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所有人都愣住了,只有白浪立即趕到白彤身旁,眼見白彤已經暈了過去,但仍有氣息。
白浪立即轉過頭省視白彤的雙手,一摸之下,白浪才松了一口氣,白彤雙手雖有多處挫傷與骨折,但總算並沒嚴重受損,不過就算白彤從小練武,想要完全好,也至少得要近一個月左右。
白炰旭也立即奔來,詫異的說:“這……這是怎麼回事?”所有人都圍了過來,眾人都沒想到,白彤居然比白漢差這麼多?
白漢可說是受到震撼最大的,他瞪著眼睛望著人不斷的往白彤倒地處聚集,低下頭望著自己雙手,腦袋還沒轉過來,自己為什麼能把大哥白彤遠遠震飛?
既然有一群人圍上,那就沒自己的事了,白浪走出人堆,看白漢望著自己雙手發呆,白浪嘆口氣,走過去拍拍白漢寬厚的肩膊說:“你已經過了這一關。”
白漢一怔,回過神來,望著白浪不敢置信,原來剛剛就在勁力催出前的一刹那,白漢打通了修練此功夫的主要關卡,內力不再只是逆衝而已,而在肘端一個回旋復合往外衝出,爪功威力斗增二到三成。
這套爪功白彤造詣本已略遜白漢,加上這麼一提升差異更大,而兩人硬碰硬之下完全無法取巧,白彤自然只有受傷的份,還好兩人原來的功力畢竟差之不遠,不然白彤的雙手說不定都會廢掉。
白漢想通的同時,他也慌了,大叫一聲:“阿彤!”立即拋下白浪往人群中衝了過去。
白炰旭這時也正由人堆踏出來,眼見白漢龐大的身軀沒頭沒腦的撞來,白炰旭沉哼一聲,手一推,一股沛然的柔力涌出,硬是阻住了白漢;白漢只能瞪大雙眼,整個人斜斜的往前傾斜,兩手在空中虛劃,就是前進不了。
“你這麼衝來做什麼?”白炰旭沉聲問。
“我……阿彤……”白漢答不出來。
“回去。”白炰旭臉現怒色說:“讓他們處理就是了。”
等白彤被擔架抬開,白炰旭臉色依然不好看,白浪有些過意不去,走過去說:“師父,若救治得法,應不會有後遺症。”
“我不是氣這個。”
白炰旭嘆了一口氣說:“阿炰這小子老是不轉勸,這次他吃了苦頭我反而高興……不過十四日後就是貴族大會,他現在這樣,如何上場?”
白浪還沒聽過此事,一下子還真有些意外。
這時白廣也走過來低聲說:“師父,進去再商議吧。”
白炰旭自覺孟浪,點頭說:“你說的對,我們進去談……阿漢,小敏,你們也過來。”
五人再度回到白炰旭的房中,只不過由白彤換成了白敏,各自坐定後,白炰旭望望四面,有些不滿的說:“有沒有人知道阿壘到哪里去了?”
眾人沉默片刻,白敏才說:“大前天晚上壘哥有回來,前天又不見了。”
“阿壘這樣不是辦法。”
白炰旭不高興的說:“他每次回來總要和人說上一聲……依上次的決定,白浪,以後阿壘該會跟著你,你自己要處理妥當。”
“我明白了。”白浪點頭說。
“阿廣。”白炰旭接著說:“剛剛提到貴族大會,你覺得我們哪些人該出場?”
“述潘叔年紀大了些,不大合選材大會的規矩。”
白廣沉吟一下說:“本來自然是阿彤、阿漢和我,不過現在阿彤是趕不及了,只有兩人似乎單薄了些。”
“阿壘呢?”白浪有些訝異。
“他一心作個密探,不適合拋頭露面。”
白廣笑了笑說:“我們是沒有門路,要不然若能將阿壘安置到劉家的暗探系統,我們日後行事會大為方便。”
“那小玫或小敏呢?”白炰旭接著問。
“小玫她自有定見。”白廣搖頭說:“我也拿不准,何況她混入姓徐的身旁,是不是需要官銜也難說,至於小敏……”
白敏立即緊張起來,眼巴巴的望著白廣,希望他說出自己可以,卻見白廣沉吟半天,笑了笑說:“浪大哥,你覺得呢?”
