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小偉抱著趙德友的二妞子回了村部，看到董彩鳳後，對她說：“董干事，全妥了。”

　　董彩鳳看著二妞子，對牛小偉說：“誰家的孩子，這老髒？”

　　牛小偉不愛聽，沒回答，卻把二萬塊錢給了董彩鳳。

　　“嗨，哪兒來的錢？”一見錢，董彩鳳眼睛一亮，問。

　　“趙宏堂交的罰款。奶奶的，都懷了八個月了。趙德發拿了他的錢，給瞞著。已經沒法弄了，氣死我了。把奶奶的趙德發的村主任撤了。”

　　牛小偉恨恨地說。

　　“有這事兒？他膽子不小呵。”董彩鳳一聽，也急眼了。

　　就在這時，趙德發帶著幾個婦女來了。

　　“這都是該計劃的，全來了。”說著，趙德發送上一臉笑容。

　　“趙德發！趙德友沒跑成，她媳婦摔了，把個孩子摔掉啦！”牛小偉盯著趙德發，惡狠狠地說。

　　趙德發一聽，半張著嘴，傻在了那里。

　　董彩鳳沒再理趙德發，而是對那些婦女命令道：“上車。”

　　縣干部發了話，那些婦女趕緊上了縣里來的車。

　　范秀芝走上前來，伸手接牛小偉還里的二妞子。

　　二妞子一見有人要抱她，慌忙緊緊摟牛小偉的脖子。

　　“叫姑。”牛小偉在二妞子耳邊輕聲說。

　　聽到牛小偉這樣說，二妞子回頭看了一眼范秀芝，然後細聲細氣地叫了一聲：“姑。”

　　范秀芝也輕聲應了。

　　范秀芝覺得牛小偉抱著個小髒丫頭，實在不太像話，於是再次向著二妞子伸手。

　　這回，二妞子讓范秀芝抱了。

　　看著趙家村該計劃的婦女上了車，牛小偉他們也上去了。

　　牛小偉走過趙德發身邊時，又惡狠狠地說：“還在這站著？還不去趙德友家看看去？他家孩子還沒人管哩。餓著孩子，我剝了你的皮。”

　　“那不能夠，我這就去。走好，走好。”趙德發仍是一臉笑容地回道。

　　“趙宏堂的罰款收據，讓鄉里人到縣里要。”說完，牛小偉上了車。

　　牛小偉和范秀芝抱著孩子，還坐到了後邊。

　　“小偉，這是咋的？”范秀芝抱著孩子示意了一下。

　　“她爹不好好養著，我給要來了。”牛小偉回答道。

　　“啥？你真能胡鬧。還回去！”范秀芝一聽，便生氣地說。

　　“她爹答應了。我打算好了，回去後讓亮子給帶家去。”牛小偉輕松地說。

　　“你以為這是小貓小狗呵，這是人！”范秀芝真生氣了。

　　“她爹沒把她當人。”牛小偉干脆地說。

　　“你真是胡整！這不中！還回去！”范秀芝也不容商良地說。

　　“這位大姐呵，能帶了走，你們還是帶了走吧，不帶走，這孩子落不下個好。”這時，一個等著計劃的婦女回過頭，說。

　　“咋這樣說？”范秀芝不明白，問道。

　　“咋說呢？她娘身子骨本身就不成，趙德友又讓懷上哩。這些孩子呵，那話咋說來著，噢，對哩，叫自生自滅。已經死了一個了。”

　　那個婦女明確說道。

　　一聽這話，范秀芝不說話了。

　　“哎，帶走這孩子，你們是積了大德了。你看這孩子瘦的。”另外的婦女也說。

　　“牛小偉，過來。”忽然，董彩鳳在前邊叫道。

　　牛小偉應了一聲趕緊過去了。

　　“坐。”看到牛小偉過來，董彩鳳往里讓了讓，叫牛小偉在身邊坐下。

　　看著牛小偉坐下，董彩鳳小聲問：“你咋弄來的錢？他咋這痛快就交了？”

　　牛小偉一聽是為這事兒，就隨口說：“我逼他。他要是不從，就讓他孩子保不住。”

　　“你真能做到？”董彩鳳不相信地問。

　　牛小偉點點頭。

　　看到牛小偉很有信心，董彩鳳也點了點頭。

　　思謀了一下，董彩鳳又問：“縣里的人，你敢管不？”

