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對她們的感情或許還不算深，尤其是與其他妻子相比。

　　比如現在也在場的小靜，雖然這丫頭剛剛才真正做了自己妻子，但自己和她卻是真正的生死相依。

　　和她們三個則完全沒有這樣的經歷。

　　但是，她們終究都是自己的妻子。

　　是自己曾經願意，希望陪伴和保護的人。

　　……是我自己的希望。

　　是我自己想娶她們。

　　是我自己要她們做自己的妻子。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願。

　　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如果這個時候，說娶她們為妻是無奈的妥協，說自己並非自願而是情勢所迫，說和她們的夫妻關系只是政治婚姻，那只能用一個詞形容：無恥。

　　如果我不答應，周名峰難道會把我抓起來，讓她們強奸我不成？

　　說到底，最終還是我自己願意娶她們。

　　我娶她們是因為喜歡她們，不是別的任何原因。

　　即使她們真的犯下了什麼罪行，只要她們是自己的妻子，法律甚至道德都並不要求自己追究。

　　或許這違反了普遍的道德，但這符合一位丈夫的道德。

　　一位丈夫為了保護妻子而不擇手段，也是人類道德的一部分。

　　所以，哪怕她們真的做了什麼罪行，自己也應該盡一切努力保護她們。

　　更何況她們沒有。

　　即使何安靜沒有為她們解釋，程子介完全也相信，她們沒有參與周名峰出賣自己的行為中。

　　“小橙子……”無數的念頭突然被何安靜難過的聲音驚醒。

　　但不管怎麼樣……

　　程子介深吸一口氣。

　　既然是我自願娶她們為妻的，那我就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作為丈夫，對她們負責。

　　退一萬步說，即使她們參與了周名峰的行動，要追究她們，那也是在追究自己妻子的罪責。

　　那麼我這位丈夫也有責任。

　　不能找什麼不知道的借口。

　　——他媽的。

　　我到底在糾結什麼。

　　確實有很多問題，坦然面對就是。

　　我面對過那麼多問題，面對過那麼多危險，都沒有糾結成這樣子。

　　為什麼要糾結這種破事？

　　於是程子介轉眼看著何安靜，微笑道：“回去？回哪里去？”

　　何安靜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程子介轉向三個佇立在夜色中的身影。

　　機場各處的燈光交織在她們身上，讓三道倩影突然清晰起來。

　　他邁開大步，一邊走，一邊朗聲笑道：“好老婆，你們只有到我身邊，才能叫‘回’，到其他任何地方，都只能叫‘去’。”

　　這句話雖然說明了程子介的態度，而且說明了這種態度的原因，但確實有些繞，有些難以理解。

　　只有姜曉霞馬上就明白了，不顧一切地朝程子介飛奔而來。

　　夏雲丹片刻之後也知道了程子介的心意，卻不敢就這麼衝向他，雖然走了幾步，腳步卻又遲疑了起來。

　　而周名璐雖然隨即也知道了程子介的意思，卻一步也不敢動，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身影更顯孤獨。

　　程子介已將姜曉霞抱了個滿懷。

　　雖然並沒有來得及好好端詳一下她的面容，卻立即感受到了她的瘦削，輕飄飄的像是隨時要從自己懷里飛走。

　　他心中感慨，抱緊了這位久別的愛妻，雖有千言萬語，卻只剩一個字不斷重復：“好。好。好。”

　　片刻之後，程子介松開懷抱，轉向其他二人，笑道：“丹丹。璐璐。好老婆，怎麼不過來。”

　　那位喪屍使者停止了繼續摳直升機上的油漆，好奇地端詳著這一切。

　　程子介只得向它笑道：“抱歉。請稍等。”

　　“哦。哦……”喪屍倒並不在意，烏黑的眼珠反射著遠處塔台的燈光，閃閃發亮。

　　程子介也無心再和它說什麼。

　　現在就算是天塌下來。

　　我也得先抱抱我老婆。

　　哪怕北方的全部智慧喪屍都在看著，我也得先抱抱我老婆。

　　哪怕秦司令他們所有的將軍都在等著，我也得先抱抱我老婆。

　　程子介開懷地大笑，手臂輕輕用力，將輕盈的姜曉霞抱得雙腳離地，然後繼續向其他二人蹭去：“好老婆，我很想你們啊。”

