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定疆趁著右督國王府府中空虛,當機立斷的率軍大舉侵入右督國王府,果然順利的救出白玫等人,連已經身負重傷的白廣也一並救出。
是時白家三百余人正被迫擠在十間金剛柱所建造的小牢房中,連坐下都沒位置,若是徐定疆再晚來兩天,不知眾人會多慘。
營救的過程中只遇到了一點小阻礙,三位副總教頭之一的石輪當時奉命留守,忽然得報有一大群人彎弓搭箭的四面合圍涌入府中,他沒想到報應來的這麼快,震驚之下立即跳出來找人放對,而在徐定疆略施身手下,石輪自然是毫無抵抗能力,跟著所屬百余人被扔入了牢房中,嘗嘗被關的滋味。
所幸吳層這時不在府中,不然見到白廣的慘狀,白家人未必會放過他。
徐定疆大事底定,跟著就與陳東立會合,陳東立當即領著趙才等千人,護送著白家人往皇城“馨雲殿”走,而徐定疆卻展開身法奔出內城,以最快的速度通知“落霜營區”的部隊與“碧晴閣”的父、母親一行人會合,將部隊領入皇城。
“馨雲殿”與“檀雲殿”只在隔鄰,這麼一大群人涌入,自然驚動了“檀雲殿”中的上下諸人,其中包含了兩個含苞待放的少女──徐曇如、徐杏如。
徐家兩姊妹為了白敏被捉正在傷心,不過昨日她們確實是偷溜出宮城,不得不盡速趕回,其間只能派遣隨侍向自己祖父送信,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昨日能溜只因恰逢周廣大鬧皇城,劉尉達、劉尉莽兩位供奉趕到劉然身旁守護,兩小沒了管頭,這才開溜的成,不過卻是回來的太遲了,兩小好好的被訓了一頓,還受了不小的處罰。
今日不久前,兩位供奉爺爺卻又被傳召見,她們這次可不敢溜了,不過聽說空了許久的隔鄰大宮殿遷來了一大批人,兩個小丫頭忍不住好奇,溜到屋檐上遠遠的觀看,只見一批批的人向著“馨雲殿”涌入,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涌來的官兵?
“馨雲殿”與“檀雲殿”雖在隔鄰,兩殿規模卻大不相同,“馨雲殿”長五百,寬近兩百公尺,本為白氏一族皇城官兵聚集之所,多由皇室貴胄率領,五十年前就是由三皇子白柟率兩萬官兵駐守於此。
但自劉氏皇朝建立後,這種功能就由影軍取代,而影軍駐守的地區更屬皇城內側,“馨雲殿”就此五十年未用,直到今日。
徐氏姊妹由高望低,兩人目光瞄東望西、掃啊掃的,忽然發現有個擔架被人群簇擁著,剛由“馨雲殿”殿門進入殿前廣場,擔架上是個渾身血汙,面容憔悴的青年,徐杏如看的眼熟,卻一時又認不出來,她正想轉頭詢問自己姊姊曇如,卻見徐曇如小口微張,詫異的輕聲說:“那不是小敏嗎?”
徐杏如吃了一驚,連忙轉回頭,果然在擔架旁的人群中見到有些蓬頭垢面的白敏,還有白玫、白漢等人,當然,這時她也認出擔架上的青年正是失蹤多日的白廣,再多望兩眼,在殿前廣場指揮的居然是陳東立?
