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坐著,目光在房內來回穿梭,視线最後落在枕頭上,記起今天早晨門前的一個動作。
我走過去,翻開枕頭,下面露出一張淺色的硬紙卡片。
季彤的名片印得很精致,粉紫色的絲紋質地,我聞了聞,紙片散發出淡淡的香,女性的溫馨撲面而來,仔細的研究一番,正面用大小幾種字體的漢字印著是分管財務的小負責人,還有公司地址和電話,再一看,竟然是上海市區的馬。
這個發現讓我大呼意外,原以為季彤和章娜都是在鐵路上當列車員,沒想到就在徐家匯的美羅城寫字樓上班,怪不得她昨天出現在我家時,一身筆挺的套,神色中多一分辦公室女性的矜持,少一點章娜的潑辣。
我猶豫了一下,拎起電話撥了她手機號碼。
“喂,哪一位呀?”職業化的柔和女聲透過耳機傳來,背景很吵鬧,叮叮當的,像是在飯店里。
“是我,小軍,還記得嗎?”
“喲,是你呀……”她一下子壓低了嗓音,“嗯……有事兒?”
“沒事沒事,就想打你電話試試,你在干啥?”
“哦,我和幾個同事在陪客戶吃飯,吃完了他們還去卡拉OK,得鬧騰到半,”她小聲說著,用手摀住了嘴和電話,“下午我打你手機打不通,要不……天我上你那兒,我住梅隴離你家不遠,可你別來找,我……”她欲言又止。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聽得出她怕旁人發覺,我興致索然地說:“那好,明天再約你,到時候打你手機。”
“哎,明天見。”季彤期期艾艾地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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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的筆筒站在桌子上,嘲弄地望著我坐在沙發角落里寂寞,我焦躁地站起,在屋里來回轉了幾圈,最後寫字桌前面坐下,翻開計算機屏幕,對著它,出會兒神,心不在焉的手指在鍵盤上摸索了半天打不出一個字,又拉開了抽屜東西找,可是心里也說不清要找什麼。
我坐在桌前,胳膊肘支在桌上,雙手捂著臉。
徐晶走了,也帶走了我生命中的熱情和向往,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時候,我常在夜半時分醒來,端詳著她熟睡的臉龐寧靜地依偎在我臂膀中,對將來的美好憬和未知前途的擔懮時時涌上心頭,幸福的企盼與失落的恐懼交織著,激勵我時每刻保持警愓,滿懷熱切地面對人生,那時,每天升起的太陽比昨天的更加爛,走在路上,每一口呼吸都是新的,每一聲鳥兒的啼唱都是祝福,生活像盛的花朵,處處綻放。
可是,徐晶走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像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刹那輝煌終於歸沉寂,也許我和她只能在生命中瞬間相遇,轉眼又各自東西,或許我倆的人生跡本不該交叉。
激情只是按照既定的劇本上演,“生離死別”不過是口耳相傳一句台詞,“忠貞不渝”須時時更新才追得上時代。
曲終人散,帷幔徐徐地落下,過氣演員各自謝幕走開,下一場景正在搬上舞,又有新的人物粉墨登場,嶄新的劇本,老套的情節,從閻惜姣與張文遠,到生愛上崔鶯鶯,又或者徐志摩和陸小曼,再多一個張道藩,人人都是演員,又串導演編劇,前一幕的燈光道具可以在下一出派上用場,畢竟,節儉是一種崇的美德。
走在深夜的街頭,晚風輕拂著滾燙的面頰,路邊的流鶯驚異地看著我在夜色踽踽獨行,目不斜視。
不知不覺,腳步停在“紅蕃”門前,門楣上碩大的霓虹燈努力打醒精神,神慘淡地望著來來去去的人間。
推門而入,沿著寬大的原木樓梯登上空無一人的二樓。
我瑟縮在角落里,讓晃晃的燈光灑滿全身,聽著揚聲器傳來樓下的大男孩,懷抱吉他扯開喉嚨叫著小芳的名字,李春波今晚大約耳朵燒得通紅。
侍應的小男生送來啤酒放在板條桌上,看著他瘦削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我然覺得他像極了我的學生時代,熱情、朝氣蓬勃,內心充滿了對未知世界的想。
是啊,想像力,人之所以有別於動物,只在於我們具有想像力,進而產生探的衝動,一旦連想像的熱情都失去了,天才也就淪落與凡夫俗子無異。
可是,世間需要天才嗎?
