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辦公室,沒有了墨菲的敵意和流蘇的警惕,紫苑少了幾分緊張羞澀,坦然對天佑說道:“我是他的情人,你很在意,是嗎?”
天佑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似乎是看不清紫苑,所以想要看得清楚些,渾然忘了她並不是近視且那副眼鏡也沒有鏡片似的,反問道:“我在意?我干嘛要在意啊?他又不是我什麼人……”
紫苑笑了笑,望著她,卻自說自話般,道:“我與小南認識的時間,比他身邊任何一個女孩子都要早、都要久,我倆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如果五年前我沒有出國,或許……我們現在已經結婚了吧?或許情人就是她們當中的某一個了,又或許,她們根本沒機會認識小南,小南也沒有機會認識她們。”
紫苑復雜的微笑觸動了我的心,一絲苦澀,幾多無奈……是啊,世事往往太多太多或許,但那太多太多的或許,也許又都不是或許——五年前,紫苑沒有離開,或者我能挽留住她,現在的結果,大概都會是她說的這樣,因為我們倆都無法想象到其他的可能……
天佑小聲啐道:“你們倆是什麼關系,關我屁事。”說罷,瞥了我一眼,眼神很凶。
“是嗎?”紫苑笑道:“他有幾個女人,你也不好奇?”
天佑皺眉,“我為什麼要好奇?”
“那你為什麼要問?”
“我……”天佑語塞。
紫苑自問自答,一副很專業的模樣,“我覺得你很在意,只是你自己也沒發現你其實很在意罷了。”
“我……”天佑嘴笨,小紫說話的節奏稍微加快,她便跟不上了,很容易掉進小紫的陷阱——好奇乃人之天性,有啥可否認的?
我還天天八卦我家樓下的蔬果西施四姑娘呢,認識她也有大半年了,始終沒見她談男朋友,可她也沒誤會或者誰起哄我總好奇她這朵小花有沒有主是因為我想泡她,因為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啊,大家都會好奇呀,如果對這種事情感興趣就是對某人有意思,那且不說娛樂媒體新聞狗仔一天天吃飽撐的炒男神緋聞扒女神私事,僅一個四姑娘沒搞對象的問題,就足夠讓我們小區一半以上的家庭鬧離婚、一半以上的情侶吵分手了。
如此簡單明了的事情,小紫不懂?
我一個頭有兩個大,明知她借題發揮耍性子,還是得哄得解釋,“小紫姑娘,你吃小夜的醋,我沒話說,要打要罵我都認,但你和墨菲一樣吃這丫頭的醋,就有些沒道理了吧?在你們眼里,我真是這麼不挑食兒的嗎?”
“你什麼意思?!”天佑只是嘴笨城府淺,所以反應不夠快,可不是腦子蠢,我說的雖然婉轉,但這話不是什麼好話,她還是能聽出來的。
紫苑則笑著反問,“你挑食嗎?”
“挑!”我十分肯定,見紫苑臉上笑容更濃眼中卻沒了笑意,才恍悟這個答案是多麼的無恥,頓覺自己傻逼,又愧疚又心虛,道:“雖然我好像確實沒啥資格說這話……”
“我信啊,但你挑食,也不等於她不是你的菜吧?”紫苑打量著天佑,玩味亦不失欣賞,“我看她就挺合你的口味——身高和我差不多,身材和流蘇差不多,年紀和緣緣差不多,性格和小夜差不多,穿上西裝戴上眼鏡這麼一站,哇,冷艷高貴,冰山美人,和墨菲差不多。”
我無言以對,哭笑不得,不是默認,是不敢解釋啊——我對這幾個丫頭花心濫情是鐵一樣的事實,所以說什麼都是狡辯,不如什麼都不說……雖然我很想糾正她,天佑其實比楚緣大幾歲,性格確實和小夜比較像但更差不多的其實是身手,胸脯看上去是挺平的實際上卻比程姑奶奶規模宏偉不是一點點,而且跟你最像也不是身高,白嫩嫩水靈靈的肌膚其實更像……
不是怕紫苑誤會更深,若非問心無愧,傻帽才會如此坦蕩——我是怕天佑宰了我!