“小敏?”白浪望了白敏片刻,微笑說:“論功夫,小敏是不會丟人,不過想當龍將恐怕還是不行。”
若是不當龍將,其實也就沒有出場的必要了,以白浪的職分就可呈報提升白敏為管帶,一般來說,幾乎是不會有問題。
聽到這白敏可急了,跳起來說:“讓我試試吧?”
白浪、白廣、白炰旭彼此互望一眼,都覺得有些好笑,說起來白敏他不是全無希望,若運氣好,說不定也有機會蒙上,不過他年紀實在太輕,而且還十分愛玩,若真給他當上了龍將,他哪懂得如何統帥部隊?
見三人的臉色不對,白敏急著求援,拉著白漢就說:“漢哥,你怎麼說?”
白漢對於剛剛誤傷了白彤一事十分難過,現在根本懶的理會白敏,只回瞪了白敏一眼,一聲也不吭。
白廣見狀正要開口,門外忽傳來聲音:“包老,左督國王府中派人來求見龍將。”
眾人同時一楞,白浪更是詫異莫名,一面站起一面糊塗的想,自己與左督國王陳康毫無交情,怎會有這種事?
白廣反而心里有數,他站起說:“浪大哥,我陪你去見他們。”
白浪見狀向外揚聲說:“請他們到營口的會客廳,我馬上就到。”
“是。”門外的白家人恭聲的回答,隨即急步的奔去處理。
兩人往外走的同時,白廣回頭說:“反正過兩天小玫也該回來了,等她回來再做決定吧。”
兩人並肩向外走時,白廣一面低聲的將今晨的狀況向白浪略作說明,白浪聽了也十分訝異,這才知道為什麼白廣剛剛會提到都衛軍高層,並對左、右督國王提出懷疑,卻不知今天來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位想必是白龍將。”兩人走入會客室,一個面色黝黑的中年人當即向著白浪淡淡一禮說:“在下鐵仇,為‘左府都衛軍’總教頭。”
“好說,鐵總教頭請坐。”白浪貝此人雖面帶微笑,但眉宇中卻隱隱現出一股煞氣,看起來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鐵仇欠身坐下,一面大剌剌單刀直入的說:“白龍將一仗成名,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左督國王也是十分傾慕,明日晚間王府中舉辦小型筵席,若白龍將有空,左督國王希望能見到白龍將。”
這話可是不大客氣,白浪微微皺眉還沒說話,白廣在一旁微笑岔出說:“鐵總教頭身為左督國王府中三千都衛軍總教頭,竟然親自前來相邀,這可是天大的面子,龍將一定准時赴宴。”
鐵仇目光有些輕蔑的掃過白廣,回望白浪說:“這位是……?”
“我的四師弟,陳廣。”白浪簡短的回答。
鐵仇態度稍作了些轉變,向著白廣微微點頭說:“原來是白龍將的四師弟,這就難怪了,到時還請一起赴宴。”
白廣一笑說:“鐵總教頭這話有趣了,莫非我們師兄弟每一位都歡迎?”
鐵仇哈哈一笑說:“陳兄弟是明白人,想來應該不用鐵某饒舌。”
“鐵總教頭。”白浪見兩人相對而笑,他卻有些莫名其妙,於是皺皺眉說:“可否請教明日晚宴之所由?白某可需預作准備?”
鐵仇似有些意外,怔了怔才有些僵硬的干笑說:“這只是左督國王每月一次的晚宴,主要目的在與部分朝中同僚多些溝通的時間而已,白龍將無須作任何准備。”
“我們明白了。”白廣滿面笑容的說:“多承左督國王抬舉,煩請鐵總教頭回復時就說……我們受寵若驚,必定准時赴宴。”
“一定、一定。”鐵仇滿意的點了點頭,站起身說:“在下這就回去了,到時再瞻仰兩位的風采。”
“鐵總教頭慢走。”白浪與白廣連忙站起相送。
見鐵仇遠去,白廣這才回頭說:“浪大哥,剛剛差點鬧了笑話。”
“怎麼?”白浪莫名其妙。
“這種宴會其實就是左督國王私下培植黨羽的聚會。”白廣說:“你這麼一問,鐵仇豈不是尷尬?”
“原來這樣?”白浪開始頭疼了,到了都城竟有這種麻煩事?
