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也不打擾,只是暗暗在心中發愁,接下來該怎麼處理這姑娘。
兩人都已經共用一個酒壺喝酒了,程子介當然絕不會考慮傷害她,但是要求她留在這里等到程子介離開青陰,似乎也不妥當。
最主要的原因是,程子介現在更擔心她失蹤了會打草驚蛇。
不能指望這里的對手都是傻瓜,自己逃離之後本就行蹤不明,如果這里有人失蹤,被猜出自己到了青陰絕不是小概率事件。
畢竟歐芝晴每天都要准時去通訊中心執勤,一天沒到應該就會有人找她。
所以,程子介再三思索之後,轉向歐芝晴。
這家伙卻正把酒壺舉起來,期待地看著程子介。
程子介只好苦笑道:“你都喝光吧,我再去找。”
歐芝晴聞言,馬上把最後一點酒倒進喉嚨里,還戀戀不舍地用力搖晃著酒壺,連最後幾滴也不放過。
但她畢竟是普通人,雖然酒量傲人,當最後把酒壺遞還給程子介時,整張臉還是都像是燃燒了起來,眼神也有些滯重迷離,讓這本來就有些呆的家伙顯得更呆。
程子介只能嘆口氣,趁此機會試探道:“我送你回去吧。”
“呃。”歐芝晴打著酒嗝,身體開始搖晃起來,聽到程子介的問題之後,半晌才迷迷糊糊地回答道:“我先睡一會再回去,好困。”
“你要睡的話,回去睡不是……”程子介沒說完這句話,因為歐芝晴已經自顧自地在干草上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程子介還沒決定好要不要把她撈起來,這家伙竟然已經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眼前的情況讓程子介只能大呼頭疼。
好不容易冒風險下決心抓了個人,抓到的卻是這麼個家伙。
程子介盯著歐芝晴毫無防備,滿足無比的睡臉,不由得產生了想打她一頓的衝動。
當然,程子介就算再生氣,也不至於真的出手毆打女性,更何況是個漂亮小姑娘。
烈酒讓歐芝晴的臉蛋變得紅撲撲的,艷若桃李,本來只是看著舒服,此刻卻頗顯嬌媚,讓程子介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家中那些美嬌娘。
更何況,這家伙恐怕確實是支持不住了。
本來她就上了一夜班,在軍隊中值班必定是沒有什麼放松甚至打盹的機會的。
然後被程子介抓起來,即使她不害怕而是興奮,但也嚴重地消耗了精力。
到最後被烈酒一澆,不倒才是怪事。
程子介只能再度嘆氣,盯著歐芝晴微微彎起,似笑非笑的唇角,再次思索起這家伙到底是不是演戲來。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若是往日的程子介,肯定已經不再懷疑她了。
但程子介才受到了教訓,所以仍然不敢完全放心。
如果她是欺騙自己,肯定又要吃大虧了。
程子介終究是沒辦法完全拋開這種想法,糾結良久之後終於下定決心,握住殺豬刀盯著歐芝晴看了片刻,突然揮刀砍向她那和臉蛋一樣紅的脖子。
刀刃破開風聲,在幾乎碰到姑娘光滑的皮膚時才硬生生地停止了運行。
程子介相信,對方的任何反應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
但歐芝晴沒有作出任何反應,仍然保持著放松得有些過分的姿勢躺在干草上,一只手耷拉在干草邊,另一只手則撫在胸前。
兩條腿也一條蜷起,一條斜著擺在干草邊緣,姿勢隨意得甚至像是在有意誘惑程子介。
確實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程子介不認為有任何人能在剛才的試探下不露出馬腳。
就算心理素質再好,在刀刃砍向自己脖子的時候也至少會本能地作出繃緊肢體之類的反應,這不是意志能控制得住的,就像有東西刺向眼睛時,任何人都會不受控制地眨眼。
更何況,歐芝晴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
不是裝睡。
程子介注視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心中有些羨慕。
心中坦然磊落的人,才能睡得如此輕松自在。
聽著她輕輕的鼾聲,程子介知道一時不會醒,便獨自走出了窩棚。
觀察了周圍一圈沒有發現異樣,便向著青陰市區的方向飛奔而去。
除了收集食物,程子介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想看看青陰有沒有類似於荒蕪或者很大這樣的智慧喪屍領袖。
但青陰市區算是本國最大的一個都市,不論是面積還是人口,都在海源和連山之上,所以找起來只能碰運氣。
更何況這是程子介第一次來青陰,對這里一無所知,現在又謹慎為上,所以並沒有什麼發現。
倒是青陰市區的普通喪屍,似乎自從病毒爆發開始就一直在休眠,並沒有出現海源周邊地區那樣大規模的死亡現象,只是偶爾可以見到一些死去的個體。
程子介現在沒有時間和精力仔細探索這里,只在市區邊緣轉了轉,沒有深入。
他收集起不少食物裝好,再次灌滿了酒壺,並且還帶上了兩瓶好酒。
自己的行動對歐芝晴來說,應該只能用遭遇來形容。
程子介多少有些歉意,決定用這兩瓶酒稍微做些補償。
午後不久,程子介就背著東西返回了窩棚。
雖然他警覺地觀察過四周並無異樣,但當他來到離窩棚不過十米距離時,突然聽到歐芝晴說話的聲音。
這下可把程子介嚇了一跳,手里提著的酒差點掉在地上。
此時從頭頂上低低飛向基地方向的兩架戰機更是讓他驚魂不定,如果不是他聽力好,馬上聽到歐芝晴說話的具體內容,想必會馬上轉身,溜之大吉。
但他並沒有那麼做。
因為歐芝晴斷斷續續地說著:“……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爸,這是我的酒……”
這姑娘做夢都在和老頭子搶酒喝。
程子介又好氣又好笑,最後確定飛機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之後,鑽進了窩歐芝晴仍然在干草上睡得不亦樂乎,鼾聲均勻而平穩,但臉上的紅消退了不少。
除了顴骨還在跳動著火苗,其他地方都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膚色。
程子介看了片刻,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便在窩棚一角坐下,也合上了眼睛。
這樣當然不可能睡得好,而且程子介完全不敢睡熟。
但歐芝晴突然的驚叫聲還是讓他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握著殺豬刀四處尋找著敵人。
但並沒有敵人出現。
太陽已經落山,原野中飄蕩著淡淡的暮靄。
秋蟲又開始互相唱和,反而顯得周遭更為寂靜。
只有歐芝晴的呼吸聲逐漸平息下來,接著開口道歉:“那,那個……對不起,我忘了你把我帶出來……醒的時候嚇了一跳。”
我才嚇了一跳。
程子介心道。
但歐芝晴這姑娘看來就是這麼個粗神經的性子了,所以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打量著對方。
歐芝晴顯然會錯了意,先是辯解道:“我沒醉。”接著又不好意思地揉了揉仍然有些泛紅的鼻頭:“那個,喝酒最舒服的,就是醉與不醉之間……嘿嘿。”
這姑娘是完全忘了自己是被程子介擄來的了。
她像是在掩飾自己的尷尬一般,有些夸張的晃動著腦袋,但突然間動作停頓了下來,看著窩棚外,叫道:“哎呀,糟糕。”
程子介已經開始習慣她的一驚一乍,皺著眉頭問道:“又怎麼了。”
“天黑了啊,我一會要上班,怎麼辦。”這家伙,第一次露出焦急的表情。
真是虧得她還記得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