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和小吃送了上來,趙薇端起一杯咖啡,輕輕送到嘴邊。
一般女孩子端杯子,都會自然而然的翹起蘭花指。
趙薇這一回不一樣,不但沒有翹蘭花指,端著咖啡杯的手指指節,還有點發白,似乎很用力的樣子。
楚天羽瞥了她一眼,說道:“趙醫生,你有心事?”
趙薇長長的睫毛抬了起來,也望了楚天羽一眼,眼神之中,確實是有點憂郁,淡然問道:“你怎麼又知道了?”
劉棒鴻笑了笑,說道:“跟個學心理學的研究生在一起,自然就敏銳一些了。
不過,我有點奇怪,照理說,你的日子應該過得比較自在才對。”
照世俗的觀點來看,趙薇確實沒有什麼不開心的。
父親的官越做越大,自己又是帶薪讀的研究生,還是自己喜歡的專業,完全沒有什麼好操心的。
或許普通女孩子到了趙薇這今年齡,還沒有找對象,是一樁很重的心事。
但對趙薇而言,卻不存在這個問題。
楚天羽現在基本可以斷定,趙薇是個獨身主義者,要在這個方面有煩惱,也是怎麼應對父母的“逼迫”。
趙薇輕輕一搖頭,說道:“不是我自己的事。我這段時間,每次去常委院,我爸都從來沒有開心的時候。今天見到你,你也一樣……這個當官,真的那麼煩惱嗎?那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爭著要去當官呢?”
楚天羽不由一怔,想不到趙薇是為了這個事情不開心。
或許,看到趙長勝皺眉緊鎖,只是她不開心的原因之一,對這種現象不理解,也會因之煩惱。
學心理學的人,一旦對某種心理產生了疑問而得不到解答,自然也是會憂郁的。
“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的成就感。”
楚天羽微笑著問道。
趙薇點點頭,說道:“既然有成就感,那就不應該每天都這麼郁悶啊?”
楚天羽就笑:“這就是男人的心理了。其實吧,男人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虛榮的人,也是最不能滿足的人。往往會為了一些虛幻的東西,一些也許一輩子都用不上的東西,去拼命。需要的,其實就是那種滿足感和安全感。按照心理學的規則來分析,這個算是精神需要吧。
趙薇淡然一笑,說道:“對,就像過去的皇帝,都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滿眼鶯鶯燕燕,內心滿足到了極點,最終的結果就是累死自己。”
說到這里,趙薇望向楚天羽的眼神里,就帶了一點戲濤之意。這位,貌似正在身體力行。
楚天羽不防她冒出這樣的想法來,不由很是窘迫。
他和唐秋葉的事情,趙薇是很清楚的,還曾夸獎他做了件好事。合著在趙薇心目中,原來楚書記就是“貪得無厭……的典范。
“喂,我們是哥們好吧?你這樣子可不仗義!”
楚天羽有點氣急敗壞地說道。
如果是別人這麼講他,比如胡彥博程三兒這些哥們,他自是毫不在意。
但趙薇這個“哥們……”終歸還是有點特殊的。
楚天羽怎麼也不能無視她的女兒身,何況還是一個挺漂亮的年輕女孩。
趙薇嫣然一笑,宛如百合花盛開一般,極其嬌艷。
在這樣幾乎很少真正笑過的女孩臉上忽然顯出開心的笑容,往往都會給人極度驚艷之感。
楚天羽嘀咕道:“喂,你不能這樣子。要是多來幾回,叫我怎麼把你當哥們?”
趙薇的笑容隨即收斂,淡然說道:“朋友也有很多種的。不一定陪著你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陪著你衝終陷陣的才是哥們。”
這個話,楚天羽倒是完全贊同,當下連連點頭,說道:“很有道理,很對。
有個能靜靜聽我說話的朋友,也是很章福的。”
“那你就把你的煩惱說出來吧。我不一定能開解你,但是做個好聽眾沒問題。”
“好。”
楚天羽哈哈一笑,當然笑聲是刻意壓低了的,不能破壞咖啡廳里這種安靜的環境。
接下來,楚天羽果然將自己工作中遇到的種種阻力都說了出來,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趙薇只是靜靜聽著,並不插嘴,眼神和臉色蓋發的柔和。
嗯不到這個看上去強悍無比,似乎任何困難都不能擊倒他的男子,原來也有如此郁悶的時候。
並且郁悶的時候還不少,隔三差五的就來這麼一回。
看來這個當官,確實不是個輕松差事。
卻有無數的男子,甚至俱是精英,都前赴後繼地衝進官場,心甘情願去飽受煎熬。
世界上許多事,本來就沒有道理可講的。
楚天羽的“傾訴”差不多經歷了大半個小時,將自己內心的郁悶,一一宣泄而出,頓時覺得“胸懷大暢”,端起咖啡,一連喝了兩口,又塞了幾個肉卷進去,咔嚓咔嚓地大嚼一陣,長長舒了口氣,很是愜意的樣子。
“你後悔了嗎?以你的才華,干什麼都會很出色的。”
靜靜聽楚天羽“吐完苦水”……
趙薇輕聲問道,望向楚天羽的眼神,很是清澈,帶著幾分贊賞之意。
楚天羽的傾訴,何嘗不是讓她對楚天羽的認識,又加深了一層?
