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依然飄蕩著絲絲縷縷的腐臭味,以前程子介等人消滅的喪屍因為沒打算在茭洲住,也就一直沒有處理。
玉佛寺的那支隊伍占領茭洲的時候也只是粗略將它們集中到了鎮外,還沒來得及焚燒或掩埋。
大家忍著臭,一直等到十點一刻,依然不見朱老五的到來。
程子介不由的漸漸緊張起來:對方把自己約到這兒,難道真是想要趁機攻擊黃雲山?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終於有些坐不住了,倒是李建斌還比較淡定:“老大稍安勿躁,家中有老鄧,重武器也全留下了,守著防空洞口沒什麼問題,不用太擔心。”
“媽的,總覺得那王八蛋有什麼陰謀。”程子介狠狠地丟掉手里的煙頭,就在這時,一個去樓頂警戒的哨兵急匆匆地跑下樓來:“老大,老大,玉佛寺那邊的公路上來了車。”
大家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多少車?”
“一輛小車,一輛中巴。”那哨兵喘著氣,程子介趕緊遞過去一支煙:“再上去看看,有情況再來報告。”
“是。”那哨兵又小跑著上了樓,程子介和李建斌對視了一眼:“那王八蛋不是說只帶十個人?操。出去看看。”
何安靜趕緊手一揮,帶著護衛們隨著程子介出了政府大樓。
眾人在門口緊張地觀望了一會,才看見對方的車在遠處鎮口停下,二十余人離開了車,然後一半呆在鎮外就地休息,另一半十來人在一個人的帶領下舉步向程子介這兒走來。
程子介遠遠地看著,總覺得領頭的人在哪見過。
“只進來了十個人。”李建斌遠遠地看了會,笑道:“別人也怕我們有詐,多帶點人在鎮外接應也是正常。”
“嗯。”程子介笑著點點頭:“是我多慮了。”
“片刻,對方的人就走近了,程子介盯著領頭的那個人,不久就辨認清楚了他的模樣:粉面朱唇,劍眉星目,帥得像個青春偶像劇的男主角:正是他在白尾見到的,那個指揮手下和陵川人作戰並搶占了白尾的家伙。
他是朱老五?
不太可能啊,以前通過別人的描敘,程子介已經把朱老五想象成了一個凶神惡煞的形象,完全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帥氣。
不對……有詐?
朱老五派手下來和自己面談,自己卻不來?
難道在別的地方有什麼行動?
其他人在這樣的距離上還看不清對方的長相,李建斌見程子介連連色變,緊張地問道:“老大,有什麼不對?”
程子介搖了搖頭:“不知道。來的這個可能不是朱老五……”
“這麼說?”李建斌又轉頭看向來人:“老大見過朱老五?”
“沒有,但是來的這個人我見過。”程子介盯著對方的來人,除了那個帥氣的家伙,還有九方跟在他身邊,點頭哈腰地說著什麼,神情恭敬無比。
其他人也是非常恭敬謹慎的樣子,而領頭的家伙則是神色輕松自然,睥睨四顧,舉手投足之間卻是有一股威嚴的風范。
這麼看,他應該是朱老五本人無疑。
雙方漸漸走近了,李建斌終於看清了來人的樣子,也是有些驚疑:“這麼年輕帥氣……真是朱老五?”
“不知道。”程子介笑道。
倒是一邊的何安靜笑了:“我們老大更年輕,更帥,這不是挺正常的嘛。”
程子介呆了呆:“咦,小靜,怎麼一下子這麼會說話了。”
何安靜張了張嘴,頓了一會,突然道:“怎麼,本來就是。我剛開始看到你的時候,打死也想不到你是老大。”
“小靜說的對,人不可貌相。”李建斌笑道。
對方終於走到了能聽見說話的地方,程子介帶著手下們迎上前幾步,對方也加快了腳步,然後九方就搶出對方的隊伍,老遠就開始大聲介紹起來:“程老大!當家的,各位弟兄,這是茭洲的程老大。”說著搶到程子介面前,欠著身子向後指向那領頭人:“這是我們大當家的。”
程子介只得點點頭迎上前笑道:“朱當家的,幸會。”
那帥氣的家伙笑著也上前迎上程子介,伸出一只手:“早就聽說程兄雖然年紀輕輕,卻智勇雙全,十分了得,現在一看,更是聞名不如見面。久仰!在下朱五毛,因為剛才正要出發的時候,白尾出了點問題,耽誤了一陣,實在是慚愧。讓程兄久等了!”
