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哈雷的拖累，程子介可以完全施展出自己的速度。
但這一次，他仍然覺得自己速度太慢了。
荒蕪必定也在進軍的路上，如果不在它抵達平新縣以前趕回家通知戴嘯天，後果很可能不堪設想。
汗水漸漸浸濕了程子介的衣服。
而且，已經不記得多久以來他第一次喘起了粗氣。
但他仍然迫使自己維持著極限速度，迅捷的身形在逐漸深沉的夜色中拉成了一道黑影……
夜漸漸深了，而前方終於再次出現了天興縣城的燈光。
程子介馬不停蹄，直接繞過了縣城。
當他經過城外的那座小山時，雖然時間緊迫，但仍然短暫地駐足，驚疑不定地注視了城內片刻：城內袁領袖的部下正在集結，大約一半的兵力已經整裝待發，似乎是等待著執行什麼任務。
他們要去干什麼？
程子介馬上想到了丁薔薇。
但轉念一想，便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畢竟袁領袖他們剛剛放走丁薔薇，而且並沒有和自己公然撕破臉皮，很明顯也沒有和嚴少將明著翻臉。
那麼，他們就不會這麼做。
另一方面來講，喪屍對天興縣城的威脅還沒有消除，現在去攻擊丁薔薇的話，無疑是給自己找麻煩。
攻擊丁薔薇的可能性既然可以排除，程子介也就懶得管他們要干什麼了。
他轉身繼續在回雙河的路上飛奔起來，路過岔路口時忍住了去洪岩看看丁薔薇，通知她袁領袖正在調動人馬的衝動。
畢竟這個時候，平新縣遭遇的威脅更迫在眉睫。
丁薔薇那邊，明天再來看看好了。
程子介沒有在通往洪岩鎮的岔路口停留，埋著頭飛速穿過原野，然後飛快地渡過了大凌河。
午夜剛過，程子介終於回到了雙河中學門口。
他剛剛想要跨入校門時，門口的守衛就迎了上來，喊道：“老大，你回來了。海軍的那位戴隊長來了，說是有緊急事務通知你。”
程子介一驚，幾乎是吼叫著問道：“什麼時候來的？”
“下午。快吃晚飯的時候。”那部下嚇了一跳。
而程子介定了定神，馬上明白戴嘯天來這兒並不是和喪屍的攻擊有關。
荒蕪上午才從天昌市區出發，先頭部隊要進行一百多公里的跋涉才能趕到平新。
而戴嘯天要從平新趕到這里的話，很可能早上就要出發。
那麼，戴嘯天的來意必定和喪屍的攻擊無關。
那他為什麼來？
為什麼不通過電話和自己聯系？
他知道平新面臨的威脅嗎？
程子介大口喘著氣，對守衛答應了一聲知道了，便縱身掠入了校園之內。
剛進校門時他就看到會議室的燈還亮著，所以直接奔向了那個方向。
還沒進門時就聽到了李建斌的聲音：“……估計今天是不會回來了。戴隊長，我帶你去……”
李建斌還沒說完，程子介就推開了會議室的門，喘著氣道：“我回來了。”目光一掃，卻只看到戴嘯天獨自一人站在會議桌邊，滿臉焦慮。
看到程子介出現，焦慮馬上變成了欣喜，轉向門口跨出一大步，舉手敬禮道：“長官。”
“以後別叫我長官了。”程子介無名火起，從鼻子深處噴出一團粗氣，打量了戴嘯天一眼。
他的確如海軍的接线人員所言，已經換上了少校軍裝，此刻也正在打量著程子介，似乎對程子介滿頭大汗的樣子頗有些驚訝。
但程子介一開口，他卻又苦笑了起來，似乎完全明白程子介為什麼不爽：“是。程先生，我這兒有一件非常緊要的事情，必須馬上通知你。”
“我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拼命趕回來就是想用衛星電話通知你的。”程子介接過李建斌遞來的茶杯，一口氣喝光了茶水：“戴隊長，你先說吧。”
“是。”戴嘯天答應一聲，卻深深地皺起眉頭。
沉默片刻後，才再次開口道：“程先生，上午的時候，我收到了通知。說是對那些外國潛艇艇員的審訊已經結束了。他們招認了副艇長趁林司令前去潛艇時殺害了林司令，其他人也是共犯的事實。”
正在喝第二杯水的程子介劇烈地咳嗽起來。
戴嘯天的這個消息讓他猝不及防，狠狠地嗆了一大口水，咳得滿臉都是眼淚鼻涕，半晌才恢復氣息。
而戴嘯天則等待他氣息恢復之後，轉換了話題道：“程先生，你那邊又是什麼事情要通知我？”
