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夢薇這一調理氣息,一直過了兩個時辰,方才收功,此時天已黑了多時了。
“姑姑放心,離恨公主不是意氣用事之人。她要的是神珠,並不要死人。她不會留著父親和應伯伯作人質,向霸主宮作交易麼?”
“這話也有道理。”
“好在侄女搶到了珠子,如能破解神珠,固然很好。不能破解,萬不得已時,還可以用神珠交換地二人。姑姑,你與侄女兒一起去找到古長啟,收回神珠,再從皮計議吧。”
一清師太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姑姑,侄女並沒有騙你。出宮之前,侄女兒身受震傷,唯恐惡戰之際保不住神珠,所以將神珠悄悄藏在了古長同的身上。敵人只怕做夢也想不到女兒會將神珠放在別人身上!姑姑,這計策還可以把?”
一清師太嘆道:“薇兒,你小小年紀,已有如此心計,如若再破解了神珠,那還得了?”
地口中這麼說。
心中加了一句:“天若有眼,只怕天也不會讓你被解神珠。不然,也不會讓你想出這種極難控制的主意。”
水夢薇笑道:“姑姑,咱們這就到彭水去與古長啟會會吧。”
但是,她卻沒有見到古長啟。
古長啟,猶如上了天、入了地。水夢薇得救之後,傷好之後,立即就後悔使那計策,立即就派人搜尋古長啟,但沒找到。
古長啟,這個只有一年壽數的人,他到哪里去了?原來為了很好控制古長啟,已經對他下毒,不怕他跑到天涯海角。
再說,古長啟當時為了減輕水夢薇的壓力,有意引著強敵陸炳向北飛奔,直奔出數十里外。
可是陸炳的武功高於他,輕功也不弱,很快就被趕上了。
不知陸炳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竟然知道古長啟的靈猿劍法,很快古長啟就受制於人了。
忽然,不知從哪里飛來一物,正好擊中了陸炳的鈎劍,古長啟乘機跳開。
場中已多了一個黑袍蒙面人:“陸統領,你死死追趕這年輕人,可是因為他身上帶有靈智神珠?”
“沒有。神珠在水公主身上”
“那麼,你追他干什麼?你為何不去對付水夢薇?恭誠伯陶國師派你來干什麼?”
一聽蒙面人跟陶國師熟悉,而且提醒了一番,“哎呀!”陸炳失聲大叫。“多謝提醒!”他拱了拱手,轉身就跑,眨眼間就跑出山谷不見了。
古長啟站在三丈之外,向蒙面人拱手為禮道:“多謝前輩救命大思。”
“哎!你可知道陸炳此人行事歹毒,他的掌力含有劇毒,中者走不出三十步。”
“這個……毒掌之類,晚輩倒不擔心。”
“是麼?你的功力並不特別高絕,卻能抵御毒掌麼?”
“不是,晚輩身濺離恨熾的毒水,有感到有另外一種毒性在體內發作,一年左右,全身潰爛,形同麻瘋病人,倒不如中了陸炳的毒掌死得痛快。”
“啊!你已中毒了?”
蒙面人驚駭失聲道。
他沉默了一下,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玉瓶說:“孩子,你收下這三顆解藥吧。我雖不知它能不能解離恨宮的毒水,但它是千年雪蓮配以多種名貴藥品制成,大約能延長你身體溫爛的時日。以後我再替你沒法去弄解藥。”
古長啟連忙搖手道:“不,不,如此名貴的解藥,武林人視若珍寶,晚輩怎能白受?”
“老夫和你師父是舊交。你且收下不妨。你不想救你師父麼?”
