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早晨,柳菁英扭動著半裸的曼妙身姿,在床上支起了懶腰。輕紗薄被從飽滿的酥胸上滑落,她打著哈欠,緩緩的爬了起來,豐姿冶麗的身形好似破繭而出的玉蝴蝶,在晨光照耀下散發出陣陣的幽香。
聽不到屋里傳出聲響,柳菁英心想,傻兒子果然一早就跑了。昨晚他和鐵哥們煲了大半夜電話粥,說是第二天要早點去熟悉工作流程。
柳菁英起了玩心,時不時插兩句嘴,又脫光了衣服逗弄他,哪知這小人兒變得跟個入定的老木魚似的,怎麼敲都敲不出個聲響。
通過這段時間的親密接觸,柳菁英自信對兒子的了解程度已經八九不離十了。他就是一坨黃燦燦的小海綿,吸了水就膨脹,擠干了就半死不活。倒是彈性還不錯,輕易不會被壓扁。
總而言之,兒子現在最大的缺點就是心性還不夠穩當。他的行為方式時常搖擺不定,容易受到外界的影響。若要做到知行合一,堅韌的體魄和正確的人生觀缺一不可,這些都需要時間去教導。
“得好好調教調教他。”柳菁英這樣想到,愉快的抖了抖胸前的美乳,猛虎出巢似的一記縱躍,翻身跳下了床。
柳菁英來到客廳,看到桌上擺著早餐和兒子的留言。她捻起紙張,艷逸端莊的臉龐如桃花兒盛開,流光溢彩的明眸不禁笑出了月牙兒彎彎。
她笑吟吟的讀道:“媽,孩兒此去打工定不負厚望,勿念。”
“呵呵。這小瓜慫,還整得文縐縐的。咦?下面還有。”柳菁英看到紙張末尾還有一段小字,繼續讀了起來。
“PS:昨天半夜媽你偷偷摸我小雞雞,我都知道。念你是初犯,孩兒就不跟你計較了。我自覺心境又上了一層,修成正果指日可待(^_^)。”柳菁英無語,甩飛字條,打開電視,大大咧咧坐上餐桌吃起了兒子准備好的早餐。她打開電視,一邊喝著豆漿,一邊饒有興致的聽著屏幕里的新聞播報。
電視屏幕里傳出新聞主播的聲音,“最近,警方接到线報說,這兩名蟊賊又出現了……”
“……打工系不可能打工滴,這輩子不可能打工滴。做生意又不會做,就系偷這種東西,才能維持得了生活這樣子。”
“……進看守所感覺像回家一樣,我一年回家,大年三十晚上我都不回去,就平時家里出點事,我就回去看看這樣子。在看守所里面的感覺,比家里面感覺好多了!”
記者:“為什麼?”
“在家里面一個人很無聊,都沒有朋友,女朋友玩,進了里面去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在里面!”
……
悠悠哉哉吃完早餐,又過了半個小時。柳菁英收拾妥當,披掛上筆挺的警服,帶著昨天在苟天生那里收到的茶盒,驅車來到了警局。
她跟照面的同事打了幾聲招呼,便徑直走向局長辦公室,門也不敲就推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陳局長狐疑的眼光似乎在問這幾天你不該在家休息?柳菁英一臉壞笑的將茶盒推到了他面前,“老陳,送你盒茶葉。”
“今天吹哪門子風,送我茶葉。”陳局長也沒多想,笑呵呵的伸手將茶盒接了過來。
“這不內部調查嗎,當然是賄賂上司。”
“好好,我這正好缺茶,你這賄賂也來得合適,省了你嫂子破費!”陳局長打開茶盒,剛掃過一眼,他臉上的笑容立馬僵住,手腕就不自覺的發軟,茶盒“嘭”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陳局長趕忙將茶盒撿起來,略顯緊張的盯著柳菁英,不解的問道:“小柳,你這是要玩什麼花樣?”
“不是說了嗎,是賄賂。”陳局長聞言眨巴下眼睛,木頭人似的呆在那里,柳菁英看得暗自發笑,繼續說道:“我昨天收的賄賂。這不覺得放家里不安全,孝敬你老陳心里踏實點。”
陳局長無奈道:“說正經的,這錢哪來的,可開不得玩笑!”
