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28章 合適對手
王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喜歡下棋?”他問。
“呃,不,沒學過,”瓊恩回答,“不過聽說殿下是此道高手,所以借來打個比方。”
“以後有空我教你下棋,”王子說,“身為巫師理當擅長下棋,否則就不夠稱職呢。”
……有這種說法麼,這分明是你的個人喜好吧。
“拉沃克先生的巫師之墓,在十五年前被發現,雖然並非人所共知,但像紅袍巫師會這些組織,自然都得到了消息,”王子轉移了話題,“在這十五年間,至少超過十六位紅袍巫師想進去尋求寶藏,或者拜見拉沃克先生——結果是一去不復返。”
這並不出乎瓊恩的意料,或者說,拉沃克那種老巫妖,做出甚麼事情來都不會讓人出乎意料。
那十六位紅袍巫師,此時大概都已經被變成死人或者亡靈了吧。
“唯一的例外,是薩扎斯坦先生,他進入了巫師之墓,並且安全返回,不但如此,他還借來了拉沃克先生的兩件神器,這在通常來說是不可想像的,”王子大概說得有點口渴,輕輕拍了拍手,兩杯咖啡晃晃悠悠地從旁邊的空氣里飛過來,放在桌上,“這並不是因為薩扎斯坦先生多麼實力驚人——如果讓我坦白評價的話,他雖然也是造詣高深的大巫師,但比起拉沃克先生還是明顯差了一籌的,”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具體的內情無人知曉,但知道事實就已經足夠,或許是巫妖間的友誼,或許是協議,或許是交易,或者是甚麼其他的原因也好,總之,薩扎斯坦先生得到了拉沃克先生一定程度的認可和支持。”
“現在影響這種友誼的,是那枚丟失的死月法珠,而只要找回它,相信拉沃克先生並不會計較太多。同樣的,如果能有拉沃克先生的支持,那麼其他麻煩也就相應地好對付多了。對於拉沃克先生,無論是維沙倫,還是紅袍內部的敵人,都不得不忌憚三分呢。”
“那麼,”瓊恩明白了王子的意思,“反過來說的話,如果阻止薩扎斯坦先生找回死月法珠,便能更加順利地扳倒他對吧。”
“對,”王子說,“薩扎斯坦先生雖然威信下跌,但終究領袖多年,根基雄厚,不是輕易可以撼動的。如果讓他順利找回死月法珠,修復和拉沃克先生的關系,又有我們陰魂城支持,局面就可以慢慢再度穩定下來。所以如果站在反對派的立場上,是一定要想方設法阻止這件事的。”
也就是說,這次會遭遇到紅袍巫師會內部反對薩扎斯坦一系所派遣來的敵人。
“因為同樣的理由,維沙倫教會也會是你們可能遭遇的對手,”王子說,“而且他們應該是非常期望得到死月法珠的,這件神器對於他們來說有特別的作用。”
特別的作用?
“死月法珠最大的用途,就是用來跨位面召喚異界的強大存在,”王子的臉上似乎是有些嘲諷的微笑,“薩扎斯坦先生想用來控制惡魔,自然也是正確用法;但如果換種思路,把目標針對神祗,那也是有可能的。”
“針對神祗?”
“維沙倫的教會一直想進入塞爾,這里研究亡靈魔法的巫師眾多嘛,但薩扎斯坦先生是最大的障礙。維沙倫雖然已經是神祗,但卻也因此而難以直接干涉物質界……不過,如果有了死月法珠,那情形就不同了。借助法珠的力量,打通位面通道,那麼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價,就有希望讓維沙倫的化身降臨凡間了,”他微笑著,“如果當真出現這種情形,我想薩扎斯坦先生的敵人是一定都非常樂意見到的吧。”
那麼,基本可以確定維沙倫教會也是將會遭遇的敵人了。
“基本上也就這兩路人馬吧,”王子說,端起咖啡喝了半口,突然又想了起來,“哦,差點忘了,最後還有一個你需要警惕的對手。”
“誰?”
“那位凜小姐。”
“啊?”
“凜小姐的老師,是塑能學派首席述爾先生,”王子慢慢說,“述爾先生一直以來算是薩扎斯坦先生的盟友,嗯,大體上算是。”
“殿下,您的意思是說……”
“破壞雙燃儀式的事情,雖然查不出幕後的主使者,但算來算去也無非那幾個人選。附魔學派首席勞澤瑞爾先生雖然一直以來就是反對派,但正因為如此,薩扎斯坦先生對他從來就沒放松過警惕,所以反而不可能是他,”王子解釋,“相反,對於盟友,防犯和警惕雖然存在,但相對而言總是會低很多,這其中就有很多可乘之機。”
“薩扎斯坦先生懷疑述爾先生暗中改變了立場?”
“他嫌疑最大,不過也不能完全肯定。”
瓊恩點點頭,“明白了。”
如此說來,讓凜加入這個隊伍,也就是有引蛇出洞的意思在內了。
如果當真如薩扎斯坦所料,述爾已經轉投陣營,那麼他就極有可能通過他的學生凜來暗中做手腳。
“要想打倒敵人,至少先得知道敵人是誰,站在明處的對手不足為懼,躲在暗處的敵人則最麻煩,”王子說,“大體上就是這樣了,其實也沒甚麼大事。把死月法珠找回來,借這次探探對手的虛實,僅此而已,很簡單的。”
“但如果他們來半路阻攔,或者搶奪死月法珠呢?”
