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朝下趴在蘇莉身上,粗壯的兩條臂膀緊緊摟住她,活像老鷹掐著一只毛沒長齊全的小母雞。
我快速地上下掀動屁股,黝黑粗長的陰莖在蘇莉那分泌旺盛的陰道里奮力衝,帶出一層層白沫。
過往幾十次的性愛接觸,蘇莉逐漸熟悉了我的身體,早已適應了我的節奏和度,與我達成了身體語言的默契,加上經歷了昨晚連接不斷的高潮體驗,她徹敞開了心底深處的羞恥之門,輕而易舉地使自已到達持續癲狂的境界。
蘇莉仰躺在沙發上,眼鼻緊皺成一團,面部表情分不清是痛苦還是痛快,她張著嘴,露出兩排白白的牙齒,高一聲低一聲地尖叫著,身體隨著我的衝擊在發上劇烈地彈跳,壓得沙發的彈簧“吱嘎、吱嘎”亂響。
我低下頭,伸出舌頭舔著蘇莉瘦小的胸脯,牙齒輕輕咬住兩顆暗紅的奶頭,上提起,她渾身上下的皮膚頓時泛起一陣陣紅潮。
她腦袋向後,仰直了脖子,里發出一連幾聲“哦!哦!哦!哦!”
的驚呼,全身四肢的陣陣痙攣突然變成板一樣的僵直,陰道的肌肉緊縮成一團,差一點把我的陰莖擠出來。
我吐出嘴里的奶頭,像只大蝦一樣弓起腰,猛力地用陰莖向她大大張開的大中間插進去。
蘇莉鯁直脖子,向上翻起白眼,滿臉被涌上來的血憋得豬肝一般紫紅,下身的肌肉緊閉成一圈石頭樣硬的肉環,仍擋不住我凶狠地抽插。
緊鎖的陰道比處女的更加狹窄,我那條粗壯的陰莖被箍得幾乎透不過氣來,樣,龜頭的磨擦感覺也非常過癮,不一會兒,我急急地快馬加鞭猛操了幾下,背一挺,龜頭一脹,陰莖最後往前伸了伸,“突!突!突!”
一股股新蓄的精噴射了出去。
“噗!……”我長長吐了口氣,身子無力地趴在蘇莉胸前,連續兩天十幾次交真的淘空了我,我忽然覺得胸口發涼,小肚子發虛,胸膛里心跳得“咚咚咚”,像擂鼓一般。
蘇莉由於持續的高潮,也消耗了大量的體力,累得說話的力氣也沒了,只能閉著眼,頭歪在一邊喘粗氣,臉上似笑非笑地,彷佛仍陶醉於剛才的強烈刺激。
我喘了一會兒,把蘇莉抱到床上。
窗外艷陽高照,可是我的房間門窗緊閉,里悶熱異常,剛剛的激烈廝殺使兩人滿身大汗,兩人的身子貼住身子,滑膩膩,更加激起了我倆全身心投入放縱的痛快感覺。
蘇莉的手握住我的陰莖上下捋動,雞巴盡管保持著四、五寸長,可是仍軟軟,打不起精神。
我知道她遠沒有滿足,只有昨晚那種痛快淋漓的持續瘋狂,才使她徹底崩潰。
我伸出左臂枕在她腦後,嘴吸住她的雙唇,我上身靠過去,用胸膛壓住她的體,右手輕輕按住她小腹下方,蘇莉迫不及待地張開兩腿,眼睛熱切地看著我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來!來!放進去!”
