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兄妹情深
“要不是我及時趕到,我媽就會被他所派出的那些人給輪奸,然後還拍成錄像帶,如果是你,你可以接受這種事發生在你身上?”蕭白廉看著奔向自己的艾莉絲,搖著頭說道。
艾莉絲回聽到這,心神劇震,轉過頭想責怪父親幾句,看見的卻是父親紅中已帶紫色的臉,已是處於非常危險的窒息狀態,當下臉色大變,轉回來神色淒楚的看著蕭白廉,淚水布滿了臉頰,面對蕭白廉的指控,她已無話再為父親開脫,但是她卻又不能眼睜睜看父親這樣死去。
驀然,艾莉絲雙腿一軟,對著蕭白廉的方向一跪而下。
蕭白廉真氣釋出,立刻將艾莉絲隔空托起,卻看見艾莉絲白嫩的膝蓋已因剛剛那一跪而紅腫,一絲擦破皮的血液流出;又看見艾莉絲那淚流滿面,憔悴的容顏,終於心中一軟。
蕭白廉長嘆一聲,真氣略收,威廉被扣住喉嚨之處突然一松,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身體則緩緩被蕭白廉放回地面之上,威廉腳一落地竟是無力支撐,整個人軟倒在地上,蜷縮著身體繼續咳著。
蕭白廉不發一語的沉思片刻,眼神同時環顧周遭眾人,卻是無人敢與其對視著。
半晌,看著轉著輪椅向自己方向而來的老者,蕭白廉擺了擺手,示意對方自己並沒有談話的興趣之後,竟然就這樣轉身離去。
“處理善後的事情就麻煩兩位了。”
“對了,如果你們兩個想要報二十年前的仇,五日後請至寒舍一敘。”蕭白廉最後的話語飄來,卻是兩句毫不相干的普通話,使得在場眾人完全不知道蕭白廉是什麼意思。
眾人的眼光瞬間集中到程家兩兄弟的身上,眼神中所帶的急迫之色甚濃,程三與程五卻是苦笑面對,第一句話他們兩個也聽不懂,無從翻譯起;第二句則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就在這時,稍微恢復的威廉突然從口袋內拿出對講機,咳著嗽的同時,亦對著對講機發布命令。
“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目標正離開別墅,一見目標立即格殺,不得有誤!”聽到威廉的話,所有人呈現大腦短路的狀態良久。
“你在干什麼!”一聲大吼傳出,卻是在輪椅上的老者。
“爸!你怎能……”巍巍站起的艾莉絲一聽之下,幾遇暈去,轉身就想衝出房間去救蕭白廉,卻被程三攔住。
與程五不同,程三是知道蕭白廉能耐的,他略帶不滿的看著威廉,同時又想起蕭白廉離去前所說的第一句話,頓時大悟。
蕭白廉竟是早就預料到威廉的心態與會做出的舉動,自己本對蕭白廉方才沒有任何言語上或是其它警告就離開甚是不解,現在他則是知道了。
蕭白廉明明可以瞬移離去的,但是卻故意選擇徒步離開。
因為他要一個威懾眾人的事跡!
既然不能殺這些人,那麼就得在他們心中投下無可批敵的形象,使得對方不敢再惹自己!
如果艾莉絲知道自己的求情,在救了父親,救了族人的同時,卻犧牲了那些單純聽命於父親的守衛們,不知作何感想?
當初蕭白廉之所以神不知鬼不覺得潛入凡德比爾特莊園,也是因為蕭白廉認為應該負責的是那些下命令的人,而不是那些聽命的下屬。
程三想到這,對威廉的眼神更加的不善了。
“開槍!”“目標出現!”“這是……”“瞄准啊!你們干什麼!”
無數的喊聲從監視器傳回屏幕之中,附帶著出現在屏幕上的畫面,使得眾人眼光更加的震驚與呆滯。
這昰……人嗎?不懼槍彈?不需近身,殺人於百步之外?
