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是呢,”楚緣連連點頭,對我道:“哥,她可沒少說你的壞話,還不是直說,而是那種拐彎抹角的說,不帶一個髒字,也沒有一句指責,說不上是陰陽怪氣,相反,還給人一種她很真誠很同情你體諒你的感覺,偏偏聽進耳朵里,就只剩下尖酸刻薄了,讓人都恨不得往她臉上抓兩把才解氣,那副偽善的嘴臉,真的像極了女版的張力,菩薩的模樣,蛇蠍的心腸。”
“說不定就是因為她那張嘴得罪了人,才被人給失手打死了吧?”若雅、小夜和楚緣,多少都有點口是心非,說不同情憐憫,其實更像是對自己的催眠和警示,唯有天佑,很是深以為然的說道:“禍從口出,我就親眼見過太多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例子了,其中不乏就 有一個失手鬧出人命的,而張明傑他媽媽那種說話方式,確實比直接罵人祖宗還讓人來氣,可惜了,她其實也不像個特別壞的人,就這麼說沒就沒了……哎,也不知是惹到了哪個暴脾氣的流氓癟三。”
流氓癟三?
你這丫頭的眼界啊……也不想想,張明傑他媽媽那種身份,怎麼可能會與那種人有來往、有交集——這話我已經吐到了嘴邊,腦袋里卻忽地閃過一個名字,我瞬間愣住了。
“怎麼了,你想到有可能是誰做的了?”虎姐察覺到我的異樣,一邊問我,一邊出於職業習慣,繼續自顧自的分析道:“張家受益,害你徒增非議,既然不是張家父子自導自演,若非意外事故,那便只有可能是你的仇家做的了,而你的仇家,無非就是被許恒案和龍嘯天案牽連其中,繼而有可能遷怒報復於你的那些貪官奸商涉黑份子……這個懷疑的范圍也太大了,好像是個人就有這個能力和動機啊!這該怎麼查啊……”
“不用查,”我搖頭笑道:“被許恒案和龍嘯天案牽扯其中的人,只有變瘋的,不會有傻瓜或者白痴的——瘋了的人只會直接來報復我,因為但凡腦袋瓜子正常的,都應該明白,用殺人嫁禍這種方式去刺激張家人對我痛下殺手,那不是在報復我,而是在幫我,因為這只會讓我對張家人的防范之心更重,張明傑若悲怒失智,再度貿然出手,非但成功的可能無限接近於零,反而會給我在沒有拿到他罪證的前提下也可利用‘正當防衛’將他這個威脅徹底清除的機會,至於輿論……一來清者自清,既然不是我做的,警方就算抓不到殺害張夫人的凶手,應該也不難證明事情不是我做的,二者……張明傑如果栽到我手里,就算張夫人的死真是我買凶殺人,無憑無據的,又還有誰敢亂嚼舌頭?屆時張力如果不敢來找我拼命,那他就一定是第一個跳出來向我賠禮道歉並證明我清白的人——所以就像小夜你說的,除非是張家父子想要嫁禍我,否則即便是對那些盼著我不得好死的人而言,這種借刀殺人都是蠢不可及、有弊無益的,又有誰會去做呢?”
“但你又說肯定不是張家父子……”小夜小聲嘟囔了一句之後,亦學我搖了搖頭,道:“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不是還不知道張明傑他媽媽到底是怎麼死的嗎?也許真的只是個意外呢?等等看林隊那邊究竟是什麼情況再說吧……”
“不管什麼情況,有備無患,小心總沒錯,”若雅起身,問我道:“我是在你門外安排幾個人手,還是你干脆先搬回樓上去,等警方證明了事情跟你沒關系,你再搬回來繼續跟張明傑得瑟?”
“我不搬,你也不用多安排人手,”見虎姐和楚緣也面露急色,我揚手截住她們話到嘴邊的勸說,道:“張明傑也不是傻子,相反,還很喜歡自作聰明,所以越是這個時候,越應該一切如常,免得在他冷靜下來之前,因為咱們的反應而起了多余的懷疑,真若失了智來跟我拼命,可就便宜沙之舟了——張明傑把自己整進監獄,沙之舟要錢無門,再不跑還等什麼?北天圍的雖然嚴實,可他若想跑,機會也還是有的,最多就是僥幸漏網,以後也很難過上他曾經習以為常、現在夢寐以求的那種能夠肆意揮霍的奢侈生活罷了,他或許會有些難以接受,但我是完全不能接受,因為只要那貨沒被關進籠子或者裝進盒子,他就是我的一塊心病!”
見我的目光瞄向自己的胸口,哪怕哥們的表情很是正經和嚴肅,虎姐仍是忙不迭的雙手掩住,紅著臉啐道:“你的心病,你看我這里做甚?”
“我的心病就是你那兒的傷口。”哥們眼光口吻十分深情,心里想的卻是,我就看看你羞個啥?
平時摸的時候都沒見你這麼害臊過……女人啊,真是太能裝了,你這分明就是在趁機強調和炫耀這屋里幾個女人當中,就屬你的胸最大,也最有魅力吧?