我的右手向下移去,手掌按住她濕滑的陰毛叢上方,食指和中指並攏起來,慢地滑入她火熱的入口。
蘇莉兩腿用力地向兩旁叉開,小腹使勁向上挺了挺,她的身體無比熱烈地歡我的侵入。
我曾經用手指撫摩過徐晶的私處,但每次都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弄傷了我自的女人。
可蘇莉只是我的玩伴,早晚她會爬上別人的婚床,我犯不著疼惜人家老婆。
我勾起兩根手指,指頭肚貼緊蘇莉陰道的前壁,照准一個半硬半軟的肉球狠地按了下去。
她猛地瞪大了兩眼,“唔唔!”叫著,弓起了身子,兩腿猛地夾緊,兩只手死地抓住我的手腕想把我的手指拖出來。
我哪里肯依,上身牢牢地將她壓在床墊上,讓她不能動彈,兩條粗壯的大腿在她的腿上,使她的身子不能屈曲,只能平坦地仰面躺在床上。
我的食指和中指仍然插在蘇莉的陰道里,用力按著肉球,緩緩地轉圈揉搓,睜大了兩眼,眼神中充滿了當快感撲天蓋地而來時,內心無法自控的恐懼,蘇的嘴巴被我堵住發不出叫聲,腹部劇烈地上下起伏,無助地承受著陰道內部傳的快感震蕩。
我慢慢加重右手手指的動作,按住肉球的手指漸漸加快了轉圈速度,同時,手掌托住蘇莉的恥骨,更加用力地揉搓她的外陰。
我不再含住她的嘴唇,她的嘴半張開,無聲地一口口倒抽著涼氣,渾身隨著的手指運動發出一輪又一輪顫抖。
我用腿格開她的膝蓋,讓蘇莉紅中透黑的女陰暴露出來,我的兩根手指插在黑的小陰唇中間,快速地震蕩,陣陣白濁的液體從陰道深處涌出,在手指的運下變成白沫,被甩到蘇莉大腿內側,或滴落到她屁股下面的床單上。
忽然,蘇莉的陰道緊縮了一下,接著又縮了一下,隨即身子一抖,“來了!了!來了!”
她用憋在嗓子眼里的最後一口氣一連尖叫幾聲,肚皮一陣劇烈地嗦,兩只腳的腳跟蹭住床墊蹬了蹬,小肚子往上一挺,陰道猛然收緊,使勁地住我的手指,久久不肯松開。
我趁熱打鐵,右手的手指在陰道里繼續揉搓那顆鼓得圓圓的肉球,手腕靈活左右搖擺,那團肉疙瘩在指頭的刺激下變得更加粗糙、突出。
蘇莉兩腿繃得筆直,兩只腳的腳趾分得開開的,她兩手使勁抓住床單用力撕,小腹一次次向上抬高,後腰騰空離開了床墊,陰道緊握住我的手指不放,她到達了超乎尋常的持續高潮。
我低頭看看自己胯間,陽具只是略微脹大了一些,依舊半軟地垂著,露在包外面的龜頭表面皺皺的,泛著粉色,不知怎的,尿孔里不知不覺流出一股淡白精液,慢慢地滴在床單上。
壞了,壞了!精關松了,准是昨晚玩得太過份,導致身體太虧虛了。
我一下子欲念全消,興趣索然地抽出手指,放進嘴里啜了啜,蘇莉的身體忽”地松弛下來,手腳攤開躺在床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
我躺在蘇莉身畔,看著她漸漸喘過氣來,臉色恢復了正常,我拉起被子蓋好人的身體,“困覺吧,困一會兒,我有點吃不消了。”
蘇莉溫存地往我懷里偎了偎,胳膊搭在我胸口上,閉上了眼。
晚上睡醒來,八、九點鍾的光景,我和蘇莉把下午吃剩的胡亂填進肚子里,就光著小小的身子進了衛生間洗澡去了。
我看著蘇莉進了衛生間,聽見她“嗒”地一聲抽上門銷,這才從抽屜里取出機,撥通了家里的徐晶,可是鈴聲響了很久仍沒有人接。
我想了想,給父母家了電話,接電話的是老爸,好像旁邊有嵐嵐正在用刀切水果,碰得碟子叮當亂。
“爸爸,你好,是我。”
“知道,聽出來啦……,怎麼樣啊?那邊生活還可以吧?”老爸從來沒有用種溫和得發膩的語調跟我說過話。
“還好啦,吃得下睡得著,食堂伙食不錯,肉蠻多的,哎……媽媽呢?不在?”
“呃……你媽媽?這個……她出去了,有點事情,你找媽媽有事啊?”