除了程三,包括程五、艾莉絲在內的所有人,在看著屏幕上所發生的事情之後,都陷入了呆愣的靜謐之中。
事情結束的很快。
蕭白廉拍了拍手,離去前似乎想起什麼,轉身走向監視器。
“這些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威廉先生,你生了一個好女兒。”
“但是,沒有下次!”蕭白廉說完,取出飛劍,在眾人無法相信的眼光之中騰空而去,消失在天際。
房內的威廉面無血色的坐倒在地,周遭射來譴責、興災樂禍、同情的眼神。
而艾莉絲則是被蕭白廉的能力震驚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唉,威廉,你這次到底是惹上了什麼人物啊?”坐在輪椅上的老者嘆息著說道。
“我……我……我不知……道……爸……”威廉面色蒼白,結結巴巴的。
“咦!”驚疑一聲,程三穿窗而出。
過了一會,才有人發現,這些守衛並沒有死,只是爬不起來的倒地呻吟著。
程三與程五的身影出現在屏幕之中,看起來是正在救助這些人的樣子。
“威廉,發生了這件事,你已經不適合再當一族之長,你……卸任吧!”老者的話突然響起。
“今天大家的命顯然都是艾莉絲所救,艾莉絲,就由你接任家主之位吧!”老者繼續說道。
卻立刻出現了反對之語。
“爺爺!我……”艾莉絲並不願意做這位子。
“爸,艾莉絲還小……”“爺爺……”“叔叔……”反對之聲此起彼落。
“如果這個……人改變心意,又回來找家族麻煩,你們誰有把握對付?”老者舉起手來,問出的問題卻無人能答,唯一有可能的,也只有艾莉絲了。
“好了,就這樣決定了,都散了吧!”老者最後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著。
* * * * * * * * * *
蕭白廉回到家中之後,便打算讓自己的家人都開始修真。
蕭白廉前世的時候,在那的網絡發達的年代,看了不少修真小說;其中最令蕭白廉百思不得其解,無法接受的就是,為什麼那些人可以因為門規限制功法不得隨意外傳,就輕易的放棄讓家人也修真的念頭?
難道都不會偷偷私下的教?
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家人老死,自己百年後再孤獨的望著墓碑憑吊?
要是蕭白廉的話,他寧願自己就此停留在元嬰期無法寸進,也要用盡所能幫助家人都能到達元嬰期的境界,起碼這樣就不必面對最殘忍的生離死別了呀!
蕭白廉想來想去,想要激起家人們想要修真的念頭的話,談長生不老似乎太不切實際,要取信也難;施一些神奇法術的話,又可能會被誤認為魔術、障眼法之類的。
終於,蕭白廉想到了一個方式。
他先將家人全都叫到頂樓的陽台,然後先是母親,接著弟弟、妹妹,最後是父親,他一個一個的,用飛劍帶著他們飛上雲端,在天上繞了一圈後,再說出想要教導他們修真功法的意願。
蕭白廉發現自己最後才帶父親是正確的選擇。
崇尚科學,半輩子浸淫在物理研究的父親,要他接受這種對他來說屬於“神怪”類的事務,還是不太容易的。
即使蕭白廉已經在他眼前演示了三次,又親自帶他上天一次,他還是在那研究科學原理,認為是蕭白廉的“飛劍”上有動手腳,裝了什麼推進器之類的。
哭笑不得的蕭白廉也懶得辯解了,他隨手將飛劍丟給老爸去研究,吩咐眾人不可以打擾他們之後,便帶著老媽到自己的書房內,替老媽重築根基,也就是所謂的築基。
五天的時間轉瞬而過,蕭白廉在這五日之內,分別幫父母完成了築基,對於弟妹卻只是幫他們開光灌頂與傳授功法,而之所以會改變主意,是蕭白廉在幫父母築基後才發現的一件事。
蕭白廉發現父親與母親的身體在築基後不論是骨骼、器官、經脈,都有了根本上的改善與修正,造成他們在外觀上有了不小的變化。
兩人的外表看起來年輕了許多,身體各部位的贅肉也都消失不見,體態上更為勻稱而優美。
而父母的這些變化還可以用整形、保養等借口來面對周遭同事、親朋好友的詢問,但是自己的弟妹呢?
萬一築基後,自己十一歲的弟弟與八歲的妹妹在一夜之間長大成人,那可是會引起喧然大波的!