徐家姊妹對視一眼,兩人目光交會的一瞬間,彼此的想法已經做了交換,兩人臉上同時綻開一抹調皮的微笑,一提身形,向著“馨雲殿”就飄了過去。
白家人這兩天先是突然被抓,但沒到一天,卻又被另一批人救了出來,雖說除了白廣外沒人受什麼大傷害,但大多數人仍是余悸猶存,在混亂中,一直沒人想到,負氣離開的白彤到底到哪里去了。
但這時白玫終於想及此事,她本想找白述潘等逃過一劫的白家人去尋找,但徐定疆為避免打草驚蛇,除白炰旭與他同入皇城外,白述潘等人都留在內城的“碧晴閣”中,而其他白家人又是驚魂未定,再說一出皇城便是右府都衛軍的勢力范圍,隨便派人也是十分危險……
白玫正思索間,卻聽擔架上的白廣掙扎說:“那……那是……?”原來白廣被抬著,反而此眾人還先注意到上方的異狀。
周圍的人一楞,順著白廣的目光望去,只見兩片彩雲在房頂上飄啊飄的向著眾人閃來,白敏一張嘴,詫異的說:“啊呀,是她們?”
“小敏。”兩道彩雲翩然落地,徐曇如抿著嘴唇,徐杏如卻喜孜孜的說:“你沒事了?”
一下子,連陳東立在內,所有人都愣住了,讓白家人暫時藏入“馨雲殿”,這件事是極端的機密,若傳出去,徐定疆可就與右督國王府正面杠上了,八成還會牽連到南角王,眾人一路來此,本已經盡力避免張揚,沒想到卻會被這兩個小妮子遇上?
“沒……你們怎麼在這兒?”白敏有些焦急的問。
“我……我們就住隔壁啊。”徐杏如見眾人的神色都十分怪異,聲音也小了些。
“你們……玫姐,不……唉……”原來白敏忽然發現,白玫正悄無聲息的轉到徐家姊妹身後,兩手倏然揮向兩人後頸,兩女哪知道會有這種遭遇?
何況她們的功夫畢竟還淺,兩人應手而倒。
白玫輕摟住兩人,向著身旁的白家貴族說:“把她們看好,別讓消息走漏了。”
自有人前來接過兩人。
“玫姐……”白敏一臉苦相的說:“她們不會泄漏的。”
“這是干什麼?”
陳東立也跑來了,他與兩小雖不算很熟,但總也有幾分交情,眼見兩人挨了這一下,他大驚失色的奔來說:“你……你怎麼打小孩呢?”
“什麼小孩?”白玫含笑睇了陳東立一眼說:“我也是不想牽連定疆,我們就先好好照顧她們兩天,等這次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能解決嗎?
陳東立可不大樂觀,徐定疆這次明擺著與右督國王府作對,想要和氣的化解只怕是異想天開。
不過無論如何,把兩個小女孩打昏軟禁是不應該的,但見白玫明艷的笑容堵在眼前,他又不知該如何說下一句,只好鐵青著臉轉身,繼續安排其他親兵准備房舍,自己待會兒再與徐定疆“溝通”。
沒過多久,“落霜營區”的萬人部隊在徐定疆的率領下,已經率先趕到,而南角王一行人畢竟不同於隨時備戰的軍隊,而且在數目上又不需要“調兵火簽”的通關,所以沒有一起前來。
徐定疆一到,便從陳東立那兒聽說了徐氏二女的事情,這下連他也不禁大皺眉頭,他才剛要往內走,白玫俏生生的身影已經迎了出來,陳東立哼了一聲,轉頭就往外走。
白玫見狀,向徐定疆輕輕一吐舌頭說:“陳龍將生我氣了?”
“倒也不盡然。”徐定疆臉上掛著微笑說:“下一批官兵就該是夢羽率領的,他得去迎接。”
“你呢?”白玫眨眨眼說:“生不生我氣?”
“這其實也不算大問題。”徐定疆的笑容收了起來,沉吟說:“只不過委屈了那兩個小女孩。”
白玫輕啐一口,瞅著徐定疆說:“我倒忘了小王爺是最憐香惜玉的……”
“又嘴壞了。”徐定疆一把摟住白玫,擰了擰白玫的瓊鼻說:“說我憐香惜玉,小心我一口把你吃了。”
白玫彷佛被觸動了什麼,笑容微收,目光一轉低聲說:“你不挑食嗎?”