聽到是師父的舊交,古長啟心中驟然生起一種親切感,不禁收下解藥道:“如此多謝前輩了。”
他收了解藥,將藥瓶裝進綁扎在腰間的袋囊。
他的手一伸進袋囊,忽然接觸到一件硬物,這硬物如拳頭,徊帶方形。
他的身上是從未帶有如此東西的,他不禁放好玉瓶,就順手將那硬物摸了出來,想看個究竟。
“靈智神珠!”那個蒙面人大驚,失聲驚叫,“孩子,你快將神珠藏好!”蒙面人忽然壓低了聲音,小聲說。
古長啟驚愕得有些迷糊了。
他不明白天下武林人拚命爭奪的神珠怎會無端到了自己身上?
這個蒙面人見了神珠為何不搶又要他藏好了?
但他本能地將珠子藏進了剛才放玉瓶的袋囊。
同時,他從驚愕的迷糊中恢復過來,想起了他師父天君上人在離恨宮的鐵球中所告訴他的話。
當時,他師父傳音入密告訴他說:“啟兒,我對離很公主說要傳你一套不傳武功。其實,我是要告訴你當今天下最大的一個秘密。你不要睜開眼,聽了這些後,也不可在臉上顯露出驚奇的神色。你要裝出沉思武學的樣子。”
“我要告訴你關於靈智神珠的秘密及破解法門。你不能對九牧講,更不能對其他人講。也就是說,這個秘密只能你一個人知道。我想了很久,悟出這顆神珠的真正得主,可能正好是你。所以我告訴你這個秘密。”
從天君上人的一番話中古長啟才知道原來神珠真的有無邊的功用,他站在夕陽的余輝之中,想起了他師父在離恨宮中對他講的話,宛如一尊雕像,半日不動,竟將站在對面的蒙面人也忘記了。
他隨即想起水夢薇,神珠是她拚命搶到的,如今珠子卻無端到了自己身上,這理水公主怕傷重不敵強敵,將珠子悄悄寄放在自己身上。
但她費盡心機,得到了珠子,又怎會放心得下讓自己帶神珠?
對了,還有自己身上的另一種毒性,可定是她,肯定,但是水夢薇的毒相對於長恨宮的毒,已經微不足道了。
是了,她是看准了自己的老實厚道,知道他會到彭水去的,去求她調集霸主宮的人馬救出師父。
他想到這里,忽然覺得被一塊石子打在肩上。他從沉思中驚醒過來。他下意識地將手伸進袍內摸了摸珠子,珠子還在。
只見跟蹤而來的金螳螂身子一晃,便向古長啟欺去,藏在衣袖中的手指點出兩股指力,分取古長啟身上的兩處大穴。
古長後絕對沒有想到金螳螂會偷襲自己,看見他身形晃動,正想躲時,卻已經中了指力,穴道被制,不能動彈了。
古長老大驚:“你……你要干什麼?”
突然一柄長劍穿透金螳螂的胸背,金螳螂中劍時,雙目圓睜,憤極大呼:“梁老狗!”話未說完,已經仆地而死。
“且慢!剛才你用南劍的地趟三絕殺了金螳螂,但金螳螂卻又大叫什麼梁老……那麼,前輩究竟是南劍還是北刀?”
那人猶豫有瞬,道:“我是北刀。請古少俠別對他人講起這件事。”
“你要殺他,卻又為何在嫁禍南劍?”
蒙面人煩燥起來:“孩子,你有大任在身,天賜神珠,更是有緣。卻為何對這些武林政事糾纏不休?說不完又會有人追來了。”
古長啟站在夜色中,心中更加迷惑,不明白象面人為何兩次救了自己,卻神珠一點也不感興趣。
他又記起了他師父的話:“你如在中途得到神珠,……只管一個人悄悄南行,到南海去,一個人找一處荒無人煙的小島……將神珠置放在太陽下……”
古長啟閃出大石,飛掠出谷,轉身南方飛掠而去。
天明十分,古長啟准備入鎮買干糧,被蒙面們阻止了,顯然蒙面人一直跟隨在他左右。只是此時,蒙面人旁邊好像多了另一個蒙面的女人。
蒙面人:“孩子,你如信得過我夫妻二人,就隨我來。”
他身邊的蒙面女子開口了。
她一說話,古長啟就聽出她聲音有些顫抖“孩子,我們不會害你的,你放心隨我們來吧。”
蒙面婦人道:“我們對你沒有半點惡意。孩子,我們喜歡你。我們當家的把自己的絕技易容術交給你,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目的,只想為你做些有益的事。”
古長啟想了想道:“前輩可否將蒙巾揭下,讓晚輩辨認一下?”
