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醉酒卻主動送吻,這種事情發生在男孩子脾氣的流蘇身上,多麼讓人不敢相信啊,流蘇自己亦羞澀難當,扭過紅彤彤的小臉,聲如蚊鳴,哼哼唧唧道:“活……活了吧?”
“沒有……”我愕然的搖了搖頭,“你忘了給我輸氧了,要不,咱再來一次?”
“你……討厭!”
這次過來的,卻是流蘇軟綿無力的小拳頭。
“哎呀,死了死了!”
“怎麼了?”流蘇見我一臉痛苦,立時頓住小手,慌張道:“打痛你了嗎?”
“痛到是不痛,但我肯定死了,”趁流蘇被我忽悠的愣了,我突然伸長脖子還吻了她一下,哈哈大笑道:“幸福死了!哈哈哈哈。”
“你……你……”流蘇先是羞嗔難當,舉著秀拳作勢發飆,可轉瞬之後,不由撲哧一聲,雙手扒住我的肩,陪我一起大笑起來,不可遏止,笑聲溢滿了狹小的空間,的確,我有種要幸福死了的感覺。
誰說失去工作抱著紙箱走出公司的過程都是落寞的?
我便無比的開心,或許是我沒心沒肺,又或許,是因為我並未失去,而是已然得到……
雖說不覺得落寞,但依依不舍之情卻還是有的。
劉姐、偉哥等人皆知道我要走了,卻沒有刻意的來送我,是擔心我會傷感,是怕我覺得尷尬,是明白留不住還算有些小固執的我,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辭職與墨菲有著直接的關系,個中緣由,人家是問,還是不問?
不過更多的人卻是為了避嫌,投資部有不少同事昨天親眼看到了墨菲的失態和我的絕情,天知道若來送行,會不會被墨總遷怒啊。
決定離開公司的時候,我恐懼看到他們,可真的到了離開公司的時候,心中對朋友的留戀卻被無限的放大。
再見這兩個字,真的很復雜,讓人不知所措。
想要說再見的人沒見著,想要說永別的人卻主動送上門來了,我和流蘇走出電梯,才到一樓大廳,便看到兩個家伙迎面走來——項目組組長李頎,以及他八竿子打不著的外甥,項目組副組長洪濤。
“我還以為昨天不過是大家以訛傳訛的謠言,沒想到……”李頎搖晃著他碩大的頭顱,一臉惋惜的對我說道:“楚少,您這抱著箱子,不會真的是要離開風暢吧?”
這騷包賤種叫少爺叫的慣了,竟稱我楚少,就他表情而言,很難令人相信他是在揶揄我,當然,我十分肯定,他丫就是在揶揄我,“正是如此,李組長,後會無期,借此說聲珍重,告辭。”
我不卑不吭,也懶得再招惹他,抱著箱子呢,連手都不用握了,省事。
李頎悲切的就像死了爹的古人清明墳前唏噓感慨般,嘆道:“楚少年輕有為,前途無量,就這樣走了,真是我投資部……不,是風暢集團的損失啊……”
這丫是捧我呢還是咒我呢?
我有心踹他兩腳,可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由打趣道:“李組長言重了,我暫時還沒有駕鶴西歸的打算。”
“誤會,誤會,我絕無諷刺楚少的意思,只是覺得惋惜,有些感慨罷了,”李頎嘆了口氣,對身後洪濤說道:“濤子,幫楚少抱箱子,我們送他出去,也免得一些喜歡嚼舌胡說論人長短、看人笑話的無聊小輩指手畫腳,徒增楚少心中的不痛快。”
話不好聽,卻是好話,可偏是這好話,讓我不敢拿丫的當好人,我與這二位可是有過節的,那矛盾甚至不可調和,沒有落井下石已經如日出西方般令人意外了,更何況突然之間他對我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轉啊?
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味兒實在太濃郁了,若聞不出來,我豈非成了棒槌?