“小南,我不是吃醋……”
“嗯。”我口是心非的望著口是心非的紫苑。
紫苑臉上一紅,接著說道:“我是擔心某人會吃醋。”
“我知道。”
“你不知道,”紫苑輕皺娥眉,雙目含憂,口吻轉嚴肅,“我說的某人,不是墨菲流蘇或者冬小夜……”
我尬尷道:“緣緣嘛……”
“不是!”
我心底一顫,下意識摸了摸揣著東方照片的口袋,“你不是想說小東方,或者蕭妖……蕭一可那丫頭吧?”說到想到,東方和妖精的確都有前科啊!
若這兩頭小怪物誤會了我執意帶天佑去上海的目的,胡亂吃起醋來……
那恐怕真不是修尖指甲抓上一把,或者迎頭潑來一桶糞水的事情!
不說蕭妖精本來就是個惹事不怕熱鬧大的小祖宗,一呼百應,爪牙無數,後邊有個捅破天都會幫她補的老子撐腰,單就許恒意圖嫁禍蕭三爺這事,三爺可就記著仇呢,正發愁不好找茬呢!
至於東方……比妖精還要命,因為她真的敢要人命啊!
以前就為楚緣動過刀子傷過人,更別提許恒打過我一槍,還嚇著過她干媽三小姐了,雖然從不怎麼講理的小娘皮未必會遷怒天佑,但指望她不敵視天佑,難,這一敵視,便很容易變成敵對了。
凡楚緣不喜歡的人,東方何曾客氣過?
凡與我走得近的女孩子,哪一個不被妖精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我心有所憂,不自覺的望向天佑,卻見這丫頭也在看著我,不過那種鄙夷的眼神已經不像是在看一個人類了,我一愣,旋兒恍然——聽我嘴里不停吐出來的名字,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豬狗不如。
紫苑又好氣又好笑,道:“幾個自以為成熟的小丫頭,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真愛?就算吃醋,還能吃了你或者她們不行?”
你還真小瞧了她們,也許她們不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真愛,但她們真的能吃人……
我心中苦笑,便聽紫苑吞吞吐吐繼續道:“我說的是……我說的是……哎,是她啊。”
“誰啊?”我雲里霧里,看了一眼天佑,天佑也在看我——紫苑口中的她,顯然不是指這假小子。
紫苑卻有所顧忌似的,就是不說她的名字,又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
不似剛才一前一後,此刻她在上,我在下,面對面,我看的清楚,這丫頭目光呆滯,表情復雜,半晌,才抬起頭來,對我道:“出門之前你看見了嗎?墨菲賭氣躺回沙發,但是沒脫鞋子。”
“啊?”我不知小紫怎麼冒出這麼一句,但想了想,好像確實沒脫鞋子。
“你剛才為什麼蹲下給她穿鞋子?”
我聽著好笑,“她站著,我不蹲下,怎麼給她穿?難道要她倒立啊?”
“我是問你,那麼多人看著你蹲下給她穿鞋子,你不覺得丟人嗎?”
“丟人?這有什麼丟人的?”我心里續道,你若說你吃醋,我怕,但你說怕我覺得丟人……
“給女人蹲下穿鞋子不丟人嗎?”
“如果這就算丟人,那更丟人的事情我都做過,小夜受傷那天晚上,我還給女人跪過呢,”我笑道:“做什麼要看是為誰做的,況且脫鞋子穿鞋子這種事,讓我做的最多的人好像就是你吧?你還經常要我幫你洗腳呢,每次洗腳水都是我倒,也從沒聽你問過我嫌不嫌丟人啊。”
紫苑俏臉飛紅,羞斥道:“少貧,那是小時候的事情……”
“我怎麼記得小時候都是一起洗的,就是因為長大了,某人知道害羞了,不好意思一起踩水花了,才動不動就假裝發我脾氣生我悶氣,非得我給她洗腳她才會原諒我……”
“某人沒害羞也沒不好意思,是心里過意不去,每次借宿都害你家損失一個洗腳盆,也免得破壞洗腳盆的凶手被你媽媽打屁股時你心疼,”紫苑說罷,又小聲嘀咕道:“我發你脾氣生你悶氣,還不就是因為你明明知道我是裝出來的,卻總也不明白我為什麼要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