兩個蒙面人對望一眼,男蒙面人搖了搖頭。
女蒙面人卻不顧一切,伸手一抓,便將蒙面黑巾從臉上拿掉,頓時現出一張中年婦人雍容華貴、麗如滿月的瞼龐。
古長啟一怔道:“我在哪里見過你?”
中年婦人嘴唇顫抖,雙目中忽然涌出了淚水,脫口說道:“見過的!你當然見過的……”
“住口!”蒙面男人厲聲道:“大敵當前,不可亂了孩子心性!”
中年婦人身子抖了一下,調頭望向蒙面男人,忽然猛地哭出聲來,轉身向旁邊的山路上跑開了去。古長啟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蒙面男人道:“孩子,不必易地傳術了。你坐下,我馬上教你易容術。這一帶很安全。這山頭也不會長時間無人上來。”
蒙面人移近古長啟,拿起一顆藥丸捏碎,在古長啟瞼上徐抹了一遍,然後用顏料為他易咨。
最後以假發沾在他的額上,改變了他的發際线,又在下頜沾了些短胡子,頓時將古長啟易容成了一個發際低矮、眉毛斜吊、大酒糟鼻、臉色臘黃的中年人。
蒙面人提過放在身邊的一個包袱道:“里面是一套鏢師的勁服。你將他換上,就是你師父,也認不出你來。你若遇到熟人。務必要將聲音逼變,別人就不會從聲音認出你了。”
接著,蒙面人將易容的法門傳授了他。
一切完畢,蒙面人站起身來,將身邊的另一個包袱遞給他道:“孩子,你可以走了。這里面是一大包干肉干糧,可吃三天。你最好專選山野無人處去,干萬不要入城入鎮,更不能上酒樓飲酒,那樣會出事的。”
“是。”
古長啟很恭敬地回答,他忽然覺得,這個聲音其實是那麼熟悉,就好象在自己長大的那些日子里,隨時都聽到過一樣。
他說:“前輩可以讓晚輩看著你的……臉麼?”
“不必了。你快走吧。”
古長啟站起身。想到蒙面人對自己的好處,不禁單膝跪拜下去。蒙面人也不退開,受他一拜後,扶他起來,又催道:“你快走吧。”
古長啟繞道走了。古長啟繼續南下。
可是,古長啟還是被水麒麟的總管水達發現了。
“那是我家公主殺出離恨宮時,一時權宜。暫時藏在你身上的。如今出了離恨宮,理所當然地,你要將珠子歸還給我家公主了。”
古長啟想了想,覺得此言有理,自然而然柔順地答道:“是的。看來該還給水師妹了。”
忽然,一把石子從他身後打來。
先是幾聲慘叫,霸主宮圍住他的人死傷了好幾人,同時四顆石子打在古長啟督脈四處大穴上。
古長啟頓時靈台清朗,他驟然明白剛才受了水達的攝魂雞巴控制,只有一步之差,就要乖乖交出靈智神珠了。
那情形實在是凶險萬分,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水達大吼:“誰敢壞老子的大事?給我滾出來!”
陶世恩上見水達如臨大敵,又是一陣轟天大笑。古長啟站在離他三丈之外,竟感頭腦微微眩暈,忙運內力鎮定,才得以若無其事。
陶世恩陡然收住笑容:“水總管在武林中平日何等威風?何獨今日一見道爺,會驚駭如斯?”