“好吧,我老實交代。”欺負老實人就是這麼好玩,不過柳菁英也有分寸,向陳局長解釋道:“是這樣,安東他們的正當生意暫時做不起來,我想給他們找點事做。我打算,咕嘰咕嘰咕嘰……”柳菁英面帶微笑,一五一十將她勒索苟天生,強行要求入暗股的經過告訴陳局長,“……首先是讓他們的藥流進去。”
陳局長消化了片刻,沉聲默語道:“嗯。葉子強那批藥運進來後,勢必會在市面上流通。配合夜場清理行動,可以把人流都逼到斯嘉蒂會所去,我們必然會抓到一些脈絡。也對,給安東找個落腳點,如果葉子強要跟他再次接觸,我們好掌控。”柳菁英不置可否,立在一旁笑而不語。
“不過你這膽子也忒大!哪有這樣先斬後奏,再怎麼樣流程也該走一走。”陳局長做事一向四平八穩,極守規矩。
“按部就班的走流程,事情拖多久也定不下來。這不局里查內鬼嗎,哪有空開會。待會兒我打算去趟省城,也跟老師匯報下,順便問下他對誰泄露的消息有沒有线索。”
“你是必須得找季廳長,我可給你摟不住。昨天我才給省廳打了報告,就我這幾天走了幾步路都要給上邊說清楚。倒是你說上面讓安東運藥進來,我心里頭怎麼總是覺得不得勁呢?這不就成了官販?上面居然和國際犯罪集團合作,你說這叫什麼事?”柳菁英正色道:“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無論他們在國外做什麼,我們都管不著。再說如果沒有安東和他們俄羅斯黑幫,這次“綠蛇”不會露頭。對了,現場有沒有新消息?”
“沒有。我總覺得這次沒那麼簡單。要說我們這邊有人給葉子強通風報信,他們不光不跑,還要像五年前那樣伏擊我們,氣焰之囂張,令人發指!”柳菁英附和道:“他們有恃無恐,自然囂張。”
“問題是他們膽子哪來的?事情鬧大了他們有把握能像五年前那樣跑得掉?這次是在市區,不是荒郊野嶺!”
陳局長越說越激動,雙手握住空氣比劃道:“他們居然有加特林!噠噠噠,冒藍火那種!當時接到安東報告,說難聽點,嚇得我是屁滾尿流!”柳菁英不經意的輕輕側身,躲過陳局長口中飆出的唾沫腥子,淡然道:“表面上來看,伏擊警察倒是符合綠蛇團伙的作風。但是老陳,近五年來“綠蛇”徹底銷聲匿跡,他們要是不怕,不會藏那麼好。”柳菁英直視陳局長,“如果我是葉子強,在得知這次圍捕行動後,會在第一時間再次人間蒸發。“綠蛇”沒有任何動機和我們警察火並,那是自尋死路。”
“啪——”陳局長猛的一拍桌,脖頸漲紅叨叨道,“可他們為什麼不僅沒跑,還要打算暴力抗法?退一萬步講,就算這次抓捕行動失敗,我們也能抓到他們的馬腳,真的就一點不怕?你說他們這是吃了龍心豹子膽了!?”
“老陳啊,滿大街都是探頭,我們當晚果斷終止行動,也是想到可以靠監控先追蹤到他們,等安全的時候再動手。”柳菁英雙手環抱胸前,半邊臀部懸空靠著辦公桌,“這兩天局里也安排了不少警力盯梢,還不是沒追到半點线索。”
“說的也是!周圍幾百個探頭,他們怎麼可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愣是一溜影子沒拍到,真他媽奇了!”
陳局長爆出一句粗口,握拳敲著額頭,又掏出一根香煙點上,坐回位置,隨即陷入了沉默。
柳菁英一邊抖腳一邊笑道:“走的暗道吧,還有十里巷的下水道。他們應該有掌握我們所有的布置,選擇了監控盲區。”
“專案組里有內鬼。”陳局長,深深的吸一口香煙,猛然呼出一口氤氳。
“內鬼先不提,我們先從葉子強這次行為的動機上來分析分析。從事後來看,葉子強更像是在給我們作一出戲,就是要把我們嚇得“屁滾尿流”。”
聞言,陳局長皺眉抬眼,“你是說——”他略做整理後問道:“有五年前的案例,加上這次位置在十里巷工業區,要是發生交火,勢必會波及到無辜市民,所以葉子強吃定我們不敢強攻?”柳菁英言簡意賅答出一個對字,陳局長面目凝重,繼續慢慢梳理道:“這樣的確說的通。那他們就是故意裝作不知道安東的身份,在安東面前炫耀武力,為了把我們嚇跑?”柳菁英朝陳局長點頭表示贊同,示意他繼續分析下去。
“也沒道理啊,葉子強何必唱這一出?”陳局長想了半響,想不出緣由,“會不會根本沒有內鬼,他們只是單純的給安東炫耀武器裝備,安東正好提醒了我們,最後憑空消失是因為他們的撤退路线是我們的布控的盲區!”