原來兩人雖已極為親昵、溫存無忌,但徐定疆總在最後一道防线前煞車,白玫本也無所謂,但次數一多,她難免產生了些疑惑,莫非徐定疆還有顧忌?
或是兩人間還有什麼問題?
白玫這話說的已經夠清楚了,徐定疆不是木頭人,自然是心知肚明,他立即緊了緊環在白玫腰間的手臂,輕聲說:“小玫,我也想啊,但問題不在我身上。”
難道還在自己身上?
白玫一怔,隨即想通,徐定疆之意是要自己先完成當初的允諾,也就是與白家脫離關系,看來此人雖然總是表現出輕浮的模樣,卻也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白玫想及此處,對徐定疆又更多了一絲敬意。
“我們去看看那兩個小妹妹。”徐定疆說:“聽說小敏蠻在意她們的?”徐定疆還沒見過兩人。
白玫回過神來,點頭失笑說:“真不明白小敏,他現在失魂落魄的,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找他來吧。”徐定疆點頭說:“讓他裝成私下放了她們,她們應該會守口如瓶。”
白玫眉頭微微一顰,停住了腳步說:“倒有信心,你又不認識那兩個小妮子。”
“放心。”徐定疆一笑說:“徐夢凡為官篤直,言出不二,他的孫女該不會差到哪里去,何況小敏還救了她倆,總會有點點感恩圖報吧?”
白玫其實還有些不願,當時若不是陳東立已經瞧見,她說不定直接就除去了兩小,也不會這麼客氣了,沒想到徐定疆還有過之,居然要放了兩人?
白玫頓了片刻才說:“你既然這樣決定,也只能這樣了。”
徐定疆聽出白玫語氣中的一絲不快,他轉過頭問:“怎麼了?”
“沒什麼。”白玫輕搖了搖頭。
“有話就說。”徐定疆微笑說:“我們間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白玫目光凝視著徐定疆片刻,這才說:“聽阿廣、阿漢說,在左督國王府晚宴中曾見到左、右相,徐夢凡也未必真的這麼剛正不阿。”
徐定疆停下腳步,有些詫異的說:“什麼樣的晚宴,怎會是阿廣、阿漢參加?”
“這就說來話長了。”白玫嘆了一口氣說:“總歸一句話,若不是浪大哥失蹤,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
白浪失蹤一事,徐定疆早有耳聞,他想了想才說:“小玫,若上策難忍於心,我寧取其次。”
“我明白了,反正你是好人。”白玫扮個鬼臉,轉過身一面飄離一面輕笑說:“我去找小敏,你干脆也不要去看了,省的多結一個仇隙。”
徐定疆也明白,既然要假托白敏的手,自己還不如別出現,他止住了腳步,望著白玫輕巧的身影,不禁有些嘆息,白玫的機智、決斷力都是少見,就是狠了些,若非自己,換個人只怕也影響不了她,卻不知兩人間能不能長保這種和諧?
還是終有一日無法平衡?
正揣想間,門外忽有一名親兵急急的奔入,徐定疆心里有數,只不過沒想到這麼快,他往前一迎,笑著說:“別急,多少人來了?”
那個士兵一怔,腳步立即慢了下來,頓了頓才說:“啟稟小王爺,盧總教頭帶著百來個人來,似乎快與陳龍將吵起來了。”
“只有盧總教頭?”