曾經有多少天才播下點點滴滴的龍種,到頭來從凡俗子中收獲了漫天遍野的跳蚤,跳蚤的最高理想是吸食更多鮮血,只要那血不自己的。
我也是跳蚤,雖然曾經企盼成為龍之一族,當理想在現實里跌得粉碎,熾烈龍心不得不披上蟲的盔甲,也許就此泯滅,王兵如此,孫東如此,尚玉、姜敏如此,我同樣逃不過,洪良呢?
他能自救嗎?
“嗯哼!”輕輕一聲咳嗽從背後傳來,打斷了我紛亂的思緒。
回頭望去,暗處角落里坐著一位黑衣女人,濃密的發絲如精心修剪的黑色的緞,嚴謹地遮住半張蒼白又清瞿的面孔,只露出一只冷漠的眼睛。
她避開了我的視线,垂下眼簾,從精致的黑色皮包里取出煙盒,抽了一支,手食指和中指夾著細長的紙煙在桌上輕輕地頓了頓,目光行雲流水般在四周漂。
我站起身湊過去,掏出打火機“嚓!”
地打著了,彎腰遞上,桔黃色的火苗她眼前跳躍著,女人凝視了一秒鍾,隨即目無表情地吸燃了叼在紫紅色唇間的煙。
“可以坐嗎?”我收回火機,准備著她搖頭。
她點了點頭,往對面的椅子擺了擺手:“坐吧,陪我聊聊,”她淺淺一笑,出一排潔白的牙齒,“這里你常來?”
我一面坐下,一面隨口應道:“不,第三次。”
“本地人?”她問。
“什麼?”我有些不解。
“我問你是不是上海本地出生的?”
“僥幸是。”我發覺她說著一口地道的普通話,但沒興趣去追問出產地。
“僥幸?為什麼?”輪到她迷惑了。
“因為可以省卻很多麻煩,比如暫住證什麼的,”我呷了一口酒,一本正經說道,“你知道,干我們這行的最不喜歡看官府的臉色,要是事事都要衙門同,我就沒法掙錢啦。”
“生意怎麼樣?好做不好做?”她的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手里擺弄著煙。
“還可以,分長客和短客。”我不在意她眼中露出的譏諷,後背往椅子上一,蹺起二郎腿,摘下眼鏡斯文地用手絹擦著鏡片。
“還分長客和短客?”她驚異地睜大了眼睛。
“是啊,長客嘛論月的,還提供吃住,收費較貴,短客便宜點,一個小時左三、四百。”
“這麼便宜?”她更加吃驚了,停住了手指間夾的煙。
“便宜?”我故作委屈地嘆了口氣,“唉!我們也想多要哇,可是人家物價門不讓,有什麼辦法?”
“物……物價部門?這里有物價部門什麼事兒?”年輕女人的眼睛在我身上轉,“你到底干的哪一行?”
“哪一行?服務性行業羅!”我一臉坦白地說,兩眼真誠地望向她。
“服務於…性行業?”她試探地問。
“性行業?”我夸張地驚訝連連,“瞧你想到哪兒去啦?是服務性行業!”
“你到底是什麼職業的?老實說吧!”女人忍著笑追問,她開始明白剛才我直領著她轉圈圈。
“我是醫生,”我端起杯子向她舉了舉,“醫療服務行業。”
“哈哈哈哈!”