水達挺劍道:“陶世恩,霸主宮的事,你也要染指麼?”
“笑話!”
陶世恩冷笑道:“那神珠乃是我神道教的鎮教之物,三年前從正一道嶺南派調往京城供家父參詳,路上卻被人劫去。如今正當物歸原主。霸主宮強搶豪奪,反責道爺染指,豈非笑話?”
“笑”字一出口,場中之人只感眼前一花。
“話”字說完,陶世恩仍然站在原地。
只聽“鐺”地一聲響,水達的長劍剛好擋住一道隔空指力,而古長啟卻在那方大叫:“妖道!為何在偷制小爺穴位?”
原來。
陶世恩說到最後“笑話”二字時,說“笑”字時身形已掠向古長啟,左手出指如風,點了他三處穴道,右手卻打出一道隔空指力,攻向水達。
“話”字一落,已經干完要干的事,回到了原處。
陶世恩笑道:“長啟兄真是純如處子。即便激憤之際,也只用武林人常用的罵詞,並不亂潑汙水。水總管,今日你我二人先有一戰,然後才談得上靈智神珠的歸屬。所以,道爺要先制住了古長啟的穴道,防止他乘我二人惡戰之際拔腿開溜。”
水達此時已經鎮定下來,恢復了往日的豪氣:“好吧,我二人先打一戰。神珠嘛,不妨讓它多在古長啟身上留一陣。”
他看見剛才陶世恩的身步手法,也並不特別厲害。
存心要試試高低。
古長啟看見這二人視他為無物,盡情偷襲玩弄,不禁悲從中來,淚流滿面,想到自己在此丟了恩師的臉。
十六年前五台山大戰後,天君上人被黑白二道均視作高人,如今高人的弟子卻受了欺負,先是水達出其不意以攝魂雞巴制他,後是陶世恩趁其不備偷襲他。
古長啟受人所制,自己認為丟了恩師的瞼。
卻不知這二人正是怕他魔殺門的武功,才偷襲他。
以這二人的身分,一般武林門派的掌門,他連瞧也不瞧一眼,如今以宵小手段偷襲他,實在是太瞧得起他了。
這時,縷細如蚊鳴的聲音鑽進他的耳朵里:“古賢侄不要悲傷,亂了心性。你以為丟了師父的臉麼?非也。他二人都怕和你纏斗,才出於無奈偷襲你。你趕快運氣衝穴,先將穴道解了再說。解了穴道之後,裝作仍然受制。他二人一虞之後,勝者要來你身上奪殊。那時你還他一個偷襲,不妨將搶珠者傷得重些,然後,你才能安然離去。”
古長啟聽出這是一清師太的聲音,正在附近以傳音入密向他說話,不禁心中大喜,當下連忙運氣衝穴。
場中,陶世恩與水達已經大戰起來。
水達的一支長劍既輕靈又沉穩,真力貫注之下,長創出招時帶著不絕於耳的絲絲之聲。
陶世恩卻空手以雙掌向敵,完全未將水達放在眼中。
那邊,古長啟運氣衝穴,卻感異常困難。
他將真力運至足尖陰肥經,去衝被制的京門穴,真力衝至京門穴時,卻感到全身一陣刺痛,痛出一身冷汗。
他明白被陶世恩以獨門手法所制。
當下停止衝穴,思索當用河法。
正思索間,忽然感到一股真力從他所站的地下衝起,一股暖氣從左腳第四趾外側的竅陰穴衝進了他的足尖陰膽經。
這股真力無比雄渾,只眨眼間就逆衝至京門穴,古長啟只感身子一震,京門穴已被衝開。
古長啟明白,這是一請師太到了附近,正以絕世奇功,半真力從地下傳送過來助自己衝穴。
一請師太這手借物度力的神功,是從玉鳳門的鳳仙那里學來的。
十六年來,她在俗時名叫水靈秀。
她在紅雪山莊被魔殺天君以真力箍抓住脖子,逼她交出真陽通天經。
