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爭吵
幾人正說話,帳簾被掀開,絕色俊逸的臉龐緊接著露出來,不是呂丹扶又是誰。
“世子爺。”落雪落月一齊低身行禮。
呂丹扶徑直走向床榻,“起來吧。”
行至榻旁,撩起下擺坐在床邊,道:“怎麼樣?傷口還疼嗎?”
邊說邊抬手貼了貼她的額頭,燒退了,他心這才安下來。
呂黛卿輕輕搖頭,兩手握住他覆在自己額頭上的大手放在頰邊親呢地蹭蹭,撒嬌道:“不疼了,哥哥來看我就不疼了。”
這可真是夠沒骨氣的,剛才還氣得臉通紅,現下見到他,再大的火氣也蕩然無存。
說完,偷偷抬眼去看他,而後便失望了,他還是一副冷漠的樣子,以往的他聽到這話肯定會笑得露出一口潔白整齊耀眼奪目的牙齒,配上殷紅的唇瓣,美得令人心驚,會動情地親她甜蜜的小嘴,用沙啞的嗓音說“哥哥的卿卿真乖”。
可現在……他究竟是怎麼了?
“就該多疼幾日,免得不長記性。”冷著一張臉,說出的話也冷冷的,邊說邊瞥她一眼。
她沒聽錯吧?
哥哥居然這麼對她說話?!
眼淚一下子涌出來,委屈到無以復加,她向來被他嬌縱,這話還能入耳?
抽泣著卻還逞強地道:“你這是什麼話?你就想看我疼?那我疼死算了!”這還是那個愛她的哥哥嗎?她好傷心,心也好痛好痛。
而呂丹扶故意說那樣的話,只是賭氣她不愛惜自己,他就算是自己死,也不願意她為她擋箭,她衝上來的那一刻他心都停止了跳動,她被箭矢擊中,他感覺好似千萬支利箭把他整個人穿透。
她是他的心,他的肝,他的命,如今她為他而傷,他痛苦自責的同時夾雜著憤怒,她竟敢這麼不愛惜自己,他如何不氣?
現在聽她輕易說什麼死不死的,他火氣一下子上來,厲聲道:“好!好!好!你這麼想自己死,藥也不必喝了,只是你別死在我跟前,落雪落月,把小姐的行李收拾起來,你現在立刻給我回固原去!”
話畢,甩袖離去。
呂黛卿眼淚撲簌簌流不停,歇斯底里地喊道:“走就走,我死了也不要你管!我討厭你!”
她不明白她做錯了什麼?更不明白為什麼他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大,他吐出的話那樣無情,字字誅她的心。
喊完之後,她整個人像脫力般癱回榻上,失魂落魄地注視著房梁,眼睛無神,她依附他而活,兩世,他從來沒對她這樣冷漠過,失去他的寵溺和憐愛,她早晚有一天會如同失去泉水的花朵,枯竭而死。
落雪和落月被嚇得瑟瑟發抖,不敢上前,輕手輕腳地收拾起行李來,世子爺的話,她們不敢違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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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原隸屬安定郡,呂黛卿被祁英安排住進郡守吳良喬的府內,呂丹扶特別授意的,可以保證她的安全。
吳良喬與祁英會過面後,便回到夫人鄭氏房內。
鄭氏親自伺候他梳洗更衣,猶豫再三後,保養姣好的女人到底開口了。
“老爺,今日住進府內的女子是什麼來頭?”並非她多事,既是女子,住進後宅,就要歸她這個女主人招待,總得打聽好來頭,以免招待不周。
吳良喬褪下長衫,皺眉道:“我也不清楚,但據我猜測,來頭不小,今日這個護衛拿著世子爺的令牌和貼身玉佩,說是世子爺交待務必好生照顧這個女子,有什麼要求盡量滿足,還暗示我,過後定有重謝。”
他心中隱隱有答案,可事關重大,他不敢亂言。
“什麼?”鄭氏驚訝地捂住嘴,“這麼大來頭,究竟什麼身份,要世子爺如此交待,難不成是世子爺的侍妾?”