她爆發出一陣笑聲,“你可真會扯!呵呵……”笑了一會,女人忽然嘆了口氣,“唉……,好久沒這樣笑過了。”
說完,眼睛定定地盯桌面陷入沉思,一語不發。
“一個人在上海挺難的?”我放下酒杯,斂起笑容。
“是啊,什麼都難,連個說知心話的朋友都沒有,哪像你們本地人?”她看一眼,“土生土長的,人緣也廣。”
“可是你這樣整天泡在酒吧角落里發呆,新朋友也不會自己跑來結識你,是是?”
“呵呵,有點道理,這不?”她朝我噘噘下巴,“你不就跑來了?”
我一時語塞,笑了笑。
“陪我出去逛逛,怎麼樣?”她仰起臉提議,“我對上海的路不太熟,你給做向導,好不好?”
“行,說走就走,”我站起身陪她下樓,發現她身穿一襲拖到腳面的黑色長,腳上卻是一雙橙色的絨布拖鞋,我遲疑地問,“你住的地方離這兒很近?”
“對,我先回去換身衣服,你在樓下等一會兒,行不行?”
“好吧。”正說話間,我的傳呼機響了,低頭一看,是醫院病房的號碼,我心往下一沉:不好!
我急步走到公用電話旁邊,撥通了病房護士辦公室,小嫣的聲音聽起來萬分張:“快點回來!錢醫生找你有事情,回來再說!”
放下電話,我歉意地向身旁立著的女人笑笑:“真不巧,科里要我趕回去,不,我星期天再陪你出去吧?”
“也行,下回吧,”女人的神情有些失落,眼睛望著別處,停了一會兒,她識到失態,習慣地一甩頭,將瀑布般的長發撩到腦後,“送我回去吧。”
從莊曉春住的小區里出來,我坐上出租車駛向醫院,臨別前,她與我互留了郵地址,很巧,都是雅虎。
從衡山路到靜安寺不過幾步路,車子向左一拐沒多遠就到了醫院。
午夜的病房靜悄悄的,只有我的皮鞋在水磨石的地面上發出“唦唦”的腳步,正在疑惑,走廊邊的一道小門開了,小嫣從護士休息室里探出半個身子,笑盈盈地朝我招招手。
“出啥事啦?大師兄呢?”我走過去問她。
“噓——輕聲點,”小嫣翹起食指壓住嘴唇,“沒事,我剛下夜班,你陪我去走走。”
她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軟綿綿的前胸隔著衣服貼住我的臂膀,眼神味深長,我不覺心頭一顫。
“這麼晚了不回家?不怕老公知道?”小嫣結婚剛兩、三個月,我有一些擔。
“怕什麼?他出差了。”她不以為意地笑笑,右手在我胸口抓了一把。
在四川人開的火鍋店里吃了夜宵,大碗的紅油抄手辣得我倆舌根發麻,襯衣後背濕成一片,初秋的夜風吹來,涼颼颼的。
小巷黑燈瞎火的,路燈壞了也沒人管,我嘟嘟囔囔地拽著小嫣,腳下深一步一步,借著月光向我家走去。
剛轉過牆角,一個黑影竄出來攔住我倆去路,“站住!借……借點錢!”影壓低了嗓門,簡明扼要地表示財務困難。
“嗯?借……錢?”我起先嚇一哆嗦,隨即強自鎮定下來,“借多少?”眼的綠林人仕比我矮半個頭,聽不出哪一省的口音。
“少廢話!有多少要多少!”那人欺前一步,一件硬梆梆的物體隔著衣襟頂我肚子,“快點!”他焦躁地跺著腳,轉頭回望巷口。
“黃…黃軍,伊是、是、是、強……”小嫣已經嚇暈了,死死地抱著我的胳,身子瑟瑟發抖。
“別磨蹭!快掏錢!要不就不客氣了!”剪徑客性急起來,揪住我的前襟,天沒刷牙的口臭撲面而來,熏得我一陣惡心。
我使勁從小嫣懷里抽出胳膊,順勢朝後面瞥了一眼,五、六步開外還立著一黑影,“他媽的!兩面夾擊。”我暗罵,心緊縮了一下。
“朋友,好說、好說,我給你就是了。”