鳳仙蒞臨,救下了她。
魔殺天君要和鳳仙比武,卻被風仙一跺龍頭拐杖,將其力從地下送過去,一舉封了魔殺天君大足經,再將他震起一丈多高摔下地來。
一清師太如今正以那手神功助他衝穴。
很快地。古長啟被制的其它兩個穴位也衝開了。他遵囑假作穴道被制,呆站在那里,靜看場中二人的打斗。
水達和陶世恩這時越打越快。
在場之人,除了古長啟能看清二人的身法招數外,其他霸主宮和神道教人,竟連二人的身形都看不清楚,只看見一團灰影一和團黃影不絕閃動。
忽然,場中二人均是一聲大吼,兩團人影陡然分開。
水達緊閉口唇,站定之後,卻是再也閉合不住,口一張,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但他那下垂的劍尖上,卻正滴著鮮血、他的對面,陶世恩滿目驚異,右手捂著左肩上,劍創口的鮮血卻怎麼也扣不住,從指縫中直往外冒。
直到他運指點了傷口附近的穴道,傷口才不再流血。
陶世恩鐺地一聲拔出佩劍怒道:“水總管果然有點門道!道爺出道以來,這佩劍還從未出過鞘。今日看來不出鞘是不行的了!”
水達肩上中了一掌,吐出鮮血後,此刻正在運氣療傷。
真陽內力迅轉三匝後,已經穩住內息。
他答道:“老子拚著換你一掌,目的就是要一劍殺了你。陶家父子依仗皇權,妄想獨霸武林。白道潔身自好,惹皇家官府,我霸主宮可不好欺,非要與神道教決一勝負不可。”
二人言罷,四目對視良久,忽然一聲大喝,二團人影又打在一起。
這一次打得更快更烈,場中不時傳出雙劍相擊的脆響悶哼或慘叫。
旁人看來不過片刻。
二人已打了百招左右。
到得眾人聽到二人同時暴喝。
一聲硬拚掌力的暴響之後,二條人影各自倒飛出去。
水達落地時立腳不住,跌倒在三文之外,口中鮮血狂噴。
陶世恩卻在空中連翻四個斤斗,落下地時,身子又踢蹌幾步,才勉強站定,也是鮮血狂噴。
二人這一仗打得委實激烈,只不過二人打得太快,場中諸人誰也沒有看清罷了。
陶世恩立定身子後,迅快無比地運氣幾匝,頓時獰笑道:“霸主宮的總管也不過爾爾,道爺今日正好取你性命,先為神道教除去一個勁敵再說。”
說著,仗劍就向水達走去。
水達委頓在地。他的隨從雖明知不是陶世恩的對手,十數人仍然擋在前面,不敢逃命。
陶世恩仗著長劍,一步步逼上前去。
他的口唇四周滿是血跡,那紅撲撲的臉,此時卻是倉白如紙。
他滿瞼殺氣,再也沒有半點權傾朝野的高人氣度了。
眼看水達和他的隨從就要死於劍下,忽然,場中響起一個異常溫柔動聽的女聲:“陶世恩。”
陶世恩全身一震,頓時停住了腳步。這個女聲:“陶世恩,你明明內息翻騰,這麼久還平息不下去,卻還要裝腔作勢,豈不可笑?”
陶世恩大喝道:“你是誰?”
那人尚未回答,霸主宮人已一齊跪在地上,連水達也勉強支起身子,伏在地上。眾人齊聲歡呼:“娘娘駕到了!奴才恭迎娘娘!”
水達說的卻是:“娘娘……終於來了……麼?”
霸主宮娘娘許小薇仍不現身,不知在何處繼續說:“陶世恩,水達乃是我霸主宮第四高手,你卻是神道教的第二高手。霸主宮和神道教之間力優力弱,豈不已判高下?你不退下,更待何時?”
