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渾身赤裸,她顧不上身上覆蓋的腥臭濃精和酸軟疼痛的下體,踉踉蹌蹌地向前,爬入篝火旁一大灘黑紅血液里,雙腿一軟,口中發出陣陣淒厲哭嚎,把沾滿血汙的骨頭不住地撿起,緊緊抱在胸前,就連皮膚被尖銳慘白的骨身給劃破流血也無動於衷,像是喪失了痛覺。
“雷嬸,雷嬸,不要這樣,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元琅知曉對方此刻處於情緒崩潰的狀態,心下焦急,躬身想將她扶起,卻又被她一把掙開,濃濃的血腥氣沾了自己一頭一臉。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和他們拼命,這群畜生……”
與中型洞穴相連的一條無聲黑暗石壁走廊的拐角處,隱隱約約傳來幾道怪異的‘呲呲’聲響,還另伴有一種帶節奏的霍霍摩擦聲,聽上去不是蝙蝠或是普通的洞穴無脊椎居民,而是某些巨大節肢生物體移動的聲響。
這種可怕又熟悉的聲音張恒遠一聽,臉色立即變得鐵青,汗毛倒豎,他抱著元馨往大石塊背後的窄洞里跑去,並回頭對元琅喊:“快走快走!是食人巨蛛!他們回來了!”
元琅被中年女子的猛然推搡,一個沒有站穩,差點臉朝下栽倒入篝火里,她偏身撞在石塊上,頓時頭暈眼花,身上的傷口被粗礪石塊重重摩擦,剛結痂的傷口鮮血不停地流。
聽到八腳怪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現在可不是縱容對方發瘋的時候,如果再不走,他們都得死。
元琅心中火起,站起身雙手抓住女子雙肩:“夠了,你給我醒醒,振作起來!現在尋死覓活的有意義麼?表演給誰看?難道你現在衝上去同那一群根本無法戰勝的巨蟲拼命,就能夠讓這對死去的父子活過來嗎?你若是也跟著一起去了,他們的死就有價值了嗎!?”
中年女子像是被元琅的話給震醒,松開手中的斷裂殘骨,她雙眼游移到元琅臉上,目光逐漸清明。
她不停地流淚,口中喃喃自語,說著元琅聽不懂的話,卻不再抗拒元琅要把她帶走的動作,兩個女人站起身,搖搖晃晃地朝著窄洞移去。
然而巨蛛聽到洞穴內傳來的動靜,他們開始迅速向前移動,咔滋咔滋地拐過黑暗扭曲的通道,很快就出現在了洞口,頭頂上密密麻麻的眼睛移動個不停,閃著凶狠的冷光。
其中個頭最大的一只灰黑色巨蛛從踏入洞穴開始,就將視线牢牢鎖在了元琅身上,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香甜雌性氣味不斷沁入他的嗅覺器中,這種從未聞到的誘人氣息幾乎是瞬間就點燃了他心中強烈欲望,這一頭不知從哪里蹦出來的人形雌獸,似乎比剛才他們翻來覆去玩弄的另外兩頭,品質要上乘得多,他現在無比地想要得到她。
身隨心動,灰黑色巨蛛布滿剛硬長毛的節肢‘唰唰’發出刺耳摩擦,背上的鬼臉不斷活動擠壓,碩大楔形的肚腹貼近地面,尾端伸出一根粗長毛棍,口中吐出兩根彎曲泛綠光的毒牙,以一種怪異姿態朝她快速靠攏過來。
另外三頭褐色巨蛛見自己操弄後捆綁的兩頭雌性不見蹤影,聽得窄洞中的東京,他們憤怒地尖叫出聲,朝元琅噴射出一股股濃毒蛛絲。
見識過巨蟲血腥殘酷的手段,對其忌憚非常的張恒遠顧不上另外兩個女人,火燒屁股般帶著元馨躬身爬入了窄洞,並開始不斷催促元馨加快速度。
“娘賣x的,你他媽倒是快……”看著被巨蛛奸淫得合不攏腿,渾身髒臭,還在一路流下膿水色粘液的女子顫顫巍巍地龜速向前,他低聲飆幾句粗口,只恨不得自己也瞬間變成一只昆蟲,擁有長滿無數鋸齒倒鈎的腿腳,能夠沿著石壁倒掛前行。