“既是小型筵席,按道理,參與此宴的若非心腹,就是在都城舉足輕重的人物。”
白廣正色說:“若不是今日陳康親見護國使領我入宮,浪大哥的名氣又算響亮,我們未必有資格參與此宴。”
若有選擇,白浪頗想將此事交給白廣便罷,問題是怎麼樣都說不過去,白浪只好苦笑著搖頭,沒再說話。
“浪大哥。”後門傳出白敏的叫聲:“壘哥回來了。”
“阿壘?”白浪與白廣同時回頭,只見白敏帶著渾身土泥的白壘出現在兩人面前。
白廣忍不住笑說:“阿壘,你是竄到哪里去了?”
白壘臉上露出微笑,四面望望說:“還是到後頭去說吧。”
白浪踏前一步說:“阿壘……”
“我知道。”白壘點頭說:“小敏剛剛已說了,我以後每次回來都會向浪大哥報告。”
“那倒不重要。”白浪拍拍白壘的肩膀說:“有發現記得商量一下,別自己冒險。”
白壘似乎有些錯愕,怔了怔才說:“是。”
“走吧。”白浪一直覺得白壘有這種特殊嗜好十分辛苦,頗想幫他些什麼卻又無處可幫,所以每次見到白壘都有些感慨。
“我不過去了。”白廣忽微笑說:“我們的隊伍該整編一下,總不能龍將出門卻沒有隨行的官兵。”
“麻煩你了。”白浪點頭說。
“應該的。”白廣一面走一面回頭笑說:“不過浪大哥自己也要注意一下,不久後我就幫不上忙了。”
白浪明白,白廣並沒有計劃一直跟著自己,以後這種事確實需要用點心。
三人走出會客廳,往白浪的單人房緩行,忽然白敏出聲說:“浪大哥,以後這些事情我也可以幫你。”
這小子什麼都想幫忙,白浪好笑的說:“好啊,以後就麻煩你了。”
“可惜靈姐還沒回來。”白敏有些惋惜的說:“靈姐最細心了。”
白浪想起久以未見的白靈,她隨著那個古怪老人,現在不知可好?三個月的時間只過了近一個月,不知她回來時功夫會進步多少?
白壘突然說:“放心吧,櫓爺爺人很不錯。”白壘是在櫓老人幫助下才取得天鷹逃出東極城的,對櫓老人也有一定的認識。
“我知道。”白敏搖搖頭說:“浪大哥,壘哥這次可是有大發現晴。”
“是嗎?”白浪轉過頭望著白壘。
白壘點點頭說:“該算是蠻重要的地方,而且很隱密。”
到底是什麼地方?白浪好奇心起,對兩人說:“那就趕兩步。”一面略提了速度。
白敏興奮起來,往前一衝說:“看誰先到!”
白浪與白壘同時提起速度,兩人對視一眼,不禁都有些莞爾,白敏年歲也不小了,怎麼還是這麼孩子氣?
劉芳華與白廣談完後回到檀雲殿,一顆心悶悶的十分不快活,白浪他就不會向自己道個歉嗎?
一定要等自己原諒他嗎?
劉芳華輕輕一咬牙,自己才不干這種事,他居然讓小玫去出賣色相,這豈是一個正人君子的行為?
可是……
白浪不像是這種人啊,莫非真的與他無關?
劉芳華轉念一想,又不高興起來,就算真的不是,他也可以主動來向自己解釋啊,一定要等自己送上去嗎?
送上去……
想到這三個字,劉芳華臉上涌出一陣暈紅,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這麼一個冷冰冰的呆木頭會讓自己心情紛亂?
他是不是其實對自己根本無情?
劉芳華痴痴的想,從一開始,似乎就是自己對他表示好感,尤其他將父親救出東極城之後……
但雖然從來沒說,他那時的目光卻已經十分的明白告訴自己,不然他為什麼要入東極城?
上次何威凡叛變時自己誤會他,他也是傻楞楞的不懂得辯駁,可是……
就算這些都不計較,他居然懷疑我氣的是定疆?
……
我才不是……
才不是……
劉芳華腦海中浮起徐定疆摟著白玫的情景,心底又是另一種刺痛,她倏然一驚,莫非自己真的還暗暗喜歡著那個風流大渾蛋?