果不其然,傷口只在左胸上,剛剛還擋著捂著連被我看上一眼都嫌害臊的虎姐此刻卻一手托一邊,讓兩座乳峰蕩起一陣陣讓我覺得口干舌燥亦讓其他四個女人或者女孩同時艷羨到吞咽口水的優美律動,佯作平靜冷淡的口吻,卻掩不住她眼里閃耀著的那一抹得意驕傲的光彩,“早就不疼了。”
“但我心疼啊,”我很肉麻的一語雙關說道:“我會心疼一輩子的。”
莫說楚緣天佑兩個又平又不解風情的臭丫頭齊聲干嘔惡心我了,若雅、甄諾,甚至是虎姐本人,都很明顯的打了個冷顫,“你那不是心疼,你那是要死!想找死直說,老娘成全你,你不要臉我還要呢,你想臊死我是吧?!”
“你吧,是真的不懂浪漫,”單掌擋住她慢吞吞的插向我雙眼的兩根手指,哥們吐槽道:“我這含情脈脈的眼神,我這真情流露的表白,你這是正常女子該有的反應嗎?就算不好意思撲到我懷里給我一個熱吻,你也該是裝作嬌羞狀的罵我一句討厭才對啊。”
“老娘就是鋼鐵直女,怎麼了?不滿意你可以甩了我啊,也省了我現在一想到我爸要來北天就提心吊膽的,還有我姐跟咱倆在一起的時候,我連我到底是什麼身份都拎不清楚,又怕她笑話,又怕你不舒服……老娘為你付出這麼多,只少了一點女人味你就接受不了啦?你良心被狗吃了?”虎姐羞極,倒是真情流露了,待她反應過來,忙不迭的雙手捂臉,嬌聲道:“討厭~,看你把我氣的,都說了些什麼啊!”
這次輪到我打了個冷顫——媽啊,母老虎真的有了女人味,我咋反而有些不適應了呢?
“咳!”若雅重重的咳了一聲,道:“雖然說是勢不兩立,但張明傑他媽媽意外身故,他在對門尚不知情,你倆卻在這里瘋狂的撒狗糧秀恩愛,還是有點不妥吧?”
楚緣的醋壇子也晃蕩的有點厲害,掙開小夜拱出一定的距離,道:“不是有點,是非常不妥——成年人,注意下場合好不?這里還有兩個未成年呢!”
“兩個?”一副看戲表情的天佑氣咻咻的糾正道:“就你一個好不好!我二十一,早成年了!再說,這有啥少兒不宜的,不是還沒脫衣服呢嗎?”
你丫在期待啥呢?!
我抓起之前從楚緣腳上脫下來的一只高跟鞋便朝天佑丟了過去,“你理解中的少兒不宜,和緣緣……不,是和正常人理解中的少兒不宜的尺度完全不一樣!哥今天先教你一課,你給我記住嘍,不是只有標注了十八禁的東西才是十八禁,有空多看看正經書,至於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能少看就少看,能不看就不看,雖然你已經是成年人了,咱好歹還是女孩子不是嗎?”
天佑急赤白臉道:“我才沒看過那種亂七八糟的電影!”
我玩味的望著將接住鞋子又要反丟回來的天佑,問道: “我有說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是電影嗎?”
“啊!”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的天佑投擲動作一頓,不及出手遂抓著鞋子如鴕鳥一般捂著臉一頭扎進了枕頭里,屁股朝天道:“王八蛋,你套我話!不是我想看的,我也只是無意中看過幾眼而已!”
看她羞成這個模樣,我得意的一笑——哼哼,終於報仇了,剛才我好心幫你解圍,你卻說我不識好人心,還嘲笑我‘壓槍’,不羞你一羞,哥們以後在你面前還真就站不直了,你說你不是活該是什麼?
不過我沒得意多久,見其他四位同仇敵愾的女同志看我的目光充滿了鄙夷,我馬上恍悟接觸過十八禁動作片的女孩子,當然不是只有天佑一個,我這誤傷范圍有點太大了,忙不迭的見好就收,摸著肚子道:“先吃飯吧,雖然還不太餓,但林志那邊應該很快就有消息,反正不管怎樣都不可能是好消息,免得待會心事一重,餓了想吃也吃不下去。”
虎姐聞言一愣,“只因為林隊親自過去現場,你就這麼篤定張明傑他媽媽的死不可能是個意外?”
我望著她,意味深長的一笑,道:“這句話如果說出來就太沒人情味甚至是沒人味兒了,但這就是我內心的真實想法,張明傑他媽媽的死,我真的感到很遺憾,但就我目前的處境來說,這卻也極有可能是一個非常有利的轉機,所以我心里那種對驚喜的期待,同樣是很難壓抑的,而是不是轉機的關鍵,就在於這是不是個意外——不是意外,才有可能是一個轉機;若是意外,我怕才是真的要有口難辯了呢……”
話音未落,已有敲門聲響起,似懂非懂的虎姐看看我,又望了望門口,表情逐漸肅重,若雅和甄諾更是目光一凜,早已進入了全神戒備的緊張狀態。
我心里也是一緊,性質卻與她們截然不同,一邊示意她們放輕松,一邊故作淡定的笑道:“是林志,這廝剛剛才走,這麼快便又回來,想來,結果比我預想中還要嚴重復雜的多,好在是只會影響我這一頓午飯不能按時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