“也沒啥要緊的,媽媽出去了就算了,我下次再打電話吧,我要掛啦!”
“哦,好好,你注意身體啊,別吃得太胖,要注意運動,啊……”
“我知道,這還用說!”
“哦哦,好……,你錢夠用?”
“夠,我通過郵局從上海取錢,這里沒地方花銷,算是省錢了,好啦!我掛話了,以後再聊了。”
“哦,好好。”
我握著電話沉吟片刻,想想應該給姜敏去個電話,她要生的話就在這半個月。
我正要按按鈕,蘇莉拔開了浴室的門銷,緊接著一條纖細的白腿邁了出來,趕緊關掉手機,扔進了寫字桌的抽屜里。
我洗完澡走出浴室,下身穿著白色的內褲。蘇莉身上穿著全套的睡衣褲,在房間沙發上端端正正地坐著看電視。
我走過去從到她身邊,剛想摟她,胳膊卻被她推到一邊:“不要來了,我來經了。”
“是伐?”我皺了皺眉頭,心里不免一陣輕松,“那麼過兩天再講羅?”
“嗯,儂困過去好了,這兩天不要和我睡,免得……”
“好,”我站起身來,“儂好好休息幾天,我過去了。”
躺到自己的床上,“哇喲!”剛才在浴室里用熱水狠狠地一燙一蒸,現在全一旦放松,才覺出渾身骨頭像散了架,每一條肌肉都在酸痛,每一處骨節都在辟啪”作響,除了眼球在眼眶里轉著不費力,全身上下都像灌了鉛,彷佛有千重。
我眯著眼躺在床上尋思,這兩天的放浪形骸的確是透支我的生命,再說,守蘇莉那麼個又瘦又小的妖精也沒多大意思,就她那身皮肉骨架,別說跟那細皮肉、曲线玲瓏的尚玉比,連三十五、六的周芹都比她強得多,看來以後還是悠點勁兒留給徐晶吧!
正好,蘇莉最近身子不方便,我可以趁機休整休整嘍!
想著想著,我眼皮發澀,迷糊著睡去了。
後來的一個星期,我和蘇莉間又回復到剛來銅陵時的狀況。
每天下班回來,醫院食堂買了晚飯吃完,看一會兒電視就各自回屋睡覺,有幾次,蘇莉坐在沙上往我身上擠擠挨挨,我都輕巧地以她的身子作理由推搪了過去。
為了更好地維持體能,我買了一根單人跳繩,每天早六點、晚九點兩次,在舍樓下的空地上跳繩鍛煉,加上一日三餐特意多吃點,不幾天,我爬樓梯時不感到心如擂鼓,面色重新變得黑中透紅,體能恢復到了大學畢業時的水平。
眼看著牆上的月份牌又劃到了星期六,我提前收拾好旅行袋,周五下班鈴一,我就從醫院大樓的台階上飛奔而下,趕上了六點多的長途汽車。
凌晨,我踏進了家門,徐晶沒有像往常那樣躺在床上等我。
我打開了所有的,四處翻找徐晶的影子,床上、床下、衣櫥里,連浴室的拉門後面我都查找了遍,哪去啦?
結論是,徐晶不在。
我吃驚地發現,她的東西和衣服不見了,羊毛襪、圍巾還有大衣,原先都疊整整齊齊,碼放在壁櫥里,現在那里只放著我的冬季衣服,徐晶仔細地把它們熨干淨,還放了些樟腦丸,可是,她的衣服一件也沒留下,全都拿走了。
我瘋了似地在屋里轉圈,可是,沒有,徐晶沒有留下一點可以讓我找得到的跡,如同她從沒有在我生命中出現過,像玻璃上的水珠,清風掃過便消失得無無蹤。
我頹然坐在地毯上,頭痛欲裂,心亂如麻,究竟怎麼回事兒?她發生了什麼情?
終於等到了天亮,我騎著車,飛快地趕到與徐晶合租的兩個女孩住處,我敲,沒人出來,我使勁敲門,“啪!啪!啪!”
許久,門後傳來一個怯生生的女孩子的問話:“誰呀?”