元琅將中年女子帶到窄洞旁,示意她先爬進去,才發現自己四肢上的傷口迸裂,頭部也開始犯暈,有些天旋地轉。
回頭看到幾頭巨怪伸長毛腿朝她快速靠過來,她咬緊牙關,閃躲過幾團灼熱蛛絲,鑽入洞中。
“接下來我們該往哪里走?這個洞那麼窄,他們應該過不來。”張恒遠把元馨背到背上,有些六神無主地望著前面分叉的三條路。
“呼……呼……恒遠,我覺得左邊比較好,那條路看上去最寬敞。”元馨摟住張恒遠的脖頸,伸手指向左側。
元琅爬出窄洞,扶起雷嬸,平復自己的急促呼吸,迅速將一小堆准備好的大小適中的石塊塞入窄洞中。
她看了看三條分叉道,斬釘截鐵地說:“他們可以化作人形爬過來,這些石頭恐怕堵不了多久,我選擇右邊。”
張恒遠面對兩個女人所給出的截然不同的答案,他遲疑兩秒後,沒有開口追問理由,邁開腿朝右側的洞穴走去。
在危急時刻下,比起對自己溫順小意的新婚妻子,他卻下意識地選擇了看上去可靠許多的前妻,向前逃命。
四個人一邊快步前行,一邊心有惶惶地回頭,聽著從背後黑暗甬道不停回蕩的怪異摩擦聲,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迅速趕路,眼前的通道慢慢由窄變寬,空曠開達起來。
騎在張恒遠背上的元馨此刻卻雙臂僵直,緊咬下唇,稻草般的亂發遮住臉龐,她緊盯住走在前面的元琅,眼底閃過幾絲晦暗不明的光。
四人走了很長一段路,穿過天然形成的怪異通道,來到一處向上連綿拱起的駝峰狀山洞,耳畔傳來淙淙的流水聲,元琅四處張望,開口解釋:“這附近應該會有流量較大的河存在,順著水域的脈絡走向,我們就能夠離開這個洞穴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需要跳到水里去嗎?”張恒遠凝視著在不遠處如暗銀般反射出細小光澤的水域,轉頭問元琅。
“我們可以先順著水流走,非常必要的時刻再憋一口氣下水……”
元琅見元馨摟緊張恒遠,瑟瑟發抖,雷嬸一聽要下水,就恐懼得抓住自己的袖子拼命搖頭,身後陰森可怖的摩擦聲越變越大,她微蹙雙眉,抿唇沒有繼續說下去。
“琅琅,這種情況下你的方法是很冒險的,我們還是先躲起來,等他們走遠再說。”
於是他們幾個人就蜷縮在兩塊偏僻的巨石之間,張恒遠同元琅蹲在最外頭,不斷壓低呼吸聲,巨蛛在不遠處活動,粗暴地扳開石塊,似乎在開展地毯式搜尋他們的蹤跡。
他們逡巡一周,沒有發現元琅幾人的蹤跡,用一種發音奇怪的語言,相互吆喝幾聲,轉身起步,似乎打算從其他的岔路口尋找。
元琅神色凝重,讓蹲下身從運動褲的一個帶拉鏈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手指微動,靈活漂亮地轉動刀身,將銀白側刃藏在手心,警惕聽著後方的動靜。
她昂頭靠在石壁上,咽下一口唾沫,瑩白脖頸微微一動,膚如凝脂,領似蝤蠐,成了黑暗中的一抹亮色,讓對面的男子暮然失神。
“元琅……”見張恒遠將她放下後,略顯嫌棄地同她拉開距離,反而轉頭看著元琅,元馨唇色蒼白,面部扭曲。
“我最親愛的姐姐,你為什麼還要活在這個世上……”
她忽然如同魔怔一樣開始低聲重復,甚至想伸出手用髒兮兮的指甲去刮元琅的臉。
“元馨你夠了。”元琅一臉厭惡地擦身躲開元馨,伸手扶過失去愛子和丈夫,已然神智不清的雷嬸,把她護在自己身後。
“為什麼你要這樣努力地活下來?就在之前的墜機事故中乖乖死去難道不好嗎?你擁有的好東西那麼多,享受過那麼多,安心為妹妹去死不好嗎?妹妹會一輩子感激你的。”
元馨的音量驟然上揚,尖銳的聲音瞬間充滿了空曠洞穴內,她猛地抓住元琅,像是卯足了渾身上下的最大力氣,將最外側的她朝外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