“呵呵,老陳,你當寫小說呐,哪有那麼多巧合。”柳菁英在空氣中比劃出重機槍突突突的手勢,“葉子強吃飽了撐的扛一杆噠噠噠冒藍火兒的玩意兒出來炫耀,又不是小孩子家炫耀玩具。”
“那你說說是怎麼回事。”陳局長老臉一紅,低頭抽起了悶煙。
“老陳,既然有內鬼,那他們一定知道安東是我們的“毒餌”。你認為在安東已經暴露身份的前提下,葉子強為什麼要繼續和他談合作?”
“跟我們演戲嘛,可……”陳局長張口欲言又止,憋紅了臉急切道:“小柳,有什麼想法趕緊說說,我能想明白就不會跟你在這廢話,盡耽誤時間!”柳菁英:“要知道這次安東過來,是總局直线聯絡的老師,他老人家再直接通知的老陳你。而老師按照規章制度給幾位省領導做過行動報備。”
陳局長雙手一攤,“我知道,所以你懷疑幾位省領導,可位領導大可以通知葉子強有多遠藏多遠,沒必要給我們追查的機會不是?”
“就是這樣,我才懷疑。現在一切疑點都指向我們行動組內部,但是解釋不了為什麼葉子強不跑,非要跟我們演一出伏擊警察的大戲。”柳菁英緊盯著陳局長說道:“假如我們行動組內部查不出問題?我說假如——我們行動組所有人屁股都是干淨的,這回再查個底朝天,還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嗯。”陳局長沉吟片刻,夾住煙頭的手指僵在半空中,一縷灰燼散落在辦工桌上。
“你的意思是……查到最後只有不了了之,和五年前一樣?”陳局長朝天花板豎起左手食指,“而真正給葉子強通風報信的人,我們可能永遠查不到。”柳菁英循循善誘,“五年前,我們首先懷疑過自己人,自上而下整整查了兩年時間,無果而終。專案組這些人你我都知根知底,出問題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這次行動是老師牽线,由我直接領頭,除了專案組的老成員,都是頭一晚上臨時在各個分局抽調的警力。”
陳局長適時接話,凝重道:“而且有了五年前的教訓,這次行動的時間,地點和細節,都是分頭交代,在出發前一刻才定下來。但葉子強恰恰可以繞開我們所有的布置全身而退,證明肯定有人給他通風報信。內鬼要不在指揮車內,要不就在……省廳!”
“這就對了。老陳,你覺得我們現場泄露消息的可能性大,還是省廳內的可能性大?哪些人有資格在省廳觀摩這次行動?”
“你的意思我懂了。有人要的就是這種說不清道不明效果。綠蛇不露頭,知情人嫌疑最大。綠蛇露頭,現場的人嫌疑最大。只不過,”陳局長埋頭揮去桌面上的煙灰,語氣有些無奈,“還是沒有證據啊。”柳菁英從辦公桌上蹦下來,正色道:“通過葉子強在安東那里訂購的藥量,至少證明他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有一張巨大的銷售網絡。這張毒網一直都在,我們居然沒有發覺。”
“是啊。想想很可怕。這幾年新型毒品有泛濫的趨勢,影響范圍是越來越廣,毒販也是越抓越多,這背後的原因,值得我們深思。”沉默片刻,陳局長面色慚愧,低聲道:“還是我們的失職啊。”
“凡事往好處想。”柳菁英拉長了聲調,““不是我們不夠好,是敵人太狡猾~””
陳局長揮揮手,無奈的笑道:“我還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按照上面的分析,葉子強他們一定不會和安東再次接觸,那些藥也一粒不會出現在市場上。既然如此,你讓安東去斯嘉蒂會所有何意義?”
“陳老總,我想送過的去的不是人,是藥。老師說過要通過藥來深挖毒網,除去葉子強,應該還有我們掌握不到的犯罪團伙。”
“季廳長是講過要借安東的背景深挖毒網,可這算哪門子挖法?”
“以毒攻毒。”柳菁英見陳局長面色陰郁,目露不悅之色,沉聲正氣道:“你別瞪我。我知道,在我們的立場上,絕不該辦這樣的事。但就算現在我不做,上邊也遲早會有差不多的安排下來。從長遠看,確實利大於弊。”柳菁英直指陳局長的心結,繼續剖析道:“具體來講,上面應該有兩步走的安排。第一步,安東背後的集團不會繼續向我國市場供貨,同時也會積極同我們提供各種上游買家信息,就像這次。第二步,在國內,以低價藥品衝擊市場,吸引下游經銷商上鈎,再順藤摸瓜,摧毀整條銷售鏈。”
“試點應該就在我們市。這是國家目前的大政策,從國外斬斷貨源,在國內搗毀銷售渠道,從而遏制住泛濫的趨勢。自外而內,從大到小。先把成了氣候的都打掉,之後零星冒頭的見一個端一個。”
陳局長沉默良久沒有回話。柳菁英心知他對類似的做法很抵觸,也不再多說,准備去省城見見季廳長,向他匯報自己的計劃。
“小柳,等等。”陳局長叫住即將離開的柳菁英,從抽屜里拿出幾只信封,再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沓鈔票,分成六份,挨個塞進信封中。
陳局長起身,先是小心翼翼的將桌上的茶盒收好,又在身上里里外外摸了一番,湊出幾張零星的鈔票,連同信封一道遞進柳菁英手中,“我沒時間,你順道買點兒東西,再幫我把這些錢送過去。”
“嗯。”柳菁英輕輕應了一聲,看著陳局長略顯老態又有些落寞的身影,悄然開門離去。
自十來年前柳菁英剛剛調到本市警局,陳局長就是她的頂頭上司。對於陳局長的評價,柳菁英可以用兢兢業業,恪守本職來概括,他是個好人,是個好警察。
走向停車位的途中,柳菁英撥通了兒子羅永的電話,“喂?小永,你那里怎麼樣?”