但這和對白浪又大不相同,白浪……
這個男人,卻是會讓自己患得患失,又愛又怕,兩人間不可測的未來,還多了些莫名的刺激感,不像徐定疆,若是與他在一起,未來的歲月簡直已經明明白白的攤在眼前,想到就覺得無趣……
劉芳華想來想去頭脹的難過,她猛的拔劍飆出房門,長劍白光一閃,翻翻滾滾的在院中施展起來,想借著練功忘去這所有煩惱的事情。
在門外守候的兩名隨侍可是當場嚇了一跳,直到看清了劉芳華縱橫來去的身影,他們才略為松了一口氣。
這幾天劉芳華的情緒一直不甚佳,雖然不會對隨侍亂發脾氣,但單是看她臉色時晴時陰的就能讓這些隨侍噤若寒蟬,不敢多說一句廢話。
劉芳華這時將“彌倫劍法”施展開來,全身功力展至極限,兩足紅雲也同時揚起,有如一道炫亮的幻影在庭院中閃動,現在除了練功外,已經沒什麼事能讓劉芳華暫時忘卻情感上的煩惱。
練了好片刻,庭院出口忽然傳來鼓掌的聲音,劉芳華百忙中瞥了一眼,卻見是自己大哥劉?。
劉芳華緩下身法,飄到劉?身前,喘了一口氣說:“大哥。”
“三妹。”劉?微笑說:“大哥可能已經打你不過了。”
“別開玩笑。”劉芳華搖頭說:“我怎麼比的上大哥。”兩人歲數相差十余歲,功力畢竟不是一蹴而就。
“芳華。”劉?收起笑容,低聲說:“聽父皇說,你對密室的功夫有興趣?”
“喔,算了啦。”劉芳華其實也只是想找件事分自己的心,既然父親堅持不肯,她也就早把這件事拋開了。
“父親開密室的時候,我隨著他進去過一次。”劉?皺眉說:“不過父親還是沒讓我知道密室的開啟之法。”
“哦?”劉芳華有些意外,父親不是一直視大哥為自己的繼承人嗎?怎麼還保留著這個秘密。
“大概是我提過想讓你進去吧?”劉?自嘲的一笑說:“父皇不大放心。”
“哼。”劉芳華不大高興的說:“這麼小氣?”
“不過那里的功夫實在很雜亂,而且都刻在石板上。”
劉?說:“我略看了四、五套功夫,都頗精深困難,一時根本看不出來適不適合自己。”
這麼一說,劉芳華的興趣又來了,她眨眨眼說:“什麼功夫?”
“大多是內部經脈運行的功夫。”劉?搖頭說:“大概是因為刻在石板,所以文字極簡略,根本沒敘述功效,不練也不知道結果如何。”
劉芳華的好奇之心揚起,低聲說:“大哥,你偷抄一兩種出來,讓我看看好不好?”
“這怎麼可以?”劉?好笑的說:“我再幫你求求父皇就是了。”
“算了,我自己想辦法。”劉芳華帶笑輕嘟起嘴說:“就不信這麼難進去。”
“別想這些,反正父皇這幾天忙,到登基前恐怕都沒時間再去。”
劉?忽想起一事,微笑說:“今晚白浪、陳廣和他們師父包老會入宮見父皇,你要不要到場?”
劉芳華的笑靨霎時消失,這幾日父親總要自己去找白浪,雖覺得古怪,倒是沒想太多,但經白廣一提醒,劉?又這麼一說,劉芳華的反感立即提起,沉著臉說:“是父皇要你這麼說的嗎?”
劉?微微一楞,還沒答話,劉芳華已經哼了一聲說:“別以為我這麼好算計,今晚我偏偏就去一趟。”
話一說完,轉頭飄回了房間,不再理會劉?,只留下劉?一人楞在院中,不知劉芳華為何忽然翻臉。
“護國使!”
劉?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劉?回頭一望,微笑說:“是你們姊妹,找芳華嗎?”
“本來想找陳龍將的,他卻跑去訓練部隊了。”來的正是徐氏姊妹,妹妹徐杏如甜笑的說:“護國使也是來找芳華姊姊的嗎?”
“她似乎心情不大好。”劉?溫厚的一笑說:“你們最好避避風頭。”
徐杏如眨眨眼說:“心情又不好了?”
劉?有些意外,皺眉說:“怎麼?芳華最近常常心情不好?”
“上次見了白龍將之後就這樣。”徐杏如與徐曇如對望一眼,抿著嘴輕笑說:“護國使,芳華姊姊是不是在談戀愛了?”