畢竟弟弟與妹妹是一般人,和在娘胎內就完成築基的自己不同,現在幫他們兩個人築基,會不會發生一夜成人的事情,蕭白廉根本無法預測。
於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蕭白廉只好改變原本的計畫,先幫弟妹開光灌頂,讓兩人從最基本的練氣期開始修練,至於幫兩人築基的事,只好等兩人十八歲之後再說。
蕭白廉的神識覆蓋了自己家包括庭院在內的范圍,分心四用的觀察著父母與弟妹四人的修練狀況,尤其是直接築基的父母,在境界尚未鞏固之前,讓蕭白廉一直小心翼翼的以神識為其護法著,一直到這一兩日才稍微放下心來。
一輛加長型轎車緩緩的停在玄關之處,艾莉絲以及程三、程五三個人依序的從車子上下來,在侍者的帶領下步入了房子之內,來到了天台之上。
在剛剛車子一出現在庭院之內時便已察覺的蕭白廉,吩咐仆人將來訪的客人帶到天台之後,便先一步在這等著;三人走上天台時,便看見了蕭白廉舉頭望著藍天沉思的背影。
帶路的仆人將三人帶到之後便立即告退離開,看著蕭白廉背影的三人,卻只是在原地站著等待,不敢先行開口,包括艾莉絲在內。
半晌之後,蕭白廉才徐徐轉過身來,面向眼前的三人。
倒也不是蕭白廉故意將三人晾在一旁,而是方才等待時想起了這些日子接連發生的事情,使得自己與艾莉絲的關系陷入了莫名的僵局之中;心生感觸之下,腦海中忽然浮現了過往前一世的總總,一時沉浸於回憶之中罷了。
蕭白廉看著眼前的三人,程三與程五也就罷了,竟連艾莉絲都帶著有些忐忑不安的表情,不禁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其實轉念一想,自己那一天所表現出來的非人能力,也太匪夷所思了一些,難怪艾莉絲會有這種表現了。
“我不怪你。”蕭白廉溫柔的看著艾莉絲說道。
艾莉絲低著頭的身子一震,抬起頭正對上蕭白廉溫柔的眼神,原本緊張不安的心情霎時消散一空,兩行淚水順的臉頰徐徐留下。
“好了,別哭了。你為了我所做的事情我都知道,那些事也都跟你無關,我怎麼會怪你呢?”蕭白廉上前一步將艾莉絲摟入懷中,輕拍著她的頭,愛憐的說著。
“我……我以為你……你不要我了。”艾莉絲哽咽的說著,卻帶著喜極而泣的笑臉。
蕭白廉輕輕將艾莉絲臉頰上的淚拭去,捧著她的臉,低下頭深情的注視著艾莉絲說道:“只要你不嫌我是個怪物,我怎麼會不要你呢?”
艾莉絲聽見蕭白廉深情的話語,看著蕭白廉澄澈的眼神中所蘊含的愛意,一時間忘記了還有人在一旁觀看,情不自禁的湊上雙唇獻上香吻。
“我先跟兩個叔叔談事情好嗎?”蕭白廉輕柔的親了艾莉絲一下之後便移開嘴唇,在艾莉絲略帶不滿的嘟噥聲中帶著笑意的說著,在蕭白廉的提醒之下才猛然醒覺的艾莉絲倏然暈紅了雙頰,嬌羞的將頭埋入了蕭白廉的胸膛之中,充滿了動人的小女兒姿態。
“程三先生,我記得你上次跟我說,那個人的暗器功夫非常的神奇,可以說是出神入化的地步?”蕭白廉定了定神之後,對著程三問道。
“前輩這不是折煞我了嗎?您叫晚輩小三即可。”程三誠惶誠恐的說道。
“我們就別客套來客套去的了,不然你們叫我白廉吧,畢竟你們也算是艾莉絲的叔叔。”蕭白廉苦笑著。
“好了,就這樣吧,剛剛我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蕭白廉提醒道。
程三與程五對視了一眼,然後凝神回想了一陣子。
“嗯,他所使的暗器是一把……短劍類的武器,我們都看不出來他是用什麼手法,神奇的地方就是這短劍的速度極快,而且會飛回他的身邊,但是我們卻都看不出他施力時有用到回勁。”程三回想著說道。
“而且都是一擊必殺,逃都逃不掉,他甚至連你要閃避的方向都算好了,每次以為躲過了襲擊,短劍卻會在一擊不中之後劃出一個弧度,未卜先知的往你閃避的方向飛來。”程五猶有余悸的補充道。
蕭白廉皺起了眉頭,果然和自己猜想的相同,這人很有可能是……
“是不是像這樣?”蕭白廉當下在兩人面前,將飛劍給放了出來,接著便對著一個無人的空位,做出各種劈、砍、削、刺的攻擊,就好象是對著一個假想敵一般。
“就是這樣!只不過您的……使暗器手法比他更靈活些!”程三與程五瞪大著雙眼,口中喃喃的念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等到蕭白廉已經收回飛劍好一會之後,才回過神來。
“果然,他也是修真者。”蕭白廉點了點頭,在心中想著。
“你們兩人想要修真嗎?”蕭白廉突然對兩人問道。
“修真者是修真之人的通稱,和武功是不一樣的境界。修真分為十個境界,分別是:練氣、築基、心動、金丹、元嬰、出竅、分神、合體、渡劫、大乘等十個不同的階段,你剛剛看到的,只要是築基期以上的修真者便可以做到。”看著茫然的兩人,蕭白廉解釋著。
