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隊員們紛紛開始執行命令,何安靜也沒有表示反對。
因為守船的都是些普通人,需要她留下來應對某些特殊狀況。
於是她取下肩上的狙擊步槍,熟練地換上紅外夜視瞄准鏡,爬上運沙船的駕駛樓頂,架起狙擊步槍,通過瞄准鏡警覺地觀察著周圍的狀況。
程子介帶上張耀煌的精銳小隊離開了碼頭,沒入了島上蔥蘢茂密的樹林。
一條窄窄的小水泥路從碼頭延伸向南,另一條小路則指向西北。
路標上寫著,向南的是去觀星雅苑,去西北的是去碧星洲公園管理處。
隊伍順著水泥路向南行進。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全黑,江風吹著樹林,嘩啦啦地和江濤響成一片。
張耀煌的這支小隊都是擅長夜戰的精銳,在這漆黑地夜間也能很好地保持著戰斗狀態,隊形緊密,卻不會發出太大的腳步聲,值得信賴。
行進不遠,隊伍越過一輛廢棄的電瓶車。
程子介知道這島上禁止使用普通車輛,從碼頭往別墅區轉運物資也只能使用這種電瓶車。
“老大,島上可能有人。你看。”經過電瓶車的時候,張耀煌停在它後面拖掛的那個小車斗邊,伸手指著里面的東西,那看樣子是要送往別墅區的生活用品。
車斗里明顯地被前人翻得亂七八糟,只留下了些沐浴露牙膏之類的清潔用品,少量衣物鞋襪和兩樣小電器也都還在,只是不見任何食物。
程子介馬上警覺起來:“嗯。這島上雖然人不多,但是喪屍也不多,說不定有人活下來了……我們小心些。”
小隊繼續前進,走了不遠,一位隊員突然停下了腳步:“老大,四當家的,你們看。”
眾人馬上圍到他身邊,那隊員在路邊蹲了下來,掏出一只手電筒,照向路邊的一叢植物。
張耀煌湊上前去,伸手折下一段,仔細看了看,回身將它舉到程子介面前道:“老大,島上真有人。”
“嗯?怎麼說?”程子介就著電筒的燈光,看著張耀煌手中那一小段嫩綠的莖稈,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張耀煌知道程子介是個城市少年,趕緊解釋道:“老大,這是蕨菜,可以吃的,你剛到我們黃雲山的時候就常吃。看這樣子,就是前天的大雨後冒出來的。你看這斷口,這麼新鮮,我覺著,應該是今天早上被人采的。”
程子介實在看不出張耀煌說的這些東西,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懂。你看到就行了。這麼說……這兒真有人活下來,今天早上還來采了野菜?”
“對。”張耀煌肯定地點著頭:“老大,你看……”
“沒事,我們過去。有人的話我們就和他們談談,既然他們采野菜吃,估計日子過得不好。我們帶著不少糧食,分他們一些,和他們和平共處就是。要是他們願意跟我們去雙河也行。只是大家都小心點,防著些他們太緊張,像……像以前朱老五那樣一見面就開槍。”
聽到程子介沉重的提起張耀輝,眾位部下都是心中一凜。
張耀煌更是心里難過,輕輕地答應了一聲:“是。”
眾人又前進了一段,離別墅區已經不遠了。
這時一名隊員又在路邊發現了一個繩套,套著一只掙扎著的松鼠。
張耀煌看了一下,搖頭道:“這套子沒下好,一看就是沒經驗的。位置也沒選好……這算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了……不過是個剛下不久的套子,老大你看,這麼干燥,絕對是前天那場雨以後下的。”
“嗯。”程子介答應著,看著張耀煌掏出匕首結束了松鼠的痛苦,繼續帶著隊伍,很快就來到了樹林邊緣。
前方路口的一扇鐵門後坐落著幾棟金碧輝煌的別墅和一間豪華假日酒店,綠蔭掩映下顯得錯落有致。
只是死氣沉沉地沒有一點人聲,也沒有發現喪屍的存在。
“大家散開,小心戒備。”觀察了別墅區一會兒,程子介決定還是先上去問問。
張耀煌示意隊伍在樹林掩護下分散開來接近別墅區的鐵圍欄,而程子介則集中精神,掏出腰間的手槍,警覺地走到那鐵門前。
先左右環顧一下,看好了身後數米處一棵大樹,准備一旦遭受攻擊就退回那棵樹後,然後舉起手槍朝天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槍聲在這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響亮。
一下子半個島上的鳥兒都大叫著飛了起來,繞著小島盤旋個不停,周圍的蟲鳴也戛然而止。
這一槍既是問候,也是警告。
雖然程子介基本不用槍,但槍聲能宣示自己的武力,避免對方輕率地攻擊自己。
槍聲之後程子介做了三個深呼吸,才對著別墅區大聲喊道:“有人嗎?”