“半路阻攔的事情不用太擔心,最多是探探虛實,”王子輕描淡寫地說,“死月法珠這種神器,誰都想弄到手。薩扎斯坦先生想找回來,他的對手同樣也想,維沙倫教會更想——基本上,我可以斷定他們已經為推翻薩扎斯坦先生而聯合起來——但他們找不到地方。能大體確定神器位置的,只有雅菲爾女士和我這種預言師,雅菲爾女士是薩扎斯坦先生的堅定盟友,我也不會說,所以他們要想找到死月法珠,只能跟著你們。至於事後搶奪,那就更不用擔心了,死月法珠一到手,自然就會去接你們,難道還會看著它落到別人手里,百忙一場不成。”
話是這麼說,聽起來也很有道理……
“拿著它,”王子從懷中取出一枚銀白色的胸針來,遞給瓊恩,“這次別再丟了。”
“這是……”
“表面上看是一枚防御飛彈胸針,”王子說,“能抵御魔法飛彈的襲擊。但實際上里面暗藏了一個法術,只要捏碎它,我就會立刻知道你的位置,並且能馬上傳送過去。拿到死月法珠後,就用它通知我,我們自然會去接應你。”
“明白,”瓊恩沉默了一會,問了個問題,“殿下,我還是不太明白,這件事情交給我來做,是有甚麼特別的理由嗎?”
整件事情,在王子口中說來都很順理成章。
但正因為太過於順理成章,反而讓瓊恩覺得更加的忐忑不安,總覺得似乎有甚麼不對勁。
或許是單純的直覺,或許是本能的多疑,他也沒有甚麼依據,但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特別的理由嗎,”王子一邊喝咖啡一邊點點頭,“其實也是有的,”他微笑著,“因為根據我的預言,現在拿到死月法珠的那個人,對於你而言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對手。”
對於我而言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對手?這話是甚麼意思?
“死月法珠作為神器,無法用魔法來准確定位,我和雅菲爾女士,自信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高明的預言師,但也做不到這點……來,喝咖啡,”王子將桌上另外一杯咖啡遞給瓊恩,“不過呢,也不是說就完全一籌莫展。如果對神器有非常詳細的了解,清楚它的構造,知道它的創造過程,哦,最好是能得到神器創造者的協助,那麼也是可以多知道一些東西的。”
神器創造者?“死月法珠的創造者是……”
“拉沃克先生,”王子回答,他慢慢將杯中的咖啡喝完,“總之,從法術探知的結果來看,死月法珠如今落在一個神術施法者的手中。”
“神術施法者?牧師?”
“不清楚,也可能是德魯依之類,反正是個神術施法者,”王子點點頭,“實力很強,不可小看。要知道死月法珠這種東西,可不是隨便甚麼人都能碰的,按理來說牧師這種神職者尤其碰不得。但法術探知的結果,明白顯示那個人在持有死月法珠期間屢次使用過神術,這只能說明他的力量非常強大,足以穩穩壓制住死月法珠了。”
於是瓊恩明白王子說“對於你而言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對手”的意思了。
神器也有正邪之分,像奧沃藏寶庫里看到的那頂夏梵獨角獸冠,顯然就屬於前者,只要心地純淨善良,不必要求多麼強的力量,就能戴上而不受傷害,甚至發揮其作用;而像死月法珠這種,顯然屬於後者,力量固然強大,危險卻也不小,十有八九還附帶各種詛咒,要是沒點本事就敢去碰,那極可能就是死無葬身之地的結果。
那個不知名的牧師(姑且假設是牧師)能持有死月法珠卻還沒掛掉,這本身就說明實力了。
巫師雖然大多瞧不起牧師,但卻也不能不承認神術自有其獨到之處,很多地方不是奧術所能企及。
一個高明的牧師,只要不是那種缺乏實戰經驗的文職人員,其實力也不可小看的。
“很奇怪,查不出這個人是誰,”王子說,“就像我前面說的,阿格拉隆除了欣布女王這位大巫師,再無其他傑出人才。神殿和教會倒是有一些,但崇拜的都是精靈諸神和自然諸神,你知道的,以前阿格拉隆那地方是精靈王國嘛,現在還有大量的半精靈。而這些神祗的信徒,如果拿到死月法珠的話,唯一的做法就是立刻將它摧毀,決不會還一直持有的。”
崇尚自然和平衡之道的精靈諸神和自然諸神,確實是容不得死月法珠這種邪惡神器吧。
“也可能是某位邪神的教會中成員。”瓊恩說,邪神的教會大多地下活動,不浮在台面上,不為人所知也很正常。
“可能,”王子說,“不過反正都無所謂,對吧,”他微笑著,“對於你來說。”
確實是無所謂,因為瓊恩壓根就免疫神術。
雖說這並不能保證面對牧師就可以橫行無敵——舉最簡單的例子,神術無法直接攻擊瓊恩,卻可以制造狂風卷起一塊巨石砸死瓊恩——但確實是極大的優勢,只要運用得當,出奇制勝,就算打倒第一流的大牧師也不是甚麼令人驚訝的事情。
如果就這點來說,瓊恩確實是這次任務的合適人選。
既然事情已經說到這個地步,該清楚的都已經清楚,瓊恩也沒有甚麼推脫的餘地了。
“有一些具體的書面資料,今晚我會讓人送到你房間里去,”王子說,“三天以後出發,還有時間了解情況。出來很久了,在塞爾這高原上呆著,氣候可真不習慣,早早把這些事情辦完,也該回家了。”
確實,是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