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陰冷中,墨色巨蟒盤起粗長身軀,高高昂起了頭,將一對暗金色眼珠瞪得有如銅鈴,居高臨下地望著自家弟弟。
他轉動了幾下尖銳鱗甲,有節奏地向外吐出血紅色岔舌,布滿銳刺的長尾狠狠向旁一掃,將堆積在地面上厚實的殘枝敗葉抽到半空中後又狠狠地拍在槐樹樹干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吼——”巨獸雙目怒瞪,看上去就像要從中冒出焚盡一切的火,此時周圍的喧囂已經全部消失,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每一根血管都變得猶如遠古凶獸的脊骨般堅硬,他扭動幾下毛絨絨的大腦袋,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長齒和利爪暴露無遺,胡須恍如鋼針,隨著嘴部上下顎的咬動一顫一顫,爪下石塊印出深深刮痕。
巨獸將背脊拉的筆直,低吼一聲,四爪刨地,猛地撲向墨色巨蟒,張開布滿利齒的大口,開始做撕咬的動作,冰涼尖銳的鱗甲讓他的口腔泛起一股子甜腥和銳痛,然而他卻不願意松口,順勢將大蟒的厚實鱗片刮禿了一小塊。
墨色巨蟒也不會坐以待斃,腹部肌肉伸縮滑動,在地面迅速移動起來,靈活的尾部一個用力,一下砸中大貓的背,並將粗長壯碩的蛇身層層纏繞上他的腰部,驀然收緊,一副立馬就要把他的肝腸全部擠出的凶惡模樣。
巨獸咬牙挺過背部傳來的陣陣鈍痛,他的精神緊繃,瞳孔驟縮,在布滿冷硬銳刺的蛇身縛緊自己之前後腿一蹬,打滾抽身而出,隨後動作迅速地往樹干上爬。
他在樹干上迅速轉過頭來,緊盯住地上虬結一團的巨大身軀,找准對方的頭部之後,腰身向後一扭,四爪驀然用力,從樹干上跳了下來,靈活地攀上對方的頭頸,摸索著蛇身左側血管的方位,雙目而瞪,對著鋼盔硬甲就那麼張嘴咬下去,恨不得將肉給撕下來的架勢。
從小到大和大蛇戰斗過無數次,前些年幾乎每次都是失敗告終,少數能夠打到平手的,戰況可以說是十分慘烈。
近幾年他一路披荊斬棘,遠離部落獨自在深山古林中闖蕩,生死險境遇過不少,終於在飽經歷練之後,戰斗力一路飆升,此時的他是否能夠與這條大蟒能力齊平?
呵,許久不見,變的本事許多,現在不僅能夠躲過他的綁縛,還打算直取自己的動脈麼?
原本對大貓稍稍放水的墨色巨蟒感覺頭頸一沉,像是壓了一大塊鐵砣,他終於雙目一肅,正色起來,感覺背後巨獸的熾熱口腔就那麼覆了上來,雙方引以為傲的利齒和銳甲相互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噪聲。
身後吊著一頭沉重大貓,墨色巨蟒眯起眼,原地甩動幾下,感覺那小子沒有絲毫松口的打算,他也就不再客氣,毫不猶豫地將碩大身子向後一翻,仰面砸到地上,身後一棵高大聳立的可憐松樹被這兩頭激戰正酣的雄獸帶來的巨大衝擊所累,發出沙沙響聲,從樹干與地相連的四分之一處生生斷裂開來,徐徐向後倒去。
將對方頸部的鱗甲剝下不少,並聞到自己哥哥鱗片之下的冰涼血液之後,巨獸被憤怒迷暈了眼,將墨色巨蟒完全當作自己的獵物看待,此刻滿心都想著乘勝追擊,將他的動脈血管咬破,還來不及找到著力點躲開,就被大蟒帶著往下摔去。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根寬大的棒子給擊中了腦袋,濃重的眩暈感涌上來,鼻翼劇烈收縮,原本用力嵌入皮肉寸許的利齒像是稍稍失去了著力點,向下滑去。
墨色巨蟒感覺對方有所松動,長尾靈活地竄到身後,像是揪自己身上的一塊肉般將他揪了下來,打算往一旁的水坑里丟,當場濺起泥水無數。
皮糙肉厚的大貓被甩到水坑里停頓幾秒,毫不猶豫地再站起身來,抖抖濕漉漉的毛,重新撲了上去……
許久之後,兩獸的激烈爭斗讓這一小片叢林遍地狼藉,像是剛經歷過嚴重的自然災害,幾乎沒有完好無損的植株。
躺在一堆結縷草上,墨色巨蟒歪過頭,目露凶光,用打量一個智障般的眼神望著死死咬住自己腰身的巨獸,張嘴通過氣聲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覺得我的出現對你和小雌獸之間造成了巨大阻礙,不僅害怕我搶走她,更害怕我讓她先懷上獸胎,讓你的地位不保。然而我走之前警告過什麼,你是一轉頭就忘了?小東西來路不明,她和其他那幾個人,很可能是被某個不負責任的獸人部落偷偷圈養起來的,從前遭受過什麼我們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碰到我們之前,生活的環境應該不算優越,所以才會生成現在這副又瘦又小的樣子,連最基本的獸化都做不到,身體底子本來就不算好,你選擇在這種時候放縱欲望,強行給她灌射精液,讓她受孕,是想害死她嗎?”
巨獸正氣喘吁吁地俯臥於地,他的尖耳一動一動,對於元琅是否能夠獸化,來自什麼地方,他都沒有什麼興趣,只知道自己很喜歡這個小東西,喜歡到不得了。
然而在聽到自家大哥提到自己這麼做是打算害死元琅後,急的一下就松了嘴,面上寫滿緊張,開口辯駁:“我疼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想要害她!?”
墨色巨蟒一聽,開口嗤笑道:“是嗎?我在遇上她並剛好救下時,毒蛛正纏著她強制交媾,如果不是我用他們的內髒做引,她今天根本就沒有機會站在你面前。你疼她就是不好好護著她,任由她獨自一人失足落崖被巨蛛奸淫而死?你疼她就是任由她重傷未愈,放縱自己的欲望將她反復操干玩弄,強行給她灌精?”
巨獸聽著大蟒對自己的批判,心底的愧疚像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他從來沒有聽巨蟒講過這麼多話,此時的他簡直同部落中資歷最老的巫醫一樣嘮叨,卻字字見血,句句都無比扎心。
沉默良久之後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怒瞪住自家大哥:“但你能說你就對小東西問心無愧嗎?如果不是你的疏漏,她也不會被一頭長臂畜生給劫走。該死!她的手腳都被那豬狗不如的玩意兒給弄到潰爛了……”
“是的,必須承認,我和你犯了一樣的錯,沒有料到在自己的地盤里,還是會有對小雌獸虎視眈眈的雜碎趁機渾水摸魚,將她帶走,你和我都沒有能力獨自保護好她,因此都沒有資格獨占她……”墨色巨蟒直截了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俯過身來,一字一句地對著巨獸,用怪異的爬行生物氣聲繼續:“現在我們能有的選擇就只有兩個,一個是打到一死一傷,讓其他的獸人趁機撿了便宜,或者是……結成穩固聯盟,一同成為她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