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條件反射般地一踩刹車,吉普車尖叫著在公路上向前竄去,等停下來時已經是調了半個頭。
而聽筒內馬上傳來驚慌的喊聲:“長官?長官?”
“我沒事。”程子介喘著粗氣,扶著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著:“你剛才說,連山海軍的戰斗機擊落了我們的無人機?”
“是,長官。”那名情報部門的軍官憂慮而憤怒地回答道:“我們跟隨著雲慶的部隊進行偵察的無人機剛剛被擊落了。根據它最後發來的數據和情報來看,發動攻擊的是連山的戰斗機,應該不會錯。”
“好,好……”程子介努力不讓自己陷入慌亂的情緒,盡量冷靜地下達著命令:“去傳令,情況沒有弄清楚以前,讓我們的無人攻擊機和武裝直升機先不要出發,留在基地地面防空火力的保護范圍內。”
“是,長官。”那位軍官答應一聲,繼續問道:“我們還有無人偵察機在跟蹤監視喪屍,要返航嗎?”
那邊的無人機在偵察喪屍的情報,應該不至於遭受攻擊吧?
程子介還在沉吟,話筒中卻傳來一陣嘈雜。
接著那軍官沮喪地報告道:“對不起,長官,那邊的無人機也被擊落了。”
“那就算了吧。”程子介心中慌亂,但仍然努力保持著平靜的語氣:“我們還有其他的情報來源嗎?”
“任少尉和其他電子戰部門的戰友正在連接軍用衛星系統。”那軍官趕緊回答道。
程子介松了口氣。
雖然衛星照片比不上無人機的偵察那麼清晰,也沒辦法那麼及時,但至少比當瞎子好。
所以他定了定神,繼續命令道:“我馬上趕回去。你去通知我們的部隊,我們失去了無人機偵察,也沒有了空中支援。讓他們小心。還有,去醫院通知嚴將軍。”
對面答應了一聲,結束了通話。
程子介呆呆地坐在車中,一時沒有發動引擎。
連山的海軍也參了一腳,這個情況可是大大的不妙。
雖然他們的戰機其實不適合空戰,但現在嚴少將的手頭完全沒有能與之抗衡的空中力量。
無論是無人攻擊機還是武裝直升機,在有人駕駛的噴氣式戰斗機面前都毫無反抗之力。
現在這個局面,真不是自己所能應對的了。
程子介完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只能希望嚴少將趕快收回指揮權。
他心情焦慮地發動吉普車,剛剛調了個頭,衛星電話卻又響了。
程子介現在對它的鈴聲感到有些恐懼。
盯著電話看了三秒,在確定了鈴聲不會停止的時候,他只能無奈地打開揚聲器。
馬上駱中校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伴隨著急促的槍聲:“長官,天昌的那些武裝分子向我們開火了。”
現在可以確定,連山,雲慶和天昌三地的勢力是勾結好的,一起針對自己展開了這次行動。
程子介喘著粗氣,大聲吼道:“反擊,反擊。把他們打回去,然後趕緊回洪岩,帶著那些平民撤。”
“是,長官。我們已經開始了反擊。”駱中校在此起彼伏的槍聲,戰車的轔轔聲和雜亂的腳步聲中喊道:“但是那些王八蛋,和我們保持著輕武器的射程。我們回頭反擊的時候,他們馬上向後撤退了。我們如果停止追擊,他們就會停下來再次向我們開火。”
“那就不要管他們了。你們全速撤退,他們追不上才對。”即使是程子介,也馬上明白了天昌的部隊並不是要和駱中校的部隊正面交戰,而是在牽制著他們,等待雲慶的部隊來各個擊破,於是趕緊命令道。
“是,長官。”駱中校答應著結束了通話。
程子介做了幾個深呼吸,再次駕駛著吉普車在公路上疾馳起來。
衛星電話總算安靜了一段時間,暫時沒有壞消息傳來。
但程子介心中越來越不安。
自己下達的那些命令是正確的應對嗎?
嚴少將會怎麼做?