我磨磨蹭蹭地伸手在西裝上衣里摸,悄悄地用胳膊肘一杵,把站著發呆的小嫣擋到了身後,同時慢吞吞地掏出皮,偷眼望去,側後的那個幫手正在不安地四處張望。
“拿過來!”眼見財帛到手,好漢伸手來接。
我的手遞得太遠了,錢包在他胸口撞了一下彈到了地上,他猶豫了一下,欲腰去撿。
“手是兩扇門,全靠腳打人。”這是我小學第一次打架大敗而回時,老爸替總結的經驗教訓。
老媽長期以來對我穿衣戴帽的教養體現出了價值,當我的左手猝不及防地抓對方持刀的右腕時,嚴謹地系上鈕扣的西裝下擺沒有礙事。
“你……”他怔住了,迷惑地望著綿羊的眼睛里突然射出毒蛇的光芒。
他的疑留下了寶貴的半秒空隙,直到我的右腳由下往上踢進他的褲襠正中。
“嗷!”的一聲慘叫,那人疼得兩腿一夾彎下了腰。
我左手向上一拽,右手托住他的右肘,身子一轉鑽進他的腋下,腰一弓肩膀扛,“嗖!”
一聲,見習大俠像一口袋土豆越過我的右肩頭翻了過去。
“噗通!”
他的身體重重地砸在水泥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震響,匕首“當啷”地飛出老遠,我精神一振,丟開他的右臂,右腳向前虛踏半步支起重心,左往上一抬,小腿撩出一道弧线,堅硬的皮鞋尖狠狠地擊中他的兩眼之間。
他正弓起腰,艱難地雙手撐地想爬起來,突如其來的猛擊使他的腦袋往後一,上半截身體在衝力的帶動下被拋了起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張了張嘴,然後然倒下。
一絲輕微的腳步聲傳進耳朵,我不由得渾身一激靈,猛地一轉身,望風的小西呆呆地站在原地,我的動作提醒了他,他一縮脖子,不知所措地看著我。
“還不快跑!?”我大喝一聲,眼睛飛快地掃視四周地面:哪怕有半塊磚頭好呀!
噠噠噠……,小東西醒悟過來,像只受驚的兔子,沿著小巷沒命地逃去。
“捉強盜呀!有壞人啊!”小嫣又尖又細的嗓音驟然響起,我驚得一蹦,趕上前摀住她的嘴:“你喊什麼!?聯防隊一來,我倆就露餡了!”
果然,不遠處傳來一串急促的哨子響。
我撿起錢包,急急忙忙地拉著小嫣離開現場,臨走前,往仰面躺著的那位肋上補了兩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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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拐八繞,終於進了家門。
小嫣驚魂未定,她激動地在房間里轉來轉去,指手劃腳地描繪剛才驚險的一。
“哎呀!血!”她驚叫起來,指著我。
我低頭一看,左手背有一道二寸長的傷口,不住地淌血,“哦,大概是被刀了一下,”我大大咧咧地說,處於亢奮中的神經沒感覺到疼痛,我掏出手絹捂手背,領著小嫣走進廁所,指指牆上的藥櫃,“來,幫我包一下。”
“疼不疼?”小嫣一邊仔細地清洗傷口,一邊關切地問。
“疼是小意思,我最擔心的是肌腱,”我小心地屈伸一下手指,“還好,傷不深。”
“你真厲害,一下子把他摔那麼遠,凌空的!”她眉飛色舞地比劃著,棉棒著的酒精甩得到處都是。
我故作謙遜地笑笑:“這有什麼?大學的時候一百公斤的杠鈴我可以連舉五次。”
“真的呀?!”小嫣贊嘆地掐掐我的臂膀,“嗯,肌肉蠻結實,挺硬的。”
“拉倒吧,你掐在我骨頭上啦,能不硬嗎?”