劉?今天才聽父親劉然提過一次,現在又聽到徐杏如這麼說,他有些意外的自語說:“……莫非真有其事?”
驀然屋中傳出劉芳華的罵聲:“杏如!你再亂嚼舌根,小心我修理你。”
姊妹倆同時吐了吐舌頭,徐曇如輕聲對妹妹說:“你又惹芳華姊姊生氣了。”
“那就快溜。”徐杏如扮個鬼臉,含笑向著劉?行禮說:“護國使,我們先走了。”
劉?點點頭,望著徐家姊妹飄然而去,本想立即去看看所謂的白浪是何方神聖,但轉念一想,反正今晚就能見到,也不急於這一時,劉?搖搖頭,緩步踏出了檀雲殿。
“南角王”徐靖及其子“攘外安國使”徐定疆,率領數十名親眷、隨侍,另有三千名甲兵,以及數百名隨隊前行的長短程商旅沿南北大道向北前進。
自四日前出發北進都城,已經過了近半的路途,南角城四位龍將全部留守,軍政事務則由“玉峰龍將”安賜滿暫管,徐定疆的一千親兵自然仍是趙才領軍,而南角王的兩千親兵則是由夢羽、墨琪兩女率領。
這次北上參與劉然登基大典,南角王妃陳晶露難得的隨隊北上,南角王夫妻既然同行,所帶的東西自然不少,隨侍也免不了跟著帶了二十來位。
徐定疆就較為簡單,除了白玫與其形影不離之外,只連玳姿等四女也一同北上,徐定疆自我估計,這次北行觀禮之後應該就會對自己的駐在地有所任命,回南角城的機會並不多,恰好這次並非行軍打仗,索性把四女一起帶來。
說起特殊的隨隊人物倒有三名,一個是二十年未離南角城的歸勇,他不知為何忽然起了游興,向徐定疆請准一起北上,徐定疆自然不會不允;另一位是與歸勇、陳晶露關系復雜的埳山老人,離南角城之前,他不知為何一直躲著徐定疆,畢竟對方是長輩,徐定疆也不好逼迫,出城後難頗有機會碰面,卻也沒聊什麼話。
還有一位不是別人,正是從空中掉下的怪人周廣,他騎著舉世無雙的怪物卓卡,有時蹦到隊伍前面,有時蹦到隊伍後面,一路上興致勃勃的十分開心,若不是陳晶露一雙眼緊盯著徐定疆,他們一老一少只怕天天練功夫。
這些日子,白玫與徐定疆早已形同夫妻、行坐不離,知道白玫身分的徐靖看了自然直皺眉頭,不過他對自己兒子畢竟有點信心,除了偶爾瞪兩眼外,也沒多說什麼,白玫自己心里有數,一言一行格外謹慎,不過多多少少還是避開了徐靖,省的見面尷尬。
而白玫雖然明白了自己對徐定疆的感情,但事實上,徐定疆到底對自己是真情還是假意,她直到現在還弄不清楚,徐定疆對自己確實夠溫柔體貼,無論是態度、用心的程度都無可挑剔,但白玫卻也看得出來,徐定疆對玳姿等四人其實也是如此,若說是為了一視同仁,這也未免太過牽強。
徐定疆當時曾說過,自己若是願意嫁給他,就不能再管白家的事情,自己辦的到嗎?
還是要陽奉陰違的繼續與白家人往來?
以徐定疆的精明,自己怎瞞的過他?
若給他發現了……
徐定疆還會理自己嗎?
白玫每次想到這里,心里就難以自制的難過起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白玫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徐定疆,可是相較於家族未來,自己的感情卻又微不足道,也許該犧牲自己吧?
白玫怔忡的想,總難找出一個兩全之道。
徐定疆何嘗不知白玫心里的掙扎?
但這種事情只能靠她自己想通,自己確實無能為力,望著身側臉現憂色的白玫,徐定疆思忖了片刻,嘆口氣說:“小玫,現在別這麼煩惱,也許我能說服他們呢?”
想的可真美,白玫瞪了徐定疆一眼,搖頭低聲說:“苦心孤詣了五十年,怎麼化解的來?”
