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竟還不顧自身安危親手救了她們。”
余福痛心道,“各位鄉親可知,她們被一起綁住,就藏在余河家的地窖之中。而在我們兄弟跟朝堂主趕來之時,那孫氏被余河的同伙利用完直接敲碎了後腦,還有那宋氏,以為奸計得逞,殊不知她自己也是這群混賬盤中的待宰羔羊!從她們跟余河串通開始,余河一伙兒就沒打算放任何一個人離開。”
“宋氏費盡了心機,怎麼也不會想到她自己先成了自己計劃里的秋蟬,賊人見她太過貌美,甚至都等不得轉移地方,就在余河家的地窖里對她實施了奸辱。”
余慶丟下一石,激起千層浪,“就不知,現在的她是何心情了。”
“啊……竟、竟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村人震驚之余探索的勁頭當即更足了,“那大娘子怎麼救了她?”
“天可憐見……”余福松吐出一口濁氣,“也許老天也知我家娘子太過良善不忍傷害,她被下了不輕計量的迷藥,比宋氏清醒的還要晚上很久。她才剛醒就撞見宋氏正在被歹人奸害,心生不忍下,她偷偷掙脫繩索,腕上全是破皮的血痕,在明知自己是被宋氏、孫氏所害,明知自己也同樣深陷險境的情況下,不計前嫌仍選擇拼死相救。她那樣柔弱的女子,唯一能用的只有發上銀簪,她刺傷歹人救下宋氏,卻又因首次傷人而精神崩潰,我們剛好此時趕到,她被我們救出後便昏迷不醒了。”
“啊……”村人輕聲嘆息,“大娘子當真仁義……”
“可惜‘仁義’給了畜生不如的東西。”余慶冷道。
“余河伙同他人將宋氏、孫氏一起綁了,所打的算盤大約也是如此,綁一人是綁,綁兩人是賺。”
余朝一語道破余河心思,“不過現在只他一人的口供做不得准,待我把所有參與的人都一並抓了,再看他們如何自圓其說。”
“我沒撒謊,堂主,我真沒撒謊。”
余河膽都要嚇破了,“計劃此事的是孫氏跟宋氏,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她們,是她們覬覦幾位公子,人也好,財也好,是她們!我是無辜受累的……嗚……我做了什麼?我什麼都沒做!喝酒誤事……我混賬在不該受人脅迫……我的腿也斷了,一輩子都毀了……你們就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聽說那宋氏長得可美,幾位公子怎就瞧她不上呢?難道大娘子更是貌比天仙?”
有人心偏,就覺得那樣一個妙齡少女只身投靠,做為男人收個房也不算大事,非逼得人由嫉生恨作下這無法挽回的錯事,又一棒子打倒,實屬不該。
“這位兄弟沒聽過‘娶妻娶賢’嗎?這樣心腸歹毒的女子在誰家里,誰家能得到好去?”
余慶視线鎖定聲音傳來之處,狹長的丹鳳眼一個挨一個的審視過去,“你若願意,我替你回了堂主跟族長,把宋氏抬到你家里去可好?”
那出聲之人藏於人群,聽見余慶所言當即避開視线訕笑道,“全村人都知道宋氏被人奸汙了,兩位公子在這兒公審不就是讓她去死嘛。”
“我都不知道余明你是這麼懂得憐香惜玉的男人。”
余朝也朝著那人撇去眼刀,“我記著你好像跟宋氏的親哥宋承祖關系不錯,怎麼著?她哥答應你賣宋氏的時候跟你商量?還是你有錢想要替他們宋家堵上窟窿?你家娘子跟你和離三年,你見天兒的去岳父家門口跪求她回來,結果她直接再嫁,你這灰頭土臉了大半年,怎麼?最近膝蓋好了不疼了,又想攪別人家渾水?”
那人被余朝不留情面的點破私事,面色難看,又覺此時扭頭離開有失面子,便只好梗著脖頸硬撐,結果又多收了不少譏笑嘲諷之聲。
余慶看向余朝,知道這位堂主是在替他做壞人呢,領了人情。
他轉過臉朝著余明上挑了薄唇譏諷一笑,“就是因為她長得極美,余河才在與他人勾結時也算計了她。可見,對這位自詡聰明的宋氏而言美貌置於她並不是件好事。”
宋晗兒聽見余慶那樣說了自己,剛邁出門檻的腳瞬間僵硬的無法再動,更感覺到來自周圍的視线全都鋒芒如刺,密密麻麻的全部扎向她。
她伸出顫栗的手緊緊揪住走在前方婆子的衣袖,想要盡力將自己藏起,可那婆子自然也聽見了院外根本不曾避諱旁人的高聲言詞。
婆子也是姓余,年過五十,長得一張肅臉不怒自威,但為人很好,嘴又嚴,哪家有些不想為人知曉的女兒婦人之事,只要找她總能辦妥。
跟余家醫館也算走的近,是唯幾個能從醫館不需病人親自面診就能拿藥的人之一。
她是看著醫館那三兄弟長大的,信得過他們的人品自然也相信他們不會無憑無據冤枉人。
余婆回頭瞅了瞅抖如篩糠的宋晗兒,怎麼也無法想象這樣的一個小姑娘竟心惡成這樣。
對於那些好人家遭受委屈不幸的姑娘,她自是維護憐憫,可對於這樣自作孽的她是抬眼不惜見的。
她甩開被宋晗兒揪住的衣袖,沉冷著臉道,“宋姑娘這時候才開始怕嗎?怎麼害人的時候不知道怕呢?你也不用太擔心,真冤枉了,去了懲戒堂總會還你清白。要是不冤枉……哼,那你就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我、我沒……嗚……我沒有……”宋晗兒半步都不肯動了,她不要去懲戒堂,不要被人審問,她是受害者,她被人害成這樣,為什麼就沒有人為她喊一聲冤?!
“有沒有的跟我說了也沒用,等堂主把所有犯事的人全抓了自然會有定論。”余婆沒管宋晗兒直直走進了院子里。
斗篷將宋晗兒遮蓋的嚴實,卻擋不住好事之人的眼神與蜂起的流氓口哨,更有人汙言穢語的借著批判之名施行騷擾之實。
從來都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落井下石是人心。
余河發現機會來了,立刻大聲嚷道,“宋氏出來了,你們問她,是不是她跟孫氏計劃著想要害死大娘子好鳩占鵲巢,你們問她啊!我是迫不得已才受她們慫恿作下錯事……真的,我從頭至尾都沒碰大娘子一根寒毛,就連她的臉都沒見過,我冤枉啊——”
“不是……不是……”宋晗兒邊搖頭邊縮著腳步退回屋中,“他撒謊,是他跟孫氏密謀一切,我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嗚……是孫嬤嬤覬覦醫館的幾位哥哥,我看見她半夜不睡覺爬去哥哥們的窗下聽牆角自瀆……是他們聯手作下的惡事,還想推到我身上……嗚嗚……誰來……嗚……誰來救我……我好冤枉……嗚啊……”
起哄的眾人集體啞了聲音,原來……這事還有別的因由嗎?操……好精彩啊。
余福跟余慶對視一眼,沉了臉色。
余朝搖搖頭,只覺這事要是再被余河跟宋晗兒狗咬狗般的鬧僵下去是人都得給他們拖下水去,眼神掃過刨屋挖人的手下們,揮手令他們動作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