我倆嘻嘻哈哈地笑做一堆,小嫣三下五除二包扎完畢。
我家陽台很寬敞,伸出樓房的外牆,高高地懸在空中,除了兩側挨著樓牆的份是磚砌的,朝外的正面完全敞開,在大半個人的高度上橫著一根鋼管,下沿了一排手指粗細的鋼筋插進陽台的水泥地面,約莫半尺間隔。
我趴在欄杆上,樓下的草坪望去,一、兩個走動的人影依稀可辨。
小嫣熄了房里的燈走上陽台,抱住我寬大的後背,我回身把她嬌小的身體拉懷里,兩人一前一後手扶住欄杆,呆呆地望著半空中清冷的月亮出神,左右上,一、兩家鄰居在各自的陽台上聊天,議論股市風雲,不知誰家在收聽短波,著夜風飄來“大海的那邊是美國……”
“幫我把頭發放下來好嗎?”她的手在腦後摸索。
我摘下幾只發夾,烏黑的長發像瀑布一般傾瀉下來,“你的頭發真好,又密亮。”我低下頭吻了吻,發絲清涼如水。
“呵呵,”小嫣笑著扭回頭,前額的頭發披散下來,遮住了臉的兩側,“你我像不像李嘉欣?”
“不,李嘉欣的臉型太寬了,你更像田震。”
她伏在我懷里笑得渾身亂抖,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臉。
我的臉埋進她的肩窩,深深地吮吸她雪白的脖頸,嘴唇漸漸向下移去,手指快地解開她襯衣胸前的鈕扣。
“唔……”小嫣低低地呻吟,上半身被我壓住,後背抵靠在鐵欄杆上,撫摸著我的臉,壓低了聲音:“先去洗個澡再弄,出了汗粘乎乎的,身上不舒。”
淋浴噴頭“嘩嘩”作響,小小的浴室里霧氣彌漫。
小嫣用一只塑料袋套住我的左手,仔細地把袋口束緊我的手腕,“好了,當沾水,會化膿的,”她托起我的胳膊肘,左手擎在半空,“不要亂動,我替你肥皂。”
說著,她從肥皂架上取下香皂握在手里,溫柔地在我全身塗抹。
我站著,靜靜地享受著女人柔弱的手指在胸前背後游移,胯下不知不覺抬了來。
“嘻嘻!”
小嫣笑著拍打了一下陰莖,“老實點!”
她縮了手給自己身上打皂,一邊不經意地問,“放射科的李林要到院辦當主任了,你知道嗎?”
“聽到一點風聲,想不到是他。”我的右手扶在她圓溜溜的肩上,摸著嫩滑皮肉。
“有啥想不到的?”小嫣有些不以為然。
“要是論資排輩的話,放射科里排在李林前面的還有黎庭光吧?”
“你真是戇大,”她輕蔑地撇撇嘴,“李林有張萍幫忙的,黎庭光哪里比得?”
“啊?護士長有路子通天?”我大惑不解。
“路子就是方院長呀,你沒看見老方當上副院長以後,張萍的裙子都短了幾?她三天兩頭往他那里跑就是為了提拔李林。”
小嫣臉上的笑很古怪。
“老方吃她這套?”
“有啥吃不吃的?送上門的不吃白不吃。”她淡淡地說。
“哇!張萍真舍得為情人犧牲哦!”
“哼!這叫犧牲小我,成全大我,”小嫣鄙夷地說,“還不是等李林有了出之日,她也跟著沾點光?”