蕭白廉接著把一些修真的基本情形,哪個階段會具備什麼能力等等做了一個概括性的介紹。
“不過,如果你們兩個想要親手報仇的話,大概需要數十年左右的苦修,才有可能趕上對方。”按照蕭白廉從兩人的描述來評估,這人當初應該是才剛築基沒有多久,現在則應該是在心動期左右的修為;即使蕭白廉現在就幫兩人築基,這二十年的差距也不是短時間就可以追上的,何況蕭白廉並沒有幫兩人立刻築基的打算。
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蕭白廉也才剛幫父母完成築基的階段罷了,對於程三與程五兩人,還需要再觀察一陣子再說。
程三與程五兩人互相對視著,多年來的默契使得兩人往往不需言語,便能有某種程度的交流。
修真與武學原本就是兩個不同的系統,加上自己的門派其實已經不存在,兩人在略微猶豫之後,都看見了對方眼神中的堅定信念。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兩人忽然對著蕭白廉行跪拜之禮。
“其實我目前沒有開宗立派的打算,我們還是稱呼照舊吧!”蕭白廉搖頭說著,兩手虛托之下,將兩人扶起。
“禮不可廢!您既然對我倆有傳功之恩,這一個師父的稱呼便是必須的。”程三與程五搖著頭說道。
蕭白廉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爭辯,自己只是打算還對方幫助自己救出母親的恩情罷了,卻沒想到會意外的多了兩個徒弟。
本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蕭白廉原本只是打算幫兩人開光灌頂,傳授一般的修真功法而已,如今兩人既然成為了自己的徒弟,蕭白廉也不再藏私,在幫兩人築基之後,便將“輪回天訣”一並傳授給程三與程五兩人。
至於艾莉絲,蕭白廉則是簡單的以英語解釋了修真的概念,便立刻得到了對方也想要修真的熱切要求;原本就打算詢問艾莉絲是否願意修真的蕭白廉當下二話不說,便在幫艾莉絲完成了築基之後,將功法傳給了她。
蕭白廉在確認程三與程五的仇人竟然是修真者之後,便產生了前往C國尋找修真界的想法。
而在得知艾莉絲接掌了洛克菲勒家族族長之位之後,考慮到艾莉絲所背負的責任與她修為尚低的情況之下,蕭白廉亦打消了原本打算帶著艾莉絲一同前往的念頭。
於是在好不容易說服了艾莉絲之後,蕭白廉開始著手做著離開前的准備,而艾莉絲自然是除了修練時間之外,寸步不離的黏在蕭白廉的身旁,兩人如膠似漆的渡過了甜蜜浪漫的三個月時光。
蕭白廉在這三個月中,除了每日探查眾人的修真進度之外,便是在外收集著各種材料;有在野外采集的,也有在各珠寶商、古玩店中購買而來的,蕭白廉在收集材料時也會帶著艾莉絲四處游玩,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蕭白廉制作了一些玉簡筒,將各種修真知識分門別類的刻印在其中,交給了父親蕭龍鳴,得到了這些東西的蕭龍鳴果然如蕭白廉所料,立刻鑽進了龐大的知識體系內瘋狂的學習、研究著。
除了玉簡筒之外,蕭白廉亦幫每人制作了一枚儲物戒指,然後又煉制了一個煉丹爐與煉器鼎,也都交給了自己的父親。
當然蕭白廉也可以幫每個人直接煉制靈器等級的法寶,不過蕭白廉還是認為與其直接給人魚吃,不如教人釣魚來得好些。
而在大學當教授的父親,無疑是教授與研究這些知識理論的最佳人選了。
一切事情總算安排妥當,三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過,蕭白廉終於還是揮別了眾人,踏上了飛往C國的班機。
艾莉絲坐在蕭白廉的臥房之內,三個月來這已成了兩人的愛的小窩,手中抱著一把吉他,手指沿著圓弧的邊緣撫摸著,這是蕭白廉親手為自己所制的。
從小學琴的艾莉絲,一直對音樂有著無比的興趣與喜愛,卻乖巧的在父親的安排之下選擇了金融專業。
艾莉絲並沒有對蕭白廉提過這些,卻沒想到對方在自己每日閒暇時總愛隨手彈唱的行為中察覺到這點。
回想著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熟悉的身影卻已沓然。
甜蜜中帶著酸楚的感覺自心底泛起,艾莉絲才赫然驚覺,怎麼兩個人才剛分開,思念對方的心情就已經是如此的難以忍受。