“媽!我沒問題,瑤瑤在教我怎麼做事!你放心!”
“加油,勤快些,別偷懶。可要記著,被炒了魷魚可還不上債咯。”
……
游樂場,大眼冰室的某個後台房間內。
“哪能呢,為了工資我指定好好干!媽,要不先掛了吧?瑤瑤還在旁邊等著。啊?現在不方便……那,那好吧。”羅永偷偷摸摸捂住手機啵了一口,隨即掛斷了電話。
他緊接著回頭詢問王夢瑤,“兄弟,吸管箱子擺哪里,剛剛沒聽清,你再跟我說一次。”
他和王夢瑤站在冰激凌店後台的儲物室里面,十五見方的空間中,三面儲物架貼牆而立,中心有一張鋁制的高腳鐵長桌。這處房間用於存放一些前台經營常用的雜物,比如吸管,衛生紙,包裝盒這些東西。
因為年齡關系,王夢瑤沒法讓他去店面里招待客人,侍應生需得是成年人,或者是勤工儉學的大學生。至於王夢瑤,店是她自家的店,自然不用避諱。
略作計較,王夢瑤便安排他到後台做做打雜的工作,哪里需要去哪里。最近店里工作火爆了起來,正需要人手。
“哪兒空哪兒擺就行。不礙事。”王夢瑤擾了擾額頭上秀氣的中分劉海,無所謂的朝羅永擺擺手,“都是些簡單的工作,一會兒就能上手。”羅永眼中閃耀著感動的光芒,“兄弟……瑤瑤,謝謝你啊,我做這些就拿工資,真的可以嗎?”
“現在是旺季,每天都有缺人手,我當然歡迎你過來幫忙了。到下午的時候忙起來,你可別嫌事多。”羅永拍著胸脯保證道:“一百個放心!我就是累死也給兄弟您把事情辦好!”
“倒是你怎麼不多跟阿姨聊聊,慌里慌張就掛電話。”說話間,王夢瑤拿胳膊肘捅了下羅永的腰眼,“誒,跟我說說,你到底干了什麼壞事,要被阿姨逼出來打工還錢?”
“不是,昨天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買了點東西,找我媽借了錢,我得還她。”
“你撒謊……”王夢瑤眯上雙眼,湊近羅永緊盯著他的雙眼,直盯的羅永身體後仰。
在學校發生的暴力事件後,學生間流傳著柳菁英三拳兩腿支付一群大漢的趣事,不禁讓王夢瑤聯想到英姿颯爽的柳阿姨修理羅永的情景。
王夢瑤很早就知道羅永懼怕母親,她也怕——而她對柳菁英的印象,要追溯到遙遠的早年。
……
那是小學的入學式,那也是她第一次見到羅永。
小夢瑤對小學期待了很久,入學式頭天晚上甚至沒睡著,抱著小書包興奮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就跳到父母的床上搖醒了爸爸媽媽,早飯都不知就吵著要去上學。
小夢瑤那時候留著可愛的妹妹頭,大大的黑眼珠子和白里透紅的瓷臉蛋兒,很難想象那時候圓嘟嘟的小可愛會長成如今這副高高瘦瘦,皮膚黝黑的男孩子模樣,現在不熟悉的人,都以為她是哪家的小帥哥。
終於來到向往已久的小學校園門前,小夢瑤左右兩只小手分別被爸爸媽媽牽著,蹦蹦跳跳的就跨進了校園門口。可有的小朋友不像她這樣開心,哭哭啼啼的不肯進學校。
小夢瑤忽閃著明亮的大眼睛,小腦袋歪向一邊,不能理解。她甚至聽到了撕心裂肺的嚎叫,比在鄉下聽到的殺豬聲還要慘烈的嚎叫。
“哇啊!!!爸!我不……我要回家!哇……哇啊!爸爸!我不上學啊!嗚嗚……哇!!!”