“我是黃軍!快開門!我找徐晶!”
“吱……”門輕輕開了,里面站著那倆個女孩子,一個手里提著一把菜刀,一個握著剪刀,臉色煞白。
“徐晶呢?”我站在門外,探頭向里張望,也許徐晶就穿著睡衣在里面。
“徐晶?她回安徽去了,你不知道?”女孩子們見是我,放下心來,菜刀女輕聲細語地說,“有一個禮拜了,東西也拿走了。”
“東西也拿走了?我……可以看看嗎?”我不由分說地擠進門去,女孩子們情願地給我讓開路。
果然,里面牆角的地方,原來堆放徐晶大皮箱和帆布袋的地方,現在空空如,只有地面上露出一塊淺淺的灰白,表示前不久堆放東西的印跡。
女孩們不知道徐晶為什麼這樣匆忙回去,只告訴我她搬走那天,有一位面容祥的半老太太和一個小青年幫忙,兩人都講上海話,我猜那是她的嬸嬸和她堂。
我回到家里,拿起電話撥通了徐晶安徽父母家的電話,電話接通了,可是沒人聽,我繼續撥,仍沒有人,再撥,還是沒有人。
我下了樓,打開自行車鎖,騎上車,正向小區大門蹬著,迎面看見穿著運動的尚玉氣喘吁吁地慢跑過來,她老遠看見我,向我揮揮手:“哎!黃軍!我跟講件事情!儂等一歇呀!”
“以後再講了!我有事體!”我顧不上理她,車子一拐,騎遠了。
徐晶的叔叔嬸嬸對於我的來訪很不耐煩,徐先生陰陽怪氣地斜靠在紅木太師里呷著茶水,瞟了我一眼:“儂尋徐晶?笑話,徐晶幫儂住在一道,我哪能會得伊去哪里了?”
我忍著氣,客氣地問:“那麼……徐晶的嬸嬸曉得伐?”
“咚!”
徐陰陽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儂啥意思啊?!儂啊是講我女有事體瞞牢我啊?啊!小赤佬講話當心點哦,不要忘記徐晶的戶口已經遷到儂里去了,伊有啥三長兩短我還要尋儂算帳咧!”
“拆那娘的逼!”我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徐陰陽嚇得一抖,坐在一旁的徐陰陽張大了嘴半天關不上。
“老甲魚儂聽好!我今朝是看在將來要與儂做親眷的份上叫儂一聲爺叔,儂自家幾斤幾兩啊?我問徐晶的事體,儂曉得就講,不曉得放介許多屁做啥!”
說完,我哼了一哼,大踏步走出了黑油漆的石庫門大門。
我回到家里,余怒未消地在屋子里來回亂竄。
五斗櫥台面上,放著一串鑰匙,那是平常徐晶帶在身邊的,上面系著一只小的塑料斑點狗,徐晶說那狗叫史努比,我們商量好了,結婚後養一只這樣的白黑眼狗。
我把鑰匙托在手心里看,徐晶留下了家里各處櫥櫃上的鑰匙,只拿走了家門彈簧鎖和掛鎖的,那是她臨畢業前,搬來與我同住的時候我給她配的,銅的,她的褲袋磨得錚亮,她拿走了,也許她還會回來?
我打開五斗櫥門,原先里面兩個人的存折只剩下我的那本,徐晶的不見了,去銅陵時交待給她的幾千元錢也沒了,看來她是急著用錢。
我無心多理,隨便翻了翻就鎖上了櫥門。
我重新給徐晶父母打電話,依舊不通,直到這時我才驚覺,我竟然不知道徐父母的住址,只知道在蕪湖。
我找出徐晶的公司電話,打過去沒有人接,當然嘍,今天星期六,明天也沒人上班。
我忽然想到什麼,再次飛跑下樓,騎上車向孫東家駛去。
孫東迷迷糊糊地睜眼看我,半天才認出我來:“哦喲,朋友朋友,是儂啊!了交關,差點認不出了,進來進來。”
我走進孫東的小屋,脫了鞋坐在榻榻米上,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披頭散發面對牆角坐著,正在扣系身上的內衣,她回頭看我一眼,卻嚇了我一跳,這個人的臉型很好,寬腦門尖下頦,精致的五官,可是臉上的色彩濃極了,額頭泛亮亮的油光,嘴唇塗得紅艷艷的,像剛吃了死人。
孫東若無其事地笑笑,給我倆點了煙,在煙灰缸里敲敲。
“儂曉得徐晶出啥事體了?”我單刀直入地問。
“啊?”孫東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徐晶?老天爺哎,我快有一年沒見過伊,儂問我?”