別墅區中仍然是一片死寂,沒有任何人回應,安靜得可怕。
程子介看著周圍樹林和草叢中自己的部下都端起了槍擺出了戰斗姿態,心中安穩了些,繼續喊道:“――喂――有人嗎――我們是從雙河過來的――想在這兒借住幾天――有人活著的話――請出來說句話――我們沒有惡意――”
仍然是無人應答。
程子介有些著急起來,現在基本能確定島上有幸存者,但是他們恐怕是受驚嚇慣了,不敢露面。
這也難怪,畢竟在這樣的世界里危險實在太多了。
想到這兒,程子介有些好笑起來,自己忘了喊最主要的內容:“……我知道這兒有人活著――我們是來救人的――沒有惡意――我們帶著糧食――請答話――”
果然,在這樣的世界里只有糧食才能讓人奮不顧身。
又安靜了一會,飛鳴的鳥兒逐漸回巢後,別墅區內傳來一聲無力的叫喊:“你們……是誰?是救援隊嗎……”
程子介想了想,自己來這兒本來就是打算救援連山的特種部隊和他們遇到的平民,說自己是救援隊也未嘗不可,於是大聲答應道:“是――我們是來救援其他人的――打算在這兒建個基地――發現島上有人――就過來問一句。”
別墅區中又安靜了片刻,終於一間別墅樓下的大門打開,幾個人舉著火把走了出來。
程子介仔細一看,一共五個男人,都是臉色蒼白,身體虛弱,手里拿著刀斧,沒有槍支。
那些人舉著火把魚貫向程子介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了腳步:“你就一個人?”
程子介趕緊揮手示意部下們現身。
對方遠遠看到程子介他們的小隊成員都是衣著鮮明,荷槍實彈,精神抖擻的樣子,終於放下了心。
對著程子介跑了起來,邊跑邊哭道:“救命……可算是……有救援了……”
幾道手電筒的光柱照向帶頭的那個男子身上,他看起來三十余歲,身材高大而瘦削,臉色青白干枯,還帶著傷痕,跌跌撞撞地跑著,似乎隨時都會摔倒。
五個人終於來到鐵門前,拉開鐵門,對程子介哭喊道:“領導!你們可總算來了!你們是部隊派來救老百姓的吧?……都兩個多月了,我們都快餓死了……前幾天我們看到飛機……還在那邊轟炸喪屍……我們拼命揮手,結果飛機走了……我還以為飛機沒看到我們呢……”
一聲領導叫得程子介又好笑,又心酸。
這幸存者的話讓他心中一驚,和張耀煌對視一眼,沒有先說破自己並非軍人,而是伸出手和幾個幸存者握了握手,問道:“你們這島上有多少人活下來?”
那領頭的男子頓時臉色有些不對,張了張嘴,看了看程子介,沒有答話。
程子介正覺得奇怪,他卻有些心虛地答道:“五個……就我們五個人了……”
“哦。”程子介盯著他在夜色下閃爍不定的眼睛:“一個女的都沒有?”
那男子更顯得慌張起來。
其他幾個幸存者也是噤若寒蟬,一聲也不敢吭。
男子囁嚅了一陣,終於低聲答道:“是,女的都死了。”
程子介和張耀煌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知道其中有問題,但一時不宜說破,等會再找他們的破綻更好。
於是換回一個笑臉:“好。耀煌,叫人回去通知鴻運他們,這兒安全,可以住下來。留兩個人守船,讓其余的弟兄把物資都搬過來,做飯吃吧。我們進去找個地方落腳――你們這兒的別墅都可以住吧?”
“哎,是,是。”那男子聽到有飯吃,忙不迭地賠著笑。
程子介裝作隨意地在別墅區內逛了幾步,來到剛才那些幸存者出來的別墅門口,停下腳步笑道:“你們住這棟?”
“是,領導。”那男子又有些緊張起來。
程子介繼續走向別墅區深處,可是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但是這兒一個女性幸存者都沒有,這本身就有些不正常,而剛才這幾個男人的應答之間,則明顯隱藏著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