自己會不會把他托付給自己的部隊葬送掉?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汗流浹背,同時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轉眼間,他就回到了海源市區邊緣,前方就是那個岔路口,分別通向基地和核電站。
他放緩車速,向著核電站的方向極力張望片刻,並沒有見到雲慶部隊的蹤影。
還好,他們還沒到,還有時間。
程子介一踩油門,吉普車像一陣風一般從岔路口席卷而過,不久之後,他就看到了前方的路上揚起的滾滾煙塵。
那是從基地出發去接應駱中校的部隊。
程子介心中稍定,知道他們能在雲慶的部隊之前搶占那處關鍵的岔路口,避免駱中校被截斷退路。
然而隨著吉普車的駛近,他卻看見前方的車隊突然停止了行進,並且開始就地調轉車頭。
怎麼回事?
程子介心中驚疑,但幸好距離已經不遠。
吉普車很快衝到了車隊內,他馬上找到了這支部隊的指揮官,一見面就喊道:“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調頭?”
“將軍剛剛通知我們,因為連山的空軍已經向我們進行了攻擊,所以我們不能離開基地的防空火力范圍。”那位指揮官趕緊回答道。
“那駱中校的隊伍怎麼辦?如果被雲慶的那些家伙占領了前面的路口,他們就會被夾擊,而且無路可退了。”程子介焦慮地喊道。
“對不起,長官。”那位指揮官無奈但是堅決地回答道:“既然嚴將軍親自下達命令,那我們當然是優先遵守他的命令。”
程子介拼命控制著自己的焦慮情緒。
既然自己希望嚴少將收回指揮權,他也確實開始親自下達命令了,那麼他這麼做必定有他的理由。
自己在指揮軍隊方面終究是個外行,還是安心讓真正的將軍來指揮才好。
於是,他也不再爭辯什麼,抹了一把滿臉的汗水,回到了吉普車上,繼續向著基地飛馳而去。
很快,吉普車就回到了基地門外。
程子介遠遠地就能看到,留在基地中的少量文職、後勤和技術人員正在集中。
嚴少將要干什麼?
現在當然是問他自己更合適。
所以程子介也不停留,徑直把吉普車開向了嚴少將的臨時辦公室。
嚴少將已經換上了軍裝,除了臉色還多少有些蒼白,其他的看起來都和受傷以前沒什麼兩樣了。
看到程子介歸來,他平靜地向辦公室中的兩名部下達了命令:“行了,按照計劃,帶領技術和後勤文職部門執行撤退行動。去吧。另外,如果和我失去了聯系,你們仍然繼續接受程上校的指揮。”
兩名軍官一起敬禮,然後急匆匆地離開了辦公室。
程子介有些驚訝,而嚴少將已經向著他微笑著招了招手:“回來了啊。坐吧。”
“將軍,這是怎麼回事?你讓他們撤退?”程子介驚疑不定地在辦公桌對面坐下,馬上問道。
嚴少將卻答非所問:“小程呐。連山的老溫剛剛聯系了我。”
“嗯?他想干什麼?”程子介驚疑更甚:“他都派飛機來打我們了。還想跟我們說什麼?”
“呵呵。”嚴少將平靜地微笑著,打量著程子介,片刻之後才回答道:“他說你殺害了林司令,又炸毀了那艘外國核潛艇以毀滅證據。他有你干了這些事情的證據,現在青陰軍區的領導讓他們把你送到青陰去接受審判。所以他讓我們馬上投降,把你交給他們,部隊也暫時由他們接管。如果我們反抗,他們就要采取行動。”
程子介聽著聽著,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口反咬的真好。人竟然能不要臉到這種地步。”
嚴少將卻沒有笑,而是繼續平靜地說道:“他沒有隱瞞,直接告訴了我雲慶和天昌的部隊會協助他們行動。現在這個情況,我們是危急得很呐。我們的部隊分散成三塊,主力還在一千多公里以外,而且還沒有任何制空權。如果不把你交出去,真的打起來恐怕不是他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