“船到橋頭自然直。”徐定疆漫不在乎的說:“若是想不通,那就先別想了。”
“也罷。”白玫索然的嘆口氣說:“反正我若是不能在你身旁,你也未必在乎。”
“怎麼不在乎?”徐定疆大驚小怪的說:“我當然在乎。”
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白玫忍笑瞪了徐定疆一眼,想著這一切,白玫忽然明白了白浪的掙扎與為難,白玫對自己之前一力促成白、劉兩人,首次從心底產生了歉意。
這時,北面塵砂忽然揚起,遠遠的似乎有一隊人馬正向著這兒而來,看來人數不多,這是南來北往的大道,來往的商旅本來甚多,只不過這段路較為荒涼,大部分的行旅都會聚眾而行,遇到少數行旅的機會恨少,不過眾人也不在意,依然緩緩前行。
過不多久,遠遠的一隊二十余人的馬隊出現,遠遠一看,只見二十來個貴族大漢穿著勁裝,騎乘著壯碩的龍馬,正向著南方急趕,徐定疆看了心里微怔,怎會有這麼一大群貴族遠離城市?
看來又不像是官兵。
過不多久,那群人越來越接近,遠遠看清騎著卓卡蹦跳的周廣,臉上不禁都露出詫異的表情,徐定疆對此倒是見怪不怪,首次見到周廣與卓卡的人,不嚇一跳那反而是異類。
徐定疆正偷笑時,忽聽對面遠遠的揚聲說:“右督國王府所部,參見南角王、攘外安國使。”
徐定疆一怔,見父親已經策馬迎出,他連忙策馬向前,緊隨著徐靖身後奔去。
眼見這方兩人迎出,對方也相應加快了速度,兩方越來越接近,彼此面貌也更是清楚,對方領頭的是個細瘦精干的中年人,徐定疆認得此人是“右督國王”劉方廷府中都衛軍總教頭盧一天,也是劉方廷倚為心腹的左右手。
徐定疆立即向徐靖低聲說:“老爸,這是右府都衛軍的盧一天總教頭。”
“原來是盧總教頭。”徐靖策馬迎上說:“久聞大名了。”
“豈敢、豈敢。”盧一天一躍下馬,恭聲說:“王爺才是威震天下,今日得見,盧一天三生有幸。”
“盧總教頭。”徐靖目光灼灼的望著盧一天說:“閣下怎會恰好在此?”
“在下是奉廷公所命,特別前來迎接南角王。”盧一天臉上滿是笑容的說:“總算不辱所命。”
“廷公太客氣了。”徐靖知道沒這麼簡單,沉吟著說:“盧總教頭,今晚我們將在野央集稍歇……”
“這樣吧。”盧一天立即說:“就讓在下替王爺先行,在野央集安排一番。”
徐靖明白,這代表對方雖然有事,卻不是十分急,於是也點點頭說:“就麻煩盧總教頭了。”
待盧一天領著手下離開,徐靖轉過頭說:“定疆,這位盧總教頭……”
“是右督國王廷公的左右手。”
徐定疆說:“與康公的頭號助手──鐵仇總教頭,算是都城中除了左、右督國王之外最有權勢的人,連左、右相都讓他們三分。”
徐靖皺眉說:“都過了五十年,還沒恢復正常嗎?”
徐定疆明白徐靖的意思,解釋說:“現在都城的軍力,當然是以四大龍將的六萬兵馬最多,但都城與邊疆不同,除了定期操練與輪班巡防都城外圍外,大部分官兵其他時間還是返家各安生計;所以維持皇城外圍以及內城、都城秩序的官兵,主要還是左府、右府的六千都衛軍為主……左、右相雖名為政務的最高首長,權責與功能也正逐漸發揮,不過在都城內實際的命令發布與管理還是得由都衛軍執行,左相、右相自然不會得罪他們。”
“影軍呢?”徐靖問的是暗探系統在都城所訓練的另一批兵力。
“負責皇城內部安全的五千影軍,仍由‘秘閣衛國使’劉冥以及‘龍安護國使’徐干所掌控。”
徐定疆說:“不過‘秘閣衛國使’已數十年未出宮,也不知道活著還是死的……加上影軍不出皇城,這批人馬效用可能不大。”
“別看輕了影軍。”
徐靖沉吟了片刻說:“影軍與各地的暗探雖出自同一系統,但能力方向可大不相同,不過現在可以不考慮他們倒是真的……以你的判斷,都城四大龍將現去其二,這兩位總教頭對此職務可有興趣?”