我看他不像騙我的樣子,收回了目光,呆呆地看著手指間的青煙妖嬈上升。
孫東看我神色凝重,不敢多問,靜靜地陪著我吸煙。
“我走了!”我把煙頭往煙灰缸里一按,站起身,孫東送我到門口。
“兄弟,”他碰碰我胳膊肘,“送儂一句話,不管儂和徐晶之間感情如何,之,不要拿男女之間的事體太當真,真的。”
孫東意味深長地衝我點點頭,看我的眼睛。
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只好擺擺手,獨自騎車走了。
我百無聊賴地在馬路上騎著,沒有目的地,漸漸地,順著漕溪北路穿過了徐匯。再往前騎了一段,停在了父母樓下。
我鎖了車,想了想,抬頭看看藍天白雲里的樓頂,抬腿進了樓門。
“軍軍!是儂啊!”老媽給我開門,大驚小怪地叫嚷起來。
老爸聞聽,立刻從書房里走了出來,“小子……,”老爸親昵地拍了拍我的頭,“總算回來看看啦!”
“啥辰光回來的?乘火車吃力伐?飯吃過沒有?”
老媽眼圈紅紅地拖著我的,愛惜地摸著我的胳膊,“唉,瘦了介許多,作孽作孽……,都是儂不好!”
媽回頭惡狠狠地瞪著老爸,老爸張了張嘴,無奈地笑了笑。
“嘿嘿,姆媽,關爸爸什麼事?”我不禁覺得好笑,媽媽的惱怒沒來由。
我剛在沙發上坐下,一身雪白的宋嵐像陣風一樣從客廳後面的牆角飄出來。
“軍軍!你回來啦!”
宋嵐上身一件朴素的白色長袖套頭衫,下身白色牛仔裙,腳上仍像以前那樣穿著白色運動襪,皮拖鞋是老媽買給我的,她先穿了。
“嗯?嵐嵐?好久不見你了,最近忙乎什麼呢?”我強打著精神同宋嵐打招,肚子里,餓了兩頓的腸胃在“咕咕”叫喚。
宋嵐在我邊上的沙發上坐下,探過身來,神秘兮兮地看著我的眼睛說:“告你呀,我畢業了。”說完了喜孜孜地看著我。
“畢業?才五月份就畢業了?是給開除了吧?嘿嘿嘿嘿……”我故意不懷好地奸笑著,惡作劇地看著宋嵐的臉漲得通紅。
“軍軍!”老媽低聲喝道,“不許和嵐嵐開玩笑,人家好心好意告訴你,你是干什麼?!欺負她嗎?——嵐嵐別理他,軍軍經常瘋瘋癲癲的。”
“嗯,我知道,黃媽媽,”宋嵐噘著紅紅的小嘴,不滿地瞥我一眼,“軍軍在妒嫉我,妒嫉我要考公務員。”
“什什什……什麼!考公務員?考上海市政府的公務員?”
我腦子像給人打一棍,宋嵐要考上海的公務員,憑她的大學成績十拿九穩,那豈不是意味著她在這里落戶啦!?
“是啊,嵐嵐要考公務員啦,”老媽歡快地說,“所以現在就住在你的房間,好靜心復習讀書,九月初要考試的。”
我望一眼老爸,他老人家只是微微頜首,靠在沙發上專注地享受那支“雲”。
在父母家吃了晚飯,我心神不定地坐了一會兒,宋嵐一直陪在旁邊看電視,始終沒有機會向父母打聽關於徐晶的事情。
夜里十點半,我慢慢打開自己家的大門,我等待著徐晶“嘿!”
