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回家的路程余祥顯得格外焦急,他就想最快的確認他跟他二哥的賭注究竟是誰贏誰輸。
余慶盯著他‘噠噠’快走的背影,心想,一個大哥再加一個余祥,常秀娟那個溫吞女人收男人心的手段還真是高深莫測。
大門打開,秀兒提著燈籠站在院中像往常一樣在等他們回來。
余祥邁進家中,第一眼立刻被發間帶了步搖的秀美小臉勾去心神。
秀兒自從進了余家大門,裝扮妝容就一直是素淨的,他們家三個男人好像都沒細想過那有什麼不好,也喜歡那樣干干淨淨的感覺,可今日她婷婷立於院中,燈籠映出了她臉頰上細膩透粉的肌膚,月光蒙蒙,微風拂動她的衣裳裙擺,幾縷發絲隨風飄動,步搖輕擺,竟把她襯得好像月下仙子般純淨空靈。
余祥看著她呆愣了那麼一瞬,余慶的視线落在秀兒臉上神情也是為之一斂。人要衣裝。余祥跟余慶兩兄弟心中同時閃過這麼一句結論。
夜黑,他們又距離她四五步遠,秀兒沒看清他們的表情,她迎上前,發髻間的步搖一晃,她的臉頰隨之一熱。
畢竟是第一次頭上戴了這麼顯眼的首飾,只要走路它的存在感就立刻顯現,說她忘記了不注意根本不可能。
她其實就是余大哥說她戴著好看,她心中偷偷高興,就也想帶著給余慶跟余祥看看,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會覺得她好看,還是會覺得她丑人作怪。
余祥低頭去尋她不好意思撇開的視线,待四目相對時,他誠意無比的贊道,“姐姐今天格外好看。”
秀兒被他夸得難掩羞怯,眼眸中都微微洇了水痕,她無措的抬手摸向步搖,細聲道,“我、我第一次戴這樣的飾品,不會很怪吧?”
“怎麼會怪?簡直就是月下美人了。”余祥苦於現在無法抱住她,抖手跺腳的看著都忙活人。
“出息。”余慶在他身後抬腳踢他小腿,“趕緊該干嗎干嗎去。”
余祥又深深看了秀兒一眼,像是餓急了的小孩眼巴巴瞅著剛出鍋的熱饅頭,“姐姐等我,哪里也不要去,等我”
秀兒望著他跑遠的背影失笑,不說現在夜深,就是青天白日她除了家中還能去哪兒?
忽然,她察覺出還有一股視线落在自己身上,是余慶。
她心髒一顫,回過頭也是不敢正視他,低頭找話道,“小屋里用於熏潔的藥草所剩不多,我按你教我的備下了,不知對不對,你用時看看。”
“大哥還給了你什麼?”余慶拎起東西跟往常並無兩樣的朝小屋方向走。
她忙提著燈籠跟上,聽他問話腦中第一閃過的答案的就是那對金簪,秀兒心髒錯跳不安,哆哆嗦嗦的,等他進了小屋,她才猶豫道,“余大哥,他還給了我一對金簪,說、說是爹娘留下的。”
余慶僅借著屋外的一點光亮拿起秀兒備好的草藥放在鼻下細聞,好像沒聽見她的回答,也好像查驗草藥太過專注。
秀兒越發忐忑,她想,這金簪的寓意哪是能私下給的呢,余大哥說給她,她當時腦子一熱就接了,卻不該真忘了余慶跟余祥。
引燃藥草的熏煙一點點彌漫開,秀兒看著蹲在小屋中的余慶欲言又止。
她要說什麼,難道還要把金簪退回去給余大哥嗎?
她收了,也對九泉下的公公婆婆落下了誓言,萬沒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你、你打算要回去嗎?”秀兒抬手摸上胸口,一把銅質鑰匙被紅繩拴著掛在她的脖頸上。
“你打算還給我嗎?”余慶不答反問,等藥草焚盡了,才站起身轉身看向屋外低頭不言的女人。
秀兒手心里捏著鑰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聚起勇氣抬頭看向余慶,她的聲音都因緊張而變了調,“我我不給。我對天發了誓的,天地可鑒——”
余慶突然迎著她抬腿邁出小屋門檻。
秀兒一驚下差點咬到舌頭,她緊張的縮起肩膀,一手緊緊抓住鑰匙,一手緊緊握住燈籠提手,就在迎面撲上的煙熏味道中,余慶與她錯身而過,然後,留下一句雲淡風輕的應答。
他說,“既然不還,那就留著吧。”
已經准備跟他抗爭的秀兒傻乎乎的僵在原地,是她聽錯了嗎?
心髒突然跳亂了節奏,一股來歷不明的熱氣從她的腳底蒸到了頭頂,余慶的意思是,那金簪就給她了嗎?
是的吧!
秀兒突然間好像不會走路了,心跳太快,弄得她的腿腳都打起了哆嗦。她扶住廊柱,平復了好一會兒才邁動了回去後院的第一步。
余福看著自己兩個弟弟先後進了浴房卻不見秀兒的影子,剛打算找過去就看見她提著燈籠飄飄忽忽的走了回來。
後院里廊下點了不少燈籠,雖不如白日里明亮但要看清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
秀兒見著他的人影,立刻快步朝他奔來。余福不明所以,趕緊展開手臂迎上她撲進自己懷里的舉動。
“夫君”她緊緊摟抱住男人的腰,愛嬌的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夫君、夫君,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余福對著秀兒,語氣里永遠帶著讓人安心的笑意。他伸手向後接過她手里還燃著的燈籠吹熄,才抱起她往飯廳方向走。
“能嫁進余家,嫁給你們,”她壓抑不住自己內心里的激動,聲音微顫道,“我之前所遭受的那些罪,哪怕再多上十年,只要有你們,我都願意。”
“傻話。”
余福感受著她難得的情緒外放,猜到應該是余慶、余祥跟她說了什麼,不過只要她高興開心就好,“我們可舍不得娘子再受罪,你要好好的健健康康的陪我們到老。”
“恩。”秀兒摟著他的脖頸不想松手。
余福最是寵她,對於她主動投懷又戀戀不舍的模樣自是受用的很。
等余祥洗澡出來,就看見秀兒坐在他大哥懷里好似還在撒嬌。
他突然意識到‘不好’,他跟二哥打賭的事兒被剛才秀兒驚艷的出場頂出腦海之外,現在冷靜下來那賭約的內容就又重返他的腦中。
然後,走進飯廳的余祥就在明亮的燭火下,悲催的看見了秀兒露出的脖頸上幾顆新鮮的紅印,一切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