徐定疆臉色也凝重起來,不敢猝然作答,想了片刻才說:“論功夫,他們應不弱於四大龍將,資格足足有余,不過這麼一來,他們在都城的權限反而下降,對一個有野心的貴族來說,那並不算晉升,可是……”
“可是什麼?”徐靖見自己兒子胸有成竹的侃侃而談,也頗感欣慰。
“若某一位督國王對掌握全都城有興趣,那就不一定了。”徐定疆皺眉說。
“這件事應與我們無關。”徐靖點點頭說:“所以右府都衛軍總教頭親自來此,應該還有別的事。”
“這我可猜不著了。”
徐定疆正經不了多久,嘻嘻一笑說:“也許與北疆有關,‘神山衛國使’也不傻,到現在一直還沒出兵攻打北域城與刀輪城,也許有些轉機。”
徐靖暗暗點頭,他也是這麼認為,不過他對徐定疆老是嘻皮笑臉的有些不滿,沉聲說:
“說話就說話,別老不正經。”
“是。”徐定疆摸摸鼻子,縮頭策馬退回白玫身旁,望著白玫偷笑說:“又挨罵了。”
白玫雖沒聽見徐定疆父子的對話,但也料的到幾成,只輕笑一聲說:“南角城要派人搶四大龍將的位置嗎?”
徐定疆也不意外,只呵呵笑說:“有適當的人選嗎?”
白玫目光一轉,往後努努嘴忍笑說:“趙才啊。”
後方不遠的趙才聽了一楞,忙把臉轉開,看都不敢看徐定疆,要自己當四大龍將之一,下輩子吧。
徐定疆望著趙才,不懷好意的賊笑說:“趙管帶,你功夫練的怎麼樣了,有沒有把握呀?”
趙才當初照著周廣的指示練習,自覺功力確實大進,不過他可不認為自己到了那種程度,連忙說:“這個……還差的遠……”
徐定疆微微一笑,回過頭對白玫說:“依我看……除非白浪另有想法,不然他是占定了一個缺,另一個缺……唔……你那幾個師兄誰的功夫比較高?”
提到白家人,白玫心情就凝重起來,她沒好氣的說:“你敢讓他們當都城的龍將?”
“為什麼不敢?”徐定疆一笑說:“若他們肯聽勸,好好的為人族的未來努力,有什麼好顧忌的?”
對徐定疆莫名其妙的樂天,白玫也見怪不怪了,只轉過頭嘆息說:“我也希望如此,可是……”
“說老實話。”徐定疆表情忽然一凝說:“小玫,若他們真的一意孤行,我也不會坐視的。”
白玫無言以對,轉過話題說:“定疆,你功夫練的怎麼樣了?”
“這個嘛……”徐定疆嘻嘻直笑說:“可不好形容,不過總算是找出一條路來了。”
白玫雖替徐定疆高興,但也暗暗替白家擔心,徐定疆擺明了不支持白家復國,他的功夫越高,對白家來說障礙越大,自己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的不知如何是好,白攻無奈的想,若能與徐定疆長相廝守,又不必擔心誤了白家大事,那有多好?
白玫想到這里,腦海中忽然涌起了一個念頭……
只有這個辦法了……
這一刹那間,白玫終於想出了應該怎麼處理,擔心了十余日的事情忽然有了解決之道,白玫心情一好,臉上也跟著泛出了笑意。
“小玫呀……”徐定疆的大臉忽然湊到白玫眼前,老著臉皮說:“什麼事這麼高興?”
白玫甜甜的一笑,斬釘截鐵的說:“我想通了,到都城之後,我會與他們說清楚,以後真的不管他們的事了,我……”
“只要專心作我的老婆?”徐定疆眉開眼笑的說。
“碎!”白玫含羞瞪了徐定疆一眼,腳下一夾龍馬,加速往前奔去。
望著白玫的背影,徐定疆笑容微收,眼中露出了迷惑的光芒,但徐定疆表情隨即恢復正常,加速追著白玫大叫:“別害臊嘛,日子長著呢,我們可要好好的計劃一下……”
兩人一奔一追,沒片刻,徐定疆便追上了白玫,兩人同時緩下坐騎,娓娓而語,縱然四面一片荒野,兩人間卻是道不盡的風光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