只見他那張帥氣的臉已經無影無蹤,半個腦袋都消失不見了,腦漿和鮮血噴了陸小艷一頭一臉,人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誰?
程子介剛剛落地,就看到朱老五身後的窗戶邊跳進了一個人影,高挑苗條,一頭短發,抿著薄薄的雙唇,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漂亮。
“小靜!”程子介大喜,顧不得多說,衝上前一把抱起了倒在地上的陸小艷。
陸小艷雖然昏倒了,但是並沒有受重傷,程子介總算是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緊緊地摟著她,也顧不得她滿臉都是朱老五濺上去的汙血,狠狠地親了親她的臉蛋。
“程子介!你是蠢,還是知道我會及時到?我要是晚到半分鍾,姓朱的就會打死你你知不知道!”何安靜握著槍走到程子介身邊,火冒三丈地質問道。
程子介倒因為開心而不想和她多說什麼,抱著陸小艷站了起來,微笑著看著何安靜,這丫頭一臉氣鼓鼓的樣子,狠狠地盯著程子介,顯然對他將自己輕易置於敵人的槍口下非常不滿。
程子介心中歡喜,卻做出一副嚴肅的神情,認真地看著何安靜道:“小靜。小艷是我妻子,我沒得選擇。如果是你被挾持了,我也會這麼做的。”
何安靜愣了兩秒鍾,俏臉突然紅了個透,呆呆地看著程子介,張了張嘴巴,一時說不出話來。
程子介這才換上一副溫柔的神氣,對何安靜微笑道:“多謝你,小靜。小艷受傷了,麻煩你帶著她。下面還在打,我得帶著這家伙去招降他們。”說著將懷中的陸小艷托到何安靜面前。
何安靜只得背起槍,抱起陸小艷,程子介這才走到朱老五的屍體身邊,忍著惡心拉起來扛到肩上,拉開門走向門外。
這時雙方部下交火的聲音已經很稀疏了。
朱老五的最後一批部下還在負隅頑抗,大約有二十余人,看樣子都是些亡命之徒,據守著上樓的樓梯口,死活不肯投降。
就在他們互相掩護緩緩退卻的時候,突然遠遠地飛過來一具屍體,落在他們中間,接著就是程子介響亮的喊聲:“還要打?!”
朱老五屍體的出現摧毀了他最後的部下門僅剩的僥幸心理。
那些人本來就已經在苦戰中大部帶傷,沒傷的也是滿臉硝煙和泥汙,現在瞪著朱老五的屍體,槍聲一下子停息了下來。
雖然朱老五的半個腦袋被打得稀爛,已經辨認不出他的臉來,但是衣著身材什麼的都很有特點,更何況程子介從朱老五剛才的藏身地走出來意味著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領著最後二十來人反抗的正是蘇醒,呆呆地看著朱老五的屍體,突然顫聲喊道:“你們別打了,降了吧!留一條命!我……我以前對那些苦力太狠了,現在他們投靠了姓程的,絕對饒不了我……我……我……”蘇醒一臉慘白,突然舉起手中的槍,對准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頓時汙血飛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這小子也知道自己做的傷天害理的事太多了,現在畏罪自殺,也算是惡貫滿盈。
可是讓程子介沒想到的是,這剩下的二十來人中竟有一半紛紛舉槍自裁,另一半則丟下了武器,哭喪著跪地投降。
很快,鄧團長就帶著部下從樓下衝上來,將他們抓了起來。
一場激烈的戰斗終於徹底平息了,鄧團長滿臉汗水,顯得油光發亮,喘著氣跑到程子介面前:“老大!你沒事吧?”
程子介遞過一支煙,自己也點燃一支,擔心地問道:“辛苦了。弟兄們傷亡怎麼樣?”
鄧團長搖搖頭:“沒辦法……朱老五這批親信都是些不要命的……太狠了。弟兄們陣亡了十個,還有兩個重傷員,怕是……沒什麼希望了。其他重傷的、可能會留下殘疾的也有十幾個,還有二十多人都掛了彩……”
程子介聽得心里沉甸甸的,狠狠地吸了口煙,搖了搖頭:“媽的……真沒想到,朱老五身邊這批人還真能給他賣命……死都不降。”
鄧團長嘆了口氣:“是啊,其實……那些拼命的,都是平日里對奴隸們心狠手辣的家伙……現在奴隸們先投降了我們,反過頭來打他們,他們心里知道,投降也會被奴隸們清算……所以都是死戰。其實朱老五這樣……雖然壓得奴隸們都反叛了他,但是身邊這些人卻都被他綁到一條船上了。”
程子介吐出一口煙霧:“行……這一仗總是要打的……雖然傷亡了這麼多弟兄,但是不徹底解決朱老五,就會被他變著花樣零敲碎打,今天死一個,明天傷一個的……也不是個事。今兒總算是除了這個心腹大患。老鄧,剛才是那些奴隸們陣前倒戈了吧?他們情況怎麼樣?”
