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沒有人願意承認,但也沒有誰能夠否定,或許是敗絮其中的偉哥,擁有一副足以讓大多數男人嫉妒羨慕、令無數女人痴迷愛慕的漂亮外表,再加上平易近人的性格和幽默風趣的口才,這廝在酒吧里尋找一夜情和各種場合里搭訕妹子的成功率,一直都是趨於百分之百的,當然,這也直接導致了兩種結果——其一,侵占資源,成為男性公敵,例如死胖子龔凡林看他百般不順眼,說穿了,就是紅果果的嫉恨,其二,便是談戀愛的失敗率與他搭訕的成功率,總持正比,女方往往應了那句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所以好合好散的時候都少。
偉哥不是沒被女人揍過,相反,這哥們簡直是千錘百煉,絕對的習以為常,可那些情況幾乎全部發生在分手以後,因為女方難咽那一口其實便不算是兩情相悅也差不多是一廂情願、卻非得定義為被看穿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偉哥欺騙玩弄了自己根本就不怎麼純真的感情的怨氣,我以前安慰他,便常常調侃說,甩他的那些女人,基本上就沒有因愛生恨的,因為她們愛的只是他的皮囊,還未愛上他的內里,就已經恨不得他去死了,所以他不用自責傷了哪一個的心,也沒有什麼值得可惜——這話略有偏頗,但也不是全無道理。
我印象里,他上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還沒來得及問出姓名摸著小手,就被當成流氓禽獸一般毆至半死的,是我家程姑奶奶。
天佑是第二個,但卻是第一個動刀子的。
偉哥又驚又懼,不明白天佑的反應為何如此激烈,我就更不明白了——我花心他風流,我本就不如他那般擅於捉摸女人心思,更何況,我一直覺得,偉哥遠比我聰明得多。
我說這話,可不是謙虛。
據八卦王小宋佳說,投資部沒有被偉哥搭訕調戲過的女人,除了墨菲,便只有三個,一個是她,一個是姚婉兒,最後一個,是現在已經成了楊太太的秦嵐。
前面二位與後面這位的情況又有不同,對宋佳和婉兒,偉哥好像從未動過任何歪心思,仔細回想,會驚人的發現,向來口無遮攔的他甚至連一句過分點的玩笑話都沒說過,實在難以相信這僅僅是巧合!
而貌似最容易勾搭的秦嵐,則是他還未來得及主動出擊,就反被此女給大大調戲了一番,偉哥自愧不如,哪里還敢班門弄斧?
所以我到今天都覺得,他們兩人修成正果,肯定是秦嵐慧眼識珠,倒追的偉哥。
小宋佳對於沒被偉哥勾搭過,一度耿耿於懷,既不服氣又深感喪氣。
不服氣是覺得偉哥審美有問題,難道自己不是美女?
喪氣則是因為偉哥不來打她的主意,她也就沒辦法打偉哥錢包的主意了,不然吊著他的胃口,滿足自己的胃,少說也能騙他三五個月的零食吃,好在也沒失望太久,我這個傻痴便出現了,為了墨菲,下了血本……
莫說被墨菲看中的便是胸無城府、天真憨直的宋佳了,大概墨菲秦嵐之外,投資部就再沒有誰能完全看得透偉哥,包括之前的我。
表面上大大咧咧渾噩度日的偉哥,心思其實是何等的敏感細膩?
處事又是何等的謹小慎微?
他的粗枝大葉荒誕不羈,既是一種真性情,又何嘗不是在掩飾他一旦暴露就會讓人忌憚和疏遠的處處留心、步步為營?
姚婉兒學業未成便進入公司,她與公司董事姚凌的關系、姚凌在公司的立場、以及姚家與墨家的淵源、墨系與張系的暗中角逐,只要有心,都算不得秘密,再深一層推測,更是不難得出墨菲在培養親信班底的過程中安插耳目的結論;至於宋佳,一個有小精明卻只會算糊塗賬的傻乎乎的小秘書,又以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聞名……打她們兩人的主意,焉知不會被墨菲懷疑別有用心,是試圖從她們身上尋找到或接近或了解自己的缺口?
