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很默契地克制著沒有再見面。

　　但是關於對方的一切，他們都想知道。

　　她今天過得開不開心，有沒有人惹她生氣，學校里上了什麼課，她有沒有再記錯化學式的“=”其實和數學的“=”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池野的呼吸很淺，“陸小虎有沒有欺負你？”

　　她破涕為笑，“嗯。”程喬很不要臉地胡謅，“他天天欺負我，煩死了。”

　　其實從來都是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兒。但池野還是說，“那你等著，我之後回去幫你教訓他。”

　　程喬想說好，但話到嘴邊，又想要一個肯定的時間。

　　“之後是什麼時候。”她壓低聲音，問他，“池小狗，你還會回來嗎？”

　　整個闞艷都是他的青春，但是有些人的青春，會投身到更遠更廣闊的地方。

　　池野沉默了好久，“會。”

　　他會回來，這不僅僅是一句承諾。

　　程喬以為自己能忍住，可他連除夕都沒有回來。高三元宵都在補課，周末只有半天的休息時間。

　　下著一點小雨，程喬神情懨懨，最近被模擬考壓得有點喘不過氣。

　　陸小虎在旁邊看著很心疼，“喂，你別死啊。”

　　聽說有人壓力過大，抑郁焦慮，熬夜猝死，跳樓自殺。各種各樣的問題都有。

　　程喬氣得想踹死他，“你他媽才死。”

　　陸小虎：“那你別整天掛著一副死人臉啊，都跟那誰差不多了。臉上，就沒有世俗的欲望。”

　　聶遠辰插嘴問了句：“那誰？”

　　“就姓周的那個。”陸小虎不太敢說他的名字。

　　加上黎星若又跟程喬要好，說周川的壞話，也等同於說黎星若的壞話，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在欺負程喬。

　　程喬抬手要打他，陸小虎連忙求饒，“好了好了好了，別打。”

　　他真是服了。怎麼挨打的總是他。

　　她最近一次模擬考沒發揮好，心態開始有點變化，陸小虎湊過去，“別生氣，陸哥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就是想補充補充能量嗎，我帶你去。”

　　程喬沒聽明白，“什麼？”

　　他最近的零花錢又漲了回來，加上過年那時的壓歲錢，存了不少。

　　“我帶你去榆市。”陸小虎說，“就今天，就現在，去不去？”

　　“你他媽瘋了啊？”說這話的是聶遠辰。

　　現在什麼時候，居然想著帶程喬去見池野。

　　雖然時間也來得及，但是事先沒有通知，他們怎麼找池野？

　　他現在是在學校補課還是在家都沒高清楚。

　　聶遠辰覺得陸小虎真是有病，“你別瞎高，出事了怎麼辦？再說明天早上還要回來上早讀，現在都下午一點了。”

　　下午一點，坐動車過去兩個小時，回來又減去兩個小時。他們至少能見五六個小時。

　　足夠了。

　　陸小虎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程喬，我就問你一遍，你想不想去。”

　　聶遠辰覺得他真的是瘋了。

　　程喬看著他點頭，“去！”

　　“那就行。”陸小虎唇角的笑容放大，清秀干淨的面容燦爛，“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還不快謝謝你陸哥哥。”

　　陸少爺出手也是真闊綽。車費全包，還買了不少零食飲料帶在路上車。

　　只是沒料到又開始下小雨。

　　他臨時買了一把雨傘，“去那里再給池野買吃的吧，這家伙肯定被折磨得比你還瘦。”

　　陸小虎去網吧打游戲的時候，池野和他有過一次視頻電話。

　　五官都變得更深邃了，只是眼神依舊很堅定，少年的光芒並沒有那麼容易被磨滅。

　　程喬頭一次覺得陸小虎做事還挺靠譜的，出行的路线都規劃好了，讓人有種他早就為了這件事，謀劃了很多遍的錯覺。

　　“陸小虎…”

　　“你別謝我，睡覺。”

　　陸小虎閉上眼睛，准備在車上補補眠，“你去到那之後，叫池野別揍我就行。他總是聽你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他告狀，說我欺負你。”

　　只是沒想到，他們過去就見到了池野。

　　隔著一條馬路。

　　池野在和一個女生說話，應該是同班同學，兩個人在附近的書店買真題。

　　那個女生笑得很開心，臉頰還有點紅紅的。

　　池小狗怎麼可能沒有人喜歡。

　　只是他以前總是跟在程喬屁股後面跑，讓人忽視了，他其實也是有人追的。

　　看到這一幕，程喬感覺自己都氣得肺疼，這幾天本來就因為模擬考考砸沒胃口吃飯，現在老血都要吐出來了。

　　陸小虎拉她手臂，聲嘶力竭地挽留，“別別別，喬妹別。好不容易來一趟，車費都花了好幾百了，別看這麼一眼就回去啊，多不劃算啊。”

　　這不是給自己找氣生嗎，還花錢添堵。

　　然而事情並沒有按照他想象的軌跡發生。

　　程喬只是拽著他手里的那把雨傘，“你給我松開，看我不去把他的狗腿打折。”

　　陸小虎：“嗯？”

　　陸小虎：“啊？”

　　原來是這麼回事。不是掉頭回闞艷就好。

　　陸小虎把手一松，抬頭，下巴一點，風度翩翩地指揮，“行，你快去。對了，需要我幫你按住他嗎？他個頭有點大，我怕你壓不住他。”

　　想了想，陸小虎看到旁邊有一家賣燒鹵的，又興致波波地擼袖子，邊走邊說，“算了，我還是去幫你借把刀吧，干三搭四的男人把唧唧剁了也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