那是一個小男孩,賴在校門线前,抱著他爸爸的大腿哭嚎,死活不肯撒手。他們旁邊還站著一位高高大大的漂亮阿姨,後來,王夢瑤知道了那是羅永一家三口。
小夢瑤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只見高大的阿姨張口說了些什麼,那個叔叔滿臉悲痛,生離死別似的把小男孩從腿上掰開,頭也不回就小跑離去。
小男孩想要追他爸爸,被高大的阿姨一手拎住後頸拖進了校門口。小男孩的哭嚎好像待宰的小豬,阿姨的冷峻就像走進屠宰場的屠夫。
入學儀式上,小夢瑤再次見到小男孩和他媽媽。小男孩沒有再哭鬧,可他臉上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他卻緊緊咬住嘴唇不出聲,用膽怯而又憤恨的小眼神時不時偷瞄站在他身旁高大的母親。
小男孩的腦袋上隱約能看見幾個大包,小夢瑤那時只覺得那個板著臉的阿姨除了好好看,也好怕怕。
……
“羅永!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偷錢被阿姨逮到了?”
“我哪有!你別胡說,我明明白白跟我媽借的錢,就是要還錢,才來你這兒打工!”
“你以前不是跟我炫耀過偷早飯錢,還存了好幾百塊!你還說過以後要從阿姨那里把你的壓歲錢都偷回來!”
“不是!你……你,我……”羅永聽到以前的丑事,急得臉紅跳腳,直呼冤枉,連連解釋,什麼“童言無忌”,什麼“君子固窮”,儲物室里仿佛充滿了歡聲笑語,可惜沒有一群觀眾在旁邊起哄。
王夢瑤雙手叉腰,一副我不信你的表情,“那你說說你買了什麼東西?”
“我買了高,高……”羅永轉念一想不可直說,立馬改口道:“對,我買了高達。高達九十元一斤的高原黑豬肉。嗯,高原黑豬!純天然無汙染,綠色!綠油油的綠色!”
王夢瑤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羅永掏出母親之前送給自己的手機,“不信你看,我有照片!”
他嚓嚓嚓的一通狂翻,亮出之前他跑去張曉璐推薦的肉店買回的半扇豬肉照片,“還有這手機也是!等我賺夠了錢還了我媽,這就是我靠自己買的!我厲害吧?啊哈——啊哈哈哈哈!”
對於接濟自己的好兄弟,羅永是不願意撒謊的,可有些事實在不能老實交代。只是那半扇豬,是白皮豬。
在羅永狂笑不止的當口,王夢瑤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手伸手到褲兜里摸了摸,掏出一根又圓又黑的物什。王夢瑤趁他不注意,猛然將黑又硬插進他的嘴里!
“唔!姆嗚!?”圓潤的物體突然擠進唇舌之間,羅永本能的反抗了兩下,疑惑過後,卻津津有味的品咂了起來,“滋,滋……好香,好,好吃,嘿,嘿嘿……”
“羅永,你知不知道你笑的樣子好傻!”王夢瑤一巴掌拍在羅永的背上,突然又回想起自己和他第一次說話時的情景。
小學入學儀式結束後,小羅永雙手抱膝,一個人孤苦伶仃的蹲在教室的角落抽泣。小夢瑤將自己吃了一半棒棒糖遞到他眼前,奶聲奶氣叫嚷道:“給你吃!我叫王夢瑤,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羅永……”小羅永的回答有氣無力,沒有接過遞來的棒棒糖。
“羅永,你哭的樣子好傻!”