吳良喬瞪了鄭氏一眼,低聲道:“去,少瞎猜,你只招待好她便是,旁的不用管。”
鄭氏被說了一嘴,心里直犯嘀咕,嘴上嘟囔兩句,也便過去了,只想著明日好好會會這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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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日頭高照,呂黛卿臥在床上沒起,天氣漸漸熱起來,尤其是西北風沙嚴重,更添幾分燥意。
“小姐,”落雪拿著盛滿水的銅盆走進來,道:“該起身了小姐,吳夫人帶著吳小姐來看您。”
呂黛卿聞聽沒法再賴床,懶懶地起身,任二人為她梳洗上妝。
選了一件月牙鳳尾羅裙,外披絲綢罩衫,頭上戴著雲腳珍珠卷須簪,梳著流蘇髻,額間用珍珠粉繪一朵白梅花。
她靜靜望著鏡中絕妙的艷麗容顏,除了愁緒再無其他,這張臉有什麼用?除了以色侍人有什麼用?終究不能長久。
“小姐……”落月拿著小狼毫筆,上面還沾著些許珍珠粉,輕聲喚她一聲。
呂黛卿這才回過神,淡淡地道:“讓她們進來。”
落月點頭應是,心中十分難過,在她的記憶力,小姐和世子爺從沒那樣激烈地爭吵過,小姐如今的樣子就像失去了生命的陶瓷娃娃,精致卻不鮮活,滿是……
死氣。
鄭氏走進來,就看見靜靜坐在繡墩上的絕美女子,涵煙眉不純黑,帶著點點青色,顯得整個人柔和起來,眼眸極長,上下距離偏又生得寬,濃密纖長的眼睫不眨眼似乎都要蓋住瞳仁,她從沒見過這樣獨特美麗的眼睛,小巧的瓊鼻挺立上翹,與臉頰形成完美的比例,嘴唇並不是時下女子追求的薄唇,相反,十分飽滿,透著鮮果子樣的嫣紅。
竟有這般完美到極點的人,她似乎周身散發著淡淡的光輝,吸人眼球,沒有人會比她更美了,鄭氏想道。
“是你這賤人!”身邊突然傳來尖利的叫聲,“你還厚臉皮住到我家來了!”
這熟悉的聲音,呂黛卿抬起頭,不是吳麗絹又是誰?
她一怔,沒想到竟住到這女子家里來了。
“放肆!敢辱罵我們小姐,還不跪下請罪?”落雪高聲斥道,眉毛倒豎,頗有氣勢,與落月一人一邊護在呂黛卿身前。
吳麗絹哽著脖子,“你這丫鬟算什麼東西,滾開!”
呂黛卿身形未動,沉聲道:“落雪落月,退下。”她神情淡漠,脖頸微抬,高貴氣質顯露無疑。
“娘,就是這個女人拿鞭子抽我,害我差點毀容,娘,你快把她趕出去!”
吳麗絹轉身對鄭氏喊道,本來秀美的容顏現在被氣得通紅,只剩丑陋。
鄭氏還沒回過神,她無法相信,之前女兒口中蠻橫無理抽她鞭子的人就是現在這個嫻靜尊貴坐在她面前的女子。
她清了清嗓子,“絹兒,莫要無禮,香草,先送小姐回繡房。”
她身邊兩個大丫鬟的一個聽令,帶著叫嚷不已的吳麗絹出了小院。
鄭氏堆起和藹可親的笑容,“姑娘,我這女兒被我寵壞,一直這般毛毛躁躁的,還請你多擔待。”
呂黛卿勾起一抹淺淡的笑容,不置可否。
“姑娘,貴姓?”
“鄙姓呂。”
“哦,呂小姐,既然住到府內,即是客人,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丫頭們,你來的倉促,我也不曾精心置辦。”鄭氏笑道。
呂黛卿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茶,不經意地道:“沒甚需要的,只是我素來喜淨,不被過多打擾就心滿意足了。”
這話是暗示讓鄭氏回去好生敲打吳麗絹一番,讓她少來找麻煩,她真的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應對這些瑣事。
鄭氏是聰明人,自然聽得懂,心里有些不高興,對她客氣一點她還得意起來,什麼東西!
這話她自然不可能說出口,只是心里對呂黛卿十分不滿意,面上仍舊笑盈盈,“這點要求辦到不難,如此,我便不打擾了,呂小姐好好休息。”
呂黛卿輕點頷首,叫落雪落月去送鄭氏,鄭氏婉拒後自己帶著丫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