甚至,她們兩人原本就是墨菲故意埋下的兩顆用來試探的棋子、誘魚兒咬鈎的魚餌?
偉哥未必是公司里唯一一個猜到墨菲用心的人,但一定是最讓人意想不到的那個。
偉哥城府很深,跟我也裝。
現在想想,我來公司一年,與大多同事關系融洽,可偏偏與脾氣最好最是容易相處的婉兒關系疏遠到幾乎沒怎麼說過話,固然與我家程姑奶奶看得緊有關,但程姑奶奶這份警惕心也不可能沒個來由吧?
偉哥嵐姐,誰不常開我和婉兒的玩笑?
那時我只覺得他們荒誕、無聊甚至過分,可現在再看呢?
若不是我鬧辭職,靦腆害羞的婉兒恐怕還是不好意思主動接近我。
對我與流蘇、墨菲的事情也一樣。
偉哥並不支持我追求墨菲,一心想要成全我和流蘇,但這話他只會與我在私下里說、在私下里勸,在辦公室和人前,卻總是極高調的幫我制造接近墨菲的機會,顯得前後矛盾,整得自己好像人格分裂似的,可我之前不知,此時難道還不知嗎?
他那是演給墨菲看的,希望墨菲相信,我收買賄賂她的心腹小宋佳,真的是因為愛慕她,沒有其他目的……
偉哥膽小懦弱是真,但不傻不笨,我曾問過他既然這麼安於現狀不求上進,當初為什麼還要冒險辭去那份待遇其實並不比現在差前景卻遠比來風暢更明朗樂觀的工作,他一臉做作的無奈,說長得太帥,遭人排擠,混不下去了——MB上班又不是泡妹子,沒能力沒威脅,誰吃飽了撐的排擠你?
就如龔凡林,雖然煩你嫉妒你,可不更樂得看你留在綜合組出糗鬧笑話?
在辦公室里,你沒有競爭力,就不會有誰願意花時間和精力去特別針對你,因為一個連戰場和對手都搞不清楚的人,一定會比你更早的混不下去。
我太清楚偉哥的性格,不佩服,但是感激,並非常珍惜他這樣一位朋友,故而對天佑傷他,異常憤怒,可天佑這一哭,卻也哭得我比偉哥還要尷尬——我舉著胳膊,可這一耳光哪里打得下去啊?
好在偉哥回過神來,攔阻我道:“南哥,別介……”
他本想架住我的手,可忌憚天佑,才往前跨了半步就趕緊退了兩步,說話急動作急,疼的倒抽一口涼氣,呲牙咧嘴,一張本來極帥的臉扭曲的讓人不忍直視。
生氣歸生氣,歉疚歸歉疚,我也只能無奈的放下手臂,在天佑後背上輕輕拍了拍,這才發現,假小子竟全身輕顫,怕的一塌糊塗,哭聲也更大了,“你打人,怎麼你還哭?”
打,下不去手,罵,口吻自然就更加嚴厲了一些。
天佑不答,就是哭。
偉哥反過來勸我道:“是我唐突了……”嘴里如是說,但表情仍是困惑居多,就算自己那半句話的措辭確實有點問題,也不至於不等表達完整就大打出手吧?
我歉意更濃,可又不方便解釋天佑的身份底細,聰明的偉哥馬上有所察覺,不等我開口,便說道:“對了,之前的話才說了一半——南哥,你小心點,程姑奶奶和墨大小姐,還有咱們薛大美人兒,今兒的心情都不大對勁,上班全遲到了不說,臉色也是一個賽一個的陰沉,比外邊的天色還要厲害,誰到了都只問一句話,就是你和冬表妹來沒來,然後就進了墨總的辦公室,我和媳婦讓婉兒去探探口風,到這會,誰都沒出來過,婉兒進去也有半個小時了……”
偉哥只注意觀察我的表情,卻沒看到,一旁的冬小夜,臉色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