“嗚,嗚……哇——!”小羅永抑制不住傷心,再次開始嚎啕大哭。趁這當口,小夢瑤一下將棒棒糖塞進了他口里,“這是我最~喜歡的巧克力棒,吃了就不會哭啦!”小女孩沒有鄙視小男孩,只是不理解上學這麼好玩的事,他為什麼要哭。至於後來,隨著時光流逝,兩個小朋友慢慢成為了摯友。
……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被時間遺忘的角落。出生在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的老一輩,常常會給晚輩講述當年的艱苦;七八十年代的中生代,常常在酒桌上回憶當年的友情和大浪淘沙般的創業經歷;而出生在千禧之交的九零後零零後,已經成為了更年期一代人口中的大叔和老阿姨。
有些人,有些地方,卻始終保持著幾十年前的模樣。柳菁英看到的是熟悉的青瓦土牆,和她小時候在老家鄉下看到過景致別無兩樣。
那是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似乎天空中風雲變幻,時光回溯,城市里的摩天大廈變成了鋼筋水泥框架,飛速的變矮,直至從視野里消失,原地忽然矗立起幾棟平房。城市郊區變回了阡陌,遠方山更綠,頭頂的天更藍。
而山村里的水泥路變回了泥濘的土路,路旁一間間精致的小洋樓也不復存在——只剩下山坳里零零灑灑的青瓦土牆。青瓦上的煙囪里冒出縷縷青煙,土牆後的竹欄里不時傳出家禽活動的聲響。
柳菁英悄無聲息的走到房屋門前,沒有跨過門檻進入堂屋,她輕輕靠門放下手中的米袋和油桶,再將一只信封壓在門檻正中顯眼處,而後悄然離去,就像沒來過一樣。
身子佝僂的老大爺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紅薯飯,邁著略微蹣跚的步伐,緩緩從灶房里跨了出來,當視线接觸留在堂屋門口的糧油,滄桑而渾濁的雙眼中閃現出一抹光彩。
他側身望向竹林下的那條歲月小徑,布滿溝壑的面皮上浮現出了朴素的笑容,“不坐坐再走啊……”
老人守在老屋,等著他的孫兒回家。他堅信有一天,孫兒會回來,還會帶著孫媳婦一起回來。到時候,一定讓孫兒要留住人,好好招待招待。
老人有個孝順的孫兒。孫兒也堅信有一天,能夠將爺爺從老屋接出來好好照顧。
越野車行駛在鄉間的小路上,柳菁英撥通了陳局長的電話,“老陳,塗山坳的袁大爺家我剛剛去了。”
“在做飯,身體還好……嗯,支書那里我特地去打了招呼,不要讓村里人提他孫子的事刺激老人家,平時再多叫人去照看下。”
陳局長親手將袁大爺的孫兒送進監獄,默默的在十來年時光中照看著他。而將大部分工資都用以補貼老人的吃穿用度,以及每個月看望孤寡老人的習慣,柳菁英也是從陳局長這里學來的。類似不為人所知的故事還有很多,因為他們是警察,為社會奉獻一切,為人民付出所有的好警察。
掛斷電話,柳菁英驅車駛往通向省城的大道上。車輛似乎從過去駛向未來,駛在同一個世界中,又駛在不同的悲歡離合中。世界上有些亘古不變的事物,一如籠罩大地的蒼穹,亦如人心中的赤忱,無論時光流逝,永遠不會變質。
……
等到柳菁英進入省城時,時間已經來到下午兩點。省城距離柳菁英所在的濱江市近三百里,她途中順道去看望了兩戶老人家,沒來得及吃中午飯。
季廳長臨時有會議,預計三點多結束。柳菁英坐在大廳里,一邊啃著干面包充飢,一邊百無聊奈的等待。她摸出手機想要跟兒子通話,又害怕打擾到他工作。放回手機,柳菁英望著牆壁怔怔出神,拿起干面包又啃了起來。
柳菁英不願意讓自己閒下來。每當這種時候,她心里總會有一種空虛感,每每懷念幼時那種無憂無慮的生活狀態。
青春時代,柳菁英有一群隨時可以聊天扯淡的小伙伴,再不濟,可以調戲兒子的老爹玩。婚後的歲月中,家庭成為了她的一切,她割舍掉了從前。
而丈夫被派到海外後,除了全身心埋頭工作,柳菁英竟然找不到任何疏解寂寞的手段。閒暇時她不愛娛樂,也沒有可以傾述的知心人,只有家中被寵壞的傻兒子,讓她不斷心煩。
不過現在,兒子給了她除了工作之外的期待。短短幾個月前,兒子還像嵌在爛泥地里的石頭,擰不動,教不轉。回到冰冷的家里洗衣做飯,只為盡到一位母親養育後代的義務。現在的家里,再一次有了溫度。
有如觀看幻燈片,兒子那痛哭流涕的表情,以及精蟲上腦時的蠢樣,一張張喜怒哀樂的小臉紛紛在柳菁英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不知不覺間她臉上出現紅暈,略顯迷糊的目光中,與兒子發生的歡快場景也在不停的閃現。