　　“敢，有啥不敢的？”牛小偉果斷地說。

　　“小偉，你要是真敢管，還能拿到罰款，回去我就帶你找主任，把你留下來。可是你得想好了，縣里可不比鄉下。”董彩鳳鄭重地說。

　　“能成，董干事你放心，我還絕不給計生辦招事兒。”牛小偉很有把握地說。

　　董彩鳳又看了一眼牛小偉，然後沒再說話。

　　縣里的車先拐到鄉衛生所，把要計劃的婦女放下。

　　范秀芝下了車，送那些趙家村的婦女去計劃，牛小偉也跟了下來，他隨手還接過范秀芝懷里的二妞子。牛小偉想讓二妞子再見她媽一面。

　　牛小偉抱著二妞子進了衛生所，他們只看到了等在外邊的趙德友。

　　“怎麼樣？”牛小偉上來就問。

　　“說是送來的急時，不礙的。鄉里能整。”趙德友回答說。

　　“這孩子，我帶走養，長大再認你。”牛小偉又說。

　　“能成，跟著你們，是她的福分。”趙德友張口就說。

　　看著趙德友跟孩子也沒啥感情，牛小偉抱著二妞子就出來了。

　　牛小偉和趙德友對話，范秀芝全看到了，對這樣的爹，她也無語了。當然，范秀芝畢竟比牛小偉有見識，這樣的事兒，她以前也見過。

　　董彩鳳也下了車。

　　見到董彩鳳來了，副鄉長趕緊迎過來。

　　“趙宏堂的罰款二萬，你們先給開了條子，改日來縣上時，再到財務要收據，算是你們收上來的罰款。”董彩鳳說。

　　一聽董彩鳳這樣說，副鄉長連連道謝。

　　收罰款是最難的事兒，讓鄉里收，還真收不上來。所以董彩鳳這樣一說，副鄉長很明白地道謝。

　　交辦完，董彩鳳帶著人又上了車。

　　車到了縣里，董彩鳳真的帶著牛小偉去見了計生辦主任。

　　進了計生辦主任的辦公室，把兩捆錢往計生辦主任面前一扔，董彩鳳不客氣地在沙發上坐下。

　　牛小偉沒敢學董彩鳳，站在一邊。

　　計生辦主任沒看人，只盯著錢，問：“咋來的？”

　　“罰款。是他從趙家村收上來的。”董彩鳳一指牛小偉，回答說。

　　像是不相信這是真的一般，縣計生辦主任拿起錢，細細地看了一回，然後又看著牛小偉說：“你，真是你收的？你是誰？”

　　計生辦主任不認識牛小偉。

　　“他叫牛小偉，是金盞鄉派來的，和范秀芝一樣，是來協助工作的。”董彩鳳回答道。

　　范秀芝常來幫助，計生辦主任知道。

　　聽了董彩鳳的介紹，計生委主任站起來，伸出手，同時嘴里說：“歡迎，歡迎。”

　　牛小偉一見，快步上前，握住了計生辦主任的手。

　　“坐，坐。嗯，小伙子真能干。”計生辦主任邊讓著座，一邊夸贊道。

　　“來，牛小偉，坐。”董彩鳳也招呼牛小偉在自己身邊坐下。

　　牛小偉聽話地坐到了董彩鳳的身邊。

　　“主任，你也說他能干，是唄？主任，把他調進來，俺倆弄縣里這塊兒，中不？”董彩鳳看著計生委主任，提議道。

　　縣計劃辦主任顯先沒想這個，於是他愣了。

　　“咋，不中？”董彩鳳一見這情景，就不高興了。

　　一看董彩鳳變了臉，計劃辦主任趕緊說：“不慌，不慌，我們研究，研究一下。”

　　董彩鳳是真不高興了，於是站起身說：“中，你慢慢研究，俺們走。”

　　說走就走，站起身，董彩鳳領著牛小偉就走了。

　　董彩鳳氣鼓鼓地走出縣政府，來到外邊，董彩鳳忍不住罵道：“沒囊子的貨，屁事做不成，還他娘的研究研究。惹急了老娘，老娘還不伺候你了。”

　　“走，跟俺回家。”說完，董彩鳳帶著牛小偉回了自己家。

　　一進家，沒想到家里有人。

　　“你咋回來啦？”董彩鳳問。

　　董彩鳳家里出現的人，是他的男人。董彩鳳的男人是第一副縣長，主抓全縣的經濟。正是因為主抓全縣經濟，所以董彩鳳的男人不常回家。

　　“我咋回來啦？就抓到這麼會兒空，想回來吃口家里的飯，還吃不上。”董彩鳳的男人埋怨道。

　　董彩鳳的男人是真忙，能回家的時間很少。

　　“還說呢，這不是剛下鄉回來嗎？俺也下鄉去計劃了。”董彩鳳解釋道。

　　“這是誰？”董彩鳳的男人看到了牛小偉，便問。

　　“牛小偉，金盞鄉派來幫忙計劃生育的。小偉，進來。這是我們那口子。”說著，董彩鳳領牛小偉進了屋。

　　“你們可真能整，咋讓個大小伙子幫你們弄計劃生育，這也太扯了吧？”董彩鳳的丈夫一聽就樂了。

　　“看你說的，沒他還真不成。今兒在趙家村，要是沒他，俺的面子丟老了。牛小偉不但幫俺找回面子，把該計劃的徹底計劃了，還弄了二萬罰款。”

　　董彩鳳說到這二萬罰款，就是臉得意。

　　“真的呀，一家伙就弄了二萬呵？”董彩鳳的丈夫一聽，也是很興奮。

　　一看丈夫都為這二萬元興奮起來了，董彩鳳就又來氣了。

　　“你說我們主任那鱉犢子主任，我說讓他把牛小偉收進來，他還不樂意，還打著官腔說啥研究研究。這鱉犢子，有個能干活的他不說趕緊接著，還研究，以為誰多喜歡在他這兒干！”

　　董彩鳳可有地方說了，於是說道。

　　“媳婦呵，我說你傻呵？呵！”沒想到董彩鳳的丈夫竟然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