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話,即是諷刺蕭妖精才是做賊心虛的那個人,也是強調給我聽的,她與楚緣一心同體,那當然只會為我著想,或多或少有借此挑撥我與蕭妖精的用心在其中,可見這倆丫頭平時在我面前就顯得異常牽強的一團和氣果然是裝出來的,私底下其實是非常合不來的,就是不知道,這種爭風吃醋互相排斥,是因為我更多一些,還是因為楚緣那臭丫頭更多一些……
蕭妖精陰聲怪氣的笑道:“你放心,你不多嘴,事後南哥哥和緣緣也絕對不會怪你和我們串通一氣的,知道為什麼不?因為小屁孩就是小屁孩,你再怎麼偽裝成熟,也改變不了你還青澀稚嫩的現實!到現在你還拿緣緣說事就是證明,害怕緣緣怪你隱瞞,那你現在最想打的電話,難道不應該是緣緣的才對?你啊,喜歡我南哥哥就大大方方承認嘛,欲蓋彌彰,只能說明你覺得你不如別人,就像現在,急不可耐的想向南哥哥告密,怕他事後怪你隱瞞是真,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想向他賣乖討他喜歡,不是嗎?欲蓋彌彰,是因為你不敢和我,和程流蘇冬小夜薛紫苑墨菲她們光明正大的爭,無非是怕爭不過我們,可是和我們比,你有劣勢嗎?有,你唯一的劣勢,就是你還不夠成熟,所以你比誰都更清楚這一點——不清楚才怪,南哥哥就是個花心大蘿卜,自從在溫泉度假村里被你強吻之後,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再純潔了,動不動就往你胸脯子小蠻腰和屁股蛋上飄,只要眼睛不瞎的,誰看不出來他對你有了別樣的心思?結果他對你和對我卻沒啥兩樣,看著眼饞,偏就能忍住不對你我下手,要知道,冬小夜那種貨色略施手段,都輕而易舉將他勾上了床,還迷得他神魂顛倒,連命都肯為她豁出去不要,可見他對美色誘惑的抵抗力和自制力之低,占有欲和責任心之強,他吧,就是有些遲鈍,一旦開了竅,理性是絕對駕馭不了情感的,也就是碰見了程流蘇這麼一個憨蠢之極的痴貨,貌似開朗精明,實則患得患失,自卑到沒有主動放下矜持的勇氣,如果早就捅破了那層窗戶紙,楚家的小寶貝現在都能上街打醬油了吧?還用的著現在像防賊一樣防著墨菲那個賤人?哦,最近又多了你家那位狐狸精轉世投胎的鄭小妞兒,更妖孽,拋個媚眼,男人會硬,女人會濕,都恨不得給丫扒光了按在床上好好欺負蹂躪……咳,我的意思是,程流蘇這麼警覺,這麼有危機感,不就是太清楚南哥哥他一定是禁不起美色的勾引誘惑嗎?可墨、鄭之流被看的緊,沒機會倒還罷了,你我卻從不缺少勾引誘惑他的機會,要說姿色,咱倆比起墨、鄭那兩條狐狸雖遜色稍許,但絕對比冬小夜那個男人婆母大蟲優秀太多了吧?竟還是誰都沒能得手,除了南哥哥覺得咱倆還沒熟透,未到采摘時,還能是為了什麼呀?既然他覺得咱倆都還在養成中,那咱們就更應該有自己的主見才是,所以不怕犯錯誤,怕就怕,太乖巧太聽話了,他永遠也意識不到咱們長大了、成熟了,永遠都將咱倆當成沒長大的孩子看待啊——沒見緣緣是怎麼虜獲他的?就是要惹他生氣,一直刁蠻任性讓他頭疼,突然有一天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了,他就再也不將緣緣當成小孩子了,還油然而生一種成就感,結果到底是誰調教了誰呢?嘻嘻,以南哥哥的遲鈍,怕是一輩子都意識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吧?哦,對不起,我忘了,這法子貌似就是你教給緣緣的,我借用了,還拿來教導你,實在可笑可笑,不過我若不說,你似乎也意識不到吧?你引以為傲的精明成熟,僅體現於你作為旁觀者的時候,而當一切都發生在你身上的時候,你的表現,就是一個與你年齡相符的普通又正常的女孩,簡單、天真、不自覺,一點也不復雜。”
東方又羞又怒,卻不敢掛掉電話,多半是擔心這個時候掛斷電話,等於心虛默認了楚緣那臭丫頭一直用折磨我的方式吸引我的關注,然後再用乖巧溫柔的強烈反差讓我認識並認可她長大了竟然是她出謀劃策的攻心計,於是頗有避重就輕嫌疑的反駁道:“蕭一可,我知道你口無遮攔愛編故事,看在緣緣的面子上,可以當成笑話不跟你計較,但也要提醒你一句,未必人人都像我一樣懶得理你——什麼勾引啊誘惑的,好像你都親眼看見了似的,別拿你自己的齷齪幻想肮髒心思往別人身上生搬硬套行不行?!小夜姐姐和南哥哥只是因為朝夕相處又情投意合才難以自持的,根本不存在誰主動勾引誘惑了誰,小夜姐姐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覺得自己愧對了程流蘇的信任,又怕影響了程流蘇對南哥哥的感情,極力為南哥哥開脫罷了,看看程流蘇對小夜姐姐寬容的態度你還不明白嗎?她肯定都沒當成真的聽,你卻信以為真,不覺得可笑啊?”