柳菁英雙目出神,一個人坐在那里的身影看著有些孤獨,但她突然吃吃的笑了起來。想到終於可以盡情的將寶貝兒子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樣,她覺得眼前一片光明,人生前路充滿無限的希望。
只不過————
“噗嘿嘿……”柳菁英想到兒子即將經歷的苦難,情不自禁笑出了聲。她慌忙捂住笑開花的絳唇,濃密的睫毛如飛舞的蝶翼般靈動的舒展,彎成月牙兒的雙眼歡快的左右查探,確認剛剛不合時宜的傻笑,沒有讓大廳內專注而嚴肅的行人覺得古怪。
柳菁英輕吭了一聲,收拾住嬉笑的表情,老老實實的坐好。她很欣慰,一直以來心目中被寵壞兒子,本質要比自己想象的好太多。他能夠識大體,懂事非,被欺負的時候,能夠戰勝恐懼,沒有退縮。
但是他和大多數城市里的孩子一樣,從小活在名為家庭的保護殼里,沒吃過什麼苦。讓城里養尊處優的孩子去過袁大爺那種生活,想必對他們是一種折磨。畢竟人一旦習慣呆在舒適區,便很難走出去——正如世上有很多貪生怕死之徒,貪生,是貪圖享樂;怕死,是害怕痛苦。
必須要教會兒子克制欲望,“享受”痛苦。只有如此他才能永遠無畏無懼,面對再大的困難,都不會退縮。柳菁英明白,有些道理光靠說兒子不會懂。也許很長一段時間內,兒子都會將自己的教育理解成變態母親的怪癖,但她不在乎。
而且,兒子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他就像只傻狍子,常常做事不過腦子,接近危險也不自知。這些都要慢慢教他,引導他早日找到自己人生的道路,幫助他獲得長久的幸福。當然,兒子也將成為自己快樂的源泉。
……
“柳警官,廳長過來了,他在辦公室等您。”
“好的。我這就上去。”工作人員的通報打斷柳菁英的思緒,她抖擻精神,起身朝廳長辦公室走去。
柳菁英目光炯炯,腳步生風,一旦進入工作模式,她又變成了那個不苟言笑的資深女警。立在廳長辦公室門前,她那張英武堅毅的臉龐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從容與自信。
扣開廳長辦公室的大門,柳菁英看見季廳長目不轉睛的查閱手頭的文件,辦公桌上幾大疊文件以及廳長花白的頭發很是顯眼。
對季廳長,柳菁英有著發自內心的尊敬。他曾經在警官學院任教過一段時間,所以柳菁英私底下一直稱呼他為老師。那時候的季老師不光教學生如何做警察,也教學生如何做人。他不用言語,而是身體力行,成為每一名學生的榜樣。
柳菁英覺得自己很幸運,生命中的每個階段,都能遇見教導自己的人。看著季廳長在操勞中不斷老去,柳菁英心中抑制不住的傷感。
“老師,關於安東的安排……”柳菁英直接向他匯報了自己控制夜店“以毒攻毒”的計劃,她明白,老師不喜歡聽到工作以外的話語。
“具體事宜,之後擬一份書面報告過來。安東你可以直接聯系,但要注意保密。”季廳長沒有抬頭,專注於手中的文件。
“老師,再耽擱您幾分鍾,我還想問一下,您對涉嫌和葉子強勾結,具體是哪位領導,是否有頭緒?”
“沒有切實證據前,不能妄加猜測。”季廳長緩緩搖了搖頭。
柳菁英繼續問道:“當天在省廳指揮室觀摩行動的所有人員名單,能否提供給我一份?”
聞言,季廳長摘下了眼鏡,抬頭看向柳菁英,用略帶責備的語氣說道:“你不要擅自去調查,這件案子,比想象的還要復雜。”柳菁英皺起了眉頭,季廳長的言外之意,似乎已經有了具體的懷疑對象,開口道:“老師,您的意思是……”季廳長揮手打斷了她,“你還是老毛病,沉不住氣。你們下面按部就班的做內部糾察,你個人不要亂跑。沒事就回家休息。”柳菁英站在那里,不再說話,但也不走,儼然一副還有什麼想問的樣子。季廳長看在眼中,不禁笑道:“一身倔勁也跟以前一樣。你想知道的不聽個完完整整就不會撒手。還有什麼要問的,問吧。”
“老師您還是了解我。我想問的是這次行動前,葉子強跟安東的後台是如何聯系的,我們能不能從國外往里邊查?”
“我目前知道的情況,是兩年前,葉子強通過中間人開始與安東背後的俄羅斯黑幫接觸。在半年前,俄羅斯黑幫與我們國內官方達成合作,於是將葉子強進口藥品,在海外落腳的計劃透露給了我們,之後就有了安東到國內的安排。”
“我們是否能查到那名中間人?”
“確認會面之後,中間人就再也沒有出現。所以那條线已經斷掉,至今也沒有新的线索。”柳菁英微微搖頭,“那真是可惜……老師,打擾您了。”柳菁英退出廳長辦公室,愈發覺得整個案情不簡單。葉子強一系列手段太過專業,根本不留任何追查他的機會。唯一的問題還是出現在那次行動中,他為什麼要堅持和安東會面。實際上他直接取消會面,調查同樣會陷入僵局。
柳菁英突然想到另一種荒誕的可能,如果整件事情的目的,就是讓俄羅斯黑幫的藥品堂而皇之流入國內市場呢?自己,甚至整個警察系統都將成為罪惡的官方保護傘?