一聲從房門快活地跳出來,摟住我的脖子,掛在我身上晃悠,告訴我她沒有走,只是去樓給我買包煙,但是,沒有,徐晶沒有像以前那樣跳出來,誰也沒有跳出來。
我躺在床上,思緒茫然,兩眼瞪著天花板,遠處燈光映像的樹影在那起舞,的心是靜止的,沒有徐晶,我的血都結成了冰,在血管里“卡卡”作響。
我起身下床,開了兩間屋子的燈,我來回走著,看著,摸著,房間里到處都徐晶的影子,床上、窗台上、桌子上、地毯上,徐晶買的電飯煲仍站在廚房桌,旁邊也是她買的微波爐,我拉開冰箱門,哦,里面還有徐晶留下的剩菜,裝幾只塑料盒里,我打開看了看,一只盒里是炒卷心菜,吃了大半,另一只盒里肉片炒雞蛋,還留著多半盒,這是徐晶最喜歡在早上吃的,其它還有一些蔬菜麼的。
這些是徐晶炒的菜,幾天前是熱的,現在是涼的。
我手指哆嗦著,把食盒小心翼翼地放進冷凍室里,關好冰箱門,揉了揉眼,回到小房間里,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枝煙,靜靜地吸,眼淚止不住地流。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從早上八點鍾開始,一遍遍地撥打徐晶家里的電話,直中午十二點,我的手指都木了,仍然沒有人接聽。
突然,“嘟嚕嚕嚕……”我旅行包里的手提電話響了起來。
是誰?誰打來電話?是徐晶嗎?
我的心狂跳起來,跌跌撞撞地奔過去,拉開拉鎖找到手機,是個眼熟的號,我按了通話鍵。
“誰呀?”我拚命壓制住心跳,平靜地問。
“黃軍,是我呀。”是姜敏。
“哦,是你,”我的心落了下來,“你怎麼樣啦?快生了?”
“呣,下個禮拜三,現在肚子里己經有點動靜了,我准備等會兒就去醫院,告訴你一下。”
“去哪家醫院生啊?”
“一婦嬰,你來看看我吧,我生了以後你抽空回來看看孩子。”
“好,我一定回來。”
“一定?”
“一定。”
“好,我和孩子等你回來。”
該走了,沒有徐晶的小窩,我留戀什麼?
我最後在屋里走了一圈,關上窗戶,興許能把徐晶的氣息保留得久一些。
我衣袋里掏出從銅陵帶回來的五千塊錢,放在五斗櫥里,這是兩個月以來,銅陵院的津貼和上海給我的工資,如果徐晶回來,要用錢的話,她知道平常我倆放的位置。
我把衣櫥、立櫃的鑰匙丟在飯桌上,她進屋的時候一眼就能看見。
我坐上了回銅陵的長途車,車輪滾滾,上海漸漸在我身後遠去。風在車窗外呼嘯,我的心又冷又痛,我聽見它正在“嗶叭”聲中碎成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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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莉正在看電視,我推開宿舍大門的時候。
“哦喲!儂今朝回來得蠻早的麼!”
她的聲音有點酸溜溜的味道,她扶著門框,看著我在屋里一言不發地脫去外長褲,換上拖鞋和睡衣。
“哪能啊?被女朋友趕回來啦?”
“不要亂講話,”我低低地咆哮。
她一愣,“切!”露出一臉不屑,“神經病!儂當儂是啥人啊?問儂一句火介大,有啥了不起的!”
“有啥了不起?我今朝讓儂曉得有啥了不起!”我一步一步朝蘇莉逼近。
“儂……儂作啥!”蘇莉臉一下子嚇得發白,身子縮成一團慢慢向後退去。
我一個箭步過去想抓住她,蘇莉小小的身子靈巧地一閃,躲開了,她轉身就自己住的房間跑,一邊嘴里尖叫:“儂不要過來!”
蘇莉穿著拖鞋跑不快,幾步就被我趕上。我從她身後一把抱起她,她兩腳在空里亂踢亂蹬,拖鞋飛得老遠。
我胳膊一使勁、腰一擰,把蘇莉扔到床上,“咕咚!”