徐定疆面色一緊,他迅速的說:“你立即傳令池路、锺名古各率百人為陳龍將聲援,其他人立即戒備四周,小心防范有人潛入。”
徐定疆明白,陳東立個性謙和,要與人吵起來可不容易,這個小兵八成有些言過其實,不過吵起來才妙,他便派了池路與锺名古兩個各有特色的大老粗去,這樣不吵才怪。
士兵見徐定疆不親自出門應對,臉上露出了訝異的表情,但仍應命而去。
徐定疆則微微一個沉吟,驀然飄身而起,往空中直掠數十公尺,居高臨下的四面觀察起來。
“馨雲殿”、“檀雲殿”雖然大小不同,但都是座南朝北的殿宇型建築,這時在“馨雲殿”的南側後方,一道身影正迅疾的閃過一片林木,隱身在殿末雜役區的房舍之間,停歇不到數秒,那道身影左穿右飄的又穿過了雜役區,掠到了部分中級隨侍所居住的區域。
若以正常的狀態,再過去便該有士兵巡邏防御,但這時南角城部隊才剛遷入,莫說巡邏了,連地形建物都還沒弄熟,防范自然較為松散。
那道身影又似是武功極高,點塵不驚的又掠過了三、四棟建築物,而且盡往人多的地方飄身,似乎是藝高人膽大,毫不在乎。
不過人一多,想在庭台樓榭之間隱身就越來越不容易了,那人閃身飄上了屋頂,往內部直溜過去。
那人既然隱身而入,自然不會以真面目見人,他渾身裹在一襲白色長袍中,看來頗為飄逸,但頭臉卻用一種只露出雙目的頭套緊緊包裹,好似頗老於此道,與徐定疆當時只蒙塊布便罷的做法大有深淺之別。
忽然間,那人一個急停,迅速的仰頭望向上方,卻見徐定疆在自己腦門上方十余公尺處飄著,臉上還掛著一抹賊兮兮的笑容。
那人大吃一驚,足點屋脊一閃,瞬間飄退了十余公尺,微眯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的光芒。
徐定疆在居高臨下的守望中,看到了這人的侵入,這才飄過來預防,眼看此人越來越接近白家人的居所,徐定疆不攔不行,這才從上方逐漸接近,沒想到對方功力畢竟不弱,居然在十余公尺外便覺出有異。
他臉上雖然滿是笑容,但心里卻是暗栗,對方若是右府中人,除了右督國王外,沒有其他的可能。
若真是右督國王,徐定疆可大為顧忌,先不論諸王的功力本就是人族中的頂尖,徐定疆年幼時剛來都城,還曾受過左、右督國王的教導與照料,後來才轉由兩位供奉訓練,若真要與對方放對,他還真有顧忌。
徐定疆一面緩緩落在對方面前七、八公尺外,一面和氣的說:“閣下有何貴干?”他也不問對方是誰了,若肯說,還會蒙面嗎?
“徐定疆……徐小王爺?”那人的聲音頗為沙啞,該是故意隱藏住自己原有的聲音。
“不才正是。”徐定疆沉吟了一下,嘴角一揚說:“閣下莫非是習回河城派來的探子?”
那人目光微眯,凝視著徐定疆,似乎不知道徐定疆是不是故意這麼說,一時沒有回話。
徐定疆索性揮了揮手說:“你回去告訴劉禮、徐苞兩人,南角城一脈一心效忠皇上,叫他們死心。”
“你……”那人頓了頓才嘶啞著說:“你看來不像學了劉冥的功夫。”
怎麼會突然冒出這一句來?徐定疆臉上的驚訝可不是假裝的,他皺眉說:“什麼?你是說‘秘閣衛國使’?”
那人不理會徐定疆,接著說:“為何你會‘飄風技’?能直上青冥?”
徐定疆這才想起,劉冥與其手下尊者們確實也能飛,而且還能在瞬間挪移,倒不知道那叫做“飄風技”,卻不知道是他們厲害還是自己這種功夫厲害?
徐定疆哈哈一笑說:“小小功夫,見笑見笑。”他也不直接回答是與不是,就讓對方猜。
“老夫不信這個邪。”
那人一直懸垂在身旁的兩臂緩緩舉起,看來只是隨隨便便的比了一個勢子,但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凜冽的肅殺之意忽然大起,向著徐定疆全身急涌過去。
徐定疆心里一寒,不敢怠慢的立即提起了功力,他的身體被體外勁力一激,立即微微浮起,同時擋住了對方不知是內息還是氣勢的一股壓迫力。
“不是‘飄風技’?”
