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是傻子?”我冷視著又一次輕描淡寫便將冬小夜制伏的白衣女,“那晚和我一起跳山的女人不可能是你,運動能力差太多了,說話的口吻、語調也完全不同。”
“對,不是我,”白衣女反問道:“可有誰告訴過你,那晚和你一起跳山的女人就是三小姐?”
“你唬我?”我心下一凜,表情如常,道:“她自己都承認了。”
“她承認了她就是真的,我承認了我卻是假的?你邏輯有問題,為什麼只可能是我冒名頂替她,不可能是她冒名頂替我?你對她了解多少?對我了解多少?對三小姐了解多少?你相信她就是三小姐的依據是什麼?認為我不是三小姐的依據又是什麼?”
白衣女一連串的問題終於將我問懵了——我一個都回答不了。
對她,對和我一起跳山的女人,對三小姐,我都是一無所知!
跳山女和白衣女究竟哪個才是真正的三小姐?
哪怕是閔柔、鄭雨秋甚至小紫,此刻站在這里告訴我答案,她們的話就真實可信了嗎?
我無法確定……如同三小姐導演了一場戲,每一個因為她而出現在我生活中的人,都有可能只是這場戲里的角色,在盡心盡力扮演著屬於自己的角色,誰在戲中,誰在戲外,誰在表演,誰屬於現實,真真假假,我如何辯的清楚?
白衣女見我沉默糾結,狡獪笑道:“我想你肯定是有一籮筐問題想要拋給三小姐的,現在卻不說話,應該證明了兩件事件,第一,你懷疑之前那個女人不是真正的三小姐了,所以你不再繼續堅持我不是三小姐這個觀點;第二,你依然不相信我就是三小姐,所以你那一大籮筐問題一個都不拋給我,不主動透露任何有關三小姐的信息,就不會被我加以利用,成為我欺騙你我就是三小姐的證據,對嗎?”
我點點頭,不否認自己現在像個傻子,也不掩飾被她如此戲耍的憤怒。
我覺得這個喜歡惡作劇的女人多半就是在玩我,可偏又像她說的,我沒有證據證明跳山女就是三小姐,也沒證據證明她不是三小姐。
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知道三小姐知道的事情,但這不意味著三小姐知道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
“你很冷靜,我逼你下跪,欺負你女朋友,不停的戲耍你,激怒你,分散你的思考,我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但你卻依然冷靜,即便憤怒也不失理性,呵呵……”白衣女忽然岔開話題,不知所雲道:“我周圍很多冷眼旁觀的好事者,每每談到北天近來的風風雨雨,都說那個因為死不了而不知不覺就成為主角的小人物是個幸運兒,抬舉一些或者客觀一些的,也不過贊他是個瘋狂膽大的賭徒,將賭命贏命當成賭錢贏錢罷了,談及此時,無一例外的只是將這個小人物屢屢死里逃生,作為貶低他對手愚蠢無能如豬一般的佐證,引為笑談,呵呵,見你之前我也覺得不外如是,可見你之後,我發現還是她說的更有道理,她說,說這些風涼話的人,不過是身份顯赫的優越感使然,自以為了不起,喜歡將自己偶然的成功歸為必然,卻低看別人的必然,謂之偶然。”
我如墜雲霧,摸不著重點,“你想說什麼?”
白衣女仍自說自話般,道:“我以為她對你的評價同樣不夠客觀,現在發現,其實是我主觀了,就像她說的,你之所以成為北天這個舞台上的主角,不是因為你幸運,而是因為你的不幸,故而你今天還活著,不是偶然,是一種必然——沒有誰是天生的贏家,但有些人,天生就擁有成為贏家的資質,例如你。”
不知所雲,我干脆問道:“你說的她到底是誰?”
“當然是三小姐,”丫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白痴,“被你抱著一起跳山的那個女人。”
我頓時火冒三丈,“你不是說你才是真正的三小姐嗎?!”