“不敢勞二位大駕,幾步而已,我自己走的出去,呵呵,被人指手畫腳亦有何妨?我又少不了二兩肉。”
“非也非也,”這李頎發騷似的跩文嚼字,我客套兩句,他丫竟更騷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楚少的豁達我當然知道,流言蜚語就如朝曦之霧,楚少自是不會在意,同事一場,我只是想借此聊表不舍之心而已。”
不愧為一組之長,這李頎說話水平端的不低,先前我咋就沒看出來呢?
一番說辭即像贊我,又像寬慰我,讓人聽起來舒服又受用,“楚少啊,你與我舅甥二人曾發生過些許不快,現在你走了,這嫌隙也該煙消雲散,隨風而逝了才對,相識一場總是緣分,過去是我等莽撞,多有冒犯,今日搬箱送行,也算引咎自責,以示歉意,但願了卻一樁恩怨罷了,楚少若要拒絕,便是鐵心不原諒我們二人嘍?”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我還能再推辭嗎?
這兩塊料若非包藏禍心,便是剛剛吃錯了東西,要知道,李頎的小肚雞腸心胸狹隘,可是在投資部出了名的。
“楚少,你就莫要那個……”竹竿般高瘦的洪濤打了個磕巴,皺眉想了半天,似乎也想跟我們似的騷上一騷,可惜肚里實在沒貨,半天也沒攢出個詞來,干脆大笑道:“你就別客氣啦,東西給我拿,你去牽程小姐的手就可以了,哈哈。”
笑的很假,嘴角都在抽搐,洪濤眼中分明閃過一道嫉恨,倒也難怪,此人先前追過流蘇,可惜遭到了流蘇的干脆拒絕,眼看著流蘇與我如膠似漆,他不嫉妒才怪。
李頎亦道:“就是,剛好我與楚少有些話說,東西就交給濤子來拿吧。”
這兩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毒藥?
論交情,我們只有仇怨,論職位,他們是頭我是兵,橫看豎看都沒有對我如此客氣的理由啊,流蘇亦覺得其中有鬼,雖然臉紅,卻還是緊緊的握住了我手,李洪二人戲演的到位,讓我們不好拒絕也不好猜忌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論資排輩做同事時我尚且不懼你,更何況此時我已是路人甲啊,怕你個球!
洪濤抱著箱子走在後面,我牽著流蘇的手與李頎並肩而行,走出這個大廳,我便與風暢集團再無瓜葛,所以,流蘇也不介意被人看到我們的親昵關系,反倒希望大家都能看到她名花有主一般,也免得我不在了,再有一些像洪濤張明傑之流的人來騷擾她。
“李組長,我已不是風暢員工,不知你要與我說的是何事啊?”言下之意,你我是沒有私交的。
李頎裝作沒聽懂,嚴肅道:“聽說昨日楚少與市場部張副總在電梯里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似乎,還動手見了紅,是吧?”
流蘇昨天看到我是與張柳二人乘一部電梯下來的,卻不知我揍他的事情,不由嚇了一跳,我忙笑道:“絕對沒有動手,不知這又是誰傳的謠言。”老子動的是腦袋,不是手,監控錄像可以作證!
李頎早已被副董事長張力一派拉攏,是張明傑的親信,信我才怪,訕笑兩聲,接著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楚少其實誤會張副總的為人了,年輕人爭風吃醋的心理我是知道的,的確,張副總對程小姐,的確是心存愛慕,不過也正是為此,他知道你若離開風暢,程小姐難免傷心難過,所以才主動找來柳公子,真心想要待你向董事長求個人情,卻不想……哎,被楚少你給誤會了。”
聽李頎說張明傑對自己心存愛慕,流蘇臉上一紅,甚是不屑,都他媽說出來了,還算心存?
話里話外皆是暗暗諷刺我不識好歹,咬了張少爺的屁股,此消彼長,誰的形象更正派,更高大,在流蘇面前頓時一目了然,這李頎特意侯在大廳等我下來,敢情是給張明傑當紅娘來了。