那人一直微眯的雙目驀然睜開,兩眼精光一閃間,一股銳利的勁風激起一陣銳嘯,向著徐定疆由上而下直劈過來,一時間竟看不出對方是如何出招的。
徐定疆倏然一驚,身隨心轉的驀然平移兩公尺遠,虧得他移動迅速,仍感到體外勁力的外圈部分被一股銳利如刃的勁力所擦過,兩力相激下對方的勁力往旁側滑了幾分,相對的,也使得自己閃開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但若再晚個半分,說不定就沒得閃避,自己的勁力能不能擋住對方這一下實在十分難說。
徐定疆既然閃過,本認為屋頂可就該當遭殃,沒想到這個勁力切到自己腿側的高度時忽然一頓,驀然轉向往自己腰部掃來。
在那一頓下徐定疆已經感覺不對,他全身勁力急提,渾身陡然冒出大片紅霧,同時倏忽間往後急閃了五公尺,同一瞬間,紅霧外緣光芒一閃,驀然傳出一聲極刺耳的摩擦聲,空氣中也隱隱傳出了一點焦熱的味道。
這時徐定疆已經看出玄妙,對方胸前的兩手彷佛虛抓著什麼物件,而隨著對方手掌的微微挪動,那股無聲無息的銳利勁力就這麼揮灑來去,對方竟是把內息凝煉成宛如實物的刀氣,能在指掌方寸間控制,勁力卻能延伸到了十公尺外,自然是迅速無匹。
剛剛的那一下,其實對方的勁力已經切割入了徐定疆的紅霧之中,還好徐定疆的護體紅霧威力又與平常內息不同,可說是硬生生的阻住了對方的勁力及身,也才會有這麼尖銳的摩擦聲傳出。
但徐定疆心里有數,若自己未退,護體紅霧絕阻不住對方的攻擊,畢竟對方勁力等於是凝於一线,紅霧的區域廣泛,別說自己的功力可能不如人,就算能與對方相捋,這種方式的互碰也是自己吃虧,也就是說,徐定疆不能再以以往的碰撞方法對敵。
這可是除周廣外,徐定疆第一個遇到不能以此法對付的高手,紅霧中的徐定疆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自己才剛悟通一半的體外經脈,現在可沒有別招能夠應對,對方若是再快斬個幾下,自己可就糟糕。
而這套功夫,與劉方廷稱雄數十年的絕招──“電光薄刃”似乎十分相似,不過聽說“電光薄刃”發出時似有一道以勁力凝結的閃光,揮動時卻似薄刃,這才有了那個名稱,莫非劉方廷把電光練化了?
那可不易抵擋。
那人確實是劉方廷,他心里卻是更為吃驚,他潛修數十年,在數年前才由“電光薄刃”
創出了這無聲無息的“無影薄刃”,本認為足可獨步人族。
來之前,他也沒想到會用上這套功夫,若不是徐定疆現身的方式太過怪異,他還未必會施展此招,沒想到就這麼一個年紀輕輕的小毛頭,自己的“無影薄刃”居然發出無功,而這套功夫卻是極耗功力,若再來兩下沒效,自己今日只怕出不了“馨雲殿”。
兩人各有顧忌,誰也不敢動上一動,但剛剛那一下,已經驚動了下方的官兵,一堆人見到屋頂上有個蒙面的家伙與小王爺放對,自然一個個義憤填膺的拔刀取劍想往上躍,只不過兩人停身的地方太高,這些士兵一時還跳不上來。
眼看事不可為,劉方廷瞪了徐定疆一眼,驀然飄身直退,面對著徐定疆往後急閃,倏忽間已經騰出了數十公尺,落地前一個轉身,他點地間往外急掠,只聽他隱隱傳來兩句話:“好個小子……好個徐靖!”