“巳判高下?未可見得。我神道教藏龍臥虎,准備並非一日。退一萬步,縱然不敵,尚有大內高手可用”
許小薇笑道:“神道教為稱霸武林,依仗皇權,就算奪得了武林霸權,豈不是也要為武林同道所不齒?”
陶世恩明白失言,頓時不再言語。沉默半響,他望著山梁上道。“水夫人既然來了,為何還不現身?”
他此時又采用了故技,“身”字一說完,他忽然欺身閃向古長啟。
右臂一圈,想要將他挾持逃走。
那“為何還不現身”的問法,不過是借口“我等你現身”的掩耳之技罷了。
古長啟連吃了兩次虧,此時以靜待動,極力防著有人對自己再忽然發難。
這時見陶世恩又向自己飄來,一聲大喝,雙掌齊出,打在陶世恩的雙肩之上。
他不想取他性命,不然,這雙掌如是擊在胸腹上,陶世恩已死定了。
古長啟蓄勢而擊,打得陶世恩一聲慘叫,就如斷线風箏一般直向遠處飛去。
忽然,遠處飄來一條黃影,這黃影凌空飄來,就在陶世恩的身子快要落地時,一把將他接住,輕輕放在地上,從身上摸出,個玉瓶,倒出兩粒藥丸,捏開他的口唇,將藥丸運內力送入陶世恩的腹中。
等這人站起身子時,眾人這才看清,這是一個頭戴沉水香葉冠的老道人,約有六十多歲,身穿金色道袍,手提金絲文帚,長相與陶世恩大同小異,也如陶世恩剛剛現身時一樣,膚色紅潤如處子一般。
只聽得有人高喊:“教主駕到!”
隨著這人的呼叫,神道教人齊齊跪了一地,齊呼:“教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就在黃影剛現時,許小薇已經現身,擋在場中。
這時,迎著向自己走來的陶仲文道:“陶教主為官,權傾滿朝;為道惡霸武林,真可謂確實不易。許小薇能夠一睹金身,真應了一句套話……”
陶仲文搶著道:“娘娘先不要把話說完,讓老道猜。這句套話是不是叫作‘三生有幸’?”
“正是正是。”許小薇笑道:“陶先生常隨世宗皇帝身後,竟連主人的幽默也學會了。真是主人聰明……”
陶仲文又搶著道“娘娘還是不要把話說盡了,留半句給老道說吧。娘娘要說的是‘主人聰明犬也靈’這句成語吧?哎,娘娘為了羞辱老道,連鄉鄙野語都用上了。老道真是‘三生有幸’也!”
說罷,他揚起頭,伸手捋著長髯,高聲大笑起來。
許小薇面含微笑,輕聲道:“鄉鄙野語如能言中,豈不比官場套話更能派上用場?陶教主,可惜今日不是處子與你相遇。不然,你二人可以先用官場套話和鄉鄙野語作下酒菜,先飲上三四缸酒。然後打上一架;也好為武林留點話題。不然,後世武林人說,為何陶仲文一日御封為秉一真人,就無人敢和他交手了?那豈不把當世武林說得太乏味了麼?”
“娘娘說錯了。仲文在京中,別人不知,佛陀卻是知道的。他此時就隱在附近不願現身,不然倒可作個見證。他每隔十天半個月,就要和仲文動動拳腳,舒筋活血一番。不然,仲文的骨頭只怕早已硬了,更來不及接住犬子,救他一命了。”
許小薇笑得更甜了:“原來陶真人經常和人打架,這倒是不為外人所知的。看來這權傾朝野的權勢,得來還真不易。不過,武林之中,誰都知道佛陀高僧唯一的愛好,就是巴不得皇上能聽他一席禪說,聽後施以仁政,善待天下眾生。佛陀高僧和教主打架,只怕是教主容他不得,欲將他置之死地而後快,每隔十天半個月。就要試試看能不能將他除去吧?”