“喪屍。”程子介輕輕地咳嗽兩聲，嗓子有些沙啞地回答道：“我們的老對手，就是海軍曾經出動空中支援，協助陸軍在陽門郊外對付的那家伙。它控制的喪屍神出鬼沒，戰術多變，非常難對付。後來我和陸軍又在陽門和它打了一場，在那以後它跑去了天昌。我今天去了天昌一趟，它已經離開了。”說到這兒，程子介頓了頓，看著戴嘯天滿臉驚愕的樣子，嘆了口氣，繼續道：“那家伙現在帶著它在天昌市區聚集起來的百萬喪屍大軍，正在朝著平新縣方向進發。我估計，它的先頭隊伍應該已經到平新了，說不定現在已經對平新發起了攻擊。”
“什麼？”這次輪到戴嘯天吃驚了。
但他隨即恢復了冷靜，指了指會議桌上的衛星電話道：“應該還沒有，不然的話――”
然而就在這時，衛星電話的鈴聲響了。
戴嘯天和程子介對視了一眼，兩人的心情無疑是一樣的：壞了。
電話鈴響起第二聲時，戴嘯天伸出有些僵硬的手，抓起了話筒。
剛把聽筒湊到耳邊，他的神色就冷峻起來，接著是一連串的命令：“你們發現的只是先頭部隊……這次的喪屍我們對付不了。它們很快就會對我們發起大規模攻擊。趁它們的大部隊還沒有集結完成，我們馬上撤離平新縣城。馬上。……所有人撤離，向高丘集中。我說所有人！平民也必須走……立刻派人分散去通知！如果它們追擊，帶上所有人繼續向連山方向撤。……我會馬上申請空中支援。……我盡快回來。有什麼變化再通知我。”
會議室中一片寂靜。
戴嘯天看了程子介一眼，神情變得凝重無比。
但他並沒有忘記自己該干什麼，飛快地又撥通了海軍司令部的電話。
“我有緊急情況，請馬上通知溫少將。……對，我是戴嘯天。平新遭遇大規模喪屍攻擊！請求空中支援！我們正在准備撤離――數量？”戴嘯天看了程子介一眼，繼續道：“超過百萬。……來自天昌的喪屍，它們有統一的指揮，就是之前陸軍向我們請求空中支援對付的那一頭。……對，它跑到天昌去了，現在在集結……請求派出空中支援……什麼？全部出動了？……至少派一架過來，把天昌到平新的公路給炸斷……怎麼可能，有什麼任務需要出動全部戰機？……不，不敢。是……”
“什麼情況？”戴嘯天剛剛放下話筒，程子介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戴嘯天卻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面色灰暗，有些疲憊地回答道：“我們的戰機全部出發執行攻擊任務去了，沒有空中支援。想趁著喪屍還沒集結完畢展開轟炸，截斷那條公路看來是來不及了。”
“全部戰斗機都出動了？”程子介的驚愕一點也不比戴嘯天少：“海軍遭遇了什麼威脅嗎？需要出動全部戰機？”
“我不知道。”戴嘯天的笑容滿是苦澀：“他們現在不告訴我。”
“情況有些不對勁。”程子介從未感到如此不安。
這一夜或許出了什麼大事，但他和戴嘯天都一無所知。
“嗯。”戴嘯天定了定神，飛快地說道：“程先生，我得馬上趕回平新去。我們剛剛去那里開展工作，很多事情還協調不好。那些平民之前已經有了嚴密的組織，我們現在還很難指揮的動。現在要他們撤離，怕是沒那麼順利。”
“你快回去吧。其實，就是審訊出結果的事情，你何必專門跑到這兒來？”程子介趕緊道。
戴嘯天一愣，接著尷尬地笑了起來：“對不起，程先生。喪屍出現，搞得我忘了。我之所以過來，是因為司令部發下的關於林司令去世的通報，和審訊外國艇員的報告看起來有很多問題。很多關鍵的地方語焉不詳，含糊其辭。我始終覺得，林司令不是像通報的那樣，被那個老外殺害的。”
程子介嘆了口氣：“我也這麼覺得。可是……”
戴嘯天搖了搖頭：“我本來是想和程先生商量一下，有沒有什麼辦法我們私下里找一找真相。因為我們之間的通話會被基地監聽，所以直接過來面談了。但是現在，我得回平新去應對喪屍的威脅。暫時是沒能力考慮這件事了。”
“是，那邊比較重要。林司令的這件事……”程子介一時有些遲疑。
然而，戴嘯天接著說道：“對了，司令部通報說，審訊結果出來了以後，他們馬上作出了判決。司令部把那些外國艇員全部送進了我們那邊的實驗室，用他們做人體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