“那……張萍跟老方有了一腿,李林不犯酸?”我越來越算不清帳。
她橫了我一眼:“酸啥酸?要收獲先投資嘛,再說張萍也不吃虧,明年護理主任調整肯定有她。”
我愕然了,對張萍們的周密算計佩服得五體投地,張了張嘴,終於說不出一話,只得怏怏地衝洗干淨肥皂沫,擦干身子走出浴室,隨著小嫣上了床。
黑暗中,我伏在小嫣身上緩緩擺動,剛才她透露的錯綜復雜的情節仍在我腦中盤旋,她早已淫興勃發,兩腿間異常滑溜,身體激烈地響應著,不斷抬高下,兩條腿像蜿蜒的爬藤緊緊地纏住我的身體。
我努力收攏住心神,漸漸加快速度,可是李林與張萍那一夜的場景,越發清地重現眼前。
小嫣的鼻息間“唔唔”有聲,隨著我的聳動,用力提起了屁股向上迎合,一火球從小腹深處慢慢升起,伴隨一陣顫抖,瞬息之間,她周身上下變得灼熱滾,胸腹間的皮膚泛起大片大片的紅暈。
“又黑又密的森林,又尖又翹的香蕉……”我心里反復默誦這兩句,不由得憶起高樓危窗外窺見的一幕:張萍赤身裸體地趴在床上,表情痛苦萬狀,可是高撅起的屁股不停地向後猛撞,李林站在地上叉開兩腳,手捧住張萍的屁股,瘦的雞巴像根生鏽的鋼筋,插在女人的下體中前後運動。
我甩了甩頭,把他倆從大腦中趕走,注意力重又凝聚到身下的女人。
小嫣鼓腮幫子,雙目緊閉,臉憋得通紅,繃緊全身等待爆發的一刻。
她急速地上下擺骨盆,使勁地將女陰貼在我恥骨上摩擦,強烈的刺激使她大聲喘息,一股股白的液體從陰道口淌了出來。
“喔!”
她喉嚨深處哼了一聲,全身猛地一哆嗦,高潮的震顫像水面的波浪腹部向四肢傳去。
眼看著小嫣處於忘我的境界,我拚命地衝刺,她的面孔五官曲,十指狠命地摳撓我的後背,陰道的抽搐伴隨著一陣陣亢奮的尖叫。
“來呀!快來呀,啊!……”小嫣大張著嘴,失魂落魄地嗚咽,身子不停地搖右擺,用力地拱腰收腹,肚子劇烈地上下起伏,時而深陷,時而平復,她本地夾起大腿,大量的愛液夾帶著泡沫涌出來,順著屁股向下淌到床單上。
我的屁股飛快地起落,陰莖在火熱的陰道內暴脹,通體虬筋密布,龜頭脹得癢又痛,菲薄的皮肉下面彷佛包著一團火。
小嫣的陰道內外血色彤紅,她早已喊叫得聲嘶力竭,頭歪在一邊,緊咬著嘴忍受,連串的高潮過後,兩腿間一片狼籍,泛著白沫的愛液迸得四散飛濺。
欲射不能的煎熬使我焦燥萬分,我把小嫣抱到一旁的小沙發上,她的兩腿被開擱在扶手上,我跪在地毯上,雙手按住她的兩膝矮了矮身子,“一槍”挑了去。
“不行了…我不行了……”小嫣低聲呻吟,神情無助地搖晃著腦袋,屈曲在發兩側的雙膝一下子挺直了,大腿內側細嫩的白肉“突突”亂跳,“出來了!出來了!”
她驀地睜大了眼睛,失神地瞪著天花板,隨著“啊!”
的一聲,雙往上一翻,頓時,陰道口噴出一道澄清的水柱射向半空,她的身體劇烈地抖動,緊接著,水柱再次噴射。
“噗嚕!噗嚕!……”陰莖浸在小嫣充沛的體液中來回的抽插,龜頭的肉棱包皮皺褶磨著濕乎乎的陰唇,連續不停的水聲充滿了淫靡的意味,我興奮得滿漲紅,拚命鼓動胯下,動作越來越猛烈,陽具在陰道內磨得火熱,龜頭脹得渾,隱隱生痛。
“停…停下……”小嫣鼓起最後的氣力阻擋我,“我痛死了……”
我心中一檁,動作頓時遲緩下來,失了銳氣的陽具立時發虛,像斗敗的公雞拉下腦袋,軟軟地躺在小嫣體內。
我喘著氣,起身退出來,把不省人事的小嫣抱到地毯上,從浴室里擰了濕毛仔細地擦干淨她身上的穢跡,然後,關了燈在她身畔躺下,摟著她的身子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