“我喜歡聽你唱歌給我聽。”艾莉絲坐在床邊,耳邊傳來蕭白廉上機前笑著對自己所說的話語,兩行情淚終於忍不住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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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吵鬧的鬧鍾聲音響起,一個青年睡眼惺忪的嘟囔著,從被窩之中掙扎著起身,迅速又准確的很快的施展出已鍛鏈多年的聽音辨位功力,一巴掌把鬧鍾上的開關給按掉,接著馬上又縮回被窩之中。
驀然,房門忽然被踹開,伴隨著淡淡的香風襲來,一個嬌俏的身影出現在門邊;不過,與那年輕姣好的面容有些突兀的,是腰上所纏的圍裙以及拿在手上的鍋鏟。
“吼!……我就知道!”少女看一眼在床上賴著的青年,不滿的喊著。
“哥!你再給我賴床,就要趕不上啦!”眼看青年不為所動,少女忽然提高八度的尖銳叫聲將原本就無比狹小的房間產生了劇烈的震動。
“喂!……我昨晚很晚才睡好不好……”青年在少女的獅子吼折磨之下,總算放棄了繼續賴床的打算,心不甘情不願的從床上爬起,邊打哈欠邊抱怨著。
“誰叫你!今天都什麼日子了,你昨晚還答應代晚班!你這樣待會怎麼應付考試啦!”少女嘮嘮叨叨的念著,忽然鼻子聳了聳,似乎嗅到了什麼味道。
“呀!我的蛋焦了!”少女發出一聲尖叫,旋風式的衝出房間,留下被尖叫聲嚇了一跳的老哥。
慢調斯里的盥洗完畢,走出浴室之時,女孩已經脫下了圍裙,穿戴整齊的背起了背包,正在門口綁著鞋帶。
“哥,你的准考證和文具我都幫你整理好了,包包在這;你動作快點啊,我先走了!”女孩綁好鞋帶後起身往門邊的一個老舊背包指了指,便頭也不回的連忙出門去了。
男孩看著桌上黑焦焦的火腿與荷包蛋,眉頭縐成了一團,卻仍是舍不得浪費的將“早餐”一股腦的吞下肚,進房換上千瘡百孔的牛仔褲與洗得褪色泛白的T恤之後,背上背包,將門反鎖,跨上了看似隨時都會解體的自行車,吹著口哨的緩緩離去。
宋天賜,今年二十歲,自從五年前爺爺因病過世之後,便與妹妹宋思涵過著相依為命的生活。
原本一家三口靠著拾荒的爺爺那份微薄的收入以及社會救濟金為生,日子過得雖然清苦,卻也是一家和樂融融。
至於宋天賜的父母,老實說他沒有什麼印象,據爺爺所說在兩人很小的時候便出了交通意外,造成父母雙亡的結果。
五年前爺爺忽然吐血,檢驗之後才知道竟然已是肺癌末期,緊接著不到兩個月,年事已高的爺爺便就此撒手人寰,離開了尚在就讀高一的宋天賜與國二的宋思涵兄妹兩人。
緊記著爺爺生前不斷叮囑,要自己與妹妹不論如何辛苦,都要努力完成學業的宋天賜,毅然絕然的打算犧牲自己,成就妹妹的學業;於是他辦了休學,在便利商店打工,以負擔兩人的生活費,以及妹妹的學費開支。
不過三年前,在妹妹以不答應就也辦休學的威脅之下,宋天賜還是選擇了一所學費最便宜的補校,靠著自己的自習,總算是拿到了高中文憑,並得以參加大學聯考。
T國的補校通常只要繳錢,上不上課並不會限制你,考試也都特別簡單,主要是讓那些輟學生或是中老年人補拿高中文憑的機構罷了。
宋天賜本來是不贊成這種等於是額外花錢買來的高中文憑的,不過妹妹卻堅持宋天賜必須要參加大學聯考,希望可以跟哥哥一起上大學。
或許是父母親的遺傳吧,宋天賜在辦休學之前的學業成績是非常好的,當初的導師也對自己必須辦理休學感到十分惋惜;而妹妹宋思涵也一直是名列前矛的資優生,照宋天賜的估計,考上T大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問題。
至於宋天賜自己,雖然只是補校的高中文憑,但是他卻有一項沒有人知道的“過目不忘”的本領。
而且雖然在補校沒有所謂的模擬考,但是他私底下也從妹妹思涵那拿到了她考過的試題,幾次的測試之下,宋天賜對於這次的聯考其實並不怎麼擔心。
“到時候讓那個小妮子嚇一大跳,給她一個驚喜!嘻嘻……”宋天賜輕松的吹著口哨想著。
而這也是宋天賜昨晚會答應代班的原因。
畢竟要是兄妹兩個都如願考上T大的話,他們就得離開高雄而北上到台北去生活,自己也得要重新在那找新的打工工作了,現在有機會當然得多存點錢才行。
當宋天賜步入所分配的考場時,鈴聲正好響起。
看著魚貫步入教室內的學生人群,宋天賜才老神在在的開始尋找自己的考試教室。
驀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宋天賜還來不及回過頭,便感覺左肩被撞了一下,身體不由得向斜前方踉蹌了幾步,方始站穩身形。
鼻中聞到幾縷幽香,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襯衫,下搭百褶裙的長發女孩,女孩轉過臉來,怒瞪了宋天賜一眼:“你自己不在乎,就不要慢吞吞的,大搖大擺的擋住別人的路!”
