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頭,你也喝酒啦?!”我這一聲吼,嚇沒嚇到楚緣不知道,卻是嚇了小初五一跳,直接跑到張本心身後藏了起來,看都不敢看我了,可想與我方才的溫和氣質反差有多大,此刻的表情又是多麼的猙獰憤怒了,便是天佑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與我目光一對,下意識的就應了我一句,“我發過誓要戒酒啦!”
“你成年了,飲酒有度,用不著戒,”我答了天佑,又做了兩個深呼吸,這才緩和了情緒,沉下聲問流蘇道:“流蘇,你昨晚該不會是縱容緣緣喝酒了吧?”
“緣緣未成年呢,我怎麼可能縱容她喝酒啊,不過……看她現在這個樣子,好像確實喝了,來,寶貝兒,哈口氣讓嫂子聞聞……”程姑奶奶哪里是在否認?
如此敷衍的語氣,分明就是承認了啊。
“喂,哥,我就喝了一點,一丁丁點,”楚緣接過了電話,坦白從寬道:“不是嫂子讓我喝的,她根本不知道,我替她作證,昨晚墨姐姐和波波姐比著發瘋,嫂子都是迫於無奈讓她倆給灌醉的,結果人家三個人又唱又跳的,玩的可開心了,就我一個人清醒著,好無聊,就自己偷偷倒了一杯,真的,就一杯,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
什麼都不記得了,你怎麼確定一杯之後就沒喝第二杯?
何況我對楚緣實在太了解不過,聽口吻即知她絕對是在說謊糊弄我,但我並沒有揭穿她,輕描淡寫的一句帶過,道:“下不為例,臭丫頭,別忘了你以前都是怎麼編排你嫂子的。”
“切——”這兩面三刀的臭丫頭,一准兒是確定流蘇沒聽到我說了什麼,毫無掩飾她的不屑,道:“我雖然喝了酒,但我沒給任何人添麻煩好不好?嫂子是最先上床睡覺的,若不是我一直照看著墨姐姐,恐怕現在都沒人發現她已經淹死在浴缸里了,我費勁口舌才求動波波姐幫我一起將她抬出來搬到床上的,結果波波姐一回頭就吐了我一身,幫她脫了衣服,我累的都沒力氣洗澡就睡著了,現在身上還有那種難聞的味道呢,你不表揚我就算了,還批評我?你敢不敢摸著你的良心回答我,我是不是比那個誰誰誰強多啦?哎呦~我也難受著呢,沒騙你,真的難受著呢……你有了嫂子,就只在乎她了,不關心我了……”
這次臭丫頭倒是一句慌話都沒有,難受是真的,說著說著就要哭也是真的,問題是,你這難道不算自己招認了嗎?
什麼只喝了一杯,之後就啥都不記得了啊?
你明明記得如此清楚,真的只喝了一杯,你又何必否認?
你就是怕我知道,你也有海量的潛質吧?!
這的確不是啥好兆頭……我屬於畏酒如虎的那一類人,又頗有些大男子主義,不喜女人飲酒,偏偏流蘇貪杯,小夜好酒,紫姑娘雖貌似省心,極少尋醉,但我又怎能忘了她是如何失身於我的?
幾年國外生活,這丫頭已經養成了晚晚淺飲小酌的習慣,反而是沾酒最勤的,遇上貪杯愛酒的,想也知道會產生怎樣的化學反應,我原本還慶幸楚緣對此的反感抵觸足以讓她這仨嫂子有所收斂克制呢,現在看來,臭丫頭竟是被同化的可能性更高,那還了得?
一想到將來家里四位女酒仙,不在一起時要操四份心,湊在一起時又要操四倍的心,我的腦袋都開始疼了……
最讓我頭疼的還不是楚緣的海量,而是這臭丫頭一口一個嫂子的麻痹著流蘇,抽冷子就是一句那個‘誰誰誰’——可見認可歸認可,但認可並不等於服氣,臭丫頭話里話外的,分明還是各種比較和計較啊,拼酒量,拼寵愛……相較之前,她反而是更敏感更在意了許多。
這是正常現象,某種意義上,更是個非常好的現象——臭丫頭兄控情結嚴重,而她不是後媽親生女兒這件事情,於家庭關系而言,帶給她的危機感,亦自然而然的轉移到了對我的感情寄托上,是以現在這般的情緒化,似乎來的很是突然,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流露於表,證明她至少並未悲觀至絕,消極到連對我的感情亦就此積郁於心底。
如此一琢磨,我即刻便想通了,流蘇將一個通氣會,組織成了睡衣派對,多半一開始就存了誘楚緣喝酒的心思,而放任墨菲與蕭一可這兩個死對頭拼酒撒瘋,亦是有意要讓楚緣看到她倆醉了之後,是如何忘乎所以的釋放宣泄吧?