“他們死傷很慘重……剛才差不多兩百人,對射的時候就被我們打死了十幾個……然後回頭和朱老五的人拼命的時候,又被朱老五的人打死了不少……我們的手榴彈又誤炸死了幾個……現在光是重傷的至少就有三十多,輕傷的更是不知道多少……真正沒事的,估計沒剩下多少……”
程子介更是聽得心中難過,趕緊道:“快安排人……帶他們回去治傷……盡量保住傷員的性命。我們醫生護士都不夠,去……派人去新金和六旺!找他們借醫護人員幫忙!還有——”程子介回頭看向身後的何安靜,伸手抱過陸小艷來:“這個現在是我老婆,她腳上被朱老五打了一槍……也帶她回去治療一下。”
“是!”鄧團長頓時肅然直立,看著程子介懷中的陸小艷。
這時陸小艷才呻吟了一聲,微微睜開眼睛,卻看到自己正在程子介懷中。
那親愛的人兒正溫柔地看著自己,微笑著:“小艷,沒事了。”說著溫熱的雙唇就輕輕地印到了自己的唇上。
陸小艷頓時淚流滿面,拼命地摟住了程子介的脖子。
程子介在眾部下面前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柔聲道:“好了,好了。朱老五已經被我打死了。你先回去治傷吧,我還有很多事,晚些再回去陪你。”
陸小艷雖然在這一連串的變故中有些精神恍惚,但是程子介的柔聲安慰讓她覺得安全感倍增,於是乖巧地松開了手臂,踮著一只腳站到了地上。
程子介擔心地問道:“你腳傷了,別走了……”
“沒事,我能走呢。”陸小艷扶著牆,一只腳向前跳了一步,接著悶哼一聲,就要撲倒下去。
程子介連忙上前摟住,心疼道:“都這樣了,還逞強!趕快下去包扎一下。”陸小艷見他擔心的神色,心里一陣溫暖,對他微微一笑:“嗯。”
鄧團長已經揮手招來兩個部下,兩人小心翼翼地擡著陸小艷下樓去了。
程子介雖然擔心陸小艷,但是也知道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硬著心腸收回目光,對鄧團長道:“我們也下去看看吧。”
兩人和何安靜一起下了樓,開始在政府大樓一樓的大廳里巡視起來。
一批批部下們正在來來去去,收容傷員,回收武器,而趙長雷等人則帶著新投誠的奴隸們在將雙方的屍體集中起來,堆放在兩處。
大廳內的硝煙和血腥味還沒散去,空氣中回蕩著雙方傷員的呻吟,牆上隨處可見深深的彈痕,地上到處都是血跡、彈殼,時不時有一塊殘肢斷臂。
程子介心中慘然:朱老五,大家從喪屍口中活下來都不容易,你要是能善待他人,和平共處,何至於讓這麼多人死於非命!
如今這一夜之間,包括你自己在內,足有百余人喪生於同類的槍口之下,都是你利欲熏心,不擇手段做下的孽啊……
鄧團長也是心情沉重,但是他畢竟是個有了年紀的職業軍人,對這種場面的心理承受遠強於平民。
最難受的反而是何安靜,她畢竟只是個女孩子,滿地的慘狀讓她臉色發青,滿臉冷汗,拼命忍著才沒有嘔吐出來。
眾人一邊走,一邊接受著部下們特別是新投誠的奴隸們的歡呼,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場漂亮的勝利,特別是那些僥幸活下來的奴隸們,明白了自己從此獲得了自由,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更是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對程子介頂禮膜拜起來。
程子介一邊微笑著接受大家的贊嘆,一邊示意大家不要太亢奮,轉了半圈,突然聽到一個人在角落里哭喊著,聲音令人渾身寒毛直豎:“王八蛋!王八蛋!還我爸爸!還我哥哥!還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