徐定疆松了一口氣,這才敢放下勁力飄落屋頂,徐定疆心想,這人剛剛曾自稱老夫,又在這種時候前來,加上那怪功夫,九成九是右督國王劉方廷,看來他以為自己這套功夫是父親徐靖所傳授的,倒是讓老爸揹了一個黑鍋……
不過想到自己居然能與劉方廷勉為抗衡,徐定疆也不禁有些激動,又有些得意。
人族雖稱八王,但實際上因刀輪、宿月兩王未立,其實是“東極王”、“南角王”、“北域王”、“習回河王”、“左督國王”、“右督國王”六人加上兩位供奉合稱八王,除“習回河王”徐苞外,這七人可算是人族的七大高手,其中又以兩大供奉最受人尊崇,可惜現在“東極王”已歿,人族高手又少其一。
當年劉氏起事能成,除了是時劉氏一族高手輩出、行事周延外,與雙陳一徐三人倒戈不無關系。
當時“左督國王”陳康、“東極王”陳克、“南角王”徐靖三人都還只是國使,而策動三人的倒戈,其中居功最大的便是後來的“習回河王”徐苞,他也以此功勛得封為王,成為徐氏一族的二王之一,後來徐苞與陳康的不睦,卻有其他的原因。
經過了五十年,雖說劉禮、劉冥的功力直追諸王,但咸認還差六大高手一籌半籌,不過這些判斷並不包含劉冥別出蹊徑的“幻靈大法”,以及劉禮修練得成的“透骨擊”,當然,其他六人也各有各的絕活,若不是真正對敵,誰也不知高低。
無論如何,今日一戰,徐定疆能勉與“右督國王”劉方廷抗衡,已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只可惜除當事人外沒人明白。
徐定疆落下地來,輕吐了一口氣,四面的官兵立即涌了過來,很快的趙才、杜給等人也隨即趕到。
身為親兵首領的趙才還沒說話,杜給便先關心的詢問:“小王爺,您沒事吧?”
“沒事。”徐定疆回過頭說:“門口現在怎麼了?”
“聽說老锺才罵了兩句,池路就拔刀衝了出去。”
杜給笑說:“若不是龍將攔著,只怕已經打了起來,現在對方沒這麼囂張了。”
杜給越來越佩服徐定疆,只一轉念間,就派了兩個最適合的人選去門口罵架。
“老爸也該快來了。”徐定疆一笑說:“馬上就沒事了。”徐靖一到,盧一天再大膽,也不敢繼續胡鬧。
“小王爺。”趙才靠過來,皺眉說:“那個叫陳敏的要見您。”
“小敏?”徐定疆微楞,讓他去放那兩個小丫頭,難道還有問題?徐定疆點頭說:“他在哪里?”
“現在有警,他們都不敢離開房舍。”
趙才說:“他在‘飆’字五號房,那群人陰陽怪氣的,都安排住在‘飆’字那里,分了前十、後二十其三十間房。”
他口中陰陽怪氣的一群人正是白家的三百人,前十是小房,後二十指的是大房,小房大多住一到二人,大房則能住十到十五人。
“我過去看看。”說完,徐定疆又一頓說:“徐家姊妹在哪里?”
“就在那里。”趙才搖頭說:“不問我還不好意思說,聽說那是右相的孫女,這實在……”
“我自有分寸。”徐定疆哈哈一笑說:“趙才,你也該去前面等了,墨琪也快到了。”
趙才老臉微微一紅,瞪了徐定疆一眼,神色大為尷尬,杜給可是大為好奇,一雙眼睛直盯著趙才,若不是礙著徐定疆,他一定馬上追問。
不過他不用忍多久,徐定疆話一說完,已經飄身向著“飆”字房掠去。
杜給立即抓著趙才說:“老趙,你這家伙不夠朋友!”
趙才還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面無表情的吳平恰好施施然踱了過來,開口就說:“趙才哪里不夠朋友?”