的確,如此熱鬧的氣氛渲染之下,但凡無人勸攔,渴望麻痹自己的楚緣大概都要忍不住學她們一醉方休,何況流蘇的激將法,對她從來都是有暴擊效果加成的……
我雖反對楚緣喝酒,卻也不得不承認,除了這個餿主意,至少我是想不出來第二個辦法,能讓楚緣好好宣泄一場的,盡管她在我面前,哭過,傾訴過,但我焉能不知,那個傻丫頭仍然是有所保留的,只因為她明白,如果自己將全部的情緒都忍在心里,只會讓我更擔心罷了,所以她對我吐露的,都是可以被我安慰的,而那些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得開的心結,講出來也只會讓我和她一起煩惱不安的心結,她一個字都沒說,一如她對於她親生母親的好奇,又或,她該如何去面對後媽與小夜的父母親人……
借酒澆愁愁更愁,然也不然,愁仍是愁,但說了就比憋著強,流蘇裝失憶,不知楚緣飲酒,楚緣便忙不迭的替她澄清撇關系,連告黑狀的機會都放棄了,顯然就是盼著流蘇真的全忘了才好,證明她肯定是發泄過了,說了什麼不想讓別人記得更不願意讓我知道的話,這便很好。
如此想來,楚緣雖然喝了不止一點,最後卻只剩她一人沒有醉倒,絕非她的酒量最好,流蘇、墨菲、蕭妖精,恐怕是串通好了一起裝醉的吧?
故意要讓楚緣一個人照顧她們三個人,即保證了楚緣不會醉得一塌糊塗,同時,也凸顯了她的重要性——的確,這個時候,大家對她的關心,於她才是壓力,反過來,給她關心照顧別人的機會,倒是對她最委婉有效的安慰。
倘若一切果然如此,我真想將流蘇、墨菲、蕭妖精摟進懷里,在每個人的嘴巴上都狠狠吻上一口。
既然如常最好,我便也未刻意哄這臭丫頭,沒好氣道:“管你就是因為關心你,沒罵你已經便宜你了,你少給我得寸進尺!難受就再睡一會,睡醒了不難受了就趕緊滾來醫院照顧我,你哥我很難受。”
楚緣果然很吃這一套,雖然語氣依舊悻悻不快,可我仍能想象到她望著流蘇,那嘴角上揚的得意模樣,“已經被你吵醒了,還怎麼睡得著啊?你還沒吃早點吧?我給你帶過去,到醫院再睡回籠覺,不過先說好啊,你難受我也幫不了你。”
我的嘴角卻還沒勾起來,便讓臭丫頭末了末了這一句話又給砸下去了,“你知道我哪難受?”
“憋得難受唄,”楚緣笑嘻嘻道:“你不就是想騙我過去,問我東方她媽媽究竟想讓你幫什麼忙嗎?”
“流蘇沒告訴你?”
“當然告訴我了,不然我和波波姐來墨姐姐家做什麼?”不等我發飆,臭丫頭馬上補充道:“不過出門之前爸就叮囑過我了,這事還是要讓小白姐姐親口對你說的,我要是沒異議,那就不許我多嘴。”
老爺子就能告訴楚緣的事情,卻還是要流蘇接了這丫頭去墨菲家里,用意不言而喻——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流蘇所謂的重要的通氣會才是噱頭,她真正的目的,其實就是借題發揮,轉移楚緣的精力,哄她開心吧?
誰說我家程姑奶奶沒心沒肺?
瞧瞧,才進入楚家媳婦的角色,馬上就以小姑子為切入點,開始攻略公公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