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哲沒有正面回答溫凌。

　　說完全沒有興趣那是假的。就算理智不這麼認為，潛意識還是會作祟。

　　可他覺得自己和溫凌不一樣。

　　他認定誰就只對她一心一意，不會因為一時的生理需求，說出虛偽的情話，做出無效的承諾。

　　對他來說，喜歡一個人是要全身心負責的。

　　他知道自己對尹童有肖想，但不希望混淆青春期的衝動和真心的喜歡。

　　所以只要他一天沒能確定自己的心意，就絕不會逾越普通同學關系一步。

　　即便尹童主動獻身於自己。

　　況且她這麼做的理由，可能不僅僅源於對他一個人的喜歡——

　　“你說的對，都是普通同學罷了。就算你能接近她，也只是被她當做沈城的替代品而已。”

　　許宣哲這麼想，心里忽然舒服了很多。半斤八兩，誰比誰差呢。

　　“所以你知道她和沈城的事？”

　　溫凌完全不介意什麼“替代品”，他更關心的是尹童被欺負的事，“那你也認識程薇露吧，她是不是跟尹童關系不太好？”

　　提起程薇露，許宣哲自嘲地笑了笑，心里不禁生起怨氣。

　　“尹童是不是跟你說，程薇露拍了很多涉及她隱私的照片和視頻？那都是騙你的。因為她睡了沈城，程薇露才找她麻煩。她只是想讓你同情，讓你對她上心，然後、然後……”

　　把你騙上床。

　　許宣哲說不下去了。

　　“她沒跟我說。”溫凌擰起了眉，總覺得沒那麼簡單，“她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騙人的。”許宣哲強調道。

　　“那又怎樣？”溫凌完全不能理解許宣哲的邏輯，“尹童又沒強奸沈城，你情我願的事，程薇露憑什麼打人？”

　　許宣哲竟然被溫凌問懵了，仔細一想又覺得沒錯。

　　如果沈城是自願的，那尹童連第三者都算不上，從道德上來說根本沒有錯。

　　“而且就算尹童說了謊又怎樣？”

　　溫凌覺得女孩子說謊博同情太正常了，“反正我是不會因為同情去喜歡一個人的，一定是她值得我喜歡，我才會喜歡。”

　　不過如果是真的，他也不會就這麼輕易的算了。

　　“不跟你說了。”溫凌說著給沈城撥了個電話，“你在哪兒呢？”

　　直到溫凌走了，許宣哲才回過神來。

　　如果尹童只是為了讓他接受自己，才扯謊撇清逼迫的嫌疑呢？

　　她其實只是希望他清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願的。而他竟然還責怨她騙人，甚至暗諷她好色不檢點，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

　　許宣哲懊惱至極，他的智商當時都到哪兒去了？

　　不得不承認溫凌說得對，他若真的同情尹童，在洗手間遇到她時，不可能坐視不理。

　　他對她上心，除了那份秘密的愧疚，更多的是對她本人的好奇，好奇她如何能做到克制冷漠與大膽放蕩共存。

　　不，也許是他用錯了詞——尹童並非放蕩，而是坦蕩。

　　坦蕩面對愛慕和欲望。

　　與他保守禁欲截然不同，洪水猛獸一般向他撲來，讓他驚慌失措難以招架，以至於都沒能來得及思考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的源頭。

　　諸如委屈、沮喪、失落，像是他被尹童牽著鼻子走。

　　可說到底，還是他自己不滿足於“普通同學”的關系罷了。

　　想到這里，許宣哲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