有這種想法,柳菁英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當柳菁英走出大廳,來自辦公樓的一道視线鎖定了她的身影。當視线的主人看到柳菁英的笑臉,嘴角翹出了詭秘的弧度,“……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面了……”
……
王夢瑤說是忙起來缺人手,眼下冰激凌店已經到了客源最旺的當口,可羅永還是比較閒。除了偶爾搬搬箱子,他啥事也不用做。
羅永看著前台一通人忙得腳不沾地的樣子,心里不是個滋味,自己現在不還是成了吃閒飯的了?說來也奇怪,這下午四點鍾,天又正陰著的涼爽時間,客流比正午陽光火辣時還要旺盛。啥道理?
突然前室傳出一陣騷動,夾雜著歡呼還有喝彩,“安菲————!安菲———!”羅永眼睛一亮,“菲爾姐姐來啦!”羅永早前得知安菲兒每天下午都回來大眼冰室打工,為這里賺足了人氣,可是說是除了大眼仔之外的二號吉祥物。羅永對這個洋娃娃一般的混血兒姐姐很有好感,無聊之際,聽到歡呼聲跟著也興奮起來。
“小永滴滴!我賴啦!你在娜莉!”安菲兒也聽說羅永今天開始來這里打工,立即興高采烈的朝後台奔了過來。
“呵呵,菲爾姐姐還記得我。”羅永從後街小巷蹦進了房內,哪知被一道寬大的身影堵住了去路。
“小永滴滴!”羅永揉了揉眼睛,抬頭問道:“您哪位?”
“小永滴滴,我是安肥兒,你不記得我喇?”
滾圓的身體後邊探出王夢瑤滿頭汗珠的腦袋,“長話短說,吃得多長得快。兄弟記住,切勿投食!”羅永訕訕的抬頭,“額……菲爾姐姐?”
“嗯!”
遠處,羅永與安菲兒再會的瞬間,此時也出現在了隱秘的鏡頭中。
……
回到家里,面對母親嚴肅的表情,終於,羅永發覺事情並不簡單。
“媽……你說的是真的嗎?不,那不可能!我明明已經……”柳菁英語重心長的對他講道:“小永,媽媽希望你明白,這是事實。你要學會接受現實,不能逃避。”
“可是……媽!”羅永難以置信的望著母親,“我明明已經算清楚的啊,不可能出錯!”
“媽,你聽我給你算算,5000除30,就是167,減去你說的100元工資,每天還剩67。我打工5小時,賺75元。應該是夠的,沒有錯啊!”柳菁英痛心疾首,搖頭嘆息道:“傻孩子。日息1。2%,30期下來,你得一共還我7151元。除去我給的工資,你每期得還我138。5元。”
“怎麼這樣……媽,你不是說每天按時還上,就不算利息的嗎?”
“唉。”柳菁英慈祥的撓了撓羅永不大靈光的腦袋,耐心解釋道:“媽媽說的是每一期按時換上,下一期就免息。今天本來就是要算利息的。小永,媽媽最討厭言而無信的人。我反復告誡過你,要還錢,就一定要還上。可你!唉!”羅永聞言,掏了又掏,湊出身上僅剩的53又5 毛錢,悲痛道:“還是不夠……”
“還是不對!”羅永突然皺緊了眉頭,握住手機開了瘋狂的計算,“日息1。2%,月息是36%……一個月30期,一共應該是6800元!那麼每期我該還127才是!”
“你這孩子,怎麼如此愚笨!都說了30期,當然每一期的本息都要加起來算!這是在社會上貸款的基本原則,你到底懂不懂!”羅永徹底凌亂了,他不懂,但是他沒有懷疑母親,她沒有必要騙自己。羅永猛然抬頭,繼續爭辯道:“可你也沒說要那樣啊!”
“媽媽說過!媽媽明明白白的告訴過你要拿身體來還!”羅永回想,母親的卻說過。他怕了,真的怕了。他給母親跪下,作出了卑微的懇求,“媽,你放過我好不好?我答應你一定還錢,138。5?饒了我這次,我明天一定加倍還上……”柳菁英爆發出怒吼,“小永,不要讓媽媽失望!做人最重要的是守信用!”羅永怔住,不敢再多言。他留下了悔恨的淚水,認命的低下了頭。
柳菁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歡快的揮舞起了手中五公斤的秤砣,“好孩子。那快點把褲子脫了,把雞雞交出來吧。”
早前柳菁英無意間看到一則新聞,有高人向記者展示傳說中的少林鐵襠功。如今兒子乖巧聽話,便決定買個秤砣回來作為“鍛煉”的起始。俗話說,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來日方長,柳菁英下定決心,一定要將兒子的心智和身體都練到無堅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