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出應該無視平民進行轟炸的駱中校嘆息了一聲，垂下了頭，低聲回答道：“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如果這麼應對，雖然可能可以讓喪屍放棄用平民當擋箭牌，但也有可能讓它們認為那些平民沒有價值，繼續挾持平民沒有意義而殺害他們……整片平原上的平民都被它們抓走了……不行……不能考慮無差別轟炸的方案了。”
付中校抓住軍帽擦了擦臉，對范中校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聲音有些發虛地回答道：“對。多謝范團長提醒，不然我們可能會成罪人……”
而程子介反而格外輕松了下來。
不用做剛才那種選擇真是令他心情愉快，不由自主地便笑了起來：“嗯，嗯。沒事，這是我也沒有遇到過的情況，突然遇到這種情況，自然需要大家各自發表意見才能作出最合理的應對。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更何況大家都沒有經驗。”然後就轉向揚聲器，問道：“這里是海源野戰軍，呼叫轟炸機隊。”
“這里是霹靂中隊。等待首長指示。”
程子介思索著問道：“你們能不能避開平民進行轟炸？應該不是所有的喪屍附近都有平民吧？”
“報告首長，這樣效率會嚴重降低。因為喪屍集群中都有平民，而我們攜帶的都是大威力的彈藥，而且精度有限，所以不可能做到在轟炸喪屍密集集群的時候完全避免誤傷其中平民，只能在偵察機上指引下對還沒有聚集起來的喪屍分散首飾以及那些沒有攜帶平民的部分進行攻擊。”
程子介當然明白，只能輕輕嘆口氣，回答道：“你們盡量避開平民進行轟炸，能發揮多大的作用就發揮多大的作用。”
“是，首長。立即執行命令。轉圈的一號，請指引目標。”
“方位一七五，距離二十七，有初步集結的喪屍活動。數量一萬左右。未見平民跟隨。”
聽著轟炸機和偵察機的應答，程子介想了想，再次問道：“你們有沒有精度高一點的*？就算威力小一些也沒關系。”
轟炸機馬上回答道：“有的，首長。我們執行戰略轟炸任務，也是需要准確攻擊關鍵戰略目標的，但是一般這樣的目標都是固定目標，有固定坐標，衛星制導的彈藥可以設置相關坐標數據，在定位衛星的指引下進行精確轟炸。”
程子介明白這麼解釋的意思，但還是帶著一絲僥幸問道：“但是喪屍都在不停地運動，所以不能用這種攻擊方式，對吧。”
轟炸機飛行員帶著歉意回答道：“是的，長官。喪屍的坐標在不停地變換，衛星制導肯定沒有作用。”他遲疑片刻，然後繼續道：“還有通過激光制導的戰術攻擊彈藥。但我們不是戰術攻擊機，缺乏設備……我們更沒有相關的經驗和技術，不能低空引導攻擊小型目標，需要地面特種部隊引導攻擊。”
程子介馬上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好，這種事我們來干。”
轟炸機回答道：“首長，我們現在沒有攜帶這種彈藥。”
程子介已經迫不及待地轉向通訊兵：“聯系青陰軍區李將軍。”
所有的友軍將領都在關注著程子介這支部隊，也聽到了他和轟炸機飛行員的問答。
所以，當程子介對李少將提出要求：“……你們的轟炸機以後全部攜帶激光制導的*，由我們的特種兵引導進行精確打擊，行不行？”時，李少將沒有絲毫遲疑，干脆利落地回答道：“沒問題。各種彈藥我們有的是。但是你們的特種兵需要離目標很近，一般不能超過一公里距離，會冒著很大的風險，你要注意。”
程子介笑道：“對有些人來說，現在的狀況沒什麼危險的。”
於是李少將便不再問：“好，那下一波次機群我就全部帶激光制*藥了。”
“感謝。”程子介結束通話，轉向部下們：“老駱，你繼續防守機場。老付，集合能抽調的兵力，准備出發接應楊師長。我帶著夜嘯和你們一起走。”
短暫的集合之後，付中校帶領著挑選出的精銳部隊，駕駛著狀態最好的一部分戰車駛出機場陣地。
程子介坐在自己的指揮車中，行駛在車隊中段，在粼粼聲中駛向東北方向的公路。
這個方向通往原西市區，之前後勤部隊去市區收集補給時已經清理了前方的道路，所以接下來數十公里將會暢通無阻，那些沉重的戰車行駛起來甚至洋溢著一抹歡快的氣氛。
但程子介此時此刻是無論如何都歡快不起來的。
突然出現的新狀況讓他措手不及，現在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喪屍竟然會劫持平民一起行動，任何人都沒能事先預料到這一點。
人類的優勢：空中打擊與核武器姑且不論，就連重炮恐怕也不能隨心所欲的使用了。
而現在冷風一吹，程子介又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喪屍是有意識的挾持人質的嗎？
如果是，那倒還不需要多想，只能橫下心應對。
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喪屍們其實並沒有發現可以用挾持人質的手段對抗人類的優勢火力，只是因為其他目的帶著那些平民幸存者一起行動呢？
那就有更麻煩的問題沉甸甸的橫在程子介面前：如果喪屍是無意識的行為，那麼他絕對不能讓它們發現這種手段的存在。
那麼，現在要怎麼判斷喪屍們是不是有意識的使用挾持人質的手段？
光是這一點，程子介就覺得無從著手。
這一路上他都沒有遇到過任何有智慧的喪屍個體，從那些只會咆哮或者重復機械呆板的命令的喪屍那里是得不到任何相關情報的。
到底該怎麼辦？
解決這個問題或許才是現在的燃眉之急。
至於和青陰軍區的援軍進行會師，以及正面的大規模戰斗，其實自己發揮的空間不大。
所以程子介作出了決定，擡起頭來看向指揮車中的其他人。
夜嘯三人組仍然保持著沉默，各自做著戰斗准備。
付中校和另外兩名指揮官則各自眉頭緊鎖，沉思著什麼。
淘氣三人組也感覺到了氣氛異常，難得地保持著安靜。
必須和這些戰友們探討這個問題。
程子介正准備開口時，付中校突然擡頭，轉眼看著他問道：“長官，喪屍是怎麼突然發現可以用挾持人質的辦法對付我們的？以前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也沒有聽說過其他部隊遇到過這種情況。”
程子介當然知道沒有。
不但部隊沒有，連他接觸過的全部平民幸存者團體也沒有聽說誰遇到過喪屍會劫持人質。
所以程子介沉聲點頭：“我正要和你們商量一下這個問題。之前有些亂，剛剛出門我才想到，現在還不能判斷那些喪屍是清楚地知道挾持人質這種手段，並且用這個辦法對付我們的。也就是說，這種情況可能只是意外。”
車內所有的人都一起看向程子介，表情帶著驚訝和迷惑。
程子介頓了頓，繼續道：“所以我剛剛想和你說，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需要搞清楚這個問題。如果喪屍並不是真的有意識用這種手段對付我們，那我們還要繼續想辦法避免讓它們發現。”
付中校一下子來了精神，略帶興奮地提高了聲音：“軍長，那我們該怎麼做？”
程子介搖了搖頭，苦笑道：“暫時還沒有頭緒。而且，和楊師長他們的會師也非常重要，必須在喪屍大規模合圍之前打開缺口和他們會合，不能拖。所以你們隊伍的原定戰斗計劃還是不能變。至於我自己，正面戰場估計也幫不上什麼忙，我還是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去偵察一下喪屍的確切意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