白衣女收刀起身,不等冬小夜反應,突然一提她的褲帶,一只手溜入她褲中,竟將手銬的鑰匙塞進了她的內褲,冬小夜羞怒的連罵街都找不到詞兒,氣的差點昏過去,白衣女頗為得意的拍拍手,轉過身來又氣我道:“我說我是三小姐,但我也沒說她不是三小姐——如果她是三小姐,我也是,如果我不是三小姐,她三小姐這個名號又是怎麼來的?她在家里又不是排行老三。”
我恍然大悟——白衣女並非北天上流社會誤傳為官稱的那個三小姐,而是三位美麗的小姐之一!
白衣女見我表情,微微一笑,不再理我,一邊對名為啞女的巨人女做著手勢,一邊對瞪著冬小夜的酷酷直長發道:“攻其不備,仍輸給人家,還有什麼不服氣的?技不如人,不丟人,需知天外有天,要想贏,就要先學會認輸,知恥而後勇,坐井觀天、不知天高地厚,認不清自己的斤兩,才是真的丟人。”
她雖然是笑著,可語氣卻是冷的,就連那個不止是啞,似乎也聽不到聲音的巨人女都能感覺得到,表情肅然恭謹,直長發更是打了個冷戰,不敢再看虎姐,簌簌道:“我知道了,姐。”
明顯要小著幾歲的白衣女微笑頜首,捏了捏直長發的臉,道:“知道了就別苦著一張臉了,黃小蓮黃小蓮,你這名字真沒起錯,呵呵。”
我覺得白衣女的話不單是說給啞女和黃小蓮的,也是說給虎姐聽的,見黃小蓮勉強露出一個笑臉,白衣女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門外有人,已經守了好一會,樓下的動靜也不太正常,北天現在太過敏感,我可不想惹起什麼事端,更不想別人知道我與小白的關系,給她添了麻煩,就本末倒置了,趁沒鬧出大亂子,咱們撤退。”
她說的漫不經心,直長發的黃小蓮聞言卻是臉色大變,輕腳快步移至門口,貼著貓眼查看門外情況。
門外是否有人我沒聽出來,但我確實察覺到樓下動靜異常——太靜了!
現在不過八點左右,雖然平時這個時間小區里也差不過安靜了,但絕不至於靜到連一丁點動靜都聽不到,不止小區里,留心聽會發現,小區外的公路上好像都聽不到車來車往了……
“等等——”我試圖攔住白衣女,但巨人女一只手就蓋住了我的腦瓜頂,仿佛稍一用力,就能給我抓出五個血窟窿似的,嚇得我動都不敢亂動,舉手向她示意我並不想自尋短見向白衣女挑戰,口中則直接問白衣女道:“你是誰,三小姐……小白,又是誰?”
白衣女示意啞女將手挪開,笑道:“她是誰,你去問她,我無權代她回答你,至於我是誰……不知道對你比較好。”
說了等於沒說,卻也在意料之中,我退而求其次,“我可以不問你是誰,但我和我女人總不能就這樣平白無故的被你誤傷吧?我至少應該知道你今晚為什麼而來。”
白衣女閉目傾聽,然後睜眼嘆道:“我從不回答我不想回答的問題,可今晚若不想鬧出動靜,看來還要你送我離開才行了,就當還了你這份人情吧——我來北天有兩個目的,第一,好友受了驚嚇,險些沒了小命,我來探望,第二,那個逼得你們一起跳山殉情未遂的混蛋逃脫了,從不肯低頭求人的倔強好友竟為此哀求我把他找出來,替你除了這個危險的隱患,呵呵,你說說看,對於傳說中的你,我能沒有見一見的興趣嗎?”
除非我剛才被打壞了腦袋,不然我的感覺就肯定不會錯的——她今晚之所以出現在這里,就是為了告訴我她來北天的這第二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