東方自認為是我與小夜這段感情的監督者和見證者,故而口吻倒也十分的有底氣,但還是難掩她為了應付妖精的猜疑試探顧左右而言他的狼狽,以及在我聽來就更為直接的求饒討好的意圖,結果無異於承認了她就是楚緣情感導師抑或說是狗頭軍師更為恰當的事實,讓我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不得不承認,蕭妖精對東方的評價的確是簡潔、准確而又深刻的,讓我亦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很是深以為然——我總覺得東方這丫頭忒的難捉摸,時而深沉如海,高邈如山,知世故而不世故,成熟的仿佛不止能看透人心,甚至都看破了紅塵一般,可偏偏有時候又衝動如石火、一碰就爆炸,脆弱如冰凌,一觸即崩潰……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原來答案就是這麼的簡單——站在高處遠處,看的自然清楚,她只是比常人更擅於觀察、懂得思考,然而置身其中,失去了客觀且開闊的視野,沒有了認知真相與全貌的角度,她與年齡相符的經驗、閱歷和心理素質,自然也便暴露無遺了。
一個平庸的人,也不難做到旁觀者清,但只有非常卓越的人,才可以做到當局者清,令旁觀者迷——妖精就是妖精,名字可能取錯,綽號絕對不會取錯,難怪東方對她總是一副貌合神離、暗暗較勁的態度,我這才算想明白,原來不僅僅是因為楚緣與妖精日漸親密的友情以及臭丫頭對妖精的信任與依賴已經大有趕超她的趨勢,讓她有些吃味嫉恨,更主要的因素,是堅強獨立渴望快快長大的她遇到了任性率真不想長大的蕭妖精,卻發現,自己放棄了那麼多,付出了那麼多,可是在蕭妖精面前非但找不到任何自信,還會有些自卑、動搖和反思……她抵觸的壓根不是蕭妖精這個人,而是在妖精身上,她看到了自己其實很不成熟的這件事,所以她才不肯認同蕭妖精,因為那無異於否定了自己。
“你要是覺得可笑,那就真的太可笑了——冬老虎的武力值你不知道啊?她和南哥哥這個有未婚之婦的未婚之夫上床,除非是酒後亂性或者南哥哥下藥迷奸了她,否則她不反抗都算勾引,更別說不是她主動的或者默許的,南哥哥那個假正經一准兒是沒膽占她便宜的,同樣的道理,有了情投意合的苗頭,當即撲滅,還會有難以自持的結果嗎?再說,‘寬容’和‘包容’也是有很大區別的,如果你說的是程流蘇能夠包容冬老虎,我完全贊同,但你說她寬容……切,這話你自己都不信吧?當真寬容,她會逼冬老虎當眾承認與南哥哥的奸情?也就只有南哥哥那個做賊心虛的大傻瓜沒看出來,她才不是為了顯擺她包容大度的胸襟,而是借此機會讓所有人都見識並認可她名正言順的大婦地位!其實當真要爭,她怎麼可能爭得過已經生米煮成了熟飯的冬老虎?既然爭不過,又不舍得放手成全,那肯定就要以確保自己最高的地位和最大的利益為首要目標啦,哎,可憐我那傻了吧唧的南哥哥,一直被她單純善良的表象所蒙騙,殊不知,越是如她程流蘇這般好似沒心沒肺人畜無害的女人,心機城府越是深不可測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