陶仲文搖了搖頭:“娘娘又錯了。從古到今,佛道二教爭邀皇權,又僅僅是為了榮華富貴麼?須知普渡眾生,乃儒佛道三教的最高宗旨。只是如何個普渡法,卻差別很大。老道與那位佛兄,每每隔上十天半月,就要爭執一次。口舌說盡而又不清之處。便是拳腳代替之時。哎,說來娘娘不信,好些時候,都是佛兄惱羞成怒,按捺不住自己,先行出手的了。”
“真人能將無理之勢變為有理,巧舌如簧一至如斯,真使人無話可說。這情景倒真應了真人剛才所說的那句話:‘口舌說盡而不清之處,就是拳腳代替之時’。請問真人,咱們今日怎麼個打法?”
陶仲文故作驚詫:“娘娘如此容嬌貌美,卻問怎麼個打法?哎。老道遺憾太老,又可惜皇上不在此地。不然,他倒是知道和娘娘怎麼個打法的!”
說罷,仰天上陣大笑,長笑不止。
許小薇冷笑道:“好!靈犬將淫皇搬了來羞辱本宮,那倒也是本色顯現了。”
了言畢,只見她身子一晃,場中忽然響起一串爆響,猶如過年放爆竹一般。
就在許小薇身形一晃之時,只見一道黃光衝天而起,拔起竟有七八丈高。
接著,這道黃光陡然一折,在空中繞了一匝,場中又響起一連串巨響,猶如雷鳴擊在地上。
然後,紅光和黃光陡然消失,大自然復歸寧靜。
許小薇站在原處,猶如從未移動。
陶仲文也是站在原處,猶如從未縱起過。
這一切不過是眨眼工夫,轉眨即逝。
這次是陶仲文先說話:“娘娘真不簡單。老道這迅如閃電的掌力,每一掌都是打在娘娘身後。地上有一圈土坑,娘娘卻連飄帶都未留下一節。”
“飄帶倒也留下了幾節,不過被你的掌力擊碎在土坑中,人們看不見。可是,真力彈丸在你那金絲道袍上的痕跡,人們卻有目共睹。”
陶仲文似乎這才知覺,低頭一看,道袍上果然有幾個小洞。
那是被許小薇的姹陰真力千幻彈丸指的指力擊穿的。
姹陰千幻指,是十六年前死於五台山大戰的姹女陰魔留下的絕技,真力彈丸是靈猿真人的絕技。
許小薇合二為一,創出姹陰真力千幻彈丸指。
這門絕技,在一眨眼工夫打出萬千猶如彈丸一般的指力。
不想陶仲文仍能躲過,可見其身法之快。
陶仲文臉上頓時面露驚駭之色,但他很快掩飾過去,復歸鎮定。
他笑了一聲道:“娘娘這姹陰彈丸指力果然厲害。但老道不是仍然躲過了麼?我二人要分勝負,只怕非三二日的打斗能見分曉。那麼,請問夫人,這靈智神珠只有一顆,我二人又如何定奪?”
“此言有理。你想要,我不容。我想要,你要搶。我二人如是不判高下,誰也帶不走我這古賢侄。但我二人要判高下,那又談何容易?這樣吧,我有一個有趣的提議,不知你想不想聽?”
“娘娘不妨道來。”
“我二人不妨故意將這年輕人放走。你的人和我的人,包括你我二人,都留在這里半個時辰,誰也不准去追這個年輕人。等他跑出去大約四五十里之後。咱們各人再分頭去追他。那時,有緣者遇之,有力者得之,豈不正好暗合上蒼之意?”
“可是,如若從京華遠道而來的佛兄趁機異動呢?豈不便宜了他?”
“他不會的,縱然他要異支,咱二人不妨暫時聯手留住他。”
陶仲文哈哈一笑道:“夫人如此提議,倒是自從盤古開天辟地以來,同搶一樣東西的人都從未有過的格局。古少俠,你請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