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勸說失敗後,迦凌遙毫不猶豫地發布了攻擊的命令。
幾乎是一瞬間,騎豹的速度就攀到了巔峰,奔雷般掠上山丘。
就在這時,大地忽然一暗,幾名凶猛的巨漢咆哮著衝了出來。
他們赤手空拳,以不遜色於騎豹的速度闖入帝國軍隊,領頭的正是圖瓦。
一名豹騎兵長刀斜劈,砍在圖瓦胸口。
圖瓦渾若無事,劈手擰住騎兵的手臂,將他撕成兩片。
騎豹人立而起,兩只能夠撕破甲胄的前爪撲在圖瓦肩上,張口朝他脖子上咬去。
圖瓦角力般撐住猛豹,腳下沒有移動分毫。
他頭一側,避開鋒利的豹齒,然後張開沒有門牙的大嘴,露出兩對駭人的獠牙,狠狠咬在猛豹頸中。
顧不得驚懼於黑武士的威力,兩名士兵挺槍朝圖瓦背後刺去。
生生咬死猛豹的圖瓦沒有回頭,他舉起豹屍,將一名正在施法的術士砸成肉泥,然後撲向一名持弩的豹騎兵,把他攔腰扯成兩段。
豹騎兵嚴密的陣型被衝開一個缺口,黑武士們左衝右突,四處搏殺術士。
粉碎的光盾爆成片片星芒,術士們的慘叫不住響起。
但很快,帝國軍隊就穩住陣腳,有條不紊地與敵人展開對攻。
圖瓦從山坡上衝下來,像一塊滾落的巨石將一名士兵連人帶豹撞翻在地,筆直撲向迦凌遙。
與他龐大的體形相比,迦凌遙高挑的身材也顯得嬌小而又柔弱。
那雙纖細的手腕讓人懷疑她手中的長槍是否是鋼鐵鑄成。
槍鋒劃出一道流光,迎向猛鬼般的巨漢。
叮的一聲,疾奔的身影被那雙手生生阻住。
一道血跡從圖瓦無堅不摧的鐵拳流出,映紅了他的眼睛。
圖瓦厲喝著張開手掌,抓向長槍。
迦凌遙手腕一轉,槍鋒從他掌中逸出,快捷無倫地刺在他胸口上。
凶悍的蠻族首領挺起胸膛,並成一塊的胸骨擋住長槍。
槍鋒劃過紋身,在赤裸的肌膚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傷痕。
圖瓦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望著這個女子。
無需施法,就能擁有與黑武士媲美的力量,難道她真是受到天神眷顧嗎?
“不可能!”
圖瓦狂叫著握緊拳頭,脖子上的骷髏彷彿活過來般震動不已,“你只是一個人!一個凡人!”
“迦凌皇族是上天選定的統治者,”
迦凌遙單手執槍,指向他的咽喉,冷冷說:“人世間的主宰。”
“僭越天神的女人,你會被天神唾棄!”
圖瓦狠狠砸開長槍,張臂朝迦凌遙腰間抱去,就像一頭猛虎撲向玫瑰。
迦凌遙長槍揮灑,輕松地將他挑開。
片刻間,圖瓦身上就被劃出道道傷痕,雖然只是皮外輕傷,但黑巫術的效力並不持久,一旦變身結束,也就是他敗亡的時刻。
最初的驚亂過後,僅擁有六名黑武士的蠻族再無法抵擋帝國軍隊的進攻。
五名豹騎兵與一名術士組成的作戰小組三五成群,將黑武士逐一分割包圍,其余則直衝敵陣。
與黑武士的戰術一樣,他們的目標也是敵方的巫師。
時間逐漸流逝,蠻族執盾武士的陣營已經被衝得七零八落,再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進攻。
僅存的六名黑巫師有兩名死在弩矢的棘毒之下,剩下的由武士們掩護撤離戰場。
龐萊斯大聲發令,指揮二百名豹騎兵們馳往兩側,從側翼攻擊後面追來的武士。
占據地利的豹騎兵愈發強悍,將十倍於己的敵軍擋在山丘下,無法寸進。
不多時,戰場中發出一聲炸雷般的巨響,一名黑武士被十幾支帶著爆炸雷電的長槍同時擊中,異化的骨骼炸裂開來,整具身體在一瞬間爆成一團血肉。
圖瓦渾身一震,猛然向前跨了一步。
迦凌遙長槍一翻,直刺圖瓦胸口。
圖瓦向旁一閃,卻沒能躲開,鋒利的長槍筆直從他肩頭穿過。
圖瓦眼中精芒大盛,右臂夾緊長槍,左手五指箕張,朝迦凌遙喉頭抓去。
他是故意受傷,用右肩的重傷,換取迦凌遙的長槍。
迦凌遙應變奇速,立即松開長槍,身子向後一側,躺在鞍上,右手探向腰間。
只見一道七彩光華從腰間流出,武鳳帝姬拔出聖劍,一劍將蠻族首領的左臂齊肩斬下。
圖瓦嚎叫著向後躍開,風馳電擎般掠上山丘,消失在叢林中,在他肩上兀自帶著迦凌遙的長槍。
余下不足千人的蠻族武士開始崩潰,四散逃入山林。
這一戰並不是北武軍團最慘烈的戰役,然而雙方的傷亡率都高得出奇。
帝國軍隊有半數當場戰死,除了幾名術士以外,所有人都帶著或輕或重的傷勢。
而蠻族武士留在戰場上的屍體,則超過了兩千具。
對於迦凌遙個人來說,最可惜的是失去了自己的長槍——那是明穹大神祝福過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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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遺體被安葬在山麓的密林內,術士們唱起咒文,為受傷者治療。
“這一戰之後,至少十年內,蠻族再沒有力量進攻帝國了。”
龐萊斯有些疲倦地說。
迦凌遙問:“有多少人可以作戰?”