劉棒鴻輕笑一聲,說道:“沒有什麼後悔的。既然是自己選擇了這條道路,那就只能走下去。是風光無限也好,是折戟沉沙也好,都怨不得別人。”
趙薇的眼神便迷蒙起來,似乎想起了什麼心事,稍頃,才細不可聞地嘀咕了一句。
“男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們走吧,太晚了,宿舍樓要關門了。”
“嗯刀”
楚天羽點點頭,隨即結了帳,兩人一起出門。
桑塔納很快就開進了南華大學的校門,向著趙薇住的研究生樓駛去。
“咦?”
原本安安靜靜了坐在車里的趙薇,忽然驚訝地低呼了一聲,眼睛望向窗外。
“秀秀那里,好像遇到了點麻煩。”
“秀秀是誰?”
“就是你們紅山的老鄉,高中輟學之後出來闖蕩的……”
楚天羽循聲望去,只見車子正好經過秀秀經營的小賣部。
此時小賣部外聚集了好些人,男女都有,圍在小賣部前,好幾個男孩子在那里指手畫腳,似乎情緒激動。
不過沒有看到秀秀,或許被圍著的那些人遮住了。
楚天羽便即將車子靠邊停下……和趙薇一起下車,走了過去。
“你自己看,這面包都發霉了,能吃嗎?”
剛剛走近,就聽到一今年輕男孩憤怒的聲音。
“就是就是,難怪這兩天我老是拉肚子,原來就是吃了你這里不干淨的面包……你這個人,平時看上去蠻老實的,怎麼這樣啊?太昧良心了!”
一個女孩子尖尖的聲音響了起來。
“太不像話了!”
好幾人隨聲附和。
“不……不是,這個面包不是我做的,我……我也是在勞動服務公司批發過來的……我,我不知道發霉了,對不起啊……”
稍頃,傳來秀秀怯怯的瓣解聲,帶著哭腔,很是著急。
“切!騙人的!你哄誰呢?誰相信啊?你們這些做生意的,就沒一個好人,全是奸商。虧我們平時那麼相信你,你卻做這樣的事……你對得起誰?”
還是那個尖尖的女孩子的聲音。
楚天羽和趙薇便對視了一眼,聽起來,是有點麻煩了。
“我……我真的不知呃……”
秀秀幾手就要哭出聲來了。
“來,同學們,讓一讓讓一讓,怎麼回事?”
楚天羽隨即擠了進去,趙薇自然跟他在一起,很快就來到了小賣部門前。
“……楚書記?小薇姐……嗚嗚……”
滿臉焦慮又滿臉委屈的秀秀沒想到會乍然見到楚天羽,驚喜地叫了一聲,隨即便委屈地哭了起來。
不過她用的是紅山方言,大家也不知道她叫的是楚書記。
趙薇便輕輕撫著她的頭發,安慰道:“秀秀,別哭。發生什麼事了?”
“嗚嗚……這個……這個面包是發霉的,我,我也不知道,從勞動服務公司批發部批來的……我自己從來都舍不得吃的……小薇姐你看,全都發霉了……”
秀秀擦了一把淚水,哭著將幾個用包裝袋包著的面包放在櫃台上。
是那種紙質包裝袋,看上去還蠻有檔次的,不過此時都已經撕開了,楚天羽拿起一個面包,仔細一看,果然已經有些發霉,放到鼻子下聞一聞,有一股異味。
“賠錢,賠醫藥費!”
圍在櫃台前的一名男學生很氣憤地叫道。
“就是!太壞了,以後再不到她這里買東西了!”
那名聲音尖尖的女學生馬上附和,估計是這個男學生的同學甚或是女朋友。
其他幾名學生也跟著叫嚷。
楚天羽擺了擺手,說道:“同學們,別急,我了解一下情況。請大家放心,你們買了發霉的而包……定會賠錢給你們的,至於醫藥費,也沒問題,也會賠的。
大家安靜一下,好嗎?”
楚天羽雖然年輕,但做了那麼久的一把手,自有一股威嚴之氣,幾名學生都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