望著女孩迅速離去的背影,宋天賜莫名奇妙的呆愣了半晌。
自己是招誰惹誰了這是……鍾響後不是還有半小時的時間可以進場麼?
有必要這麼趕著去投胎嗎你……
搖了搖頭,宋天賜繼續自己的尋找教室之旅。
在剛剛的驚鴻一瞥之下,女孩似乎是面目姣好,從背影看來身材也是玲瓏有致、?
纖合度的,不過這些優點都被她的行為給一筆抹煞了。
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教室,宋天賜不疾不徐的步入教室之內,在兩位監考老師的不善眼神之中,找到了貼著自己准考號碼的座位,十分冷靜的坐下應考。
果然如自己所料一般,這些考題自己應付起來並不困難,宋天賜飛快的在答案卷上振筆疾書著,一下子便答完了所有題目。
掃了一眼手腕上妹妹昨晚在夜市幫自己買的便宜電子表,可以交卷了。
宋天賜倏地站起身來,拿起試卷交到前方講台上的監考老師手中,轉身出了教室。
監考老師有些不屑的看著宋天賜離開的背影,瞄了手中的答案卷一眼,眼神卻定在了試卷之上,望著密密麻麻,卻整整齊齊的填滿所有空格的答案卷,監考老師不由自主的稍微對了對上面所寫的答案是否正確。
許久之後,監考老師抬起頭來,震驚的看著宋天賜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因為按照自己方才略一瀏覽之下,這答案除了作文部分之外,竟然可以說是滿分的情況;而這學生直到鈴響後二十分左右才進來,卻在不到一小時之內就交卷,可以說他根本就是不需要思考,一看到問題就立刻作答,才有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作答完畢!
兩天的時間過去,宋天賜每堂考試都是以極快的速度答完題目,然後等可以交卷的時間一到便立刻交卷。
由於宋天賜選擇的組別是自然組,也就是理科,所以第三天屬於社會組(文科)的考試他不需要參加。
和其它考生一考完便開始瘋狂的玩樂不同,宋天賜在大學聯考的三天過去之後,便回到了在便利商店打工的日子。
而宋思涵也是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便利商店陪著宋天賜,只有偶爾才會和幾個高中好友一起去逛逛街。
“思涵,你怎麼又來了,不是讓你和同學出去逛逛街,看看電影的嗎?”宋天賜剛忙完補貨上架的工作,看著站在書報攤前翻看雜志的妹妹說道。
“潔儀他們去墾丁了。”宋思涵隨意的拿起一本雜志翻著。
“那你怎麼不去呢?”宋天賜說道。
“不了,太陽那麼大,去墾丁不被曬干、曬黑了才怪,我還不如來你這吹免費的冷氣。”宋思涵搖搖頭答道。
其實,宋天賜知道妹妹當然是想和同學一起去的,但是交通費和住宿費都要花錢,乖巧的宋思涵不想給自己增添額外的花費。
宋天賜走到宋思涵身後,揉了揉她的頭發,說道:“你呀……年輕就是要多出去接觸陽光的,怕什麼曬黑呢?再說,古銅色的皮膚才是健康的膚色啊!”
“哼,男生都馬說的好聽,結果挑女朋友的時候還不是挑皮膚白的追?”宋思涵不屑的反駁著,接著又說道:“而且,我要真跟去的話你不餓死才怪!”
“嘿,你也太小看你哥了吧?再說,路邊攤隨便吃吃也就打發了呀。”宋天賜回道,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咦,怎麼,有喜歡的男生了嗎?他嫌你黑啊?我還覺得你太白了,不夠健康呢!”
