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嬋回來之後，越發覺得溫凌扎眼了。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閉少年忽然豁然開朗，笑得像個二傻子。

　　一直粘著尹童不放，走哪兒跟哪兒。如果有尾巴，大概早就搖出重影了。

　　更惡心的是，見他從隔壁回來，竟然甜甜地叫了聲“哥~”。

　　從小到大，溫凌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哥，即便他大他七八歲。

　　“你腦子壞了？”周嬋嫌惡道。

　　溫凌笑了笑，不怨不惱，就當沒聽見。

　　他剛從尹童那里聽說了，周嬋是從探望母親的路上折返過來幫他的。

　　雖然被撬了牆角，但現在失而復得，溫凌也沒啥損失，當然要在尹童面前“做個人”。

　　既然周嬋來給他當監護人，這聲哥他絕對擔得起。

　　當然更重要的是，尹童說她要跟周嬋結婚那件事是故意氣他的。她跟周嬋什麼也沒發生，以後也不可能發生什麼。

　　溫凌這個人分得很清，如果尹童是想睡周嬋，那他沒關系，甚至還可能幫她把人弄到手。

　　但尹童要是喜歡周嬋，他就受不了了，叫出口的只可能是“賤人”，絕不會是“哥”。

　　只要尹童最喜歡的是自己，周嬋做什麼他都不生氣。

　　“車讓你爸找人取吧，我一個人開不了兩輛車。”周嬋將剛剛交涉的結果交代了一遍，然後對溫凌說道，“你人可以走了，自己回家吧。”

　　溫凌聽得懂，周嬋的意思就是不想載他。可他又不是傻子，這窮鄉僻壤的上哪兒叫車去啊，總不能讓尹童跟著他吹冷風吧。

　　“哥，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尹童也怕溫凌一個人再出什麼事，幫著他跟周嬋求了情。

　　“要不就一起走吧，周嬋哥哥。”

　　周嬋這才軟下脾氣同意。

　　“好吧。”

　　溫凌嘻嘻一笑：“謝謝哥~”

　　“你閉嘴，別叫我哥！”

　　周嬋忍無可忍，實在太惡心了。

　　他想了想，又回頭看了一眼尹童，說道：“你可以叫。”

　　“……”

　　溫凌感覺自己受到了歧視。

　　叁人出了值班室大門，才發現天上飄起了雪花。

　　交警見他們要走，問道：“是送他回去嗎？”

　　周嬋點了點頭：“回F市。”

　　交警回頭問了一下同事，確認了一下F市方向的道路情況。

　　“那行，趕快走吧，再晚點這雪就下大了。”

　　周嬋先上了車，見溫凌拉著尹童往後座去，忙傾身推開了副駕駛的門叫住她。

　　“你坐前面來。”

　　這是周嬋的車，溫凌也不好發表意見，只能眼巴巴看著尹童離自己而去。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窗外只能看到路邊的反光帶拉出一條長長的白线。

　　車燈照出前面一方視野，雪花從黑暗涌進光里，然後撞向車窗消失不見。

　　車里沒開燈，寂靜到有些尷尬。

　　尹童借著窗外的光看了周嬋一眼，看不出異常，但感覺他的話明顯比來時少了許多。

　　後座太暗了，溫凌實在悶得慌，就把頭枕在周嬋椅背上，看著尹童的側臉痴漢笑。

　　周嬋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系好安全帶。”

　　溫凌撇撇嘴，這才不得不聽話地靠回後排椅背上。

　　尹童隱約感覺周嬋在生氣，又不知道他具體在氣什麼。難道是因為沒能看望周媽媽，所以心情不太好？

　　這麼一想確實有可能，畢竟晚上的時候人更敏感，一天快要過去的遺憾感也更強烈。

　　“要不我們還是去看望阿姨吧。”尹童提議道，“現在掉頭的話，今天還是能趕到的吧？”

　　周嬋看了一眼時間，點了點頭，應該晚上十點多能到。

　　“怎麼了？”

　　他不知道尹童為什麼忽然有這個想法，白天不是說好不去了嗎？

　　“那就去吧，可以在那邊住一晚。”

　　周嬋倒是沒意見，問題是——他瞥了溫凌一眼。

　　溫凌忙表態道：“我也不著急回家，你們隨意。”反正他只要跟著尹童就行，去哪里都無所謂。

　　周嬋又看向尹童，確認她的意思。尹童笑了笑，指了指窗外。

　　“我就是覺得，跟家人一起看雪，應該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吧。”

　　像是一片雪花落在周嬋心上，一下子就化了。

　　他抿起嘴角，先前那些莫名其妙的悶氣忽然煙消雲散。

　　只是因為，她想跟他一起看雪。

　　“嗯，那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