她的身體在床墊上彈彈,蘇莉坐起身,盤腿坐在床上,雙臂抱在胸前,驚恐萬狀地望著我。
“你!”我右手手指點點她的胸口,“你給我小心點!管好自己的嘴!”
我頓了頓,還想說點什麼,終於沒有說出來,不覺有點胸悶,便“哼!”了聲,轉身走回自己房間里,胡亂整理了一下,和衣躺到床上睡了。
徐晶仍然沒有消息,我的手機天天開著,可是她始終沒有來過電話。
我下班回來,拖著沉重的腳步爬上樓梯,打開房門倒在沙發里,呆呆地望著上的手提電話發愣。
我又撥通了蕪湖,仍沒有人接聽,只有接通號音寂寞地響。
“皖省一去深似海,不知何處是徐家。”
我無可奈何地在心里反復念叨這兩句,沒精打采地點上煙抽起來。蘇莉在隔房間里把電視伴音開得震天響,也不知道她吃的哪門子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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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里的工作驟然增多了,因為連日陰雨不停,銅陵的大街小巷處處積水,濘一片,摔跤跌傷的病人絡繹不絕,科里臨時調配人手,把我放在急診室里加力量,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把這些在泥坑里摔得骨斷筋折,疼得呲牙裂嘴的病人不停地往病房里送。
等到男女病房都住不下了,我就回到病房里,幫著同事們流水线一般地開手,上午和下午連續地開刀,經濟能力好些的給他們換個人工股骨頭,家里窮的做個鋼板內固定,忙碌幾天,病房變成了石膏的世界,然後把這些病人轉到小院和衛生院去養傷口,空出來的病床再接待下一批的病人。
連接不停的工作使我暫時放下了徐晶,但也消耗了我大量精力,手術時神經度緊張,做完手術後,我立刻像只泄了氣的皮球,等工務員推著病人的輪床走去,我一步一步挨到手術室外面的休息室,癱在沙發上,摘下口罩,護士給我同事點上一枝煙,這時,徐晶的面龐重又浮現在我眼前。
四個星期,我連著四個星期沒有回上海,每周五天、隔天一刀的工作讓我回宿舍倒頭就睡,星期六和星期天的休息我都是獨自一人躺在床上,蘇莉和我那激烈衝突過後,倒也相安無事,每天照常一同上下班,一起在食堂吃飯,回到舍里,我疲倦得沒有性欲找她,她也不主動過來。
徐晶的线索終於完全斷了。
每到星期六休息的時候,我總是試著給徐晶家里撥電話,這是唯一掌握在我中的线索,可是在六月下旬,我最後一次按了那個號碼,話筒里傳來的是空號,她家連電話號碼都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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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一號,銅陵的夏夜酷熱難當,又輪到我和蘇莉在病房里值班。急診室終忙完了,我又回到病房開始從容不迫的節奏。
回到辦公室值班前,我去街上理發鋪里剃了個光頭,黨的生日也是我的生,這是個不同凡響的日子。
前年今天,我搬出了周芹的家,結束了我和我這一生中第一個女人的共同生;
去年今天,我滿了試用期,有了一個穩定的職位,中華人民共和國收回了香以示對我的祝福;
今年今天,我打算娶她為妻的那個女人,像清晨的露水消散在陽光下,她在眼皮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那個我沒有打算娶她的女人為她自己生了個女兒,我的生日滿月,這樣特殊的時刻,難道不值得以泛著青光的頭皮慶祝一下嗎?
我提著一瓶茅台走進護士站,另一只手里是用油紙包著的燒雞,還有豬大。
蘇莉駭然地望著我的腦袋:“儂吃錯了藥啦?好好的頭發剃了個干淨,僧不道不道的,什麼樣子?”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滿意地摸了摸頭頂,頭發碴“唰唰”地扎著手心,二十七年前的今天,我就是光著腦袋來到這個世界上,今天我不過是又從光頭始,”我扯開茅台酒瓶的封口,滿滿地往自己的茶缸里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