“哪有,你不要亂說,我才沒有喜歡的男生呢!”宋思涵漲紅了臉說道。
“沒有?那你臉紅?”宋天賜繼續取笑著。
“你管我,天氣熱不行嗎?”宋思涵辯解道。
“好好……我不管你。”宋天賜拍了拍宋思涵的頭,轉身向櫃台方向走去。
“呃……哥……你真的覺得我……太白了嗎?你喜歡黑一點的女生?”宋思涵在宋天賜身後問道,使得宋天賜看不見她更加紅潤的臉頰與羞澀的表情。
“嗯,多出去走走,曬點太陽是不錯的,不要長時間造成曬傷就好了。”宋天賜隨意的回答著,走進櫃台之內。
“咦,你要去哪?”宋天賜走到收銀機前,抬起頭卻看見宋思涵將手中的雜志放回了架上,正向著門口走去。
“你不是要我多出去走走,曬曬太陽嗎?”宋思涵嘟著嘴回應著,走出了電動門之外。
宋天賜沒想到,他無意間的話,會讓他在傍晚下班回到家時,看見一個疑似從非洲移民過來的女孩。
“噗!你怎麼便成這樣?”宋天賜進門後到冰箱倒了杯冰水正喝著,看見從房間內走出的宋思涵,噗的一聲,將口中的水噴了個老遠。
“你不是說我曬黑比較好看的嗎?所以我下午就跑去西子灣,曬了一個下午的太陽了啊。”宋思涵疑惑的問著,原本期待中和其它男同學一樣,看著自己時雙眼發光的眼神並沒有在宋天賜的身上出現,不由得有些氣餒。
“呃……我的意思是說,曬黑一點點沒關系,也比較健康;而且,你也太黑了吧,好像從非洲難民營逃出來的喔,呵呵。”宋天賜看著宋思涵的樣子,忍不住笑道。
“你……你討厭!你騙人!”宋思涵在生氣中又有些傷心的感覺,竟是眼角含著淚水,跑回房中。
宋天賜愕然的愣在當場,平常兄妹倆也沒少開玩笑,怎麼這次這樣就生氣了呢?
而且……宋天賜還隱約的感覺到一絲異樣的情愫存在。
“不可能的,她可是你妹妹。”宋天賜搖了搖頭,將腦中的一絲雜念驅除,走到房門旁,輕輕的敲了兩下。
“好啦,對不起,是我不對,別生氣了。”宋天賜溫柔的說道,等了一會,卻不見宋思涵有開門的意思。
“我進去羅?”宋天賜又敲了兩下說道。
一會之後,見到宋思涵還是沒有反應,當下輕輕拉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由於這是一棟老舊的違章建築,房間的門鎖早不知壞了多久了。
“好啦,是我不對,別生氣了好嗎?”宋天賜走到宋思涵身後,輕聲的道著歉。
“其實,你這樣也蠻好看的呀。”看見宋思涵依舊趴在桌上啜泣著,宋天賜腦筋一轉,改為稱贊起來。
“真的嗎?”宋思涵聞言轉過身來,抬起頭看著宋天賜,楚楚可憐的問著。
“當然是真的啦,我們家思涵不管怎樣都漂亮,一樣出門就會迷死一票男孩子的。”宋天賜拍著思涵的頭笑著說道。
“你又胡說八道了,而且,我才……我才不要管那些臭男生呢!”宋思涵聽見宋天賜的話終於破涕為笑,投入宋天賜的懷中,抱著他撒起嬌來。
宋思涵青春洋溢的胴體,與宋天賜身體緊貼著摩擦,使得宋思涵玲瓏窈窕的性感曲线傳來誘人無比的異樣感覺,又不好明顯的將其推開,宋天賜只得找著話題說道:“你也十八歲了,都要上大學了,可以交男朋友了;如果以後有遇到喜歡的男生,要記得帶回來讓哥幫你看看。”
“我才不會喜歡上別人,才不要交什麼男朋友。”宋思涵聽見宋天賜的話之後,撒著嬌在宋天賜懷內扭動了幾下,使得宋天賜更加的難過。
“為什麼?”聽見宋思涵的話中之意,宋天賜驚覺自己的妹妹似乎有些……戀兄情節?