　　夏雲丹終於忍耐不住，帶著哭腔喊了一聲老公，跑向程子介。

　　而姜曉霞則乖巧地讓開程子介的懷抱，卻仍然緊緊靠在他身邊，手中攥著他的衣角。

　　“丹丹。”程子介深情地親吻懷中夏雲丹的額角，手掌撫過她嶙峋的肩和背，心疼地嘆道：“瘦成這樣了……”

　　而夏雲丹卻在他懷中用力搖頭，一只手撫摸著他的斷臂，難過地哽咽道：“我沒事，老公。璐璐才是……”

　　“嗯。我知道。”程子介微笑著松手，夏雲丹趕緊離開他的懷抱，讓他能面對仍然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周名璐。

　　“璐璐。”程子介毫不猶豫地大步走向她，伸手擁抱已經這個瘦脫了形，和記憶中甚至已經有些兩樣的妻子，笑道：“老婆，怎麼了。”

　　“程子介……”周名璐淚流滿面地仰起臉，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程子介堵住了雙唇。

　　片刻之後，程子介放開她，笑道：“老婆，我想你。”

　　當然，這樣的舉動肯定不足以撫平周名璐心中的糾結和愧疚。

　　雖然她體會到了程子介對自己仍然不變的心意，卻更加痛苦，嗚咽道：“程子介。你還要我。”

　　程子介深吸一口氣，轉身看向另兩位滿臉是淚的愛妻，接著眼光落在了稍遠處，有些雲里霧里的何安靜，笑著向她招了招手。

　　待何安靜也走到夏雲丹身邊，才鄭重認真地回答道：“我是因為喜歡你們。愛你們。才娶你們。不是因為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原因。”

　　四女驚訝地看著他，見他突然說起這個，一時有些迷惑。

　　程子介笑道：“是我自己想做你們老公的。如果你們有什麼事，我就想和你們撇清關系，那就是個混蛋。”

　　“可是……”周名璐想說什麼，卻馬上被程子介打斷：“好了璐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很簡單。你哥對我做的事，我肯定會追究。他可能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可能值得原諒或者不能原諒，但不管怎麼樣，我會憑良心去做。我現在也不能承諾說，我一定原諒他。你到時候也可以不顧一切地保護他，他畢竟是你哥，我也不能要求你說，不能管這事。這都沒問題啊。”他看著周名璐，溫柔地微笑：“他是你哥，你為他做什麼都合理。你可能拼命阻止我，或者不顧一切地為他求情什麼的……可能我們會因為這個起矛盾，很深的矛盾，甚至調和不了，做不了夫妻了，都有可能。但那不是現在的事。”他注視著周名璐因為消瘦而顯得格外大的，在昏暗的燈光下淚眼朦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璐璐，有些事情不能原諒。我現在不止能考慮我自己。如果只考慮我自己，我可能會為了你，答應你不追究你哥。但是，我還要為其他人，為我媽，田田，玉梅……她們負責，為那麼多兄弟姐妹負責，為嚴將軍交給我的部隊負責。為了這些人，我也必須對任何傷害我的人追究到底。”

　　周名璐驚訝地看著他，目光仿佛有些陌生。

　　而程子介仍然溫柔地微笑道：“我以後肯定會和你哥見面，解決這件事的。不管結果怎麼樣，就算我們為了你哥翻臉了，離婚了，也不是因為我們自己的感情出了問題。我會盡一切努力，不管發生什麼，都讓你繼續做我老婆。永遠做我老婆。”他轉向其他三女，笑道：“至少現在，你們還是我老婆呢。”

　　“老公。”“老公……”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回答，就連何安靜，也不由自主地，第一次自然而流利地喊出了這個稱呼：“老公。”

　　程子介輕松無比，心懷大暢，笑道：“好了，還有客人呢。”他轉向那頭喪屍，笑道：“不好意思，耽誤您的時間了。請隨我來吧。”說完戀戀不舍地放開周名璐，笑道：“你們先和小靜一起回去等我。現在有客人，晚上我們再慢慢說。”他在“回去”二字上加重語氣，然後對何安靜道：“小靜，你帶她們回去，然後找老邱，換一張大點的床。現在那張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