對方實在客氣的很。
表面功夫還是要的,程子介也笑著伸出手,和朱老五的手握在了一起。
只是沒想到這麼帥氣的人,干著一些粗暴殘忍的事,卻有著這麼個逗比的名字,這三點集合在同一個人身上,說不出的違和,倒讓程子介始料未及。
但朱老五卻顯得十分坦然,倒讓程子介一下子對他尊重了幾分,而且他主動提到了白尾,難道是打算和自己開誠布公?
“沒事,現在的世界處處都是凶險,自然不能像以往一樣事事都順利。來,我們進去坐吧。”兩人松開了手,程子介帶頭向政府大樓內走去。
目光掃過朱老五的手下,那些人都是神情緊張,幾個人都緊緊地抓著肩上步槍的帶子,一副隨時准備作戰的姿態,顯然是怕自己布下了埋伏,倒是朱老五本人卻顯得輕松坦蕩,大步跟上了程子介,像是完全不擔心程子介有什麼陰謀。
這人為什麼如此自信?
程子介倒有些好奇起來。
果然能當領導的都是些出色的人,這朱老五如果以前沒有敵對過,倒確實令人欽佩。
眾人很快來到那間大會議室,雙方對面坐下,護衛們侍立在後,作為茭洲主人的程子介笑道:“朱兄,我們也沒在茭洲住,招待不周,請多擔待。”
“哪里。程兄顧及我們,沒讓我們去黃雲山上談,朱某已經很感謝了。”朱老五笑道。
“嗯,多謝朱兄的鮮魚,我收回朱兄沒誠意這句話,抱歉。”
“哦?我還以為程兄要謝也是謝芳琳玉琳那對小姑娘呢。哈哈。”朱老五大笑起來,程子介則笑道:“朱兄費心了,只是沈家那對姐妹可不能像魚一樣分給大家啊。”
“嘖嘖,難怪程兄年紀輕輕就能領袖一鎮的人,事事想著手下,要是我也死心塌地。”朱老五贊嘆道。
“哪里。他們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沒什麼手下不手下的說法,我們都是平等的。”程子介盯著朱老五,朱老五卻笑道:“不錯,程兄施恩為主,朱某威壓為主,不論如何,能集合起眾人,一起在這世界中活下來的法子就是好法子。”
看來朱老五並不認為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
程子介當然也不會去直接指責對方,畢竟這也是別人自己內部的事務。
於是他岔開話題:“朱兄,既然這樣,我們就不多客套了,我們也沒想著主動招惹誰,能平安活下去就行。既然朱兄願意停火,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多謝程兄既往不咎。”朱老五站起身來,對程子介深深地欠了欠身子。
程子介趕緊也站起來:“朱兄!”
雙方繼續坐好,朱老五笑了笑:“既然這樣,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也不再繼續隱瞞。程兄也知道我們現在占領了白尾鄉,正和陵川鎮的人對峙。程兄不趁此機會夾攻,免去我腹背受敵之憂,實在是感激不盡。”
程子介笑道:“朱兄是如何知道,我知道你們占了白尾的事?”
“呵呵。”朱老五爽朗地大笑道:“我們昨天中午打下白尾的時候比我想象中輕松許多,也沒有什麼損失。後來問了一下俘虜,才知道是他們領頭的什麼二方丈剛被人干掉了,群龍無首,沒有指揮,我們正好乘虛而入。我跟著那俘虜去看了看那人死的地方,旁邊的樹上那些字我也看見了,那些字可不是我的人刻的。想到我們來程兄這兒請求停火的人回來報告,說程兄上午獨自出門,下午才回來,時間正好對上;回來的時候又和我們的人提過想吃魚,程兄這樣的人必定不會多說廢話,那麼下手的不是程兄還能是誰。”
“哈哈。”程子介也大笑了起來:“不錯,是我。”心中不由得佩服朱老五的分析能力。
朱老五繼續笑道:“雖然程兄是為了挑撥我們和陵川的人打起來才這麼做,但是即使程兄不下手,我們也是要打的,畢竟白尾的魚塘價值實在太大。而程兄實際上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所以,還是多謝程兄了。”
程子介點點頭:“不敢當,我也是為了我們自己有個安寧的環境,不再被人打上門來。”
“實在抱歉,這事是我的責任,輕率魯莽,考慮不周,沒有事先和程兄聯系,尋求和平共處的方法。但是我也受了很大的損失,而程兄那邊基本上沒什麼傷亡,所以還希望程兄能不再怨恨這事。今後我們不敢再踏進茭洲一步。”
“沒關系了。朱兄也不必掛在心上。”他倒沒有推卸責任,倒讓程子介刮目相看。
朱老五笑道:“程兄氣度不凡,朱某佩服。但是朱某現在有個不情之請……”說著盯住程子介,臉上第一次露出一絲緊張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