“大約一百人。”
龐萊斯補充道:“有三分之一都是術士。”
他望著迦凌遙,“殿下,你不會還要進攻吧?”
“帝國要的不是十年的休戰,而是永遠的和平。趁此機會我要找到圖瓦的部落,將圖爾特人全部遷入平原。”
“這樣的深山難以尋找敵人,而且傷員無法得到有效的救治。殿下,我們的處境會很危險。”
“他們的部落不會太遠,或者就在這後面。”
迦凌遙指著面前高聳的山峰,“還有,他們不是敵人,他們將會是帝國的子民。”
一名術士的行囊亮了起來,他取出水晶球,忽然叫道:“殿下!天後的急訊!”
榮雪天後的臉色有些蒼白,鬢角幾絲秀發略顯散亂。
雖然她努力保持從容,語氣中還是透露出幾許急迫,“我命令你:立刻帶領軍團主力返回帝都。”
“是。”
迦凌遙簡潔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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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八日夜間,柯羅元帥再次向榮雪天後匯報了軍隊的行蹤。
四萬步兵已經與主力會合,明天一早便向天雄關進發。
隨後軍部與天雄關的聯絡也一切正常。
但一個小時之後,軍部再次呼叫時,柯羅元帥的軍隊與天雄關守軍竟然像消失般,沒有任何回應。
軍部忙亂了整整一夜,用盡各種方法,甚至聯系上最遙遠的南翔軍團證明設備無損,最後才不得不承認與近在咫尺的柯羅元帥失去了聯系。
黎明時,貝瑟邁終於決定向榮雪天後匯報這個令人不安的情況,但隨後傳來的消息,使他丟棄了徹夜整理的報告。
這個清晨沒有陽光,只有無邊的陰霾籠罩天地。
神聖的帝都失去了往日的榮耀,光澤黯淡。
朦朧的霧氣中,數不清的黑色鐵騎若隱若現,純黑的旗幟連綿不斷,像一個黑色的繩索,套在帝國的脖頸上。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如何攻克天雄關,又是如何全殲了柯羅元帥親自率領的六萬大軍。
然而,活生生的現實就在眼前——帝都已經被敵人包圍了。
連風聲都沒有,天地間一片靜默。
敵軍沒有進攻,也沒有發來任何通牒,他們就像一群地獄浮現出的幽靈,無言地注視著聖城。
“這是軍方的責任!”
白理安吼道:“每年一千萬金銖的軍費,卻讓敵人包圍了帝都!我要求軍方將領全體辭職!”
貝瑟邁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那麼你依靠誰來作戰呢?”
華若翰嘲諷道。
“不必爭吵了。”
榮雪天後平靜地說,“我們每個人都有責任。”
她瞥了臉色發白的大祭司一眼,明白不能指望他提出什麼建議了,“我們還有多少軍隊?”
“兩萬人。其中五千人隸屬於皇騎營。”
作為擁有百萬人口的帝都,兩萬人的衛戍力量甚至無法保證外城防线。
“如果敵人都是騎兵,我們可以……”
貝瑟邁的話沒有說完,靜默的敵陣便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
一排直徑超過一米的巨炮被推了陣前,數量足在百門以上。
那些士兵披著黑甲戴著黑色全盔,將整個面部包裹得嚴嚴實實。
他們調好角度,在同一時間點燃引信。
一陣令大地為之震顫的巨響過後,高大的城牆出現了一個寬達一里的巨大缺口。
紛飛的磚石雨點般落到城中,有一些甚至遠遠濺到門樓上。
巨大的轟鳴聲,甚至將白理安首相震得暈了過去。
“天後,請您立即離開!這里太危險了!”
貝瑟邁聲嘶力竭地叫道。
華若翰也好不了多少,他扶著劇震的梁柱艱難地說:“立即回宮!利用城市與敵軍巷戰!”
榮雪天後的妙目慢慢睜大,她用發顫的聲音說:“沒有巷戰……”
巨炮再次怒吼,這次所有的炮火都從缺口飛入,撲向密集的民居,城中木石紛飛,火光衝天。
同樣的炮火聲從遠處傳來,顯然帝都其他方向也上演著同樣的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