轉念一想,自己的父母早逝,爺爺又在五年前也走了,這些日子都是兩人相依為命,妹妹會有這種情節也是正常,只能慢慢以時間導正了。
“因為……因為你……你當哥哥的都還沒交女朋友啊,這叫做長幼有序,沒聽過嗎?”宋思涵猛然驚覺自己方才的話過於露骨了,臉嫩的她終究是說不出心中的話,改口說道。
“傻孩子,這種事哪有什麼長幼有序的;再說,不把你嫁出去之前,我哪能放下心來認真和女孩子交往?”宋天賜在心中如釋重負的嘆了一口氣,憐惜的拍著宋思涵的頭說道。
“好了,哥的肚子餓了,我們晚餐吃什麼?”宋天賜忽然想到了掙脫妹妹的方法,岔開話題問道。
“啊!我現在去弄。”宋思涵忽然醒覺,連忙說道。
“別麻煩了,我們去巷口面攤吃面吧。”宋天賜哭笑不得的說道。
感情這小妮子只顧著曬黑後好不好看,連晚餐都忘了准備啊!
接下來的日子又回復到平淡無奇的生活之中,宋天賜一有機會就兼個兩班,以求能多賺點錢。
很快的,日子來到了大學聯招的成績公布之日。
宋思涵撥打著電話,按照著提示語音輸入准考證號碼,接著便聽見了自己的總分,與自己的預測差不多,看樣子要上T大醫學院應該沒有問題。
“希望哥哥也可以上台北的公立學校。”宋思涵在心中默默祝禱一番之後,才拿著宋天賜的准考證,再次撥打語音查詢專线。
“宋天賜,身分證字號……,第二類組總分,四百八十分;第三類組總分,五百七十分。……”宋思涵聽見話筒內傳來的分數,呆愣了半天,才發現手中的電話早已自動斷线;不敢相信的她顫抖著伸出食指,再一次撥通電話,輸入准考證號碼之後,才確認自己並沒有聽錯。
呆若木雞的宋思涵走入電動門內,看著站在櫃台的宋天賜,臉上帶著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麼了?你的分數有問題嗎?”宋天賜立即猜到了宋思涵這種表情背後的原因,不過仍裝作若無其事的問著。
“不是,是……哥,你的分數……”宋思涵語無倫次,搖頭又點頭的說著。
“怎麼,你還不知到你哥是天才嗎?靠自習都可以輕松考個狀元回來呢!”宋天賜夸張的說著,臉上故意裝出得意萬分的表情。
“所以你……你早有把握了?我們……可以一起去念T大了?”宋思涵有些激動的說著。
“呵呵……哥這還有另外的驚喜給你喔!”宋天賜呵呵的笑著,手從櫃台下拿出一個紙盒子。
“啊!摩托羅拉328C!!這不是電視廣告的最新的“掌中星鑽”嗎?”宋思涵驚喜的尖叫著,隨即問道:“這……真的是給我的嗎?”看見宋天賜笑著點頭之後,宋思涵再次尖叫一聲,突然撲了上去,對著宋天賜的臉頰親了一下,喜孜孜的打開紙盒研究起來。
忽然,宋思涵的表情從快樂轉變為悶悶不樂,對著宋天賜說道:“你干麻買這麼貴的?這錢都可以買兩支一般的手機了,如果我們一人一支還可以互相打給對方,只有一支我要打給誰?”
“你可以打給你的同學們啊,老是找公共電話也不是辦法啊,現在公共電話越來越難找了,還有很多是壞掉的,而且用公共電話也不比網內互打便宜。”宋天賜笑著說道。
“而且,誰說我沒有的?”宋天賜繼續說道。
“真的嗎?你的號碼幾號?”宋思涵不信的歪著頭說道。
“早幫你輸入電話簿啦。”宋天賜搖頭笑著。
“咦,真的有耶!”宋思涵半信半疑的操作著手中的手機,忽然叫道。
片刻後一陣鈴聲自櫃台下響起。
“好啦,我還在上班就不接啦,你相信了吧。”宋天賜說道。
“嗯。”宋思涵點了點頭,眼神中卻有些黯然。
她從鈴聲中聽出了宋天賜的手機是最老舊便宜的那一款,和買給自己的完全不同。
“又怎麼啦?”宋天賜察覺到宋思涵心情的低落,不由問道。
“沒事。”宋思涵搖了搖頭,有些事拆穿到底反而尷尬。
“哥。”宋思涵忽然叫道。
“嗯?”正蹲下整理東西的宋天賜模糊的應著。
“有你真好。”宋思涵甜甜的對著櫃台下方說了一句,帶著笑容跑出了店門之外。
宋天賜直起身來,看著宋思涵拿起手機撥打電話的背影,心中泛起了滿足的溫馨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