“墨琪……墨琪……”杜給沒理會吳平,腦海中一轉,已經想起昨日墨琪也曾去過“落霜營區”,他立即一拍趙才笑說:“是那個黑美人嘛,真看不出來,你這家伙果然不安分。”
“是單相思吧?”
吳平說話向來難聽,這次更是難聽之尤,話一說完,趙才好似被人踩了尾巴般的一蹦而起,頭也不回的就向外衝去,似乎也不是去殿門等候墨琪……
徐定疆抵達“飆”字五號房,這時屋外防守的白家人自然已經撤去,徐定疆也不貿然闖入,在門外經喚了聲:“小敏?”
徐定疆與白敏等人本來不熟,不過因著白浪與白玫的關系,徐定疆就隨著白玫的叫法,不然明知白敏不姓陳,叫他陳敏實在有些尷尬。
“徐小王爺?”
門呀然而開,白敏一臉沮喪的站在門口,門內自然是徐曇如、徐杏如兩人,不過她們這時臉上卻是一臉俏皮的笑意,彷佛剛完成了什麼惡作劇,心里有著忍不住的得意。
“你們一定是夢凡公的兩位孫女,曇如和杏如了。”
徐定疆小時本就是超級大頑童,這兩個小姑娘的表情他可不陌生。
徐定疆也不問發生何事,只進房坐下說:“你們來玩幾天啊?”
徐定疆這話一說,徐曇如、徐杏如的小臉不禁一楞,白敏卻從沮喪變成詫異,不明白徐定疆在打什麼主意。
徐定疆見沒人接話,他一聳肩說:“看來我不受歡迎,好吧,你們愛玩幾天就玩幾天,我前面還有事情要忙。”
話說完,徐定疆起身拍拍屁股就要出門。
“徐小王爺。”徐杏如叫了起來:“請等一下。”
“怎麼?”徐定疆轉回頭來,詫異的說:“有什麼事?”
“我們到這來,不知被誰打昏,還被當犯人關了一個多小時,這件事您不知道嗎?”徐杏如噘起小嘴問。
“有這種事?”徐定疆詫異的說:“誰這麼大膽?”
“你問他啊。”徐杏如、徐曇如同時一指白敏說。
“這……”白敏臉上又恢復了尷尬,正不知該怎麼說的時候,徐定疆一拍桌子,怒目說:“豈有此理,我好心救你們出來,冒了多大的風險?你們居然這麼對兩個小女孩?”
不只白敏,連徐家姊妹都嚇了一大跳。
只見徐定疆怒氣衝衝的接著說:“門口盧總教頭還在鬧,陳龍將還堵著他們,你們哪里值得我們救?你們立刻給我滾出‘馨雲殿’,就算被右府宰成肉泥也不關我事。”
說也奇怪,除了那一聲桌子拍的頗響,徐定疆的聲音也並不很大,不過三人卻都覺得十分大聲,卻是徐定疆稍稍用了一點傳音的功夫,讓聲音在三人的耳旁散開。
白敏這下子可是臉色慘白,沒想到徐定疆這麼不好說話,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徐曇如已經急急的說:“徐小王爺,我們是開玩笑的。”
“對、對。”被徐定疆唬的愣住了的徐杏如回過神來,連忙跟著說:“我們開玩笑的,他們沒有怎麼樣……沒有啦。”
徐定疆臉色一松,噓了一口氣說:“這種玩笑怎麼能亂開,害我差點送了他們三百多人的性命。”
白敏這時已經明白了大半,心底暗覺好笑,但臉上的驚駭一時卻轉不回來,臉上的表情可說十分怪異。
徐定疆立即瞪了白敏一眼,這才讓白敏收起笑容,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
徐家姊妹卻沒發現漏洞,兩人似乎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徐定疆忍住心里的笑意,揮揮手說:“既然沒事就好,你們現在不是正在受訓嗎?跑出來這麼久沒關系嗎?”
這可說到重點了,徐家姊妹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是擔憂,過了片刻,徐曇如才膽怯的說:“徐小王爺……”
“叫我徐大哥,或定疆大哥。”問題一解決,徐定疆的頑童脾氣又發作了,笑嘻嘻的說:“什麼事?”
“定疆大哥。”見到徐定疆的笑容,徐杏如大著膽說:“我們現在回去一定會被罰……
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怎麼?”徐定疆和氣的說。
“能不能把我們藏起來?”徐杏如眨眨大眼說。
這豈不是笑話?徐定疆哈哈大笑說:“藏多久?難道你們從此都不再見兩位供奉爺爺?”
兩人臉上露出為難之色,瞪了白敏一眼,臉上又是委屈又是怒氣,她們本只是溜到“馨雲殿”看看,沒想到這麼一來拖了這麼久,現在回去一定會被兩位供奉爺爺嚴格處罰。
兩人不想先躲在這里,之後再要徐定疆、陳東立等人替自己想辦法,反正這件事也是白敏一伙人造成的,但現在兩人被徐定疆一唬,又不敢提出這個理由,兩人扁著小嘴,都快掉下了淚。
徐定疆見狀,知道也不能逼的過緊,目光一轉說:“我知道了,你們是怕回去會受罰?”
徐曇如、徐杏如一齊紅著眼睛點頭,兩人的模樣煞是可憐,徐定疆嘆口氣說:“想當年我也常常挨罰,就教你們一招吧。”
兩人眼睛一亮,徐杏如立即破涕為笑的叫:“好定疆大哥,快教我們。”
徐定疆正要說出,忽然莫名的一頓,臉色一沉,轉為考慮的神色說:“不過我這麼一說,達爺爺、莽爺爺再看到我,准會找我麻煩……”
徐曇如與徐杏如的小臉又快樂不起來了,兩人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門外忽傳來一聲輕笑說:“定疆,你就別為難小妹妹了。”
隨著話聲,卻是白玫走了進來。
徐定疆還是一臉為難,似乎拿不定主意,不過臉色比剛剛松動了些,徐氏姊妹連忙求助的望著白玫,一臉企盼的神色,白玫向兩人回了個安慰的眼色,接著又說:“就看我的面子上,幫幫她們嘛。”
“好吧,既然小玫這麼說,我還能說什麼?”
徐定疆一攤手,望著徐氏姊妹說:“我告訴你們,只要在被抓到前,准備好一瓶‘醍園古釀’老蘇果,一面道歉一面呈上去,兩老一定不會生氣。”
白敏這才會過意來,徐定疆是打算把這個人情轉給白玫,也虧得白玫一聽就懂,馬上進來示好。
這麼簡單?徐氏姊妹一聽,臉上都是無法置信的表情。
徐曇如還怯生生的說:“醍園……古釀……老蘇果?”
“你們知道‘醍園古釀’嗎?”徐定疆問,只見兩小一起搖頭,他微笑說:“到皇城去找御廚頭頭張老,跟他要一瓶。”
“他會給我們嗎?”徐杏如也有些害怕的問,剛剛徐定疆發怒的模樣,確實把這兩個小丫頭給嚇到了。
“若兩位供奉爺爺知道這個秘密,那他祖傳三代,藏了九十年的兩大壇‘醍園古釀’老蘇酒,馬上就沒了蹤影。”
徐定疆哈哈一笑說:“你們懂不懂得威脅啊?”
威脅?這還不簡單?兩個小妮子終於笑開了,兩人一起向著徐定疆與白玫鞠了一躬說:
“謝謝定疆大哥,小玫姊姊。”
兩人正喜孜孜的相偕出門,徐定疆又叫了一聲:“兩個小妹子,我跟兩位爺爺習藝十余年,只不過用了七、八瓶,你們可省著點用。”
“明白了,定疆大哥。”
徐杏如回眸一笑,卻又瞪了白敏一眼,這才與姊姊徐曇如飄身而去,只可憐白敏一肚子委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老是變成出氣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